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靖出乎意料,瞳孔放大。
她说:“你是去启王府救人吧?她是我师姐,我不能坐视不理。”
钟离靖本想问她怎么知道,想起她在隐门干的老本行是收集情报,猜测她有秘密渠道收到消息,咽回了多余的话,无奈地叹气:“我不告诉你,防的就是这种情况。”
她回道:“我这几日没有白练功,真气已恢复二成,目前是打不了架,但我可以逃走,你是知道的,这世上没什么人能追上我。”
他皱眉不言。
她见势不对是可以逃,可若是他中了埋伏脱不了身,她恐怕不肯丢下他独自逃走。
师琳走到他面前,紧紧盯着他,失落地说:“我知道你想保护我,履行让我过上好日子的承诺,可你知道么?于我而言,比起待在家里度日如年的等着你消息,我更愿意待在你身边,即便不能并肩作战,作壁上观也好过在家里坐立难安。”
他仍旧默然无语。
她握上他的手,信誓旦旦:“我答应你,我会万事小心的,好吗?”
她轻轻晃他的手,撒娇地摇啊摇。
钟离靖拿她没办法,再次叹息出声,握紧她的手,沉声嘱咐:“无论发生何事,你都要优先自己的安全,切记,不管什么事都没有你的命来得重要。”
师琳心中一喜,连连点头。
舒樱还在狱中受苦,二人没有再耽搁,并肩纵跃在漆黑的夜色中。
途中,他抽空跟她分享所有情报。
舒樱被抓已有一天半,容王安插在启王府的细作传递消息回来,说是舒樱受了大刑,启王亲审,至今撬不开她的嘴。
这与原剧情的描述一致。
说起来,舒樱摊上这事也和废太子有关。
原太傅徐徽受废太子牵连被免职,徐家是京中四大名门望族之一,现如今徐家只余几个旁系担任芝麻大的小官,身居要职的男丁已被尽数罢免。
徐徽受不了这个气,也不希望徐家就此败落,迫切的想找到太子被冤枉的证据,即使那并非真的冤枉,而只是“合理”的“冤枉”。
他浸淫官场多年,手段了得,查出了废太子一案有启王的手笔,于是砸重金请隐门去搜集证据。
启王府不亚于龙潭虎穴,非舒樱和九儿不可,舒樱就被委派了这单任务。
就算她三申五令让舒樱拒绝此次任务,舒樱还是没能回避原著主线剧情,在启王府成了瓮中之鳖。
那她也能让钟离靖回避被俘的命运吗?师琳不由得忐忑。
须臾,二人悄然停在启王府屋顶一角。
底下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难以下脚。
亲王只有数十府兵,但启王身边有不少江湖高手护身,最棘手的莫过于钟离父子,即他的父兄。
钟离靖从怀里取出启王府的详细图纸,指着书房的位置,示意地牢的入口在那里,低声分享他和容王合计出来的计划。
书房是重地,那边有重兵把守,从那里飞下去绝对会被箭雨射成窟窿,所以只能易容后从守卫最薄弱的地方下去,再想办法弄晕侍卫换上他们的衣服李代桃僵,趁守卫轮换的时候伺机靠近书房。
师琳一字不落听完,原著里他也是用这样的计划,并且顺利进行下去了。
然而启王很狡猾,即使他们守卫有那么多人,也被迫互相记熟了脸,他进入地牢没多久,启王就知道了有个脸生的护卫路过书房。
启王谨慎多疑,怀疑他是冲舒樱而来,立刻去地牢查看,他由此形迹败露。
她记得原著里写过,地牢的入口不止书房一个,启王的卧房也有一处入口。
比起收录了各种绝密文书的书房,卧房的守卫相对没那么严密。
师琳俯首贴在他耳畔,用轻到不能再轻的音量说:“我以前来过一次这里,无意中发现他房间有条密道,很可能也通向地牢。”
这就偏离原计划了,事关重大,钟离靖没有立刻决断。
快到守卫换防的时间了,启王府的换防日日不重样,他们只拿到了今天的轮换路线,如果不把握住这一次机会,被发现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他没有犹豫太久,对她点了头。
当务之急是先进入王府,倘若卧房的密道不是去地牢的路,到时候还有机会再原路返回按原计划进行。
以启王的个性,不会在卧室里挖不重要的密道,即使那不是去地牢,应该也会有意外的收获。
师琳和他对视一眼,各自别开头去,再回头的时候,各自贴了张人'皮面具。
他们立时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来到花园的一处矮墙上,同时跳了下去。
第30章 掉马进行时30
启王府仆从如云, 侍人来来往往,护卫频繁巡逻。
二人在偌大的花园里小心翼翼的挪位,捕捉到一串脚步声, 及时躲到一处假山后。
钟离靖伺机打晕了落单的护卫。
身后响起衣物摩擦的声音,地方就那么大, 师琳避无可避,头望天,脚抠地,略微不自在。
待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她努力平静地说:“启王的卧室有机关,两个人贸然闯入会容易被发现,最好是有个人先进去探一探虚实。”
钟离靖整了整领口, 主动揽活:“我去。”
师琳不是很懂机关术,对此没有异议。
二人刚迈开腿,又一队护卫经过, 忙缩回绿植与假山形成的隐蔽缝隙。
空间狭窄,他们只能紧紧张贴。
钟离靖观察外边的情况,一心二用地问:“你总是盯着我,我的脸很奇怪?”
他没有戴银色面具, 脸上却依旧覆着另一种面具,一样不是他的真容。
师琳摇头,没有收回目光,继续盯着他的脸。
巡逻队在不远处的小道上远去,他一动身,她就抓着他的小臂阻拦:“你等等。”
钟离靖不明所以, 出于信任,仍停下静候。
她从怀中取出特意带在身上的一个小巧的黑色工具包, 在他脸上那层薄薄的面具飞快的鼓弄。
不多时,他的眉毛变得粗犷,眼角上吊,鼻子在视觉效果上不如原先高挺,嘴唇发紫发厚。
师琳捏住他的下巴左右端详,满意的把工具包收好,抽空递给他一个三指宽的手持铜镜。
钟离靖一看,自己现在的脸和这身护卫服的主人有几分相似。
他想了想,闭上双目,催动内功移骨。
再次睁眼,镜中的面容又和昏厥在角落的那个护卫更像了,若是不太熟,一眼分不出真假。
她收好工具和材料,抬头看到这一幕,很是稀奇:“你竟会缩骨功?”看着又不太像。
缩骨功不需要依靠道具辅助就能自如易容。
这功法很难练,得是自幼苦习才有卓效,一流高手基本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功夫上,除非是那等猎奇之人,或是主要修习旁门左道的人才会。
他把镜子还给她:“若我真会就不必戴面具示人了,这是移骨功,只能稍微改变面部骨骼,不能持续太长时间。”
长见识了,看来江湖里还有太多新奇的事需要她去探索。
师琳收回镜子,轻声道:“走吧。”
两人以自身的优势分开行动,钟离靖充作府上护卫,揣着地图在前方开路,她则飞入屋檐下跟上。
途中遇到好几波人,有惊无险的蒙混过关。
二人没有惊动藏在暗处的绿林高手,一路来到正房附近的廊下。
钟离靖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山树交叠的阴影处,和她交换了个“自己小心”的眼神,抬腿前行。
院外有两人带刀把守,见他走近,有人看了眼他的服饰,拦住说道:“新来的?外门的人不得入内。”
暗处的师琳替他捏了把汗。
钟离靖面不改色:“殿下命我来取一样东西,还请大哥行个方便。”
“何物?你在此候着,我让人代劳。”
“若是能随意告知之物,殿下就不会特地遣我过来了。”
“这……”守门人狐疑地看着他。
他面容一肃:“殿下还在等着,若是耽误了殿下的大事,你我都担待不起,所以行还是不行,麻烦大哥给个准话,我好回去复命。”
那这锅不就由自己来背了?守门人了解王爷的手段,二人面面相觑,均吓出了冷汗,当下放行。
钟离靖大摇大摆进了正房,房门口又有两人把守,如法炮制,得已入内。
师琳避开来来回回的守卫,绕了小半个圈子,来到视野薄弱的西侧,飞上屋顶,寻找好落脚点,再跃入一棵观赏松树后躲藏。
不消片刻,朝西的窗户无声的开了一道口子,那是他成功解决掉机关给的暗号。
她静静地等,在他开门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后铱驊,轻手轻脚来到窗边,扩大窗缝跳入启王的卧房。
耳边能听到他给守门人道谢的声音,师琳留心门外的情况,确认他安全的出去了,才打量起屋内琳琅满目的摆设,什么名家挂画、昂贵古玩、奇珍异宝应有尽有,随便一样都价值连城。
她心下赞叹,却没有空闲再多细看。
原著只说启王是从房间的通道去到地牢,怎么进的密道却没详述,他们得尽快找到入口才行。
她蹑手蹑脚的搜寻,着重查看影视剧里出现过的能启动机关的地方,比如长脚凳上的花瓶、书案上的笔架砚台、置物架上的古董等等。
然而一无所获,她展开地毯式的搜索。
灯芯忽然摇曳。
师琳正摸着一个南瓜大的青铜麒麟,警觉地扭头,看到换回夜行衣的钟离靖在合上西窗。
门外有人,她对他招手,等他靠近,指着麒麟抬起的前腿,让他看清前腿连接身体的地方有条细如发丝的缝,那上面显然是个活扣。
钟离靖触上麒麟腿,研究少顷,往右边纽了两圈,直到碰到了卡扣。
他转动麒麟腿的时候,靠近灯架的地方传来几不可闻的声响,卡扣转到头了,声音随之停下。
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走到那边的位置。
钟离靖掀开地毯一角,发现地板豁开一道口子,不宽,仅适合一人通行。
他做了个“我下去,你等我”的口型,师琳坚决地摇头。
原剧情提过一嘴,启王现在正在侧妃那里寻欢作乐,他随时都会完事回房,她留在这里也安全不到哪里去。
钟离靖也想到了这一层,没再坚持。
他一马当先,小心下了几层阶梯,隐入黑暗之中,回身朝师琳伸手。
她默默跟上,细心的把地毯盖回头顶,伪装成原样。
钟离靖在墙壁上不断摸索,找到一个机关,用力往左边拧了两圈,地板合上,恢复如初。
蜿蜒的阶梯约莫有三十级,过道里没点灯,他们携手在黑暗里向前走去。
初时小道狭窄,很快路就变宽了,甚至路过好几间放箱子的密室,他们打开每间密室的其中几个箱子,看到有的房间放着金银财宝,有的是军需粮草,有的是刀枪剑戟。
钟离靖皱眉:“看来这几年陆续失窃的漕粮里,有一部分被他们秘密运到此地藏起来了。”
漕粮失窃案让漕运衙门大洗牌,刑场一度血流成河,没想到启王那么大胆,竟然在皇城脚下私藏漕粮。
除了粮食,这些财宝是民脂民膏,兵器是私坊所铸。
师琳也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话里有话:“截走漕粮,私藏兵器,无论是哪一条罪证都够启王吃不了兜着走,他明知故犯,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启王的确想造反,不过这是后话了,目前还没有人看出端倪,她这是在给钟离靖提个醒,好让他回去后告诉容王,早点想出应对之策。
钟离靖若有所思地走到最后一间,又是一袋袋摞起来的漕粮。
兵器还好说,粮食这种消耗极快的东西不适合藏在这里,应该藏到城外某个更方便运向四方的暗仓才对,而且这点粮根本不够充作军饷,放在这儿的粮食可能是另有用处。
至于启王想用来干什么,他还看不透,也没时间往深处想,眼下要紧的是救出舒樱。
“走吧。”他牵着她继续前进。
没走多久,两人来到了分岔路口,一条直直前行,一条拐弯往右,一旦选错,可能会有意外发生,被困住后难以返回走另一条。
师琳想起来系统有导航功能,连忙默念:【系统,你能感知到舒樱的位置吗?】
系统从浅休眠的中被唤醒,停顿了数息,回道:【探测到了。】
不用她多言,系统幻化出了在怡红院出现过一次的半透明软箭头,不断向右手边拉长延伸。
“走这边。”师琳顺着箭头的指引,坚定地拉着他右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