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此法治标不治本,若混沌主神的本源之力不够强大,也不过压制个几万年又会重来,便是强大,也不过十数万年而已。
但,若有轮回,死者入轮回不滞于世,则死气自解,可比祖神他们留下的虞渊好用多了。
虞渊只能复生仙神,而轮回可容众生,两者不尽相同,亦不可比。
若聆掌生机之力,山山握杀戮之利,因此若聆成为了山海界的界主,并开辟冥界,手握轮回。
桃花灼灼,花开百里宛若燃烧的云霞,风过花飞似雨,天地添彩,天启抱着小麟儿好心情的同月弥斗嘴,若聆则与山山一人一堆书文纵笔如飞的处置堆积的公务,玄一偷偷摸摸的溜来偷闲,大家都很开心。
天启面晕桃花,脂染眼尾,明眸之中秋水潋滟,流波动人,长睫轻扇似墨羽,又若蝶翼,顾盼之间万种风流。
拿着酒,抱着小麟儿,不是与玄一、月弥对饮,就是喂山山、若聆酒喝,象只紫色大凤蝶般林间翩跹,小麟儿在他怀里也不时偷口酒饮,父子二人皆是酡颜带醉,却又笑得开怀。
玄一他们如今都纵着天启,见过了他神伤之态后,纵严肃如炙阳也只愿天启能开心自在,其他的实在也不强求。
“而今回到神界,你的神躯与本源也已圆满,我们也是时候挑选神兽了吧?!”
若聆以手扶额,丢开批完了的比自家还高的书文,甚是头疼的对莫山山道:
“挑个象紫涵或墨羽那样能干的,我可再不想日日对着这些东西了。若非为了天启,我早不干了,也不知你当初如何做得那般顺手的。”
山山挥手之间,批阅回复完的书文尽数化为流光分发至应往之处,而后漫不经心的挑眉浅笑对若聆道:
“妖族虽是祖神给天启解闷的,却也是妖神的底气与后盾,若想让天启永如今夕这般过得自在,就一定得好好经营。
如今,我着人在渊岭沼泽设下的法阵与灵脉,已然代替天启以自身之力为妖族供灵力,也就不会再有碍他的修为,落得处处受制白玦。
天启终于可以动用自己的真正实力,不用担心累及妖族的同白玦过招而非受制了。”
“呵~,你这是对白玦不满已久啊!
也对,我也挺讨厌他的,成天摆个臭脸给人看,也不想想,若非他教之不善,上古也不会丢了命,这件事原就是他为师之过,有什么道理怨怪我们身上?
你和麟儿吃那么多苦,我还未去寻他晦气,他到拉个驴脸,实在可恼至极。”
若聆眉目带煞,她先前是因要看护天启不得空,如今闲下了,自然是要寻个出气的。
——炙阳对天启与山山甚好,那就只能是白玦。
谁让白玦承了上古的师名,教而不善,当受反噬。
最重要的是,若聆不想再掌冥界之事,光山海界就够她忙了,白玦这条挂了战神名号的咸鱼也该动动了,反正战神嘛,山山做也挺合适。
其实,就是不想看白玦成日在长渊殿里死气沉沉影响心情,反正喜欢拉着脸,就到冥界吓唬小鬼好了。
第二十三章
番外之往昔
他不知自己该算是谁,是九幽血池所化之灵?还是应心而生的魔煞星罗睺计都?或是少阳山上的褚璇玑?
或许,都是又都不是。
他没有名字,是血池之灵,他化生出修罗一族,只是因为九幽太寂寞而他太孤独了。
妖神天启,那是天地间最浓艳生动的色彩,那般恣意潇洒,象是束小小暖暖的光,为九幽添上明亮,让他心里生出向往。
所以,九幽破碎,血池干涸,修罗及化生诸魔尽殒时,他一点真灵不灭,随莫山山他们坠于琉璃界,又化生出了修罗一族,而自己也因受琉璃界的影响,化出了两个真我。
——喜安宁,晓天机的至善之魂修罗老王夜叱,以及自我狂妄的魔煞星罗睺计都。
夜叱对象极妖神的柏麟万般呵护怜惜,纵然被谋害身殒,可还是轮回人族也要化身恒阳相护柏麟。
而罗睺计都却满心只有掠夺,无论是若水共饮,或打破天门,都是为了将柏麟缚于身畔,永不相离。
他喜欢柏麟,所以即使将之折损羽翼,碎甲破鳞,断角斩爪,也要留下来。
恨柏麟将之剔骨剜心造为战神?
不存在的,若是柏麟能以身许,以情酬的话,他可以自己就把那道心魂浸入忘川,而后割舍,根本不会给天帝算计柏麟的机会。
可惜了,柏麟就是根木头。
若是如此,那,拉着柏麟与他共赴虚无,也是极好。
然,那化为青石的织女星君却又活了,还冒出来打乱了一切,并且将他们都丢回过往,封了旧忆活了一次。
这一次,他还是魔煞星,还是动了情,却再没有与柏麟结交为友的机会,就被打得只剩小半元神遁之下界。
在下界,为恐被天道觉查,只敢对那些将要早夭的胎儿夺舍,一世又一世辛苦的修补元神,而后又凭本能投身少阳再次成为褚璇玑。
原本是打算在柏麟一出现就黏上去,这次一定不会被伴生金赤鸟所混淆了自己心意。可没想到恒阳还是又出现了,先一步以闭关方式隔绝了褚璇玑与昊辰的接触。
更让人始料未及的是,那个什么织女星君或是天璇星主的也下来了,还把昊辰守得死死的。
原本,褚璇玑只要等到二八年岁,就可以顺利与昊辰相近。然而,他低估了金赤鸟与修罗本源的相互影响。
曾经神妖混血的禹司凤会恋上褚璇玑而非昊辰,是因其混血,本能的倾向于修罗,却不会受修罗心念的影响而与之共恋一人。
可如今这只,是完全的金赤鸟血脉,恋上昊辰也不奇怪。
——金赤鸟是修罗伴生,若修罗有心结侣他族,金赤鸟也会陪嫁,相当于世俗女子为人主母带给夫君的通房或是妾。
然,他不想与任何人共拥昊辰,但又不舍伴生,才会在禹司凤他们身份泄漏时相救。
原不过是想安置了后,再回少阳说是受哄被骗以求原谅,还能以个“年龄小不懂事,需人教导”为由赖上昊辰。
未料,那只鸟却是个疯的。
坠入魔渊死谷,被怨煞之气蚀骨融魂,在与禹司凤相互怨怼之时,他忽然想到,如果,他好好的做个战神,乖乖呆在柏麟身边,是否一切都有所不同?
只是,回不去了……
或许天道垂怜,战神又在中天神殿醒来,一点真灵觉醒,望向白玉阶台上那人时,只有满满依恋。
鲛人医官的言语挑拨,被战神觉出,果断换个医官,那鲛人被打发到天河边,专司为天马接生养护去了。
天河边金赤鸟出没?送上门的织毯好材料,抓着拔干净毛去请仙子们织一方厚毯铺地上,暖融融的正适合铺柏麟寝殿里。
柏麟少年征战,身上暗伤颇多,时有畏寒,有此毯在,落足于地时方不觉得寒凉。
反正,鸟毛常长常有,待其生出又可薅一波,也算废物利用。
天帝?那个畏战怯懦的老废物,早让他暗中设在昆仑的法阵一点一滴抽干法力,如今已然将天人五衰而殒,出不来了。
便是能出,谁怕?
修罗族?修罗无心,除了他与夜叱老王,余者全是蕴煞而生,不体天道,灭亡只是迟早,不必在意。
只是,千算万算,独独漏了天道这大狗……逼。
“纵然其身为琉璃美人,可骨血元神皆出修罗”,就为此因,战神不得不骂骂咧咧又往人世历劫,好为自家搏个人族出身,真真好怄。
更火大的是,那只金赤鸟居然为报复他,也跟着下界,誓要搅乱他的十世历劫,将之拖回妖魔一族。
战神只能仰天长啸,痛哭流涕:
“柏麟,救我啊!”
十世历劫,九世在杀鸟,虽说早知结果,可是他实在不甘,但又碍于天数如此,只能忍耐,也实在辛苦。
好在旧忆未曾戏耍他,柏麟为他亲下凡尘来度。
不过这一世,六识不全的可不是他,而是那只可恶的鸟。
因为在过度厄道时,他知会有妖来袭,便乘机将鸟踢进忘川灌个水饱才罢,想想喝了那许多忘川水,只怕鸟连脑子都快洗白了,应该不会给他找麻烦才是。
事实上亦如他想,投胎褚璇玑后,因此次六识无缺,自然扭转了自身命数惠泽家人,母亲何丹萍无伤,与父亲褚磊极为恩爱,皆对姐妹二人视若珍宝,再不复旧时。
故,拜入旭阳峰,称恒阳一声“师父”也变得不那么难受,左右还有美人师兄为伴,还是赚的。
离泽宫,金赤鸟?
他能说,在少时就假作玩耍,当着父亲面将一离泽宫弟子发丝丢入两仪化形阵,掀了金赤鸟的老底,将他们全都变成了烤鸡和毯子。
禹司凤?自然亦在其中,只是因他是个傻的,身无恶业,仙门也不便一概而论将之枉杀,且还是妖、人混血,最后由点睛谷容谷主收留,给口饭吃,不令其饿冻,受人愚弄。
没了搅局的,又有美人师兄相伴,褚璇玑的劫历得很顺利,飞升成仙亦是寻常。
可回去后,战神却炸了毛。
他原以为自家是因修罗元神及血肉才下去人族搏个出身,未想,喝醉的司命布告诉他,早在成为战神时,他已非修罗。
罗睺计都一世又一世窃取他人元神以补自身,才会在魔渊死谷应劫,他虽有罗睺计都的记忆,可本质却是罗睺计都所窃元神之组合。
换而言之,他根本就是战神,不是罗睺计都。
那修罗,早没了,已为他所顶替了。
之所以会历劫轮回,全是天道老爷子的恶趣味,成心捉弄。
于是,隔天柏麟帝君被自家战神扑了,哭唧唧的告了一通歪状,尽数天道老爷子的不是,末了还加了一句:
“唯可幸者,吾非不男不女之怪矣!”
自此,三界清平,柏麟帝君有了大把光阴来应付他那每有奇思的战神,纵然偶觉头疼,却也乐在其中。
第二十四章
炙阳很头疼,小祖宗这是一缓过劲儿来就给他找事呀!
行,就算你再讨厌白玦,可上古都已经……,至于还要把白玦踢出神界吗?
可抬头看见天启小小心心护在怀里的小麟儿,窥见他看似嬉闹后的不安,炙阳的心象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又丢进油锅中反复煎熬般难受,终是明了天启对白玦的不安与不信。
——陷之于情的人会做出何事来无人可知,山山与小麟儿终归是上古殒命之因,谁又能保证白玦真的清醒,不会因情生事?
所以,远离,对谁都好。
何况冥界掌三界之轮回死生,看多了,也许更易看破,也免得白玦困于情网桎梏,负其真神之身。
至于,恐白玦借冥界之势来对付天启他们?
只能说,想多了。
冥界毕竟还是在山海界中,受若聆的辖制,白玦再有能为,也无法抗衡相当于山海界大道存在的若聆,若起不良,只会自取其辱。
炙阳终归还是去寻了白玦,相劝他接手冥界,而白玦也不曾多做拒绝便应了,只在离去前,往桃渊林来寻天启。
“不知何时,你竟不喜往长渊殿讨酒了。”
白玦带来的桃实酒清甜甘冽,入盏间带起氤氲白雾,似是经过一番冰镇,令其风味更佳,更添几分香甜。
天启不过轻尝,便放在一旁,如今的他更喜那种入喉灼热,暖心暖身的烈酒,对甘甜绵软的果酒少了酒兴。
——在失去山山与小麟儿这俩至亲的日子,也唯入喉烈酒才能让他稍祛彻骨深寒,习惯了后,果酒的甜,只会让他心中口里更苦而已。
白玦目光微黯,他见过天启心丧若死的模样,自也明白那剜心之痛,所以才会发现,其实他没自己想象中那么爱上古。
之所以动心,怕也是因上古的行事与性情与天启相似罢了。
不过,不重要了,只要天启好好的,便什么都好,唯憾者,不过是此一去,他们要再见,怕是不易了。
故,白玦此时只想陪天启好好喝次酒,记忆中二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几乎没有,眼前仅多个奶宝宝小麟儿,却也算得“单独”了。
白玦并不知晓,天启之所以不饮,不仅因不习惯,还因若聆与山山的叮咛。
防人之心不可无,纵使同降乾坤台,谁又知上古会因妒而生事?白玦或许先前德行不错,可谁又知一个耽于情的人,会否因情做出什么事?
毕竟,为情而疯狂的仙神也不是未见。
炙阳之所以不允神界谈情论爱,就是缘此。
白玦沉溺于自己的思绪中,故不知他特意酿了,存在梨树下许久的桃实酒,天启虽饮了,却没吞下去,而是被麟儿宝宝故意摇动身子引天启注意时,用一方鲛纱丝帕生生从天启口中吸走,半滴也不曾入喉。
——可见对白玦戒备之深。
事实上,似乎也没白疑心,白玦拿来的酒中掺了少许弑神花粉。
弑神花,据说是可以弑杀仙神,即使真神亦可为之。
可事实上却是,寻常仙神承受不了弑神花粉中蕴含的混沌之力,易灵气混乱经脉倒逆而亡,却对身怀混沌本源的天启他们不仅无损,还大有补益。
尽管天启他们体内的混沌本源仅得少许,却也同样如此。
对此,玄一甚为心慰,不枉他费尽心力为自家孩子谋划,虽不过是一时的小心思,却也算是未雨绸缪,防下暗箭了。
——毕竟,无人知晓天启他们已有混沌本源。在寻常之物不能伤及真神之时,若用弑神花弑神是个好主意。
而天启他们体内一丝混沌本源,则可免其伤。
至于,说是用来谋害白玦?
怎么可能,三界之中怕是除了天启,皆知白玦所酿桃实酒,除了天启不送他人,连他自己亦不会取用,只为天启而酿。
玄一对此多有猜测,首先疑的便是雪神雪迎那个成日只知为了白玦要死要活的女人。
其次就是那些个不满他们几个年轻真神掌权的老家伙们,不识时务,说的就是他们。
无论是谁都好,雪神是先要除去的。
玄一不是炙阳,他从来不想讲那许多道理,也不喜欢拿什么实证后再以理服人,世间哪来许多道理?
既有嫌,且雪神正巧在桩公务上出了岔子,把北荒之地的雪少下了一寸三分,便以此为由,削神籍剔仙根,贬入轮回为凡人。
能不能回来,端看她自家心性如何。
炙阳有些不忍,可玄一不是炙阳,事事讲求明证实据,处处为规矩所束缚不是玄一处事之道,何况雪神本身便行事有差,且事关他最心爱的孩子,便是再小心些也不为过。
至于那些腐土朽木般的老神们,只要就此安分守己,玄一也不吝赐他们个安稳余生。可要是还敢动歪脑筋,玄一也不会不舍那几亩埋骨之土,送他们肥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