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对于傅瑜之来说是怎样, 但重新在一起的过程，完全就是我蓄谋已久的一时冲动。
说是蓄谋已久, 是因为我可能潜意识早就认定了自己如果要谈恋爱, 就只想和傅瑜之在一起。
说是一时冲动，是因为虽然认定了只想和傅瑜之在一起, 但我对谈恋爱的需求并没有那么迫切，也不是必须要在现在谈恋爱。和傅瑜之之所以在一起, 完全是因为他来找我，我一时冲动, 没有多想。
你就是喜欢他呗？
我妈看向我的目光里满是嫌弃，就差直接说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是啊，我是挺没出息的。非要往傅瑜之身上凑, 以至于人家妈妈都不喜欢我、不让他和我一块出去。
我低着头，垂眸没说话。
我也不是不同意你俩在一起。我妈也叹了口气。但你之前不是说他不喜欢你了吗？
我还是没说话。
我妈说得没错, 我之前是这么想的。但人的主观能动性是很强的, 只要我想, 傅瑜之的每一次不选择我，我都可以为他找到借口。
大一和他在一起的我太作，隔三差五的提出分手。后来真的分了之后，虽然都在北京，但北京太大了，同城也可以相当于异地。异地，我那个时候又在跟他叫劲，强迫自己不和他联系，他喜欢上他同校的其他女生，也不是不能理解。
研一的时候我是想和他和好来着，可是当时我在美国他在澳洲，又是异地。他和每天能够见到面的女生在一起了，我觉得也情有可原。毕竟相隔一万五千公里，就算是在一起了，看不见摸不着，也不能怎么样。
但要是这样说起来，我和傅瑜之现在虽然都在北京，其实距离也挺远的。
我的活动范围，永联和我的出租屋，都离傅瑜之家、以及傅瑜之拿到offer的分行相隔十公里以上。我和他，还是可以算作异地。
现在因为傅瑜之还没有正式上班，所以都是他来我家或者我公司找我。如果等他也正式入了职，工作日我们两个肯定是没有时间见面的。至于周末，到时候他跟我一样成为了社畜，恐怕出门也不会有多积极。
三亚为什么不去了？我妈见我不说话，换了个问题问我。
我把傅瑜之他妈如何不想让他春节和我出去，以及今天闪了腰的事情一并告诉了我妈。当然，我把自己跑去他家吃饭的事情有意略过。以我对我妈的了解，还没怎么着呢就主动去人家家里，说出来我妈肯定要骂我一顿。
我妈看着我垂头丧气的不争气模样，这次显得欲言又止。半晌，她开口道。
这么想去三亚？要不我和你爸陪你去？
傅瑜之鸽掉我的时候我没哭，但我妈说了这句我是真的绷不住了。
我没敢眨眼睛，快速的站起身来，丢下一句没钱去，就起身往房间走。
真不去了？我妈也没再揪着我不放，而是冲着我背后喊了一句。
不去。我关上房门，吸了吸鼻子。
-
不去就不去了。
傅瑜之他妈有句话讲得倒是不错，两年没在家过年了，是该陪陪家人了。
至于剩下的时间，码码字也就过去了，其实哪怕不出门也并不会觉得无聊。就像歌词里唱的，梦想它是时间的神偷。
三十那天我待在家里，跟我爸妈一起打扫卫生，准备晚上的年夜饭，顺便跟许琦提了一嘴，三亚我和傅瑜之不去了。
大年三十，许琦像是在外面采购。她回了语音给我，声音听起来很嘈杂。
机酒不都订好了吗？你俩咋不去了啊？
我把和我妈讲过一遍的前因后果又跟许琦讲了一遍，感觉自己像是在背后偷偷说傅瑜之的坏话。
我操。许琦听完果然义愤填膺。傅瑜之他像话吗？他能这么听他妈的话？鬼才信！不会是他自己不想去了吧，让他妈来帮他出头！
我不置可否，默默的调小了手机扬声器的音量。
这你都你跟他生气？酒店我记得不能退吧？钱他给你了吗？我可以想象出屏幕那边许琦翻白眼的样子。
还没呢，我让他去问能不能退了，看他水平。我靠在房门上，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要是退不了，这钱得他出。小一万呢，都能买双鞋了。许琦叮嘱道。
人没了，钱不能再没了。可以的，这很许琦。
你春节出去玩跟你家里怎么说的？
我问许琦。
她发完上面那句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我出房间往洗衣机里扔了一锅衣服，又给自己泡了一杯蜂蜜柚子茶，重新回来的时候她才回了消息过来。
就说跟男朋友出去啊。许琦答得理所当然。
你爸妈让你去？我有点诧异。
让啊。许琦这句发的是文字。能和祁珩出去玩的机会不多了。
我一愣，这不才刚在一起，怎么就机会不多了。
那边的许琦又发了一行文字过来。
我秋招没拿到什么好的offer，可能打算去读个phd了。
去哪儿？
欧洲。
许琦的父母一致认为，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很重要。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工作，那还不如回去继续读书。反正他家不着急等着她赚钱，再读多少年都供得起。
许琦和本科时候给她写reference letter的教授这些年一直保持着联系。那个教授是荷兰人，在许琦毕业之后没多久就从英国改去了荷兰的另外一所大学。最近人家正好在招phd student，问了一句许琦想不想去。研究生的时候在美国的小山村待够了，许琦本来就想回欧洲读书。这下也算是凑巧，办了手续就能直接去。那个教授一直很欣赏许琦，面试估计也就是走个流程。
荷兰？荷兰那边说英语吗？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我选的是英语的项目。我打听过了，虽然他们那边官方语言是荷兰语，但大多数人都会英语。许琦答道。
那也……挺好。我迟疑道。
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继续读书确实也是个办法。先就业再择业的难度，我有亲身体会。而且找工作，就算是跳槽，也很大程度依赖上一段工作经历作为敲门砖。许琦也不缺钱，没必要随便找一份差不多的工作。
那你就又要去做research了。我哪壶不开提哪壶。
许琦发来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
是啊，又要回去卷research了，说不定还会碰到万辰。
我啧了一声。祁珩知道吗？他什么反应？
对面显示了一会儿正在输入。
还没跟他说呢。
许琦停顿了一会儿。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
对于看春晚，其实我本来也没什么兴趣。尤其是当我两年不怎么关注娱乐圈，发现春晚上多了好多不知道名字、脸看着也都长得差不多的流量明星。
我妈以为年轻男明星我都认识，好几次问我这个是谁，那个又是谁。我都只能尴尬的干笑两声，说我不知道。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我认识的了，我妈问我对方是干什么的，演过什么电视剧，又或是唱过什么有名的歌。我想了一会儿发现我也不知道，上百度搜完也还是一头雾水，只能跟我妈说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火的，反正就是还挺火的。
我爸在旁边插了一句，问我什么叫流量明星。我说就是有流量、有热度的明星。我爸紧接着也发出了致命一问，那没有什么出名的作品，他们是怎么火的？
好问题。我摸了摸鼻子。可能，比较幸运吧。
也许同样的努力，有些人就能够出人头地，有些人却泯然众生。人们没有办法控制的东西，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北京很多年不让放烟花，大年三十晚上外面也很安静。
一晚上没码字，吃吃东西玩玩手机，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电视里播放着倒计时，庆祝新的一年的到来。我爸冲我指了指手机，示意我打开看。
我和你妈给你的压岁钱。
我打开支付宝，看到他转过来的一万块。
都工作了还有压岁钱拿啊？我惊讶的扬了扬眉毛。
你们不是还没发年终奖嘛，先拿着压岁钱过节吧。我妈冲我笑道。
见到钱很难不高兴，这点钱对我爸妈来说不多，对我来说却是极为珍贵。
我也没推辞，喜笑颜开的给二老拜了个年，感谢二位的恩赐。
零点的时候，许琦也发了拜年红包过来。
是微信自己随机生成的红包，9.99。我也回了一个给她，发现最大的金额就是9.99，只好回了跟她一样的过去。
我一一回掉收到的其他拜年消息，最后点开了和傅瑜之的对话框。
从昨天到现在，这是我俩之间的第一条消息。
我在你家楼下。
他的消息很简洁，只有短短六个字。我心跳骤然加快，从沙发上一下子站了起来。
电视里在播放着很热闹的舞曲，但都抵不过我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也是幸运的那一个。
虽然过去一年年末的种种并不是那么顺利，但我相信，新的一年会是很好的一年。
第64章
◎我想大概此刻，无论傅瑜之说了什么，我都不会拒绝◎
我小心翼翼的溜到门口穿上羽绒服, 然后一把抱起可爱。
干什么去啊？我妈虽然人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但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要出门的我。
可爱……想出门。我把可爱搂得更紧了些。
可爱：没有，我不想。
晚上那会儿不是带它出去过了吗？我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 眯起眼道。傅瑜之来找你了？
我讪讪的点头。
他到楼下了？
我继续点头。
那你下去吧, 把可爱放下。大半夜的，外面那么冷, 别把孩子冻坏了。出乎意料的, 我妈并没有反对。
啊……
见我呆在原地, 我妈又抬头瞧了我一眼。
下去吧，愣着干什么？早点上来，注意安全。
哦, 好。再次得到准许的我顺手从门口的衣柜里抽出来围巾，打开大门就往外跑。
除夕的夜晚, 傅瑜之站在我家楼下, 手里捧了一大束玫瑰，瑟缩在羽绒服里, 吐出淡色的烟圈儿。
嫣红色的玫瑰被笼罩在若有似无的烟雾中，头顶洒下来的暖黄色灯光安静而柔和。
听到声音, 傅瑜之掐灭了手中只剩下一小截的香烟，从口袋里掏出薄荷糖丢进嘴里。
你来了。可能是站得时间不短, 他的嗓音出奇的沙哑。
傅瑜之身上残留的烟草味，和薄荷的香气混合在一起，萦绕在我的四周。
我看着他, 淡淡的嗯了一声。
新年好。他把玫瑰送到我面前。
新年好。我回应着他的话，没有接过他递过来的玫瑰, 语调依旧淡淡的。
还在生我的气？傅瑜之扬起眉毛。
没有。我紧抿双唇。
下一秒,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便伸过一只手将我揽进怀里，紧紧的抱住了我。
嘉柚，我爱你。
傅瑜之这样，我脑子里一下就空了。
世界变得安静，好像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没办法，出息就到这儿了。我闭上眼感受着他胸口的起伏，突然很想就这样睡着。
如果在傅瑜之怀里睡着的话，是不是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还会是他？
嘉柚。
我半天没说话，傅瑜之忍不住再次唤我的名字。
嗯。我小声应道。
三亚我们下次再去，好不好？他语调温柔。
嗯。
不生气了好不好？
嗯。
想不想我？
……嗯。
我想大概此刻，无论傅瑜之说了什么，我都不会拒绝。
他低下头，吻住我的唇。
-
傅瑜之脸上的肌肤冰凉，吐息却是炙热。
他托住我的后脑勺，舌尖缓缓探入我的唇齿间，细腻而温柔。
温热的雾气在我们两人间升腾，耳畔只剩下了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
我闭上眼睛，抬手勾住他的肩膀。
傅瑜之的呼吸微促，轻轻舔舐我的唇角，哑声唤我的名字。
之之……我吸了吸鼻子，轻声应道。
他抱住我，侧过头亲了亲我的耳垂，身体紧紧的和我贴在一起。
傅瑜之的胸口轻微起伏，身体的暖意从布料中渗透出来。他鸦羽般的睫毛蹭过我的脸颊，酥酥麻麻感觉像极了拂过我的心尖。
走廊里的电梯叮的一声，打破了四周的寂静。
我条件反射似的松开他，身体已经在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退后了一步。
电梯里走出来我家楼上的邻居大哥，手里提着一袋垃圾。
呦，男朋友啊。他经过我，目光略过傅瑜之。
啊。我想我此刻的脸上一定红得厉害。
他从我和傅瑜之身边经过，打开单元门走出去扔完垃圾，又缓缓走了回来。
知道他很快又会经过，我和傅瑜之直挺挺的呆立在门口，直到人走进电梯、电梯离开一层，我才重新靠近了傅瑜之，拉住他的手。
他的手摸起来冰凉而干燥，我的则是恰恰相反。
傅瑜之的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谭嘉柚，咱俩已经毕业很多年了，不需要躲着人了。
我双颊重新烫了起来，嘴硬否认了一句哪有。
没有吗？傅瑜之唇角噙着笑意，再次凑了过来。
下来的时间不短了，我也害怕我爸妈会因为担心而下来找我，于是闪身躲开了他。
那个，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双唇上还留存着薄荷的香气，我下意识的舔了舔唇，对上傅瑜之的眼睛。
你不跟我走吗？他明知故问。
你明早不跟你爸妈去拜年吗？我反问道。
傅瑜之笑着摇头。初四有空吗？去不去郊区玩？
可以啊，我都可以。我想也没想便答道。
想去哪儿？他问。
都行。
那我定行程，初三下午来接你。傅瑜之拾起刚刚被丢在一旁台子上的玫瑰，重新塞到我手里。新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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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上午直接睡过去了，下午在家混吃混喝。
初二跟着家里人出去走亲戚，一共去了三家。我爸妈负责唠嗑儿social，我继续混吃混喝，时不时用手机码会儿字。
平时一年都见不到几次的亲戚，过年期间聊天，难免带着一丝陌生和尴尬。大家彼此问候一下工作和生活，话题自然就聊到了孩子。孩子小的，聊学习聊成绩，孩子成年了的，聊工作聊对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