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宁翻过身,拿起手机一看,居然已经十点钟了。
她不能在被子里闷一辈子,温以宁打开床头灯,柔和的灯光照清楚了她满身的痕迹,她也是吓了一跳,摸了摸,已经不疼了。
床头摆放着一套新衣服,内衣到外套,全都有。
确实,昨天的一件也不能穿了。
温以宁穿戴整齐,衣服是一件高领鹅黄色套装,完美地遮住了她的脖颈上的草莓。望着镜子中如常的自己,温以宁松了口气。
这个点,得赶紧到学校了。
忽地,房间内闯进了人,他三两步走到她的身后,双手从后面环着她的腰,头自然地搭在她的肩头。
镜子里,温以宁还在系着裙扣。
沈锐拥着她,似笑非笑:“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温以宁想挣开他,可浑身软绵绵的,只好小声说,“我得去学校了,班导估计等急了。”
“今天请一天假好不好?”沈锐蹭着她的颈,“在家陪我。”
其实醒来时,沈锐没有躺在她的身边,她有一瞬的失落。
网络热词条一股脑涌入脑海。
#男人得到后就不珍惜#男人开始热情后来冷淡的原因#恋爱中男人绝对不会说的真相#驾驭男人的最高境界#让男人把持不住的事
与其说她陪他,不如说,她才是那个需要陪伴的人。
温以宁红着脸答应:“好,我和班导说一声。”
沈锐咬了咬她的耳朵,声音发粘:“饿吗?”
已经过了吃早饭的点,温以宁被他咬得发痒,摇了摇头,趁机躲避他。
“可是我饿了~”
镜子里,沈锐捏住了她正要系扣子的手,帮她从下到上,一颗颗地解开。
他像一只饿极了的猫,咬着她高高的衬衫领,将领口扯到到肩膀下,粉红的肩头就这么地露在他的眼前,还留有昨天晚上荒唐的痕迹。
他一口咬了下去。
温以宁失声惊呼,仰了雪白的线条。
他从不操之过急,甚至更多顾及她的欲。
起初是有点痛有点刺激的撕咬,咬得她浑身战栗,渐渐地,由重到轻,密密麻麻的吻,牙齿、舌头皆有分寸,她竟难以拒绝。
在他不疾不徐的温柔爱怜下,镜中的女孩愈发娇艳动人。
如含苞待放的花朵,被诱惑着张开柔嫩的花瓣,渗出晶莹的花露,只待人折枝。
温以宁窘道:“我……我快站不住了,怎么办?”
“靠着我。”
“喂,你的手……别唔!”
沈锐含住了她的唇,恍若一个热烈的法式湿吻。
这哪是饿了,这是想吃她吧!
温以宁感受到,她真的可以倚靠着他,他的臂弯就拢在她身后,她没那么紧张了。
温以宁以为,沈锐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可他却扶正了她的身子,掌心摸了摸她平坦的小腹,笑着说:“起床不吃饭可不行,我煲了你爱喝的粥,还有油条烧麦,现在应该不那么烫了。”
温以宁半晌没说出话来,而沈锐已经在为她穿衣服了。
“你……不饿啦?”
“饿呀。”沈锐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笑,“不忙,来日方长。”
搞得她很急切似的。
温以宁在手机和班导请了假,说昨天酒喝得有点多,班导还愧疚了好久。确实有些累了,饭后,温以宁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沈锐则去冲了个凉水澡。
温以宁心中乱七八糟的。
她现在,算是和沈锐恋爱了吗?
这么快就进阶到恋爱了吗,她还不太习惯。但如果不是恋爱的话,那算什么——炮友?
温以宁望着浴室玻璃门上的身影,咬了咬唇,本来就缺乏安全的心又空了一层。
沈锐尚不知她心里的小九九,他从浴室里走出来,只套了一条短裤,正擦着头发。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走到温以宁身边,将毛巾塞给她,又将一头金毛奉在她跟前,其意图昭然若揭。
温以宁心不在焉地帮他擦了擦。
她失神的功夫,沈锐举起了一束花,一大束香槟玫瑰,就举在她刚好能看见的地方。花心包着一枚戒指,好像是哪个拍卖会上孤品,钻石硕大璀璨。
毛巾掉在了地上。
沈锐转过身,水珠沿着下颌线滑落,他就着那个姿势跪在地上:“嫁给我,好吗?”
像是预料到她无法回答,沈锐温声说:“可以不答应,我只是想说,结婚是我的态度。如果你觉得和我到谈婚论嫁的那一步有些太快的话,就当这是个求爱仪式。同桌,我喜欢你很多年了。”
温以宁颤着手,接过了花束。
沈锐做了不少功课,玫瑰的颜色品种,都挑得是她喜欢的颜色。
见她接了花,沈锐眼里浮笑:“戒指,我帮你戴上好吗?”
“要不还是先不要……告白戴什么戒指……”
“告白是告白的,求婚是求婚的,订婚是订婚的,结婚是结婚的,纪念日是纪念日的。”沈锐分得清清楚楚。
温以宁的泪水卡在眼眶,却被他这一句话逗笑了。
沈锐托着她的手,将戒指戴在了右手的中指。
他们是恋爱关系了。
温以宁难以言喻此刻的感受,只觉得上天待她不薄,心里又担心着沈锐能否过温父温母那一关的门槛。
想到这儿,又不禁笑自己想远了。
下午的时候,沈锐的公司有事处理,他最近不不知道在干什么,比上半年不知忙了多少。
温以宁趴在床上,和蒋文玉聊天。她先发了一连串的省略号,成功地将蒋文玉勾搭了出来。
仙女:有情况??????
温以宁:沈锐他,和我求婚了。
事实证明,她不该这么高调,接下来她收到了99+的来自蒋文玉的表情包轰炸。
这已经不是有情况了。
是有疫情。
温以宁忙打字解释:不不不我没答应,我还没毕业。
蒋文玉秒回:瓦特!
蒋文玉:你知道每天盼着和沈锐携手民政局的物质小姑娘排气队来能绕怀榆转十圈吗?答应呀!
温以宁一怔,她倒没想到过这些。
蒋文玉持续输出:男人圈是这么说的,女友如衣服,你现在不把握住机会,就是把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拱手让给恶毒女配。
言简意赅,新鲜感会没。
温以宁在床上来回晃动的小腿忽然僵硬住了,她即便不懂蒋文玉说得话,却也知道,什么是新鲜感——
保鲜膜也无法保持的新鲜感,加海克斯黑科技也无法保持的新鲜感。
男女之间,更是如此。
温以宁轻轻抽了口气,打字回复:我想,慢慢来。
点击发送,她翻身躺在了床上,望着由陌生变得熟悉的天花板,惆怅地叹了口气。
电话铃声突地响起,温以宁还以为是仙女打了过来,一看,居然是答应给她的话在杂志上写评论的石老师。
“石老师您好,我是以宁!”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温以宁脸上的表情渐渐地发生了改变,惊讶、欣喜、平和。
和石老师挂断后,她又立即给沈锐打了电话。
电话声响了很久,沈锐终于接了。
那边环境似乎很嘈杂,男人声音低沉:“以宁?”
“沈锐,”温以宁抱着电话的手在颤,“心中莲,上国际杂志了!”
电话那头,沈锐会意一笑,说得却是毫不相干的话。
“我很想你。”
温以宁耳廓一红,慢声说:“我也很想你,我们,晚上见。”
“嗯。”
接下来,社长社员、班导、朋友们,都给她来了祝贺的电话。班导说,过几天开学,会有记者专门到学校采访她,让她过来对对镜头。
好巧不巧,在校门口碰到了司旭。
他下了公交,一身□□的黑色西装,和步行而来温以宁碰了个面。
温以宁没有忘记司旭栽赃沈锐的事,那件事没有给沈锐带来负面影响,是公关的功劳。沈锐没有把司旭告上法庭,是顾及同学之情。
温以宁冷冷的别过脸去,就要往学校里走。
司旭快步跟上:“以宁,恭喜你啊。”
他以为,她起码会像上次一样,骂他两句,甚至再抽他一巴掌。
然而温以宁像根本不认识他一样,只是礼貌而短暂地说了声:“谢谢。”
转头的那一刹那,司旭看到了她颈侧的吻痕。
“以宁!”他失声呼道。
“司老师,有事么?”温以宁说,“没事的话我就要先走了,张老师那边还在等着我。”
司旭心痛地说不出话来,委婉地说:“以宁,在我心中,你是最纯洁无瑕的女孩。我知道你和沈锐住在一起,你告诉我,是不是他比逼迫你的!”
“你在说什么?”
“是不是他逼迫你的!”
温以宁从他厌恶的眼神中,清楚了他说的是什么。
她往上扯了扯领子,不欲回答他的问题:“我要走了。”
司旭拉住她的手,力道出奇的大。
“你到底要干什么!”
司旭像是被人狠狠抽打了一顿,脸色青白,颤声说:“是沈锐么?”
温以宁挣脱不开,便回答:“是。”
司旭渐渐松开了手,痛苦地抱住头:“为什么!为什么是他!”
女孩冷漠的声音像是极远处传来的叩问。
“不是他,难道会是你么?”
“当初你们做的事,你全忘了,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第40章 心动了
你全忘了。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思绪如风般横越过她的十年青春,吹起了2015年的夏天。
那时的温以宁,很不一样。
普通到淹没在人群里。
怀榆是个小地方,一共只有两所中学,温以宁上了那所离家近的。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学校呢?凌晨六点的早自习,夜半十点的晚自习,周末休半天,全年家、学校两点一线。老师会拿着三角尺敲着桌板,会将入学成绩一个个地念出来,谁不及格,也会一个个地念出来。
温以宁记得,除了语文,她没什么是及格的。
成绩差,又不爱说话,她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
小学的时候,按身高抱团,上了初中,按成绩抱团。孩子们逐渐有了自己的功利观,学习好的和学习好的玩,学习差的和学习差的玩,总归是都有个伴。
温以宁遇上了大大咧咧的钟萌。
再回忆起来那个从生命中短暂经过的女孩,温以宁只想起她一头如树枝般蓬勃的沙发,还有她胖墩墩可可爱爱的脸蛋和身材,以及那一口能飙青藏高原的好嗓子。
温以宁记得,她最爱的歌是匆匆那年。
而她们那年,也匆匆。
人的性格和行为,以及社会关系,真是个错综复杂的东西。在毕业收到的同学录里,温以宁看到,不少同学给她留下这样言。
“你很好,就是太自我了。”
“他们都很讨厌你,我和你相处,觉得你是个好人。”
“我也不是想要欺负你,只是为了和别人玩。”
也有同学这样说:“一眨眼三年过去了,一直没有太注意你,也并不了解你。从初一到现在和你说的话也并不太多,但是我很欣赏你的性格,这不是喜欢,而是单纯的欣赏。其实觉得你和我是同一种人,没有几个真正的朋友。所谓的淑女,班里只有你一人。你从来不多说话,也从来不理会,少听别人说你的坏话,那些都是**,但我一定受不了,你却可以,其实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这三年做的事情我想你从未后悔,关系好的朋友也许不会有什么用处,只有时间能证明一切,很幸运认识你,和你做了三年的同学,后会有期把,常联系。”
落款日期:2017年6月17日。
第一次看时,温以宁已被磨得坚硬的心并没有多么大的感触,时隔多年,她和这位灵魂可能相似的同学也没有再联系过。
只是看到这番话,物是人非,多少有些感动。
也有同学惦记她的好:“以宁,你是个很好的人,虽然咱们俩相处的时间不怎么多,但是从你上次中午值日,你让我们住校的先去吃饭,从那次就觉得你人很不错。”
这件事她也记得,她当时是值日组小组长,身为学生,深知抢饭不易,又觉得是组长,多干点也是带头表率,便行了个举手之劳。
没想到,那两个组员一直记得。
正如留言上所说,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是一场闹剧。
和司旭的关系也不太大,只是一场友情撕裂了,承着恶风,吞噬掉每一个不经事故的小孩。
猎猎寒风中,温以宁的表情说不出来的嘲讽。
司旭呆呆地望着她,心知,再悔恨也无济于事了。
猝不及防的,他抽了自己一巴掌:“以宁,我是个混蛋。”
温以宁眼中闪过一瞬的不忍,又立马转回了脸色,她淡淡道:“对,你就是混蛋。”
司旭不语。
“你应该抽得再重一点,”温以宁冷冷地笑着,“当时,有人扇我巴掌,有人骂我婊/子,可连我当初都不知道白莲花绿茶婊是什么含义,我躲着他们,他们放了学也不肯放过。你轻轻拍一下装样子给谁看?”
“以宁……”
“他们都是我的好同学,你也是。”温以宁坚强着,不肯流泪,深深吸了口气“我该怎么去想你们呢,我甚至,不敢去想我的初中啊。我也想心宽地忘记了,可我知道我忘不了,每当我最脆弱的时候,它就会冲出来攻击我,我看着那个埋在青春里的孩子,她和明明那么像,却又完全不一样。”
“以宁,我不知道……”
“我的事,你怎么会知道,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多管闲事。一个个,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又偏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指责别人,真是荒唐可笑。”
好在,她现在已经无坚不摧了。
可是对于一个两点一线的初中生来说,学校里的这些破事,就是她生活的二分之一了。
司旭被堵得哑口无言。
令他万分无力的,不是温以宁的恨,而是温以宁已经不恨了。
她只是厌烦他。
风雪茫茫,温以宁与司旭擦肩而过。
她不想再说下去了。
她倦了。
她要朝前看,绝不后退。
司旭回过头,喊住了她:“以宁。”
“我做什么……能稍微补偿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