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后,我把前夫骨灰扬了——涯余【完结+番外】
时间:2023-08-30 17:15:02

  她抓了几副自己知道的土方子,颤颤巍巍出了医馆的门。没走几步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发黑竟然不能视物,只能立马扶着墙稳住身体。
  一阵阵的头疼伴随冷汗滴滴落下,在她惨白的脸颊上留下一道细细水痕,连红唇都没了血色。
  霍忍冬忍了好久才感觉稍微好受了些,只是这时,一名挑着担子的脚夫路过,竟然径直撞到了她。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对方仿佛没看见她这么大个人似的。等到感觉到撞了人,这脚夫才愣了下,随口道句“抱歉”。
  霍忍冬心下奇怪,却也无可奈何。
  半天积攒了一些力气,她扶着墙慢慢离去。此时距离刚到秋水镇时,身体状况又糟糕了许多。
  霍忍冬心里也不是没有猜测,只是为何别人都当是仙人福地的地方,对她却如此苛刻。
  秋水镇里有规矩:普通百姓和筑基期以下的修仙者都必须步行,不允许使用飞行法宝、骑坐骑或乘坐车架。
  不过在修为至上的修真界,更高修为的人们自然是有特权的。
  他们已经不是普通的“修仙者”,而是被尊称为大能,翻云覆雨若等闲。
  此时,镇子中央最宽阔的路面上,行人纷纷往两侧避开,有的甚至来不及挪走随身的摊位,为的就是让一架由两头狰狞妖兽拉着的巨大车架可以顺利驶离。
  妖车速度极快,车轮带着火焰,那些人没挪走的瓜果蔬菜都被碾压了个干净。但即便如此,所有人也都眼巴巴望着,仿佛能瞧进那车里去似的。
  “这么大的排场,若非是金丹期的真君?”
  “大胆些,万一是位元婴期的道君呢!”
  凡民们以此作为谈资,霍忍冬却没多少兴趣,她听见身边不远处传来“扑通”一声小小的落水声音。
  转头一看,原来是名戴斗笠、披蓑衣的老翁,背对着路面众人,蹲坐在桥边的石柱上钓鱼。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能让他转身,好似对妖车里的大能完全不感兴趣似的。
  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见那桥柱雕刻得极小,这老翁待在上面,整个人却能一动不动好似定住一样。
  再看形貌,他斗笠下只露出几缕飘散的雪白发丝,竟然比韩庐、韩拓之辈还要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霍忍冬心下好感大起,又见他身边放着装药草的竹篓子,忙走上前,恭敬拱手问道。
  “敢问这位老丈,可是游方郎中?方便的话,小女可否向您寻医问诊。”
  那人身形一顿,“老丈?”
  “你且仔细看看,我可老?”
  声音低沉浑厚,虽然发丝雪白,转过来的那张脸却称得上一句龙章凤姿。明明是个年轻俊美的公子哥,和老翁完全沾不上边。
第4章 有人害我
  戚慈跃下桥柱,从面前女子脸上看到了惊讶和羞赧。
  她很快侧过身:“失礼了,请公子见谅。”
  戚慈有些想笑,就算他后天白发,也从没人敢称呼他为老丈。
  低头看去,见面前的美人病容憔悴,他从来对女子外貌不多在意,或丑或美都如过眼云烟。但是第一次,他却在这凡女的身上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神识一扫,果然她身上带着旧物。
  他又掐指一算:“你可是姓霍,霍秀才是你何人?”
  霍忍冬一下子呆住了,她家祖上曾出过秀才的事情只有村里的老人才知道,连韩庐都没有提起过,再说,那可是七八十年前的事情了。
  她忍不住再次恭敬一礼:“正是家祖。”
  “只是家祖离世已多年……公子是怎么知晓的?”
  戚慈似笑非笑,一双凤眸夺魂摄魄:“你祖上可有传下来一枚玉佩?我当年重伤之际霍秀才曾出手相助,后来便赠他信物权当谢礼,没想到白驹过隙,故人已逝多年了。”
  这段话的信息量可太大了。
  霍忍冬忍不住掏出挂在脖子上的坠子,绳子已旧,不过上头坠着的暖玉,温润融融,是上下渐变的黄绿二色,宛如天空,成色极好。
  因为是旁人赠的信物,家中最难捱的时候父母亲也没有把这暖玉卖了。
  要是按满打满算,面前的年轻男子起码也有一百岁了!可他明明看起来只是个弱冠之年的样子。
  戚慈看着这块自己亲手赠出去的青霄玉,又淡淡看了霍忍冬一眼。
  “这是先天灵物,虽没什么大用,但佩戴可令人灵台清明。”
  “你身上染的也不是寻常风寒,是有邪气侵体。”
  他顿了顿:“看在你霍家与我有缘,这里有正阳丹一枚,可暂时解你病症,但治标不治本。劝你还是即刻搬家,换个居所。”
  手心里倏地落入一个冰凉凉的小瓷瓶,霍忍冬忙低头道谢。
  “多谢公子大恩,小女感激不尽!”
  只是再抬眼时,眼前哪里还有刚才白发公子的身形,他早在无声无息间不见了踪影。
  霍忍冬捏着瓶子站在桥边良久,日暮西斜,寒凉的风吹过她的发梢。
  刚才的一幕,难道是遇见了神隐?
  以防夜长梦多,霍忍冬在路边小贩处讨了碗水,就着水服用了那粒丹药。说来也是神奇,仙丹一入口,立刻有暖意流入四肢百骸,先前头晕眼花的症状竟然都好转了。
  她心下更是信服。只是不知还有没有缘分再见那位谪仙般的公子,再当面致谢才好。
  *
  韩家前门后门处都有人等着,那婆子翘首以盼,好久才看到一道熟悉的瘦削影子慢慢走来。她脸上笑意漫开:“姑娘可算回来了,天黑了路可不好走呢。”
  霍忍冬没搭理她,自顾自进了门。
  婆子见她病容稍好,心生疑虑,又和尾随在后的小厮耳语两句,面色一变,脚步匆匆往其他院落去了。
  霍忍冬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暂居的破小院,她怀疑是院子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公子说邪气入体,又要她换居所,肯定是这间屋子里有问题。
  沿着墙根查找了一番,只有些杂草和碎石,没发现什么五毒的痕迹。又往屋内来,翻开枕头芯子,没在里头找到话本里常见的针扎小人。
  才把褥子掀了开来,就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那人一边走一边还扯着嗓子叫唤:“忍冬,忍冬是我!”
  竟是消失许久的韩庐又出现,这次不光是他,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小厮,竟然是送来了满满几大抬的聘礼。
  霍忍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箱子,里头装着聘饼、三牲、四果、香烛镯金等物,倒也算是齐全。
  只是他要是不出现,她差点都要忘了自己是过来成亲的。
  韩庐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忍冬莫要怪我,实在是大选之日将近,课业繁重,所以才抽不出空来看你。秋水镇里鱼龙混杂,你生得貌美,小心被歹人窥伺才是。”
  他……好似是急了。
  霍忍冬冷冷看着,如果是在半月前他送来这些聘礼,她肯定会很高兴。只是如今思绪纷乱、情谊变质,再难用平常心看他。
  如此翩翩少年,在山林间萍水相逢,自己曾也为他心动过。
  韩庐口若悬河,但他甚至不敢和她对视。
  “对了忍冬,我也为你准备了凤冠霞帔的材料,听闻这些都是新嫁娘自己做的,只得劳烦你亲手缝制了,需要什么吩咐王婆就是。”
  霍忍冬瞧着那颜色刺眼的红绸。
  “好。”
  听见她答应,韩庐这才松了口气,如蒙大赦一般匆匆离去。
  她坐下来,轻抚那些聘礼和红绸。如果韩庐真的有鬼,那么如今在他的地头,又有如此多的修士帮助,她一人对着韩家,情势是真的不利。
  起码在搞清楚原因之前,她恐怕连秋水镇的大门都出不去。
  缓兵之计,霍忍冬开始缝制凤冠霞帔。
  每个女子此生最期盼、最幸福的事约莫于准备自己的婚仪,觅得一生良人,但此刻,她却说不出自己的心境是怎么样的。
  这时,院子门口传来一声娇笑。
  那位地位超然的韩家七小姐路过,打扮得宛如一朵富贵花。她也不进来,就只是站在院门处打量,好似是来看热闹的。
  韩玉芝拿扇子挡了脸:“啧啧,我还以为是府里的人在说笑话,没想到还真送了聘礼来,也不嫌浪费。”
  她从小娇生惯养,养得目无尊卑的脾气,在韩家这一辈里又天赋不错,比普通子弟要莽撞的多。
  不过心直口快也有心直口快的好处。
  只需要稍微一套话,她想要的都能知道。
  霍忍冬垂下眼帘,故意道:“七姑娘此言差矣,等将来成了亲,我就是你的三嫂嫂,哪有晚辈和嫂子如此说话的。”
  韩玉芝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指指她又指指自己。
  “你在说教我?!”
  “大胆!像你这样的乡村野妇,烂泥糊了两条腿,还妄想做我嫂子?你不配,韩庐那废物也不配当我兄长!”
  她瞥见霍忍冬苍白的脸颊,冷笑:“反正你也活不过几日了。继续缝你的嫁衣,做做春秋大梦吧。”
  旁边的丫鬟婆子小心翼翼扯了扯韩玉芝,后者撇撇嘴,又风风火火走了。
  枯败的院落重新恢复寂静,霍忍冬手里的针线掉在地上,她手指颤抖,好似三九天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
  韩玉芝透露出一个讯息:韩家人早就知道她时日无多。却和正常生活似的,没露出一点端倪,甚至不拦着给她寻医问药。
  霍忍冬咬紧牙关,仔细冷静下来考虑发生这一切的原因。
  白发公子赠送给霍秀才的暖玉坠只是个信物,他自己都说了,没什么大用处。
  她自己又身无长物,有千年底蕴的修仙世家能看上一个凡女什么?
  可若是韩家看不上她,又为什么非要将她带回?还要用一个谎言套一个谎言。
  如果韩庐早有意中人,可以选择不和她成亲,她绝不会死缠烂打,也不是非他不可。
  以霍忍冬的思维,她根本想不通关键症结所在。
  但这场虚假的婚姻已经危及到她的生命,这是做不得假的。
  虽然她不知道韩家在密谋什么,但隐隐意识到和韩家小辈的那场门派大选有关。
  此后几天,霍忍冬一直在暗暗留意院子里仆人们的轮班规律,门房开门关门的规律,她想要伺机逃离。
  她还以发霉为由,将卧房里的被褥全部更换了一遍。所有送来的衣裳、食物和器具都要验一验有没有毒物,或用沸水煮。
  之前去千金堂抓药时,霍忍冬还买了几味认识的解毒驱虫药物,她将这些药材磨成粉,撒在房子四周,甚至放在随身香囊里。
  但即便小心谨慎到这种程度,在嫁衣还未缝制完毕前,霍忍冬的症状再一次严重起来。
  一日醒来,她发现眼前一片片发黑,扶着床沿艰难起身,忽然“唔”地吐出一口鲜血。
  霍忍冬眯着眼,看向不远处没有熄灭的香炉,里头还有她自己点燃的解毒药材,只是竟然一点味道也闻不到了。
  她失去了嗅觉。
  距离服下灵丹也不过几天而已,不应该发作得这样快。
  除非,府里要害她的人用了什么手段……
  她想起那日白发公子顺口说的[你是邪气入体]。
  邪气……是韩家在做什么邪法!
  霍忍冬一阵心悸,恐惧促使她跌跌撞撞起身,却不小心带翻了旁边的矮凳。
  “咣当”一声,她想要伸手去扶,整个人却忽然呆滞在原地。
  那平平无奇的矮凳下面,贴着一张绘制着歪歪扭扭花纹的黄符,上面还有疑似生辰八字的字样。
  霍忍冬伸出去的手猛地缩回,好像碰见了什么恐怖邪物。
  她疯了一样去翻看案桌、茶几、花架,这些平日子不会去动的隐蔽地方,底下竟然全都贴着类似的黄符。
  而上面的生辰八字那么眼熟,赫然是自己的!
  那一刻,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韩庐的态度会突然急转而下。
  一切的起点,在他们为了成亲而交换庚帖时就已经发生……韩家人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选中了她来做邪恶法术。
  那些黄符是用朱砂绘制,歪歪扭扭不像正道的产物。除了那些桌椅板凳,霍忍冬不知道房间里什么地方还有,她如同身处火场,下一刻就要被吃人的屋子燃烧殆尽。
  霍忍冬不敢继续留在室内,她冲了出去。
  大概是这几日不曾出门,又病恹恹的,门口的守卫都薄弱了许多。今日当值的两个小丫鬟应该去了哪里躲懒,竟然不见踪影。
  霍忍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快步朝小门走去。
  眼看就要踏出韩家门槛,两个强壮的婆子将她拦住。她们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瞧着她时眼里没有恭敬,却像在看什么假人。
  “外头风大,姑娘还是回去歇着吧。”
  “我要出去买药。”
  “哎哟,府里什么药材都有,何必要去外头?”
  霍忍冬试着用财物贿赂她们,但这两个婆子分文不要。
  她们将她拖回了院子里,不让她再踏出去一步。
  隔着破败的院墙,她听见婆子们在冷笑。
  这下或许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韩家人直接将院子锁死。
  霍忍冬先是砸门,后又大骂,始终无人应她。
  她望着被捶得通红的手掌,和门缝外挂着的大铁锁,意识到自己如同一只落入陷阱的野兔,浑身汗毛直竖。
  进入秋水镇以来,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一件事:仙凡有别,连韩庐这样的底层人士都看不起凡人,他们的生命在修仙者眼里或许根本就不算命。
  她于韩庐,也许就是一条小鱼、一只鸟。
第5章 她活下去唯一的机会
  韩庐刚从家族学堂里回来,就听闻了家里的消息。
  “什么,她把聘礼全毁了?”
  仆妇满脸不赞同,撇撇嘴:“是啊,上好的绸缎都给剪成碎布,还有聘饼果子,砸得粉碎。隔着院门都听见里头叮咣的声音,小丫头们都说那女人疯了,谁也不肯去送饭。”
  韩庐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不知不觉呼出一口浊气。
  他刚才在学堂里遭到了嘲讽,因为资质差,总也掌握不了炼气入门的法决,不过听见霍忍冬发疯的消息,方才那些烦躁竟然全都烟消云散了。
  比他灵根强又怎么样?只要他服下红丹,灵气修为还不是手到擒来。
  韩家的子弟那么多,有谁能有这般运气?
  父亲说天命之子前期都得经受磋磨,他觉得自己就是这般。
  韩庐缓缓饮下茶水,面色恢复平静。
  之前一直用甜言蜜语钓着这乡村凡女,如今他听见仆妇的禀报,知道霍忍冬大抵是对他死了心,心中竟然还觉得轻松了些,起码再不必和低贱的凡人虚与委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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