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哥哥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生病,记不清是什么,他那儿都好,就是不会吞药,妈妈都急哭了,最后他把胶囊咬破和水一起喝了下去,盛意想起这茬,虽然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进步,但还是提醒一句。
韩彻看了她一眼,表情又微妙起来。
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边界感,吃完药盛意让他把这杯水喝掉,韩彻喝完这杯水,浑身还是滚烫但依旧开口,“盛意,谢谢。”
她第一次听见他喊她这个名字,收拾东西的时候顿了下,也不看他哦了声。
她慢吞吞的说:“今天下雪,明天也有雪,因为冬天来了,京州冬天最低零下,人不是动物,没有能抵御寒风的皮毛,所以天冷加衣,天热减衣,这是很基本的道理。”
韩彻看了眼自己穿着,冷笑了下,“盛小姐,我真的很谢谢你今天对我的帮助,但你不觉得管得太多了吗?”
盛意刚用剪刀把用掉的药片那里减掉,站起来抱着医疗箱看他,神态特别自若,“是吗?要是没有我,你说不定已经成傻子了。”
他因为发烧气势不足,但眼睛直勾勾看着她,语气故意带起来几分散漫,“我以为你对我有意思,献殷勤呢。毕竟我也没有求着你管我吧,是不是傻子和你也没有什么关系。”
就在他以为自己戳破了对方的心思,她即将尴尬的面红耳赤之时,盛意突然就沉下脸,语气也变得不耐烦,出乎意料地说:“确实没关系,但谁叫你是我男朋友的朋友,要是我真的看着不管,你出了事,虽然他跟你们这群人不一样,不会迁怒我,但我担心你们共同朋友会对他指指点点,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请你不要想太多。
韩彻盯着她,眼里渐渐酝酿风暴,她到底什么目的,言语亲昵,举止过界,是为了挑拨他和商岐的关系?
顿了几秒,他敛下心思,垂了垂眸,道:“那样最好,他很喜欢你,即使你们并不相配。不过今天还是谢谢你。”
说完,他闭上眼睛,不再说什么。
盛意就知道,他是前者,是客观评价他们不匹配,是站在商岐朋友的角度上。
其实这话季幽和也说过,但她没有这么直接,知道自己和谁恋爱后,她只是说挺好的,年轻要多恋爱,但盛意觉得这是假话,因为之前她说的是不要恋爱要一心搞事业,是因为对方的身份地位很好,说不定还能给她帮助,盛意开始思索这件事时,她又说什么恋爱也不一定要有结果,只要谈的时候开心快乐就够了,让她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季幽和手底下带过多少人,不乏有女明星恋爱对象身份不凡,但往往都没结果,她是善意劝导,暗暗给她打预防针,可盛意理解又不理解。
今天碰上韩彻,她就更不理解了,难道商岐的喜欢就是珍贵的吗?就该有人叮嘱她好好珍惜,恋过足够,她的心就无所谓吗?
她还在气,盯着对方想要说些什么,门口传来动静,盛意转头,看见身高腿长的男朋友回来了,他今日穿她最喜欢的白衬衫,银质的袖扣,他伸出手,边问,“吃什么了?”
盛意下一秒已经赖进他怀里。
“怎么了?”他察觉她情绪,低头看她。
盛意仰起头,咬了下他下巴,棉拖鞋踩到他脚上,像只小猴攀缘他,等他托着她的大腿根把她稳稳抱起来,她才善罢甘休,重重的哼了一声。
“头发。”他提醒,盛意一头青丝,散乱到扑倒他脸上,眼睛快睁不开了,嘴边还被她头发擦过。
盛意大发好心往一侧捋了捋,他睁眼看她,继续问,“晚上吃什么了?”
盛意长长的叹口气,“清汤面,放了青菜和虾鸡蛋,蔬菜蛋白质都有,碗都洗了,真的吃了,肚子还是鼓的,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话到最后,有些幽怨。
他眼睛里露出笑,一只手从底下摸进去,“嗯,看来是真的。”
盛意恼怒的晃他,“”本来就是真的。”
他手没拿出来,捏了捏她软软的肉,“皮皮,怎么才能把你养胖点。”
盛意居高临下,斜睨他,“胖了我就要失业了。”
“不会的,”他把她托着颠了颠,像猪一样,“还有十几磅的余地。”
盛意又轻哼一声。
他顿了下,突然说:“今天对我有点意见?”
盛意双手扶在他肩膀上,傲娇表示,“每天都对你有意见。”
怎么所有人就偏着你,谈个恋爱还要让着你,她的心也是宝贝好不好。
商岐观察着她,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破绽,盛意拿手捂住他眼睛,“看什么看。”
不是真的有意见,得出结论,他心情恢复轻松,抱着她换了个拖鞋,她想跳下来,商岐手一拦,把她带到怀里,迫使她低头。
盛意今天尤其明艳生动,又特别乖,含住唇,吻得投入,他唇舌扫过她每一寸口腔,细密到不透风的黏腻,工作对他来说并不难,但一天下来也有些难免倦怠,抱到她却像旅人终于在雪夜寻到木柴小屋,升起暖烘烘的一团火。她身子软的像熊猫,可爱的也像熊猫,又呆傻又机灵,看不够抱不够。
他有的时候看别人恋爱,再看自己,总觉得爱她不够的样子很像初恋,好多人初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分开,初恋时大多年轻,财力不够丰厚,性格不够稳重,不太能清楚自己要什么,因为自尊隔阂差异等等就轻易放手。他有时候觉得这个时候遇到她很好,他有经济能力,知道自己要什么,她又那么单纯真诚,拥有忠诚可爱的个性,加上他的耐心和专注,就可以使这份感情长长久久。
他并不为金钱,操控他人,纵情肆意感到幸福,但很真诚的说,他为两人设想这份未来时,觉得自己无限接近幸福。
“有人。”
商岐回过神,发现自己思考幸福定义的时候,手已经伸进她卫衣里,正沿着她的脊背摩挲,她最受不住这里,这是他们做/爱的前奏禁区。
“我忘了。”他解释说。
盛意幽怨看他一眼,语气有点down,“放我下来。”
他把她放下来,一触到地面,她就踩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跑进房间了。
商岐又掏出钥匙,放好外套,走进来才看见沙发上的人,“怎么了这是?”
“发烧,”韩彻都不想说自己半梦半醒听到什么,扶着额头,头还是有点疼,但明显渐渐好转,退烧药还是有用的。
“没事吧?”商岐拿着没收走的体温枪走过来。
韩彻抬起头,他径直来了一枪,看了下,“还好,退烧了。”
旧事重演,韩彻突然微妙察觉一点宿命的降临。
可能二三十年后,他们还会是一对恋人。
第71章 事件大反转
盛意睡到半夜, 突然感觉身边床垫微微下陷,知道他才睡。
他才上床,有人蹭过来搂住他腰, 他低声问, “吵醒你了?”
“没有, 我自己醒的, ”她说话满是困意,闷在被子里黏黏糊糊,“几点了?”
“三点,要喝水吗?”
她回, “不渴, ”她脑袋从枕头里伸出来,“韩彻不是发烧了,你们怎么还熬这么晚。”
她打了个困倦的哈欠,商岐手指捻住她下巴, 借着外边雪地的光,慢慢往上, 手指从脸颊擦进她头发里,把她睡乱的头发捋到耳后,“你给他吃退烧药了?”
“是啊, 没吃错吧。”盛意眼睛都是闭的, 边睡边答。
他有点想笑, 说:“怎么会错, 已经退烧了。事情有点急, 但改天也可以, 可他接下来两三个月都不在京州, 处理好了总归比较方便。”
盛意有些奇怪, 终于睁开眼问,“为什么不在京州,不是快过年了?”
“韩彻从不在京州过年,”商岐说,他又觉得盛意对韩彻是一点好奇在的,所以多解释一句,“他家只有他和他爸爸,他爸爸常年待在俄罗斯,很少回国,而他会去哈城。”
盛意的睡意渐渐消失了,她失语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爸爸是他的亲爸吗?为什么要去俄罗斯。”
“当然是亲的,”商岐觉得她问题有点好笑,“为什么你会问这个问题?”低头就看见她认真的目光,商岐又继续说:“他爸爸之前是驻俄的外交官,对那里比较熟悉吧。”
盛意想不起来爸爸会不会俄语了,他们分开时她还太小,“那韩彻是去俄罗斯和他爸爸一起过年吗?”
他叹息了一下,“不,他和他爸爸关系一般。”
盛意沉默不语片刻,又把头埋进去,“我困了。”
“睡吧,”他低声说:“做个好梦。”
盛意到了周末准时去学马术。
大提琴,马术和高尔夫,其实最难的就是骑马,盛意前段时间才知道原来商岐小提琴拉的那么好,据他所说,是从小练习。可惜长大了发现自己并不热爱艺术,盛意提出质疑,“喜不喜欢一件事,要等到长大才能发现吗?除了吃蔬菜以外。”
小时候她不喜欢吃蔬菜,任何一种都不爱吃,长大了反而觉得肉类油腻,蔬菜爽口,除了这个,盛意小时候讨厌什么,长大依旧讨厌什么,喜欢同样。
商岐就一副被她抓住小辫子的样子,“是的,未成年以前我很听话,在长辈面前伪装了太多年。”
实则他根本对艺术不感冒,天生性格有些淡漠的人,身体里感性的那部分再放在艺术上,就会变成一个理性疯子,有点像那个把人杀了又吃了的汉尼拔,或许是他潜在的感觉到了这一点,成年后自己出国,就把小提琴扔到了哪里也不知道。
大概也只有他们这种家庭,请来国际顶尖的大师教拉琴,最后说放弃就放弃。商岐至今有点不愿见到关思源,也是这个原因。
不过总算派上了用场,小提琴大提琴,差一个字,也不算隔行如隔山,他顺利的教会她电影里要拉的那一曲,在一个有落日的下午,有一点接触过导演这个职业的盛意指导他录了个视频。
商岐拍完,才第一次感受,盛意才真的是艺术之神的宠儿,她演电影那样有天赋,就连拍一个视频,拉的当然够不到专业人士的水准,或许是爱屋及乌,他却听出几分让人惊诧的,动人又微小,情与美的表达。
懂得表达它们的人一定是理解它们的,就跟懂得在各种情况下熟练运用数学公式的人一定对这个公式掌握透彻,盛意就是这类人,比如说她指导后的机位,拍出来画面光影错落,格外生动。
商岐那一刻想,或许在她一开始的内秀性格之下,自己就看穿了她的充沛和天赋,无论是她对艺术的理解还是那种感性的思考,都时常给他启发,毕竟人总是对和自己相反的人有兴趣。
至于高尔夫,那就更简单了,拍电影也不需要她真的技术过人,只需要动作装个样子,镜头一转,谁管这个球是演员自己弄进去的还是替身,商岐很轻松教会她动作,接着兴致勃勃带她来体验最后一关。
盛意邀请陆弯弯一起来,陆弯弯婉拒,因为她要和凌学长好像要一起去吃饭,这位凌学长刚读完研究生毕业,听说最近在创业,做什么不知道。
盛意背着包准备出门的时候,陆弯弯又不好意思的说,凌学长听说后,也想去马场玩,能不能一起。
盛意特别不理解她干什么不好意思,对她来说,和好朋友一起尝试新鲜的事再好不过了,陆弯弯面露纠结,欲言又止。
到了地方,车一前一后停下,盛意好奇打量这里,她从来没来过这里,总觉得大概是什么很高级的场所,可是一走进马厩,味道有点冲。
商岐边看边笑她憋着气摸马,盛意在指导下自己挑了一匹叫茉莉的温顺小马,凌学长期间走过来好几次搭话,因为是女朋友朋友的男友,商岐不得不接对方的话题。
聊的是股票跑车,还有关于AL人体捕捉,这是凌飞当下在做的事。
“通过成像技术捕捉训练动作,AL自动给出打分,就能看这次训练的质量有多高。”凌飞兴致勃勃的说,确实也是体育生的创业方向。
“这个思路不错。”商岐是那种只要想让对方有话说,就能做得很好,盛意羡慕说这是情商高,商岐坦诚说这叫不走心,这种社交技能纯粹是老油条pua内向人士用的,在他看来毫不真诚,对促进人和人的沟通一点用也没有。
直到聊到有个话题,他们气氛直转急下。
大概是男人聊久了就自觉称兄道弟,拿乔起来,把女人如衣服这句话的贯彻当成一种交心的信号,凌飞说:“盛意挺好的,我听弯弯说网上都是黑她的,不过女明星确实,免不了,换我我家里不接受,对我们来说,家世清白的姑娘更适合走一起。”凌飞感叹。
身边人没说话。
凌飞插着兜,看前面两个女孩都对着马束手无策的样子,带了点轻笑意味,熟稔的说:“我姑父说上次看见程总,他俩还喝了一杯,什么时候有空也找个时间出去喝一杯,马有什么好骑的,从小到大都玩吐了。小时候就得上马术课,长大还跑来玩。”
旁边还是不说话,他皱眉,这就有点不礼貌了吧。
等凌飞转过头去,看见对方正在拿手机摄影,拍什么呢,拍盛意第一次骑马的画面。
商岐没有自己教她,对新手来说,马场的老师就足够了,他的技巧可能会把刚学骑马的盛意带歪。半学半练差不多三四个小时,该是晚饭时间。
晚餐在一家法式餐厅。
十九层靠窗座位,外边是霓虹闪烁的城市天际线,天边呈现一种低调的灰蓝色。
点菜的时候,凌飞主动道:“菜单是法语,我来点,你们有什么喜欢吃的法国菜么?”
陆弯弯问服务员,“有没有推荐的菜式?”
凌飞打断她,“你直接说你要吃什么,推荐菜别人喜欢你又不一定喜欢。”
盛意看凌飞一眼,陆弯弯径直说自己不知道法国菜有什么。
凌飞蹙了下眉,“这都不知道?”
他转向金发碧眼的男服务生,用法语说了一串。
吃饭时,凌飞说这家餐厅还算比较正宗的法式风味,又提及最好的法国菜还得去法国吃,有一家鹅肝口感之细腻,红酒之醇厚别的地方都没吃到过。
“不过我最喜欢法餐的什么你们大概猜不到。”凌飞露出笑脸,但过几秒桌边三个人没人问他是什么,凌飞就自己回答了,“我喜欢他们精致的摆盘,和美学的概念融合,提升了用餐体验。”
陆弯弯说:“我最喜欢吃的法国菜是法棍。”
凌飞:“……”
盛意说:“我不喜欢吃法棍,我喜欢盼盼法式小面包。”
商岐说:“嗯,法棍味道确实比不上盼盼法式小面包。”
接下来的一餐里,凌飞没有再用夹杂法语的描述的中文描述关于法餐的吃法,原料,以及摆盘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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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一天回到家,骑马那股劲儿过了,就浑身酸痛,盛意洗完澡躺在床上,专心搞事业,商岐明天要飞,他们刚打完电话,距离睡觉还有一会儿,她又开始读剧本。
盛意喜欢这样反复的读剧本,每次开机前,她的剧本就变成跟旧的一样,划满了线,到处都是她写的的批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