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歌扶着她坐在床边，“您别生气了，舅母，明天元旦了，我陪您出去玩玩吧。”
舅母不支持，她也不强求了。
大不了，到时候给相宜找养父母。
迎蓝黛叹了口气，“你什么心思我最知晓，你外公临走时多番嘱咐你，让你做人要适当的自私一下才能幸福，你不是神仙，做不到普渡众生，何苦非得这么为难自己，你非得这样，当初还不如就让他们瞒你一辈子，不让你知道孩子的下落。”
“那是我亲女儿，我不可能不管，别人都行，就她不行，舅母您不知道，宁程越不要颂颂了，逼着我养孩子，我实在看不过来，孩子托付给徐绍亭了，宋家养我一场，我身上没沾着宋家的血，颂颂是宋家的人，总不能不管。”
宋清歌长长地舒了口气，往迎蓝黛身上靠，“我快疯了，我以为离了婚往后的日子都是顺的，却总是横遭变故。”
迎蓝黛抚了抚她的头发，“还年轻，再找个人过完后半生，等调养好了身子，再生个健康的小孩，不好吗？”
“您劝不动我了。”
给相宜治病，找徐绍亭就是最有效的。
晚间徐绍亭回电话，小丫头哭闹个不停，离开宋清歌的时间有点长了，哭着非要找妈妈。
宋清歌看了一眼环境，“在医院？相宜住院了？”
徐绍亭不敢瞒着她，如实说，“昨天晚上闹着浑身疼，哭了半天，醒了又开始找你。”
听见相宜的哭声，宋清歌的心肝都开始颤了。
“你找人好好照顾她，别总弄着她出去玩了，生意上的事情解决了早点带孩子回来，我就说她离不开我。”
晚上做梦，宋清歌耳边也总是围绕着小丫头的哭声，辗转反侧地睡不着。
“行，相宜的病情发现得早，孩子还小，这边医生说如果能有配型，其实问题不大。”
……
一个月之后，徐绍亭才把小丫头给带回来。
小丫头回来就往宋清歌怀里扑，哭得跟什么似的，挂在身上怎么也不肯下地了。
宋清歌抱着相宜在沙发上坐着，拍着小丫头的后背，问徐绍亭，“你是打她了吗？哭得这么厉害？”
“你看你说的，我又不是恶毒后爹，我能打她吗？回来前一天跟小朋友打架了，打赢了，她看人家哭着找妈妈，她也要找。”
宋清歌皱了皱眉，“打赢了你们还挺骄傲呢，胡闹。”
次日大早的，小丫头起床就开始闹腾，跟院子里的野猫打成一片，一点女孩子的安静样子都没有。
宋清歌在卧室，平视着徐绍亭的脖颈位置，给他打着领带。
“景曦放寒假了吧，你不回去看看吗？”
“赶我走啊？”
宋清歌摇头，“没这个意思，怕孩子心里会觉得不公平，而且你不觉得，相宜现在太依赖你了，我们又不可能生活一辈子，总要让她适应。”
领带打好，徐绍亭握住她的手腕，“这几个月，我们相处得不好吗？我们以后都这样，好不好？”
宋清歌默默偏头看向窗外，“这是你的错觉，你花钱给相宜治病，我伺候你睡觉。”
“用伺候这个词，是不是过分了，在床上都是谁伺候谁，你心里有数，”徐绍亭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下来，“我觉得相宜不像你口中四岁的孩子，比同龄人要矮，在国外给她测了个骨龄，医生说大概只有两岁左右，你不觉得偏差有些大吗？”
“她营养不良，从小体弱，领养来的孩子，具体多大我也不清楚，你如果怀疑她是我跟别人生的，我也没办法。”
“不多解释了？”
宋清歌摇了摇头。
好困，肚子隐隐地泛痛。
恍惚之间，徐绍亭出门了。
宋清歌走到阳台边上，看着徐绍亭下楼抱着相宜转了个圈，岳棋维和吴茵在后面看着，他又在相宜侧脸亲了一下，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不知道说了什么，这才离开。
宋清歌摸了摸肚子，有种想带相宜离开的冲动，这件事也得循序渐进的来。
相宜看到宋清歌下楼，立马冲过来，撞进宋清歌的怀里，“妈妈，想吃烤红薯，你陪我去买烤红薯好不好？”
宋清歌把小丫头拽开了些距离，“不要撞妈妈肚子，去换鞋，现在去买。”
大清早的，街上哪里有烤红薯。
勉强买了两根烤肠，相宜一手一根，这才甘心回家。
小丫头今天心情好，跟宋清歌说，徐叔叔答应了，晚上回家要给她带礼物。
……
等晚上徐绍亭回来时，带着之前在东湖别墅养的那只边牧过来，大狗被驯养的性格挺温驯的，宋相宜从一开始的害怕，到撵着狗在院子里跑。
这个年纪，可真是狗都嫌。
相宜身体不好，从小就被宋清歌精细养着，但可真是一点都没影响调皮。
对于这只狗，宋清歌有意见也没说什么。
相宜跟狗玩，她才得空些，不然一点其他闲杂的精力都没有。
吃过晚饭，宋清歌懒懒地在沙发上躺着，徐绍亭过来碰了碰她的脸，“脸色这么差，相宜闹你了？要不去医院看看？”
“腰疼，胃口有点不太好，有点看不住她愁的。”
“过来，哪疼？我给你揉揉。”
临时工阿姨做好晚饭就离开了，家里就三个人，宋清歌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趴在沙发上，让徐绍亭给她揉着腰。
有点青红瘀肿的手印。
“两个月没来例假了吧，是不是宫寒啊，我看你之前吃的那些中药也没什么作用，要不我让人给你重新配一副？”
“不用，好不容易才喝完，我现在闻到中药味都想吐，你可别难为我了。”
今天下午，宋清歌上厕所时，看到底裤上有点见红，虽然没去医院检查过，但自己生过一个孩子的人了，稍微也有点感觉，应该是准了。
但身体有些透支，比怀相宜时还要难受，怀相宜时头几个月腰也没这么痛，脑袋也有点昏昏的，一天只想睡觉。
第271章 “那是我爸爸！”
徐绍亭按揉着她的腰，没什么肉，纤细得能掐断一样，“带孩子累吗？这几年胃好多了，要不请个营养师给你补补？”
“不用，我没那么娇贵，徐绍亭，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要是有一天突然去世了，你会另娶吗？就像当年接近我一样，娶一个和我长得相似的女孩？”
徐绍亭的手下微微用力，拧了一把她腰上为数不多的软肉，“我找十个，你等着吧。”
“疼啊。”
宋清歌微微蹙眉，歪头看他，“我是说如果，你怎么总生气啊。”
老男人！
“你动不动就死不死的，我怎么觉得你这话似曾相识啊，你那年要跑，也是这么嘱咐我，好好对待景曦的，是不是？你想带相宜走是吗？”
宋清歌趴回去，眼睛看着怀里抱着的抱枕图案，“没有，只是做个假设，你多心了。”
总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的，但徐绍亭在这里，她不怎么得空。
宋清歌又不是很想去，孩子留是不留呢，真到五个月就拿了吗？用一个孩子的命去救另一个孩子的命，不然呢，用她的命，保两个孩子的命。
没一会儿，相宜哭着进屋，举着跌倒被擦破皮的手，狗也跟着进来，吐着舌头，一脸无辜。
徐绍亭把小丫头抱起来，“怎么了乖乖，绊倒了？”
“痛，呜呜妈妈，相宜好痛。”
宋清歌认命地拖着疲惫的身子上楼拿医药箱，徐绍亭则是抱着小丫头，给她冲洗手上的沙子。
疼不疼不知道，反正相宜哭的阵仗够大的。
这几天有人宠着，小丫头越来越爱哭，稍微有点痛痒的就哭天抹泪的，伤口没多深，就是擦破了点皮，宋清歌拿着创可贴和碘伏走近，小丫头的哭声更厉害了。
“宋相宜，我数三个数，不许哭了，妈妈有没有告诉你跟狗狗玩要小心，你自己摔倒了怪谁，你哭什么呢？”
相宜咬了咬唇，错愕了一下，抱着徐绍亭的脖颈，哭得更厉害了。
“三。”
“二！”
“一！”
“呜呜妈妈，嗝，妈妈我不哭了，嗝，相宜不哭了，嗝。”
宋清歌有点想笑，但憋住了，这个气氛不允许。
“手伸出来，妈妈给你消毒。”
“喏。”
宋清歌低头安静地给小丫头处理伤口，贴好创可贴，她抬头看了眼徐绍亭，“给她放地上，自己又不是不会走，都是你给惯的。”
相宜站在地上，宋清歌领着小丫头走，“妈妈给你洗澡，洗了澡睡觉。”
“妈妈我还不困，不想睡觉。”
“不睡觉就背乘法表，练字帖也行。”
“我想看动画片，徐叔叔说了我今天晚上可以看动画片。”
宋清歌攥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回头找徐绍亭，“徐叔叔不是你的监护人，他说了不算，妈妈是你的监护人，妈妈说了算。”
“那我要徐叔叔当我的监护人！”
上台阶上到一半，听到这话，宋清歌把手松了，“你去吧，你去找他吧。”
小丫头来回看了几眼，不敢去。
过了几秒后，主动握住宋清歌的手，“妈妈我困了，我要洗澡睡觉觉。”
宋清歌自己睡得也早，就怕徐绍亭招惹他，好在徐绍亭洗完澡上床之后，只是捏了捏她的耳朵，把她圈进怀里。
凌晨左右，宋清歌醒了，进洗手间把水龙头都打开，这才敢放心的吐。
徐绍亭并没醒。
……
一大早，刚好周末。
徐绍亭要带着小丫头去商场买过年穿的新衣服，宋清歌懒懒的不想动，任凭徐绍亭怎么说都不跟着去的。
商场人太多，小丫头戴着口罩，牵着徐绍亭的两根手指头，拽着他往新奇的地方去。
“徐叔叔，我想去那里。”
“那几个字认全了吗？认全了就让你去。”
“儿，童，欢，乐，世，界。”
徐绍亭信守诺言，立马让岳棋维去买票了。
小丫头在充气城堡上蹦蹦跳跳，徐绍亭录了个视频发给宋清歌。
正在医院做产检的宋清歌只回了四个字，“注意安全。”
拿到检查报告的时候，宋清歌没感觉到多大的意外。
把检查报告撕碎了丢进垃圾桶里，拎着肝素和叶酸回家。
趁临时工阿姨不注意，宋清歌把药都塞进了相宜儿童房的床头柜里。
小丫头的卧室，徐绍亭一般不怎么踏足，毕竟在他看来，不是亲闺女避讳的地方太多，要尊重小丫头的隐私。
……
从欢乐世界出来，小丫头拿着棒棒糖在街上走着。
突然看到记忆里的那双鞋子和竖条纹的裤子，小丫头脑袋里闪过什么，突然就丢开徐绍亭的手，嘴里喊着爸爸朝那个人冲过去。
“爸爸，爸爸！”
相宜抱着人家的腿不松手，徐绍亭快几步跟过去，看到转过脸来的人是康商澜和童姝姝时，明显的皱了皱眉，周遭的气温都低了许多。
按理说，小丫头应该是没有见过康商澜的，就算见过，几个月不见也会忘掉，没那么长时间的记性才对。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场面到底还是有些尴尬，童姝姝赶紧蹲下去把小丫头扯开，“你是谁啊，你爸爸妈妈呢？小妹妹你认错人了。”
童姝姝不让她抱康商澜，急的相宜眼里带泪都快哭了，张开怀抱仰头看着康商澜，“爸爸，爸爸，你是我爸爸。”
康商澜自然是一眼认出了这个小丫头是谁，因为她的眉眼确实与她的母亲太过于相似，小丫头能认出他，大概也是因为这身衣服，童姝姝在首都的房子里，他的日常衣服不多，所以才会穿几年前的这一身，看到徐绍亭的一瞬间，康商澜立刻反应过来什么，本想弯腰抱小丫头的动作也瞬间遮掩过去。
宋娇娇和徐绍亭又和好了。
眼下承认与这个小丫头见过面，徐绍亭的脾气，回去定然会为难宋娇娇。
康商澜往后退了一步，语气无比的冷漠，“小丫头，你认错人了。”
但显然，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个说法没那么容易让人信服。
相宜的眼泪就这么掉出来，撅着嘴，“你就是我爸爸……”
从会说第一个字开始，都是他教的。
商场三楼，不少人围观过来，指指点点，不知道的还以为康商澜是什么抛弃孩子的渣男。
徐绍亭弯腰把相宜扔掉的糖葫芦捡起来，丢进垃圾桶里，这才上前，有些费力的把相宜抱起来，“认错人了，妈妈还在家里等你，我们回家好不好？”
第272章 我跟别人生个孩子怎么了？
相宜推了把徐绍亭，不肯让他抱，仍旧是哭着张开双手要找康商澜，“爸爸，爸爸你别不要我，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康商澜主动牵住童姝姝的手，“她认错人了，我们先回家。”
童姝姝肯定不信。
大庭广众之下，她一个大学老师，也不想就这么丢人，无奈只能先离开。
商场里小丫头的哭声震耳欲聋的，徐绍亭没主意，只能先抱着小丫头往反方向走，看到冰淇淋，给她买了一个，小丫头推开不要，嘴里依旧嚷着，“我不要你抱，我要找爸爸，徐叔叔，刚刚那个人是我爸爸，他不要我了！”
冰淇淋啪嗒掉在地上，徐绍亭的脸明显冷了下来。
但多年的修养，他不能跟一个四岁的小丫头一般见识。
徐绍亭一个眼神，岳棋维立马弯下身拿纸擦拭脏了的地板，他抱着小丫头先下楼，把小丫头塞进车里，任由相宜趴在后排两个车座上痛哭流涕。
徐绍亭站在车门不远处点了颗烟，片刻，岳棋维找到停车场，“先生，现在要回去吗？”
“我抽完这根散散烟味再上车。”
“医生不让您抽烟。”岳棋维提醒了一句之后，没再说别的。
徐绍亭也没听。
他看了眼车里还没停止哭声的相宜，有点暴躁，怕吓着孩子，又挪开了些距离，“先前让你查宋清歌，还没找到这个孩子的身世？”
“没有，应该是被人可以隐藏过的了，又时隔太久，没有任何线索。”
康商澜是两年前离开的鲤阳，相宜是从哪里见过康商澜的呢？
这个孩子又的身世又怎么查都没有下落，和宋清歌长得太像，说不是亲生母女都有点不可置信。
徐绍亭一下走神，手指被烟蒂烫到，把烟扔到脚底下，碾灭。
“你现在给别墅里的临时工打电话，让她进主卧打扫一下，看梳子上有没有宋清歌的头发，拿出来跟相宜做个亲子鉴定，三天之内把结果拿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