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嘉嘉:“好可爱呀。”
一扫之前的坏心情,她开心地指东指西,要迟溪抱着她在场馆里绕来绕去,累得迟溪够呛。
可她好像精力充沛,怎么都用不完。
迟溪有点怀疑她是为之前的事情在报复她:“爸爸抱一下好不好?”
迟嘉嘉犹豫了一下。
蒋聿成故作幽怨地凑到她跟前:“还要犹豫?嘉嘉是不是不爱爸爸了?”
迟嘉嘉连忙摇头否认:“当然不是了。”
蒋聿成还没高兴两秒,就听得她又奶声奶气地补刀,“我只是更喜欢妈妈罢了。”
蒋聿成笑着揉揉她的小脑袋。
他们玩到中午才离开,在海洋馆旁边的海鲜店里吃了点儿东西。
谁知吃了没半个小时就拉了肚子。
迟溪和蒋聿成都中招了,唯有迟嘉嘉看着很正常,什么事儿都没有。
她还惊异地望着他们,感觉不可思议:“为什么你们会拉肚子呀?嘉嘉怎么没事情?”
迟溪只好给她解释,这是因为每个人的肠胃不一样。
迟嘉嘉似懂非懂,但还是同期地看着他们:“迟小溪和爸爸都好惨,下次记住了,不能吃海鲜,你们都跑了多少趟厕所了呀。”
两人在外都是杀伐决断、威严冷峻的体面人,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个小孩子这样教育。
偏偏刚刚还出了糗,根本没办法反驳。
回到家里,迟嘉嘉却因为玩得太疯睡不着。洗了澡后,她穿着小黄鸭睡衣、手里抱着垂耳兔娃娃跑出来:“嘉嘉睡不着。”
迟溪打了个哈欠,强打起精神将她抱到怀里:“那妈妈给嘉嘉讲故事好不好?”
迟嘉嘉点点头,又说:“爸爸呢?”
“爸爸回去睡觉了。”
“嘉嘉想听爸爸给我讲故事。”
“妈妈给嘉嘉讲吧,爸爸也累了一天了。”迟溪想着蒋聿成白天那副样子,唇角不由扬了扬。
他在她记忆里一直都是矜贵体面的人,她还是第一次看他拉肚子拉到虚脱的样子。
虽然她自己也没好多少。
这多少有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味道,可她就是心情好。
有时候她也难以理解自己这种心理。
两人一起出糗,竟然让她有种“共患难”的荒诞感。
迟溪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低头去看迟嘉嘉:“想听什么故事?”
迟嘉嘉抱着垂耳兔,仰起脑袋想了想,肉嘟嘟的手下意识扯了扯兔子的耳朵:“《海的女儿》。”
“你听不厌吗?”迟溪垮下一张脸。
她都讲厌烦了。
虽然她会讲的故事也就是那一两则。
迟嘉嘉摇着头撒泼:“我就要听这个!”
“好吧。”迟溪无奈地耸耸肩,开始给她讲起来。
可能是屋子里的亮光惊扰了隔壁的人,快9点的时候,蒋聿成过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小袋子。
迟嘉嘉鼻子翕动了一下,放开垂耳兔跳下去:“好香啊――”
她扑上去抱住蒋聿成的大腿:“是什么呀?”
“香菇鸡肉粥,嘉嘉最爱吃的香菇鸡肉。”他将袋子随意勾到桌上,揉一揉她的小脑袋。
迟嘉嘉撇下他,径直上了桌。
“你刷过牙了。”迟溪无奈地过来。
可迟嘉嘉已经揭开盖子吃起来了。
迟溪叹了口气,拿她没辙。
这么一来,三个人全都没有了睡意。迟嘉嘉吃完粥,干脆去橱柜里翻了一副纸牌出来,兴致勃勃地说:“我们来打牌吧。”
说着已经分发下去,手法娴熟。
迟溪纳罕:“你什么时候学的发牌?”
迟嘉嘉一怔,有些心虚地耸了耸肩膀,立马把蒋邵卖了:“蒋小胖教的。”
迟溪幽幽地望向蒋聿成,看得蒋聿成非常尴尬:“其实玩个牌而已,也没什么,又不是赌钱。”
迟溪根本没给他好脸色,将这笔账算到了他头上。
迟嘉嘉浑然不知父母之间的龃龉,说:“要不把蒋小胖叫过来?三缺一呢。”
“他去乡下看他外婆了。”蒋聿成说。
“好可惜哦。”迟嘉嘉扁着嘴说,“那把谢平叔叔叫过来吧,三缺一呢。”
“三缺一”又强调了一遍。
显然,迟嘉嘉对于三缺一的执念很大。
她觉得像这样的游戏就该整整齐齐的。
蒋聿成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老板,没什么心理负担地打给了谢平。
彼时谢平已经睡下,接到电话立刻接了起来,问他什么事,说有事自己马上赶过来。
手下这么忠心耿耿,蒋聿成多少有些负罪感,犹豫了会儿才说明了来意。
对面安静了会儿,谢平才道:“好,我半个小时后到。”
蒋聿成听不出他的情绪波动,但也估摸着他会在心里吐槽自己。
他挂了手机,默默地喝了口凉水。
谢平是个训练有素的人,甭管他心里怎么想,老板吩咐,立马就开了车过来,比约定的半个小时还提前了几分钟。
“太好了,终于到齐了。”迟嘉嘉开心地又发一副牌。
她手小,肉嘟嘟的几根手指并拢着,艰难地将一大副纸牌攥在手心里,犹如攥着一把即将散架的扇子,边缘的伞骨还在摇摇晃晃,随时有往下掉的风险。
蒋聿成看不下去,伸手替她拨拢了一下:“给爸爸,爸爸帮你收拢一下,你这样拿着太累了。”
迟嘉嘉却警惕地望着他,小手往后缩:“爸爸,你是不是想偷看我的牌?”
蒋聿成:“……”
迟溪忍不住笑出声来,揉一下迟嘉嘉的脑袋:“你说的没错,你爸就是想偷看的牌。嘉嘉,牌桌上一定要警惕,亲父女也要明算账。”
“我知道了。”说着,她小手攥得更紧了。
谢平一言不发,像只是个来凑数的。
蒋聿成撩起眼帘多看他两眼:“回头给你加薪。”
谢平说:“谢谢老板。”
但语气多少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意思。
大半夜的被拉来打牌,加个十倍工钱他也不乐意。
一局打完,迟嘉嘉惊呼一声,指着蒋聿成说:“你和迟小溪竟然是一对!我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被偷了!”
蒋聿成神色淡淡,瞟一眼谢平:“只怪你的队友太不争气。”
迟嘉嘉也幽怨地看向谢平:“谢叔叔,你怎么这么菜呀?这水平,还不如我呢。”
大半夜被叫过来又被拉踩的谢平:“……”
好在他是个情绪稳定的人,被说两句而已,很平静地说:“那你下次叫别人,我就这水平。”
迟嘉嘉说:“只能期待下把不跟你一对,免得被你拖后腿。”
谢平:“……”被个小孩子嫌弃了。
这还有天理吗?
他深刻感觉到这趟过来是个错误。
不过,来都来了,也没地方哭去。
下一局,迟溪发现自己有一张红色的桃心十,忍不住看向蒋聿成。
谁知,他也在看她。
有时候,人与人的默契根本不需要多说什么。
一个眼神,迟溪已经明白了他们是一对。
两人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可能是头顶的光线比较昏暗,她莫名有种暗度陈仓的偷情感,心跳得格外快。
迟嘉嘉一开始还没有察觉,玩了会儿发现了不对劲,目光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来回逡巡。
迟溪莫名心虚,打了一张小的牌,这次没有追得很紧。
蒋聿成也接了一张。
看上去,两人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迟嘉嘉这才将跳到心口的一颗心又放下去,也打了一张出去。
到了末尾,蒋聿成甩出了自己的顺子,迟嘉嘉的眼睛这才渐渐瞪圆,然后,难以置信地看向迟溪。
迟溪尴尬地接了上去,亮了自己的底牌。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你们是一对啊!骗子!”迟嘉嘉顿时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蒋聿成和迟溪尴尬极了。
谢平很不称职地站起来说他要回去补觉了,然后拍拍屁股逃之夭夭,把这个修罗场留给了他们。
迟嘉嘉很生气,非常非常地生气。
蒋聿成试图跟她讲道理:“商场如战场,牌局上也一样,既然爸爸妈妈是一对,当然要一起打你了。你自己没有猜到我们是一对,是你的失误,怎么能反过来倒打一耙呢?”
迟嘉嘉鼻子还有些发红,道理知道,可她就是不开心。
“你们好过分!一起欺负嘉嘉。”
蒋聿成岔开话题:“明天带你去动物园玩好不好啊?”
迟嘉嘉哼一声,不理他。
“那带你去吃好吃的?”
迟嘉嘉翻了个白眼给他。
蒋聿成这才意识到,迟嘉嘉其实没有那么好哄,脾气真的上来后,对付小孩子那些招数对她根本没用。
他没辙了,看向迟溪。
迟溪对他没什么好脸色,抱着迟嘉嘉回了房间哄。
哄了好一会儿,她才出来。
彼时蒋聿成还没走,侧对着她站在盥洗池旁边。可能是洗手时沾到了衣襟,他肩膀的地方有些湿了,薄薄的衬衣包裹着略有些凸起的胸肌,手指也有些湿湿的,顺着指骨往下滴水。
迟溪本来还生他的气,这么一瞧,又移开了目光。
气愤被另一种情绪填满。
他手里还勾着一个水杯,修长的手指很自然地穿过杯环,喝一口,静静望向她。
一双眼睛漆黑淡漠,和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
指责的话堵在她喉咙口,她在心底轻叹,不说了。
心道,真要仔细算起来,她也算帮凶。
“还不回去?”她深吸口气,微微后仰着靠到墙壁上,问他。
“你很希望我回去?”
这话有点难以回答了。
迟溪脸颊略有些发烫,忖度着他这话里的意思,没有答。
蒋聿成将杯子里剩下的水慢慢喝完,走过来。
两人间几米的距离,好像就在那一瞬被突然拉近了,像是按了快进键一样。
迟溪可以感觉自己脸上温度的上升,不用看她也知道,肯定红成小番茄了。
她懊恼极了,这实在有损她以往的形象。
偏偏始作俑者这么淡然,显得她好像很不淡定。
她抿着唇,不去看他。
他却捉起了她的手,放在唇上轻轻地一吻。
很轻柔的吻,不带别的含义,像是安抚,也像是致歉。
迟溪怔了下看向他。
“不过说起来,嘉嘉的脾气也太大了。这是随了谁?”他叹口气,语气幽幽的。
迟溪怔了两秒才听出了他话里的打趣,一下拍开他的手,冷着脸要往回走。
腰却被人从后面抱住。
只是轻轻的用力,她整个人已经倒入了他的怀里。
迟溪的脸更烫了:“嘉嘉还在,别过分。”
“想哪儿去了?我只是想抱抱你。”他波澜不惊地说。
可是,语气里那点儿笑意根本就压制不住。
迟溪很难得被人这样调戏。
哪怕是孟元廷那种强硬的公子哥儿,在她面前也是屡屡碰壁。
只有他,能这么肆无忌惮地调戏她。
因为他清楚她的软肋,他太了解她了,知道什么时候该硬什么时候该软。
迟溪无奈地叹息:“困死了,真要睡觉了。”
“明天去动物园?”他没回答,而是岔开了话题,随便扯着没什么营养的话。
她的身体很温软,被他这样抱着,安分服帖地靠在他怀里。
这是往常很少有的时刻。
有那么会儿,他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无限拉长。
迟溪也没有戳穿他:“不去,乱糟糟的,一股味道。”
蒋聿成想起来了:“对哦,你大一那年暑假,我带你去过。”
去之前她兴致勃勃的,去了后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车往园区开了几分钟她就想跑,说自己再也不来了。
他就笑着安抚她说,动物园怎么可能没味道,忍忍吧,就当长见识了。
每次他们出去旅游时,他都是照顾她的那一个。内园区不能开车,她为了漂亮穿了双新皮鞋,疼得脚都起了水泡,后来那段路是他一路背着她出来的。
头顶的太阳被遮挡在绿茵之外,只在油柏路上筛下细碎的光斑。
随风摇曳,如流动的金沙。
一阵风吹来,将记忆吹散了,蒋聿成的思绪回笼,低头静静凝视着她。
她只穿了件吊带,白皙的手臂细长笔直,比他想象中还要瘦一点。
以前她忙起来就不记得吃饭,和迟嘉嘉完全不同。
想着这些年他不在时她是什么样子的,他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作者有话说:
下午再更一章~还是写亲子活动吧,免得又被锁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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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能不能稍微照顾一下病人的身体?!
其实迟溪当年刚到迟家时和蒋聿成的关系不是很好。
他不是很喜欢她这样心机特别深的小姑娘。
有一次, 她骑马时不慎从马上掉下来,疑似被人陷害,迟浦和非常生气, 把她送到医院后很是安抚了一通。可是后来他才知道, 她是故意从马上自己摔下来的, 只是为了快速在迟家站稳脚跟。
她深知掌握迟浦和的心才能在迟家获得话语权。
“你这样, 累不累?”有一次晚宴上,他语带讥诮地问她。
她也没有生气,拢了拢肩上的狐裘说,像他这样衣食无忧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大少爷, 当然不会明白她这样的人要生存有多么不容易。
然后她又笑着说, 这和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是一个道理。
恁是漂亮的一张小嘴,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气死人的话。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还一喜欢就很多年。
可有时候喜欢是不讲道理的。
迟溪推开了他:“时间不早了,我要去睡觉了。”
“真无情。”他叹息, 语气嗔怪,“作为孩子他爸, 我连多待一会儿的资格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