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导：“那太好了。”
温以宁走出学校大门的时，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更像是那个人迎面故意撞她的。
“抱歉。”温以宁顺嘴说。
“我撞得你，你道什么歉？”
熟悉的声音灌入耳朵，温以宁抬头，对上墨镜后笑意浅浅的眸子，回到东泠，沈锐谨慎了许多。墨镜，帽子，口罩，一件不少。
温以宁：“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回家。”沈锐想牵她的手，指尖相碰，又改了主意，轻扯着她的帽子，“走吧。”
东泠比怀榆繁华太多，车辆川流不息，步行的人却不多。沈锐和温以宁并肩走着，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对甜腻的小情侣，卖花的小姑娘吆喝：“帅哥，给你女朋友买束花吧。”
冬天的玫瑰，沾满了霜。
沈锐拒绝道：“她花粉过敏。”
小姑娘有些失望地望着这对俊男美女的背影，低头收拾她的花篮。
沈锐他，实在是个细心不过的人。
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对什么过敏，记得清清楚楚，照顾得方方面面。
温以宁忽然想到姥姥的择婿标准，沈锐虽然吃的是青春饭，但对她是真的好，这样是不是也符合姥姥的标准呢。
“干嘛盯着我看，喜欢我啊？”沈锐说。
“喜欢你的话，怎么办？”
“别人喜欢我的话，没什么办法，同桌例外嘛。”
“怎么个例外法？”
沈锐眯了眯眼道：“可以让你多看两眼。”
温以宁差点就说出来了，她其实是个有什么便说什么的人——因为那样简单。可一路而来的挫折让她渐渐地小心翼翼，开口已成奢望。
或许是蒋文玉扯到离谱的话鼓励了她，或许那夜的互吻给了她信心。
她差点就说出来了。
灯红酒绿，二人总归是站在一起的，形形色色的人擦身而过，仅在中国14000000000人中，这数不清的“0”中，占了一个之一，已是不容易。
就这么走下去吧。
温以宁觉得，沈锐即便有一天不当明星了，他也有竞争家政男佣的潜质。不出门，就在家办公，洗碗墩地样样都干，还不给她帮忙的机会。
做饭还那么好吃。
温以宁已经在发愁，有一天沈锐将她扫地出门，她该怎么料理一日三餐了。
紧锣密鼓筹备画展的过程中，温以宁不忘将教资的考试内容过一遍，好在都是师范学校学过的东西，再学一遍不怎么费力。
班导只比她大四岁，姓张，研究生刚毕业。学校也没什么人，她们俩相依为命地，建立起了友谊。
那天教资考完试，班导拉着她往外跑：“以宁，咱们苦了这么多天，今天去庆祝一下吧。有一个酒吧很好玩，不是那种不正经是酒吧哦，很高级的，一般人可不让进，我蹭一个研究生同学的光，才拿到了邀请函。”
“不了吧……”沈锐前几天还说，等她考完要给她庆祝呢。
不过他似乎是随口说的。
估计也忘掉了。
“去吧去吧，就当是陪我啦，反正你回去也没什么干的，和哥哥朝夕相处有什么好玩的。我也有个哥哥，我们简直是相看两厌，这让人烦躁的兄妹情。”
温以宁拗不过班导，二人打了个车，直接到了酒吧门口。
确如班导所说，这家酒吧的档次不是梧桐街可比的，进出的男人，皆是西装革履，女人，皆是珠光宝气。
班导的同学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他来的地方，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俩人一身学生妹的打扮，倒显得格格不入。
班导垫高脚，看了一眼拥挤的人群，疑惑道：“平常也没这么多人啊，怎么今天下饺子似的，听说有个大明星在里边拍戏，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得到。”
话音刚落，她们就看到了。
灯光大亮，暗沉调儿的光打在男女主角的身上，男主角的白皙修长的手搂在女主角腰间，女主角挺着傲然的胸脯，争着往男人的怀里凑。
男主角没怎么动。
起初温以宁还看得兴致勃勃，直到男主角扭过头来，看到了那张朝夕相处的脸。
他戴了黑色的发套，意外地合适，耳骨的耳钉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他含着笑，倾身吻上了女主角。
“以宁，你的酒洒了。”班导提醒。
第38章 心动了
眼瞧着，万众瞩目的男主角抬起头，目光就要看过来。
温以宁握着高脚杯，及时避过身去，仰头将酒液一饮而尽。
今夜的酒，并没有在怀榆山庄的那一晚的好喝。
她原想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在他看到她之前离开这里，奈何班导激动地握着她的肩膀：“是沈锐，沈锐啊啊啊啊，我是他的粉丝啊啊啊！以宁，等他们拍完，咱们过去要个签名吧！”
班导特有的大嗓门。
听到那声以宁，沈锐直直地看向不远处的那道背影，持在女主角腰身上的手不由得松开了。
女主角还醉在梦中，踉跄了一下，差点没摔倒。
沈锐后退了一步，轻声道：“抱歉。”
众目睽睽的，避免引起骚动，他只能干站着。余光中，少女和朋友在桌边喝酒，她肠胃那么弱，如何一杯一杯地喝下。
可温以宁就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沈锐素来敬业，这一次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披上大衣，和导演解释了几句，导演通情达理地放他走了，张恒一头雾水地追上去：“最后一场杀青戏，你怎么说走就走啊？”
沈锐睇了他一眼：“应该是我问你吧，都说了，不接吻戏床戏。”
张恒如实道：“原则上是不接，耐不过给的钱多啊。”
沈锐气笑了：“我是缺你钱花了？”
张恒恭敬道：“老板给的薪资一直很合适。”
“买两杯酸奶，送到那桌上去，”沈锐遥遥一指，指向了温以宁的那桌，“别说是我送的。”
夜深了，温以宁少有的这么晚归宿，她手里抱着那杯酸奶，进门前，还特意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气。
还好，不算太重。
客厅开着灯，沈锐像是在看电视，电视里播着卖老年鞋的广告，金丝镜框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掩住了眉心轻巧的红痣。
听到玄关的声音，沈锐把电视关了。
沈锐迟疑着不知该说什么好时，温以宁竟先笑着开口：“我刚才看见你了。”
不知为何，沈锐的心有些乱，他囫囵嗯了一声。
温以宁一边解羽绒服的扣子，边说：“和我坐着的是我们班导，她还是你的粉丝呢，一直等你拍完戏，想找你要张签名，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早。”
解开最后一颗纽扣，她笑了笑：“你戏演得很好。”
沈锐微微扬眉，猜不透她的情绪。
茶几上摆着开水壶，温以宁有点渴了，刚走过来想倒杯水喝，突然间被沈锐拉了过去，天旋地转，栽倒在软绵绵的沙发上。
沈锐贴近了她。
“你……干嘛？”
“给你展示一下我的演技。”沈锐缓缓扶起她，“那场吻戏，是借位拍的，我没有亲她。”
“借位？那床戏呢？”
脱口而出，温以宁郝然：“我……我……”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了。
沈锐讶异，勾唇笑了：“那还真没拍过，要不咱俩先试试？”
温以宁盯着他：“试试就试试。”
沈锐眸光沉了沉，含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开玩笑的，就算要试，你也该找个专业的来，像刚才那位——风情万种的女主角，我不行的。”温以宁受不了他灼灼的目光，道，“你平常总是拿我开涮，却不准我逗你开心吗？”
沈锐神色未变，淡淡道：“怎么办，你说完我不是很开心。”
他不开心，鬼知道该怎么办。
好在沈锐自觉地给出建议：“你哄哄我啊，哄哄我就好了。”
他眼弯尽是笑，看不出有哪里不如意，只是字里话间似是有些难以察觉的落寞。
温以宁轻咬嘴唇，望着他，不知在想写什么。沈锐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她在想着如何哄他开心，就在他心缓缓下落时，温以宁低下了头。
声若蚊蝇。
“男未婚，女未嫁，你要不考虑考虑我……或者我先预定，也不是不可以。”
沈锐震住了。
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还有一周，便是除夕，窗户上映着绽开的五彩烟花，炮竹声将二人怦然的心动声淹没。
沈锐一直没有说话，温以宁偷偷抬起点头，又不大好意思看他，纠结道：“是不是……得追一下？”
忽然，额头被轻弹了一下。
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桌，你在想些什么呀？”
温以宁捉住他的手，只是她的手小，堪堪握着他，认真道：“我在和你告白。说出来有些难为情，但方才看你和女主角亲吻，不，借位亲吻，我心里很难受。”
以及，上学时候，看你和别的女同学打闹。
心里，也很难受。
她不明白谈恋爱是什么，告白是什么，追求人是什么。唯独知道，她要那仅一份的占有。
极不成熟的她，碰上了早已历尽千帆的沈锐，若是硬撞上，她大概会和那些爱慕沈锐的寻常女孩一般，被伤得体无完肤。
可这个人是温以宁，难得向他敞露心扉的温以宁——是沈锐即便不爱，也无法伤害的一个人。
更何况，他早已动心。
于是，他又问出了那句话：“为什么是我？”
看到他眼中的答案，温以宁微笑地问了同样的问题：“那又为什么是我？”
“同桌，其实我不够好，你觉得我很好，只是因为你心中有阴霾，渴望偏爱和照顾。而我恰恰到来了。”沈锐的声音像是含了一口水，清醇温润，“这个道理，很多年前我便想通了，那时，我还是个小混混……”
温以宁说：“有一个朋友问过我，如果有一个男生待你很好，可他前途晦暗，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我说不会。”
“她又问，如果那个人，是你呢？”
“我说会的，沈锐，我会和你在一起。”
“缘分如此吧，我记恩不记仇，在你心里，那些回忆或许无关紧要，可与我而言，却是少年时代唯一一抹光亮。”
“无论那年有没有在学校遇见你，我都会永远记着你。”
“沈锐，我想争取一下。”
其实这辈子，就这么几天，误会填满了欢乐的缝隙，解开误会的机会却寥寥无几。
她要么一个字不说，要么全盘托出。
沈锐爱怜地望着她，苦笑说：“被你杀了个措手不及呢。”
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喂，怎么听上去你这么不情愿呀，你不喜欢我吗？”温以宁大胆着凑近了，整张小脸拥在他近前。
她只是看着冷淡，这点沈锐从来都知道。
上学的时候，孙浩曾把她拦在路上，质问蒋文玉：“你是选温以宁还是选我”，他刚好听到了，便继续听了下去。
平时柔柔弱弱的女孩闻言叉着腰，不不退缩地骂道：“孙浩，我的醋你都吃，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他忍俊不禁，只觉得骂得干脆利落。
她也绝非是无趣的，自习课上，带着点央求的语气，邀他一块玩儿。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拒绝，好像在面对温以宁的时候，他的字典里便失去了拒绝。
他没办法拒绝她。
所以抱住了她，在眉心印下一吻：“喜欢的，不过告白这种小事，还是教给我吧。”
他也是喜欢她的。
真好。
温以宁悬着的心落了下来，高兴地搂住他的脖颈，倾身吻住了沈锐的唇。她胡乱地亲着，像是小兽在舔毛，很快口水沾得哪里都是，水盈盈的。
沈锐扶着她的腰，并不十分主动，只是在关键时引着她深入浅出。
“我好喜欢你。”她喃喃。
“我也是。”他回应。
……
灯黄如豆，沈锐高大的身影映在墨绿的壁纸上，胸前的衬衫扣子散开了几颗，露出结实的肌理，嘴唇上留有方才热吻过的痕迹。
沈锐将温以宁抱进主卧，轻声道了一句晚安，就在他想要离开的时候，女孩拉住了他的衣角。
还默不作声地旁边移了移，腾出了地方。
沈锐回过身，摇了摇头，笑着抱了他的一下。
温以宁勾住他的脖子，打心里想要他的陪伴。沈锐的身体是发烫的，耳下烧成了胭脂色，眼底的情涩更加难以掩饰。
“可以吗？”他绅士地问。
“有点怕，甚至违逆原则，可我面前的这个人是你，所以我觉得……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温以宁羞红了脸颊，庆幸是在夜晚。
第一次，她难免害怕，可此时她怀抱的男人，却给予了她全部的安心。她轻轻点了点头，唇瓣贴着男人的颈窝，顺着那条浅浅的线条往下吻着。
沈锐的肌肉一僵，得到了答案。
他笑了笑，抬起她的下巴，俯身亲吻。
温以宁高仰着头，汗珠垂在下巴上，好似一滴透明的玉。
窸窸窣窣地，男人上了床。
T恤、长裤、衬衫、裤带，以及一些私密的衣物，一件件地扔在地板上，灯始终没有关，墙壁上的剪影不停地颤动，犹如一幅天然凿刻的原始壁画。
一对21世纪的男女，凭着本能在相爱，乐此不疲。
半晌，薄被里滑出一条湿淋淋的藕臂，就连手背上、手指尖，都布满了星星点点的草莓印。
她似乎是想把灯灭了，可刚探了出来，又被按住了手腕。
钟表指到凌晨四点半。
房间里弥漫着甜腻的香气，沈锐翻过身，想再来一次，女孩却再也撑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笑了笑，指尖勾着她湿润的乌发，一圈圈，缠绕指尖。
临睡前，他打开手机，打开度娘里唯一一条收藏的网址：
爱情和革命友谊的区别。
一键删除。
第39章 心动了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温以宁却醒了。
从什么时候醒来的呢，从沈锐的掌心再次流连过她的身体，把玩，又不敢太过分。从沈锐一步步开始蹭她，到临门一脚时，见她太累，轻笑着起了身。
温以宁脸颊红成胭粉色，缩在辈子里，缓了好久。
她这算不算，睡了爱豆呢。
温以宁一旦下定决心，就有一种虎劲，回想起昨天她对沈锐的话，心里的小人捶胸顿足：太不矜持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