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汪伦
作者:苏他
简介:
新晋超人气作家苏他巅峰之作,BE美学天花板!
英姿飒爽女警裴术VS美强惨嫌疑人覃深。
我用偷来的时间爱你,迟早得还回去。
你不要怕,有我在爱你。
因为我的私心和贪心,我们之间有了短暂的相爱。
“对不起啊宝贝,这一次,我真的要放开你的手了。”
“覃深,别放开我的手,我找不到家的方向了。”
下辈子他一定要在裴术受苦之前就找到她,陪她走春秋,给她建圣殿。
覃深在偷来的这段年华里,教了裴术一首又一首古代诗,裴术还是最喜欢《赠汪伦》那一首,她尤其喜欢那一句,桃花潭水深千尺。
她觉得,覃深就是从那桃花潭里生出来的人,深不可测,勾引着她不要命地探索。
第一章 你很聪明,我也不蠢
Part 1
北京时间晚八点二十分,津水镇派出所办公室里,裴术瘫坐在老式转椅,双脚交叉跷在办公桌前。她的脖子因为姿势问题折进了领口,让她嘴里叼着一根山楂棒的画面更痞气。
办公室里还有两个人,内勤科的荣放,正在打游戏,巡警胡奉先,正在看卷宗。
房顶上的电风扇呜呜地转,刚从门口超市买的冰袋没一会儿就化成了水。
荣放开下一局的空档,抬起眼,问了裴术一句:“姐,你还用冰袋不?我等下给你买去。”
裴术没应声,左脸上的淤红转青了,估摸着血液里的氧气没了。也差不多了,距离案件发生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小时。
胡奉先也问了一句:“要不要抹点跌打损伤的药?”
裴术把脚放下来,山楂棒扔进垃圾桶,进了候问室。她把门锁上,关掉监视器,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最后一个动作,她抽走了嫌疑人正在看的促销广告,迫使他抬起头来。
候问室光线很暗,唯一的光源来自东边墙的天窗,打在嫌疑人右脸,让他看起来妖气十足。
裴术的耐性早在逮他时被耗光了,没工夫跟他磨,直接说:“东西在哪?”
嫌疑人微微笑着,眼睛里没有光,但有神,看久了仿佛会被吸进去。他俯身靠近她,笑没了,嘴角的妖气转换成委屈:“你总是冤枉我。”
裴术阖了下眼,站起身来,绕到对面,薅住他衣领,往下使劲一拽,然后提膝正中他腹部。
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嫌疑人根本无力招架裴术最擅长的动手,被一顿收拾。
候问室外人听到动静,均没反应。他们已经习惯了。
裴术打够了,把嫌疑人揪起来摁在椅子上。她双手拄着扶手,逼近他的脸:“覃深我告诉你,我有的是招让你认!”
嫌疑人破了相,他还要笑,笑起来整齐的牙齿染上了血,搭他那张脸,又纯又欲,可氛围里总是去不掉那股子诡异。他头向右歪着,显得很疲惫:“裴警官,抓贼要讲证据,屈打成招太下作了。”
裴术一巴掌打过去,啪地一声:“只有你去过金店,你跟我说不是你?”
嫌疑人被打得头转了八十度,他慢吞吞地转回来,温热的唇若有似无地剐到裴术的脸,再说话时声音更绵软无力一点:“可是监控上并没有我拿走那两条链子的画面。”
裴术恨得牙疼,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真想掐死他。
嫌疑人看了眼天窗,最后笑了笑,靠近她耳朵,故意嘘着声音说:“裴警官,到点了。”
裴术忍住掐死他的冲动,出了候问室。
胡奉先司空见惯地说:“关押时限到了,该放了。”
荣放很疑惑:“这个覃深有点意思。他是怎么做到毫无痕迹地把东西偷走的?难道是有什么特殊技能?监控都拍不到他的作案手法,可东西就是消失得无影无踪……真的绝。”
胡奉先悄悄瞥一眼裴术:“裴跟他打交道两年,就没一回讨到过便宜。你说呢?”
裴术正在饮水机前接水,闻言反应平淡,但在路过胡奉先时一脚踹翻了他的椅子:“废话真多。”
胡奉先叫唤两声,从地上爬起来:“没准他真是被冤枉的呢?你看他那阴柔劲儿,跟个女的似的,说他是唱戏的都比说他是贼靠谱。”
荣放有不同意见:“他要是个凡人,怎么会每次逮他都受伤?”
……
俩人就覃深展开讨论,裴术喝完水把水杯往桌上一撂,打断了他们:“把人放了。”
Part 2
这一年才过了一半,覃深已经第六次从派出所的候问室出来了。
他望着远处的天,灰霾挡住了月光。
早上就被关起来的他一时不知道是自己眼出了问题,还是天气真的不好了。可明明昨天还很晴朗。
他掸了掸起了褶皱的衣摆,往家的方向走。
派出所到他家就两条马路,路经烟酒超市,他买了瓶牛栏山二锅头和一包软利群。
他走过最后一条马路,穿过胡同,翻墙跃进了一间废弃的印刷厂。然后径直走到家属区,在一片黢黑中迈进一栋五层半的老楼。
他家在这栋楼的顶层,绿门,门面全是斑驳的铁锈,锁是那种挂锁。拧钥匙和开门都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在夜里尤其脆亮。
门一打开,他养的那只土狗借着月光在他眼前平静地走过,并未对他进门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热情。它已经十多岁了,没那个劲儿了。
他把钥匙扔在桌上,整个人重重地摔进沙发,胳膊挡住眼,睡了。
津水镇城东派出所就六个人,大家轮流值班。
胡奉先体谅裴术因为金店失窃忙活了一天,还受了工伤,主动承担后半夜的值班任务。
裴术打了一天的“仗”,状态很差,体力和脑力都不行了。她也不是恪尽职守、业务第一的人,晚上十点多就下班了。
她家在城西,骑摩托车最快二十分钟到家,这一次,她却用了一晚上。
覃深醒来正好十点,他捏捏太阳穴,走到圆桌前。他拉出折叠椅子,坐下,拧开刚买的二锅头,然后伸手在流理台拿了个碗,倒了半碗。
他喝了口酒,看向桌上唯一的一袋能吃的东西——狗粮,信手抓了一把,就吃起来。
吃了两口,他想起他的狗,扭头去找它,发现它躺在饭盆前,缓慢又悠长地喘着气。
饭盆里是冒尖的狗粮,旁边还有水,整整一天,他一点都没动。
覃深走过去,蹲下来,看着它:“你少吃一口,我这日子也好不起来,你给我省什么?”
狗就看着他,喘着气。眼神充满抱歉。
覃深微微仰头,盯着天花板看了一阵,然后抱起狗,往外跑。
它快死了,覃深早知道,就这两天了。他也做好了面对它离开的心理准备,可痛苦从来不会因为有准备就有所减轻。
他抱着它去了最近的宠物医院,然后看着它在手术室断了最后一口气。
裴术就在窗外,目睹了覃深从抱着狗进门,到看着狗死去的全部过程。
她在马路上看到覃深时,不认为他想在这么密集的时间里继续犯案,却还是调转了车头,跟他来到了这里,看到了她在过去两年时间里没有见过的他的模样。
两年前,裴术刚被调到城东派出所任职,城里就发生了一起盗窃案件——果冻厂的副总丢了一对镯子,是古玩意,挺值钱的。
副总在那期间只跟覃深接触过,可覃深并没有偷东西的机会。所里查了很久一点线索都没有,这个案子让裴术职业生涯首次受阻。
从那以后,再出现大型盗窃案,均在现场发现覃深的身影,但就是毫无证据。即便拿到搜查令去搜他,也是半点收获没有。
覃深这个人,渐渐成了裴术恨到牙痒痒却又无能为力的存在。
印象中的覃深,瘦瘦高高,白白净净,看起来弱不禁风,唯一的优势就是长得好看。
说好看也不太准确,他应该是欲,至少给裴术的感觉是这样的。
他很少说话,也不像其他嫌疑人有奇怪的小动作。喜欢笑,笑起来会让人有压迫感。
他思路也很清晰,所有语言陷阱他都能巧妙地避开。
裴术前段时间重温西西里的美丽传说,覃深给她的感觉,就跟主演玛莲娜给她的感觉一样。
当一个男人兼具美貌、智慧,那他最好是个好人,不然,就会有些糟糕。
裴术深知这个男人她对付不了,总在琢磨有没有捷径可以让他再也不能笑出来。
可是没用,她找不到捷径,他也总会露出令她压力倍增的笑容。
透过窗户,裴术看到覃深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只狗。他看起来跟医生一样麻木,可他一个翻口袋找烟的动作却暴露了他的魂不守舍。
他脸上的伤很明显,是她打的。
她不是一个称职的警察,她从来枉顾规矩。因为总有人钻法律的空子,她不喜欢面对坏人却无可奈何的感觉。
她过去因为手段残暴,被处分了很多次,也遭到过很多犯罪分子的报复,可她改不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个角度瞥到覃深的伤,竟然觉得自己手重了,破坏了一张那么绝美的脸。
她很快反应过来,笑自己的小题大做,准备回家了,却在这时,被突然转身的覃深捉个正着。
覃深就这么看着她,然后利索地从衣裳口袋里掏出烟盒,抽了支烟出来。
他的无措没了,裴术就知道,他恢复正常了。
覃深跟宠物店老板沟通了狗尸体怎么处理,交了钱,出来走到裴术跟前。
裴术坦坦荡荡,不准备跟他解释什么,覃深也没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只是说:“喝两杯?”
裴术跟他不是可以坐下来喝酒的关系,却没有拒绝:“去哪儿?”
覃深抽完一根烟,说:“你说。”
已经半夜了,喝酒的地方只有夜场了,裴术不想去,说:“我家。”
Part 3
裴术有两套房,她爸妈离婚以后,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谁都不要她,她也谁都不跟,就留在了之前一家三口住的房子。
工作后,她同学出国嫁人,把城中心一套三居友情价卖给了她。她也答应同学,帮她照看表姑。
同学年幼丧母,父亲另娶,娶的那户人家有钱,跟他结婚的唯一要求就是不要她这个女儿。父亲挣扎了半个月,还是跟那女的走了。
彼时表姑刚从战争国家回来,她的异国爱人战死使她心灰意冷,决定终身不嫁,就把同学接到身边养着了。表姑脾气不太好,经常打骂同学,但也给了她最好的生活。可并非所有人都能理解所谓的苦心,如果苦心是以苦的方式表达出来,那本意再好也像是卖相不好的午餐,看着就不想吃。
同学不理解表姑,表面顺从,内心反叛,刚大学毕业,就学她找了个外籍男友,跟着他走了。
她找那外籍男友比她大二十多岁,在德国电视台工作,结过两次婚,没有孩子。当时同学刚上大学,参加了世博会礼仪小姐的选拔和培训,开幕第一天俩人就认识了。
为表跟同学在一起的诚意,那人在她学校附近买了套三居室,就是后来同学卖给裴术的这套。
同学走以后,表姑身子骨不行了,进了养老院。裴术有空就去看她。
表姑对裴术倒是挺好的,可越好就越说明,她是个外人。
裴术搬进这套房倒不是想剥离过去,纯粹是这边清净。
说来也奇怪,越是往城中走,这人与人之间就越淡泊,认识的碰面也没话说,各自拢着各自的生活,谁也不挨谁。
她就喜欢这样的生活。
裴术带覃深回了家,刚进楼门,零落在地面的监控器零件收紧了他们轻巧的态度,前进的脚步就这么停在了电梯门前。
“看样子喝不成了。”覃深说。
裴术手里还拎着装酒的塑料袋,能不能喝得成,那得她说了算。
进了电梯,两个人延续一路上的没话说,直到从电梯出来,看到门上红色油漆涂写的“死”字,覃深才又说了句:“仇家不少。”
裴术反应一般,开了门。
覃深在门口站着,并不着急进门。
裴术把酒放到玄关置物柜上,换鞋时说:“等我请你?”
覃深这才进门。
裴术换上拖鞋,把酒拎到客厅,然后从冰箱里拿了两盒卤味。关门时她看到早上没吃完的速冻饺子,问了覃深一句:“煎饺吃吗?”
“你给我煎吗?”
裴术扭头看他一眼,再看看四周:“这里有第三个人?”
覃深手托住下巴,手肘拄在灯柜上,面朝裴术的方向,眉眼柔和,就像过去他给裴术的感觉一样:“几个小时前,你还恨不得我死。”
裴术把饺子端出来,边走向厨房,边说:“我现在也是。”
覃深点点头:“嗯,我们确实不是可以好好相处的关系。”
裴术不说话了,开火,倒油。
两个人没了交流,覃深才有空看裴术家。
她家设计很简单,除了灰就是白。客厅只有电视和沙发,还有一张矮桌和一个灯柜。连接厨房和客厅的是一个酒吧,里身有个简易酒柜,摆着各种酒版。
裴术煎好饺子,端到客厅,路过酒吧时取了两只玻璃杯,一人一只摆好。然后盘腿坐在地毯上,从塑料袋里拿瓶酒,搁在覃深杯边:“自己倒。”
她买了两瓶洋的,几瓶啤的,她也不太懂,当然也不需要懂,酒对她来说就是直接喝的东西。
覃深开了瓶洋的,给她倒了点,给自己倒了点。他中指、拇指捏着方口玻璃杯的对边,食指无意识抬起,喝酒时遮住了他一小部分脸,却意外的顺眼。
裴术不经意瞧了一眼,再填进嘴里的煎饺就不知道什么滋味了,人也不知道想什么了。
覃深喝了半口,放下杯子时瞥见裴术刚别开的眼,笑了笑:“你是在看我吗?”
裴术也不装:“随便看看。”
覃深双臂撑在桌沿,看着裴术吃煎饺。她吃东西倒是比她行为处世温柔一些。
裴术一直知道他在看着她,并没有觉得不自在。她吃完煎饺,把他给自己倒的酒喝完,随口问道:“酒量怎么样?”
“看心情,心情好酒量好。”
“那你现在酒量应该不怎么样。”
覃深没反驳。
他确实心情一般。
两个人从见面到坐在一起喝酒,裴术没问他为什么每次都出现在失窃现场,覃深也没趁机埋怨她多次扳掉监视器开关、动手打人。
裴术又给自己倒了一整杯,一口喝完。
其实当这杯酒下肚,覃深和裴术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可一个没停下,一个没阻止。
洋的喝完,喝啤的,裴术去找启瓶器,没找到,拿了把剪刀出来,准备撬开,却被覃深突然伸过来的手终结了后面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