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问卿。”
宁宸渊贝齿亲启，唤着她的名字。
这声轻唤的名字，萦绕在自己耳际，是她的名字，他的声音。
姚问卿的眼红了，她知道是真的离不开这个人了。
无关喜不喜欢，和能不能够。
他，是自己溺死大海中唯一救命的氧气，是独自在黑暗中负重前行绝望中的光……
她就跟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一般，一把紧紧握住宁宸渊的手腕，颤声问道。
“你听见了么？你是不是也听得见？我没有疯对不对！对不对……”
晶莹的泪溢出，滑过她的脸颊。不知为何，宁宸渊心尖上一股灵气微微抽动着，连着他周身气和，在体内窜动着！
第19章
他居然被这女子引起如此大的情绪波动，宁宸渊眉心一动，毫无征兆气息紊乱可是自己从未有过的事。
他一稳心神，气息又归了位。
或许是抓住宁宸渊的衣袖缘故，那声音没有再在姚问卿的耳畔回响，她回头茫然朝着窗口方向望去，那声音的确消失了。
宁宸渊将姚问卿扶起，让她在沙发上坐下缓缓情绪。
宁宸渊刚要转身，衣服上又被拽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姚问卿真一脸害怕的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不敢松开。
宁宸渊眼神柔和了许多，他低下头，脸上的笑容宁静而温柔。
“别怕，我去看看就回来。”
来到窗边，宁宸渊推开窗户，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已经渐小。
那声音再次传来，宁宸渊眼中一寒，气息散开，整个房间设置了屏障，直接将声音隔绝在外！
背对姚问卿的他，脸上的表情如若寒星，眸子低垂冰冷明澈，视线快速的扫过窗外的情景。
不多时，如姚问卿之前那般，他也看见了凶案发生的过程。
可落在宁宸渊眼里的那些细节更为清晰，甚至窗外空气中所萦绕的黑色死气，也在雨夜中弥漫四散。
他眼中一凌，身子朝前又伸了一些出去。他抬头向上望了眼在雨中降临的夜幕，漫天低压的云层，带着不该属于夏日彻骨寒意。
微微偏头，向着右侧的住户家环视了一圈。昏黄的灯光从房中透了出去，光在窗外的风雨中，被夜吞没着。
闭眼一叹，心中已经有了些眉目。宁宸渊将上半身收了回来，轻轻合上了窗户，再次将窗帘拉上。
“怎么样？到底是什么？”
缩进沙发的角落，姚问卿双手抱着膝盖，看着宁宸渊的动作，她满眼期盼询问着。
后者对她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轻轻摇了摇头道。
“没什么事，我出去看看。”
“别走！”光着脚丫，姚问卿冲了过去，一把拉过宁宸渊衣袖。似乎又觉得自己太过唐突，她拽着衣袖的手轻了几分，并没有放手。
她低下头，喃呢着又道了一遍。
“你能不能不要走……”
宁宸渊看着她的样子，更觉得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时笑了起来。
“别怕，那只是反光罢了。我去去就回来。”
宁宸渊的话，让姚问卿心中积压了多天的石头瞬间拔除了！她有些难以置信，那一遍遍重复的画面，竟然只是反光？！
“反……反光？”
姚问卿有些愣住了。
这两个字，最先让姚问卿想到的却是“回光返照”四个字。
什么叫做反光？
这一遍遍不断上重复的画面，难道是电视？可那声音喃？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听见？
姚问卿不懂，满脑子都挂着疑问，可只要不是鬼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宁宸渊打开房门跨了出去，姚问卿连忙穿上拖鞋追了上去。
宁宸渊眼神微闪，先一步转身挡住了姚问卿的身影。
“我去看看就回来，你在房间里等我。”
姚问卿哪里肯一个人呆着，连忙摇头倔强的一个字没有说。满眼的拒绝，眼神中却是一股杂草一般的韧劲。
姚问卿这人胆小，甚至还有些懦弱，可骨子里那股执着是寻常人无法做到的坚持。
不然她在如此压抑的生活中，也没法活到现在这么大，还能保持着乐观、开朗与本心。
对上这样的眸子，宁宸渊心中一叹，算是默许了。他替姚问卿轻轻将门掩上，几乎是下意识的拉住了她的手心。
“一会儿躲在我身后就好，别怕。”
今日的叹息尤其的多，甚至“别怕”这两个字，宁宸渊也说了三次。
宁宸渊不知为何自己会这般，他不由的又想起了袁经纶的话。
眼眸微微一垂，自己是宁宸渊，一个不会老也不会死的人。活人的感情对他来说，只会是无尽的痛苦。
罢了，自己快启程了，今次过后，两人大约也不会再见了。
姚问卿握在这双温暖的手中，宁宸渊指骨上的戒指光滑里带着一丝温润，烙在她的手中，她的心像被折叠了似的，每一页都写着柔美的字眼。
宁宸渊走在前头，手指轻轻抚着房门，一户又一户。
黑暗的走廊显得无比漫长，似乎通往深渊一般。
灯光微弱而昏黄，飞蛾在上面扑翅着，随着声响灯光时亮时灭，甚至不知道黑暗之后的骤亮，会有什么东西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姚问卿从来不知自己家门前的走廊有这么恐怖，她跟在宁宸渊身后一步步的向前，看着他的指尖在每家住户门上轻轻划过。
终于在与自己同侧的一户住户门外，他停了下来。
“到了。”
随着宁宸渊话音刚落，走廊上的声控灯，霎时全部熄灭了！
姚问卿的手牵在宁宸渊手中，哪怕黑暗中，她的心，并不害怕。
灯被宁宸渊拍亮，原来是感应灯灭了，真是吓死人了。
看着眼前这户的房门并没有什么怪异，姚问卿伸手拍了拍门。
半晌，里面都没人响应，姚问卿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听了听。“里面没声音呐，好像也没电视在响……”
宁宸渊轻轻将手附在门上，摇了摇头。
里面的确没有活人的气息，可是却泛着森森的阴厉气息。
他将姚问卿往身后带了带，手心附在锁芯上一震，听着门内一阵响动，他往外拉动了下门把手，防盗门竟应声开了！
宁宸渊将房门拉开了一些，一股像是下水道里的死老鼠的腥腐臭味，夹杂着雨腥的湿粘从门内蜂拥的涌出！
门口的空气里满满的死气回荡，四处的墙壁上溅着干掉的鲜血，地上铺了一层较厚的塑料膜，而在膜的上面，只残留着很少一部分的血迹，一块块被肢解的残肢被凶手煮熟了丢在地上，不断的践踏踩烂。
尸体的头却不在地上，那已经不能算是完整的头颅，此时正被泡在客厅角落的落地鱼缸中，浮在水面上。
对于眼前的场景，宁宸渊其实只望了两秒，便皱着眉快速将门推了过去，姚问卿被他挡在身后什么都没看见。
正疑惑宁宸渊的动作，她一脸奇怪的望了他一眼。
“怎么了？里面有人吗？”
宁宸渊回头看了她一眼，一脸平静的对她摇了摇头。
“没事，有人去世了，叫警察来处理就好。”
姚问卿心中一惊，脸色不太好，却也没有太过意外，之前宁宸渊的神情她看了个大概，或许该说自己之前也有猜想。
宁宸渊并不擅长说谎。
什么“反光”一说，姚问卿是不太信的，而后看着他出门寻了这家，甚至还轻易的开了对方的门。
她知道宁宸渊估计是看见了什么东西，只是自己不太懂罢了。
报了警，宁宸渊拉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等候。
那样的现场旁，宁宸渊并不想让她呆着。
特别是在现场只有一人的尸首，而门便还整齐的摆着一双室内的男士拖鞋。室内的空气鲜活，有股活人不久前留下的气息。
宁宸渊判断凶手只是暂时离开罢了，随时都可能会回到现场！
虽然是雨夜，警察来得很快。
向着姚问卿说了一声，宁宸渊便出去与他们交涉。
他只道是拜访友人，无意间闻到了腐臭觉得奇怪。
寻着他的指道，警察唤来物业，而查询后说里面是一对夫妻，警察联系不到屋主，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甚至夫妻两个人都是如此。
破门而入后，里面的场景把小警察吓得脸色煞白。忙将身后的人挡在屋外半合上房门，转身捂住嘴开始干呕了。
杀人碎尸，片警是没有权利处理这些大案的，缓过气来连忙向指挥部说明情况了。
不多时，刑警队那边连同法医一并到了现场。
这样的手法杀人，估计在变态杀人案中，都能排的上号。
死者是位年轻的女子，凶手将死者撞晕在客厅的护栏上，便用菜刀残忍的杀死了死者。
残暴的凶手做下这一切，竟然并没有逃离现场。他极度的冷静的先在客厅铺上了一块塑料厚膜。
他将尸体拖到了膜上，并且拖干了地上的血迹。而从厨房拿出菜板，将整个尸体一点点剁碎成了无数块后，放在锅里煮熟了！
这样的行径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可更令人恐惧的是，案发应该是好几天前，凶手没有处理这些已经发臭的尸块，他竟然还与尸块同吃同住了许多天，至于他有没有食用这些尸块，得将尸块收集完全法医勘验过才知道。
大约是为了让死者能够看到自己的尸体变成现在这样，凶手并没有烹煮死者的头颅，而是将它抛进了客厅的鱼缸之中。
满地的熟掉的尸块被凶手一遍一遍在脚下践踏，踩成了肉泥！
这样的凶案现场，哪怕是连见过不少案件的刑警都变了脸色。
或许一开始是冲动杀人，而后这些缜密的手法，根本不是寻常人的心理压力能够办到的！
这么变态的凶手必须绳之以法，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犯案！
与女人一起同住的丈夫并没有陈尸现场，自然的成为了首要嫌疑犯！
林锦博达到现场后皱起了眉头，门口那双向外朝向摆放的拖鞋，已经说明凶手出门了。
多久离开的，还会不会回来，谁也无法判断。案件性质太过恶劣，必须列为首要侦破对象，尽快抓获。
不过要是凶手想要回到现场，怕是悬了。楼下的警车还有楼道里出现的邻居，哪怕回来看着架势估计也已经让凶手惊了。
林锦博站在门外探头看着，并没有跨入现场，现场辐射范围太广，连打开的防盗门上都是血迹，凶手根本没想要清理这些。
“把封锁范围扩大些，调取一下电梯以及附近的监控出来看看。”
林锦博对手下吩咐了两句，转头问着最先达到现场的片警。
“谁报的案？”
第20章
很快，宁宸渊被带了过来。
林锦博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才问道，“是你发现的？你是哪家住户的朋友？”
宁宸渊抬手指了指。
林锦博皱眉左右打量了一下，眼神闪了闪。
“住那边？出电梯口可不经过这门口。你是不是还有知道什么？”
林锦博脸上的神色不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肯定知道什么。并不似表面这般简单，什么会友，说不定是个幌子。
“我只是嗅觉比较灵敏罢了。”宁宸渊面色没有一丝变化，他已经感觉到对方这是在判断自己的可能性
看着对方一字一句平静的语调阐述着，这样的解释林锦博一个字不信。
自己此时正站在敞开的防盗门前，里面的场景可是能看的一清二楚。光闻这味儿，哪是常人能轻易受的了，更别说站在门口与自己这般云淡风轻的说话。
“你跟我走一趟吧。”
说罢，林锦博便手心扶着宁宸渊的背，想请他回警局继续说明情况。
远远看着警察竟要将宁宸渊带走，姚问卿炸了，一下子越过警戒带，忙冲过来。
“你们干什么？！”
“美女，报案人是需要到局上做个笔录的好么！这是案发现场，谁准你闯进来的！”
林锦博微微皱眉，眼神不悦的横了一旁维持秩序的警察，示意他将人带出去。
“头，找到张这两口子的照片，女的应该就是死者了，看样子，男的没逃多久，保温杯里水都还热着。”
房间里，一个溅着血滴的小相框被人递了出来，林锦博就着手套包着边接过来看了看。
一旁的姚问卿顺势看了一眼，这一眼，吓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凶手？！可我……我下午才见过他！”
这一线索让林锦博忙把视线放在她身上。姚问卿人有些飘忽，脸色已经不太好了。
“下午我出门的时候在单元楼下，看他在取报纸，他还跟亲切的我打招呼。不太熟，我只跟他点了个头……”
话还没说完，姚问卿的视线便被门内的场景给拉了过去！
她惊恐得看见法医正将一颗泡的几乎不成型的人头，艰难的从鱼缸中捞出来。
整个房间里，满墙都是喷溅的血！腥腐的臭味似乎能让人嗅觉失灵一般，直接朝着姚问卿的鼻息间灌进来！
不止如此，法医还蹲在地上，将一块块如同烂泥一般的肉饼铲起来，装进透明的塑料袋中！
再怎么傻，姚问卿也知道那是一个活人，曾经活生生的人，雨夜的杀人场景，一遍遍的在她脑中回放起！
“别看！”宁宸渊急忙去捂姚问卿的眼
“啊啊啊！！！”
宁宸渊脸色一变，不过一打眼的工夫没跟上就已经迟了。
姚问卿吓得惨叫连连，这样刺激的视觉冲击已经超出正常人能接受的范围。
姚问卿猛地朝后退去，后背一下子撞在走廊的墙壁上，她瞪大眼睛看着屋内这恐怖的画面！
视线开始天旋地转，她眼前的画面一黑，整个人竟顺着墙滑了下，晕了过去！
“姚问卿！”
姚问卿晕倒过去，一时把林锦博和宁宸渊都吓了一跳。
两人连忙一把扶住她，怕她摔伤了哪儿。
揽过姚问卿后背，宁宸渊一把将人打横托起，两三步便朝她家门口快步走去。
林锦博看了眼现场内的情况，对一旁的人吩咐了一句，也快步跟了过去。
将人放在卧室床上，宁宸渊本想摸出药剂，却发现林锦博在一旁，便转而掐了掐姚问卿的人中。
人是悠悠转醒了，视线刚对上，便又迷迷糊糊闭上了眼。
宁宸渊搭脉一摸，或许是这些天太过疲累，加上方才的惊吓，人竟又昏睡了过去。
两人退了出去，宁宸渊将卧室门给带上，阻挡住了林锦博的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