“锦衣卫想知道什么，我说。”
第81章
一直到拿到梁梧的口供,明虞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还真就成了？！”
岑归澜看着这记录得满满的纸张，也十分复杂：“这梁梧……”
明虞：“不是，关键是我也没看见庄秋梦做了什么啊？”
她就往那儿一跪,泪珠子一挂,说了几句救救我——不是明虞想吐槽,就庄秋梦那个说话的艺术,但凡跟她说话的换个人，都得往她脸上啐一口然后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什么叫“你一个人死总好过我们两个人都死”“反正你都做了那么多事了”？？
还是说庄秋梦就那么美,光是往那儿一杵就直接我见犹怜让人智商清零了？也不应该啊！
岑归澜已经看完了梁梧交代的口供内容——也不知道他是良心发现还是怎么的,不只把这些年庄记做出的种种恶事都交代了一遍,还顺便交代了个多的。
“梁梧还交代说,当年代州知州刘复的死，也是他和庄秋梦一起干的。”
“他说当时庄秋梦和刘复之间发生了争吵，结果刘复不慎被庄秋梦昏迷,庄秋梦以为刘复死了，便叫他来收拾现场。帮刘复换衣服的时候，他发现刘复还有一口气，但因为怕刘复清醒以后会对庄秋梦不利,就干脆把人给捂死了。”
明虞更加震撼了：“庄秋梦是什么在世妲己啊！！”
她怎么就没碰到过这种追求者,不是,舔狗？
岑归澜斜眼乜明虞，已经看出了她心里的小九九：“刘复的死本来可以一直瞒着的。”毕竟当时所有听到过庄秋梦和刘复争吵的人,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梁梧给除掉了。
“梁梧之所以再把这个事情交代出来，可能也是心里咽不下那口气吧。”
明虞：“那又怎样，庄秋梦都靠着这个舔狗,不是，梁梧,富贵一世了啊！这还不值？！”
“而且他们甚至都没在一起过！！”这一波，这一波是纯纯地白-嫖好吧！
岑归澜：“你当着锦衣卫的面说这些？”
明虞本来都激动得拍桌子站起来了，闻言立刻乖巧地坐下：“哪里，我就是随便说说。”
她举起一只手，与耳朵齐平，满脸的严肃认真：“像我这种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当然是不会像庄秋梦这样做这么多违法乱纪的事情啦。我保证，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是本人合法所得！！”
岑归澜支着下巴，侧过脸看向明虞，好整以暇道：“行了，又不是真的在怀疑你。”
“而且你后面那句说的也确实有点道理。”
岑归澜也不明白，这梁梧明明喜欢庄秋梦，为什么不直接和她在一起？
且撇开梁梧会喜欢庄秋梦，而且还用这种一味纵容的态度来喜欢庄秋梦不谈，岑归澜自问，如果是他，喜欢一个人的话，是肯定不会像梁梧这样止步不前的。
尤其是以庄秋梦的能力之弱，梁梧若真想拥有她的话，怎么可能办不到？
或者换句话说，连占有欲都不曾升起过的爱，那是真的爱吗？
总而言之，岑归澜觉得，如果他是梁梧，且真喜欢庄秋梦的话，反正违法犯罪的事情都干了不止一条了，那再用些强行的法子，把人占住，又有何不可？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不过不明白归不明白，梁梧这次可以说是把能吐露的都吐露干净了，除了曾经庄记干下过的那些脏事，还有白虎寨那些人的来历、干过的事以外，他还另外交代了好几支暗中活动的原北齐势力。
而据梁梧所说，这些势力有些是直接靠庄记的供养，有一些则不是。
这些不是庄记供养的势力的活动来源是什么梁梧也不清楚，只知道大概与他背后那位“大人”有关。
而这位“大人”，梁梧也是真的不知道对方的具体来历。
“我只知道他是京城那边的人，”梁梧交代到这里的时候闭了闭眼，“我之所以知道这位大人，也是很偶然的机会。”
那个时候庄记才刚刚起步，光靠他一个人，想要快速发展，实在是捉襟见肘。
毕竟刘复当年虽然很得百姓爱戴，但在那些富商中的名声就几乎是完全相反的了，而且庄秋梦当时还是立的女户，又是从南方过来的，庄记在北地三省这边的发展，可以说的举步维艰。
而梁梧之前作为知州的管家，也曾接触过一些北地的地下势力。
当时刘复为官是两袖清风，他作为管家，自然也要跟随主人家的步伐，对这些势力并不假以辞色。只是当庄记到了困难的时刻，梁梧便想起了这些人来。
当然，和这些势力打交道，也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的。
梁梧小心翼翼地周旋于他们之间，维持着一种平衡，万幸，在他的努力下，庄记确实又再进了一步。同时，庄记也和这些势力深度绑定起来了。
大概也是梁梧的能力得到了验证与认可，不久之后，一支名义上以商队的形式活动，实际上却是原北齐王宫的旧臣联系了梁梧。
“我们的大人很欣赏你，”那首领朝梁梧笑笑道，“你很有能力。”
“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和我们合作？”
梁梧最开始还有些警惕：“你们背后的大人是谁？”
“抱歉，这个并不大好说，”那首领道，“不过我可以向你透露，我们大人在云朝朝廷中的地位并不低，和我们合作，你是可以放心的。”
梁梧紧接着又问：“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和你们合作的话，我要付出什么，又能得到什么？”
与原北齐的势力合作，梁梧是很警惕的。
盖因曾经的北齐虽然乱过，但那老藩王的威望的确极高，这些势力中有不少想的都是推翻云朝光复北齐之类的东西。但梁梧却不愿意掺和到这种层次的争斗来。
而那商队的首领闻言又是笑笑：“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他像是看出来了梁梧的顾虑：“梁公子大可以放心，我的主人对于光复齐国之类的事情并没有兴趣，我们想与你合作，自然是为了利益。”
“我家主人看中了你在经商方面的才能，”商队首领道，“所以希望你能和我们的商队合作。”
“我们不会在分成上克扣你，不过相应的嘛，有的时候我们也需要你帮我们运一些东西，做一些事。”
“而你能得到的，除了金钱这些实质上的东西，还有的，就是我们主人的帮助了，”那首领笑道，“庄记想要发展的话，也少不得要官方和情报的支持吧？这些东西，我们可以帮你牵线。”
而在斟酌一段时间后，梁梧便答应了下来。
在被抓之前，他们这段近似合作的关系也持续了十来年的时间，中间庄记帮这支商队在北境中串联游走，获取了不少利益，而梁梧也好几次都从这位神秘的大人那里得到了情报的帮助。只不过对方从未露过面，所以梁梧也无从得知其真实身份。
在听到梁梧这么交代之后，岑归澜第一时间便想到那个给高经纬通风报信的“神秘人”。
都是在京城，身份神秘，而且与北地关联甚多。
几乎是在一瞬间，岑归澜便断定梁梧和高经纬口中的“大人”，就是同一个人。
不过经过了前一次高经纬的事情之后，岑归澜已经知道，要查明这位“大人”的身份并非一日之功，所以在拿到梁梧的口供之后，他也没有急着立即就要去追查这个大人，而是有条不紊地布置了人手，预备先将梁梧交代出来的势力，来个一网打尽。
锦衣卫的大部队在此时已和他汇合，裴庭也已经对这边卫所的情况熟悉，大把人手可供调动，只待一声令下，便可雷霆出击。
于是某一天早上，北地三省，尤其是代州这边的百姓们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这里的天，变了。
庄记的产业遍布北地，但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他们在各地的驻点便被拔除，店面关停，有些人消失，有些人灰溜溜地离开，这是表面上的，而在百姓们看不到的地下，还有许多的势力也在悄然之间消失。
而这个就不是明虞十分关心的了。
她最关心的，就是庄记在一夜之间倒塌，里面许多管事都被抓走，其名下很多店铺现在都是群龙无首、濒临倒闭的状态。
这不就给了她来抄底的机会吗！
而且庄记干的恶心事一大堆，抄他们的底，明虞也不会觉得有丝毫的愧疚。
本来明虞跟岑归澜北上，只是想单纯地看看机会，有合适的选择的话趁机收个一两间铺面，小小地扩展一下自己的生意。
但这下庄记铺面暴跌，她不赶紧趁火打劫一下，那都是对庄秋梦的不尊重！
而且除了她这边以外，还有明芝芝——这熊孩子本来是被明谷派到北边来和庄记谈生意的，现在生意没谈好，庄记就垮了。要是就这么空着手转了一圈又回去，估计明谷会被直接气得脑溢血。
明谷脑不脑溢血明虞不在意，但明芝芝还是比较怕的，所以出于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明虞顺便也帮明芝芝看了一波可以抄底的店铺。
几天时间，她就把代州城这边能看的店铺就看了一遍。
如此转了几天以后，她又折回了他们在代州暂住的地方：“诸昇，你忙吗？”
诸昇：“？”
他其实不是很闲，这段时间锦衣卫在代州各处雷霆出击，他虽然不直接参与到行动中，但各地汇总上来的情报还是要在诸昇这边整理一遍，再上报到岑归澜那里去。而且除此之外，如果附近有哪里的行动出了小纰漏，诸昇也要作为救火队员的一员，过去帮忙。
但想到这段时间大家的相处，还有明虞在岑归澜那里似乎不太一般的地位，诸昇还是很谨慎地先问道：“明小姐是有什么事吗？”
明虞连连点头，她搓搓手：“那个，我最近不是忙着在收购庄记剩下来的店铺吗？”
这些店铺大多都因为庄记的垮塌，有些无以为继了，所以其中大部分人都还是很好说话的，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我看中的店面里，有几家掌柜还在冥顽不灵、负隅顽抗，非要高价才卖他们的店铺，实在太气人了！”
诸昇：“……所以？”
明虞战术清了清喉咙：“那个，要想在战术上压倒敌人，就要摆出比他们更豪横的架势。”
“所以，你要是不忙的话，能不能帮我个忙，去演下我的打手？”
当然，不必要的时候是演，必要的时候真动手也是有可能的。
诸昇这段时间也见识了明虞的种种神奇脑回路，听她这么一说，大概就知道是要干嘛了，他登时头皮有点发麻：“那个，明小姐，其实我……”也挺忙的。
“诸昇手上还有不少事情，”岑归澜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他估计是帮不上你这个忙了。”
明虞脸上失望的神情一扫而过：“这样啊……”
她开始在脑子里搜索还有谁可以借用——饶以云其实不错，但这段时间他神龙不见首尾，是肉眼可见的很忙。饶恒？她跟他不怎么熟。
唉，也不知道姐姐在哪里，不然说不定“她”可以给点建议呢！
明虞还在思索，岑归澜的声音便又慢悠悠响了起来。
“不过你想要找个人来帮忙的话，我倒还有个不错的人选。”
这些日子诸昇等人很忙，岑归澜过了最开始谋篇布局的时间段，反而是闲下来了不少。
人一闲就会想找事，尤其像岑归澜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
所以听到还有演打手这种新鲜事，岑归澜当即便兴味盎然起来。
“——其实我最近还挺有空的。”
明虞目光犹疑地在岑归澜身上打量半晌：“……您老人家来，倒是也行。”
小半天后。
一身黑衣，头上还戴着个黑头套的岑归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