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骨龄只有两岁左右。
相宜是有些发育不良,但四岁的孩子,不至于骨龄只有两岁。
两岁的话,又似乎时间线对不上,宋清歌那几个月在宁湖住着,跟康商澜没见过面的。
岳棋维掏出手机来立马打电话安排,徐绍亭拉开车门,顺了顺相宜的头发,从上面缕下来几根断发,攥在手心里。
“相宜,回家别跟你妈妈说这件事情好不好?妈妈听了会不高兴的。”
小丫头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哭嗝,委屈死了,“妈妈,妈妈不喜欢爸爸,妈妈说,我要爸爸就不能跟着妈妈,要妈妈就不能跟着爸爸。”
也是,康商澜跟童姝姝复婚了,宋清歌的脾气,肯定是不愿意去插一脚的。
“那你现在想回家,还是咱们再去动物园玩?”
“我要回家,我要找妈妈。”
“好,那回家。”
徐绍亭的手上沾了烟味,拿湿巾擦了擦手才上车,把小姑娘抱到腿上坐着,拿纸巾给她擦眼泪。
岳棋维坐上副驾驶后,同司机说回顺府别墅,车子发动。
徐绍亭缓缓地哄着小丫头,“乖,你告诉徐叔叔,你怎么知道他是你爸爸?是你妈妈告诉你的吗?”
小丫头到家之后,满脸的泪痕,哭得脸都红了,爬楼梯到卧室找宋清歌,上床猛地扑到宋清歌身上,“呜呜呜妈妈,我要妈妈。”
“怎么了?”
让小丫头砸得宋清歌肚子都蜷缩起来了,赶紧起来把相宜抱开,“怎么了这事?哭成这样,跟徐叔叔玩得不开心?”
相宜埋头在宋清歌怀里,一句话也不说。
“乖,妈妈腰疼,别让妈妈抱着了,是不是玩累了?妈妈抱你回自己卧室休息好不好?”
徐绍亭这才推开卧室的门,端了一盘芒果给宋清歌,宋清歌抱着相宜下床,忽略那盘芒果,带着小丫头回儿童房,边走边跟徐绍亭说,“怎么了?相宜又跟别的小朋友打架了?哭得这么厉害。”
“我没注意,让她摔了一下,摔疼了,我看了没伤着。”
宋清歌把小丫头塞进被子里,拍着她的后背让孩子早点休息,同徐绍亭道:“不是芒果过敏吗?这又是谁买的芒果,你快别碰了,我也不敢让相宜吃,她一吃凉性水果就坏肚子,放那等会儿我吃吧。”
“今天的芒果新鲜,吃一点应该不碍事。”
“不是你的孩子你反正不心疼,平常那些零食和糖类我从来不让她吃的,你别惯着她了。”宋清歌拿纸巾把相宜睫毛上的泪痕都擦干净,“你自己睡吧,妈妈和徐叔叔不吵你了,乖乖,睡醒了下楼找妈妈。”
宋清歌起身时,扶了一下腰,越来越抱不动相宜了。
“怎么回事啊,我看不像是摔了一下,反倒是像受委屈了,让人给欺负了,还是你凶她了?”
徐绍亭皱眉,“你看我敢凶她,我真凶了她回来不得跟你抱怨?”
“也是,你今天还有工作吗?我腰疼,想躺着。”宋清歌把果盘接过来,叉了块芒果,“挺甜的,那我回卧室了?”
“今天,碰到了个人。”
宋清歌歪头看他,“谁啊,熟人吗?”
“不太熟,以后再跟你说吧,腰疼去休息吧,怎么这几天总腰疼?”
“可能被你折腾得肾虚,你让我休息几天别碰我就好了。”
回卧室,宋清歌躺了会儿,总觉得今天似乎哪里不对劲,相宜欲言又止的,想说又不敢说,徐绍亭也好像在遮掩什么。
下午阿姨做好晚饭离开,徐绍亭来叫人,相宜不肯下床吃饭,哄了半天也不说原因。
无奈,宋清歌下楼吃饭,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今天出门了?阿姨说来的时候你不在?”
“啊?”宋清歌知道也瞒不住,“去医院了,最近腰痛,医生说是累的,休息几天就好了。”
“检查单呢?拿来我看看。”
“扔了,扔医院了。”
徐绍亭把米饭递给她,盯着宋清歌的表情,不紧不慢地说:“小丫头跟你越长越像,我让人拿你们俩的头发去做DNA鉴定了,三天之内能拿到结果。”
宋清歌听到这话,压根没抬头,什么反应都没有,“要验出来是我亲生女儿又能怎么样,徐绍亭,我又没有出轨,我就算离婚后跟别人生个孩子怎么了?我没给你怀过吗?你怎么对我的,逼着我从楼上跳下去吗?”
第273章 给我生个孩子
“宋清歌你这是认了?我就说,真是领养的孩子你怎么会这么上心,对景曦有这么好?”
宋清歌皱了皱眉,把手里的筷子砸了出去,金属镶嵌的木制筷子落地啪嗒几声,宋清歌也从椅子上起身,直直地盯着徐绍亭,丝毫不露怯,“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你,宋相宜就是我生的,能怎么样?徐绍亭,要不要我现在上楼把离婚证拿来砸你脸上?你有脸面红耳赤地跟我争辩,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依旧是宋家的大小姐,至于连我女儿生病的钱都要出卖身体去换?你还有脸去验亲子鉴定了,可真是笑话。”
“宋清歌你别跟我争论这些?这孩子就算两岁的话时间都对不上,你敢跟我说你没出轨?”
“我就算出轨了能怎么样,就算我人尽可夫你徐绍亭也没有指责我的资格,我还是那句话,你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回报你。”
多可笑,当初嘴上说着能把相宜当亲生女儿一般抚养,现在知道了一半的真相就受不了了。
有小半晌,徐绍亭才问:“这是康商澜的孩子对不对?”
“我再重申一遍,离婚了,这是谁的孩子都用不着你管,我今天跟你坐在这张桌子上吃饭的原因你很清楚,别拎不清,受不了了我就带相宜离开,没人逼着你对她好。”
相宜下楼梯下到一半看到餐厅里的两人在争吵,步子陡然停住,听了一会儿后,咬了咬嘴唇,委屈地哭出声。
宋清歌听见动静,白了一眼徐绍亭,这才往外走,看着坐在楼梯一半位置嚎啕大哭的宋相宜,有几分暴躁,“你哭什么,你又哭什么,一天天地都惯着你,稍有不满你就哭,谁给你惯得这些破毛病,宋相宜,给我憋回去。”
相宜听到如此严厉的训斥,哭声明显小了,看着宋清歌,站起来,打了个哭嗝,刚要往前走,突然觉得眼睛前黑黑的,头也好痛,懵得头重脚轻的要往下滚。
宋清歌看着情况不对赶紧往上跑了两步接住小丫头,一下子抻到了腰,肚子也跟着疼,表情有些难堪,顾不上自己,拍了拍相宜的小脸,“怎么了?相宜怎么了?”
小丫头哭得有点缺氧,陷入昏迷,没能回答母亲的话。
宋清歌赶紧抱了相宜下楼梯,看到徐绍亭冷漠的表情时,眼眶一下红了,“我求求你了,给我备车,她不知道怎么晕过去了。”
刚才不应该凶她的。
徐绍亭伸手,把孩子接过来,面无表情地往外走,司机临时不在,徐绍亭亲自开车,把小丫头放后排,又看向宋清歌,“一起去吗?”
宋清歌点了点头。
“上车,抱着她点。”
车子一路绝尘,宋清歌的手都在微微发着抖。
隐隐的又觉得肚子疼,疼的不是个时候,这胎怀的格外难受,浑身上下的不舒服,还有三个月,应该是能撑到的。
相宜进了抢救室之后,宋清歌在外面站着愣神,徐绍亭碰了她一下,本来是要让她坐下的,宋清歌抖了一下之后,歪头看他,“你不会对她做什么的吧?”
男人眼神明显地错愕了一下,随后浮上了近似于恼火的情绪,“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你不对她做什么就行,不做什么就好。”
宋清歌坐在急诊室门口的长椅上,有点失神。
徐绍亭在她旁边坐着,打了个电话之后,才问宋清歌,“不考虑跟康商澜再生一个了?脐带血能救她吧,比等配型可省时。”
“伤身子了,生不了了。”
宋清歌肚子疼得咬着牙,快要撑不住了。
“上次我跟你说帆远的事情,你能帮吗?他跟他父亲不是一类人,要是这么被连累也太可惜了。”顿了一下之后,宋清歌才说,“条件你提,我能给得起就行,除了相宜。”
这个时候提这件事显然不合时宜,但宋清歌总觉得自己的身子,像是时日无多了。
徐绍亭茫然无目的得打开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等到手机熄屏,他缓缓道,“去调养身子吧,我们要个孩子。”
宋清歌又半晌没回应。
“做不到吗?”徐绍亭问。
“嗯。”含糊不清的一声回答。
“做不到拿你说什么。”
徐绍亭烦躁地摸了摸西装口袋里的烟盒,去了楼道。
他才离开,宋清歌胃里一阵恶心呕意,快步去了洗手间吐完,脸色愈发的惨白。
要真到了最后那一步,只是可怜了相宜,没有妈妈了。
等相宜被转移到普通病房,还没醒,宋清歌在病房边坐着,想了半天,拉了拉徐绍亭的衣袖,“我们分开吧,相宜生病花的钱,以后我按银行利息还给你,你也看到了,她不经惯。”
徐绍亭烦躁得又想抽烟。
“我给过你离开的机会了,是你自己爬到我床上去的,你觉得我还会放你走吗?”停顿了一会儿,他才接着说,“还敢带着跟别人生的女儿在我面前招摇过市,你怎么敢的呢?”
“是,”事到如今,宋清歌没存了活的念头,也挺认命的,“我带着孩子搬走吧,你不肯放我走不就是想解决性欲吗?我可以随叫随到,你以后跟她别再见面了,依你所言,天天让她在你跟前活动,你看着也恶心。”
“那我要说不呢?”
“无所谓,像陈默登一样,我自认容貌还算说得过去,爬谁的床不是爬,大不了,还有康商澜呢,我不介意当小三。”
“宋清歌你敢。”
宋清歌手里握着相宜的小手,却是不敢,因为当年的两个巴掌,她在康商澜面前,似乎一点尊严都不剩了。
宋清歌冷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笑什么。
徐绍亭摔门离开了。
这几日住院,相宜的医药费一直有人交,临时工也一直有送餐,相宜偶尔提及徐叔叔时,宋清歌会冷下脸来很严肃地说,“不许提他了。”
大概几次之后,小丫头也学会有话憋在心里不说了。
将近十天之后,岳棋维和何英一起过来,“先生喝醉了,要见您,麻烦您跟我回去一趟,相宜小姐有何姨照顾着,您放心。”
相宜昏昏欲睡,睁了睁眼睛,没过几秒,又闭上了。
宋清歌起身,途经何英身边时才说,“放梁星若的母亲杀我没什么,推我给徐绍亭挡枪子也没什么,动我女儿一下,何英,快过年了,你试试。”
第274章 远走
出了门,宋清歌跟岳棋维说,“找这么个人来照顾相宜,你家先生最好不是把我调开对她做什么,你也祈祷别出什么事,否则今天晚上在场的人,都逃不掉。”
别低估任何一个母亲。
大概是太了解徐绍亭要做什么了,宋清歌去主卧室之前,先去相宜之前住的儿童房打了一针肝素,干吞了叶酸药片。
磨蹭着才推开卧室的门,灯没开,宋清歌被一股力量摁到门上抵着亲,闻到浓烈的酒味,登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徐绍亭喝醉了总是会发疯,没办法跟一个醉汉讲道理,宋清歌费劲地推他,“别这样,我不舒服。”
“你怎么,怎么能跟别人生孩子呢?”
宋清歌的脖颈被咬疼了,推他又推不开。
狂风暴雨重重袭来时,宋清歌才是真的怕了,肚子里的孩子,是相宜的解药,不敢出事,她软了嗓子告饶,没得到半分怜悯。
浅浅的血红溢出来时,徐绍亭没注意到。
宋清歌快要疼晕了,大概医生早也说过,这一胎保不住,真看到身下的血时,只是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等到徐绍亭躺下睡着,宋清歌爬起来,捂着肚子,去洗手间贴了个卫生棉。
两个月都不到,他们夫妇的孩子缘是真的浅。
一大早的,宋清歌坐在客厅的沙发发呆,大概脸色过于惨白,徐绍亭下楼看到她的脸时,脚步一顿,险些被吓着。
“怎么了?难受,要不要去医院?”
宋清歌抬头,揉了揉眉心,“我同意了徐绍亭,我们去医院做个试管吧。”
生下来是难了,但保到五个月应该足够了。
“脸色这么差,你就算愿意,我敢让你生?”
徐绍亭进了餐厅,倒了两杯热牛奶,递给她,“一会儿去医院检查一下身子,脸色苍白成这样,你是要去拍鬼片吗?”
“来例假了,这几天去不了,等等吧,我上楼睡会儿。”
宋清歌起来,捂了一下肚子,意识到徐绍亭在看着她,又把手拿开了。
……
又是临近年下,谁家的事情都多,宋清歌没意识到迎蓝黛会过来。
她去接了人。
没成想,迎蓝黛一见她这脸色,也是觉得害怕,手放在她的小肚子上,“孩子怎么样了?实在不行把孩子拿了吧,你看你这样子,把自己弄成什么了。”
不管迎蓝黛说什么,宋清歌只一味地点头,稍微仰着头,把眼泪憋回去,“舅母,您不用费心,孩子挺好的。”
“挺好的?你把检查报告拿来我看看。”还没进门,迎蓝黛攥住她的手腕,“算了,你也别拿了,你现在跟我去医院做个产检,我的电话你也不接了,小娇娇我看你现在翅膀是硬了。”
宋清歌被硬拽着走了几步,费劲地停下,“舅母!”
她咬了咬牙,“没事儿,我觉得这个孩子怀相不太好,拿掉了,徐绍亭不知道,我也没声张,要不咱们出去吃饭吧,别进去了,徐绍亭在家呢,您看见他难免又生气,没必要。”
“孩子拿掉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宋清歌支支吾吾,“就,就这两天的事情,两个月的孩子拿掉了对身体也没太大影响,我挺好的,就是看起来有点弱,咱们出去吃饭吧,行吗?”
她的语气里带了点恳求。
不想让徐绍亭知道太多,就当是对那个男人的惩罚,注定了要他孤身一人过一辈子。
迎蓝黛气的拧了宋清歌一把,推开她就要往屋子里去,“他这么欺负你,真当你背后没人撑腰了,你是没长嘴吗?受了委屈不知道说,平常就敢拿相宜撒气,到他面前成鹌鹑了?不行,我今天非得打他两巴掌给你出气。”
“舅母!”宋清歌在后面追着,“您非得让我再跪下来求您吗?舅母,我求求您了,您别再管我的事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掉,迎蓝黛回头看了她一眼,止不住的叹息,又无奈地拿手帕给宋清歌擦眼泪,“你是蠢吗?你母亲要是活着也得让你气死,算了,我不进去了,看到他也气得慌,咱们出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