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溺——殊晚【完结】
时间:2023-09-01 17:10:57

  【我是高二二班陈泽野。】
  【今天特此说明一下。】
  【在这段恋爱关系中,从头到尾都是我主动。】
  【是我先动心,是我追的她,也是我死缠烂打让她做我的女朋友。】
第61章 监控
  这条帖子很快便成为校园论坛中最热闹的存在, 评论区中的新增讨论,以秒为单位,源源不断往外跳。
  这其实并不像陈泽野的作风。
  他脾气不好, 性子也冷, 总是一副不太爱理人的模样,对身边大部分事都抱着漠不关心的态度。
  就连上次他深陷舆论风波, 那么多难听的话交织涌来,恶意猜测似寒光铁刃般刺来,但他从头到尾都没公开做过半句回应。
  不重要,不在意, 所以没有必要浪费精力。
  他只对祁安的事情上心,见不得她皱眉,见不得她心碎,不想让她受到一丁点委屈。
  所有人都低估了他对祁安的感情。
  可这份回应并没有让那些难以入耳的流言消散, 事情发展愈演愈烈, 就像窗外这场不会停止的暴雪。
  中午吃完饭, 陈泽野牵着祁安往回走。
  她胃口真的太差,明明都是平时喜欢吃的东西,可筷子一共也没动几下。
  陈泽野担心她这样会撑不住, 从口袋里掏出随身带着的奶糖, 白色糖纸撕掉, 哄着往她嘴里送。
  “安安乖。”混着粗粝的指腹轻蹭上她嘴角,“是你最喜欢的白桃味。”
  祁安把糖咬进嘴里,散开的甜腻刺激多巴胺分泌, 不开心因子被赶跑, 她嘴角很浅地弯起。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目光,他们从距离最近的东侧楼梯上去, 走廊里静悄悄一片,偶尔有经过的学生,也会因为陈泽野的存在而尽量克制住好奇与打量。
  刚走进教室,如头顶淋下一通冰水,原本翻涌循环的血液停止流动。
  她的书本纸笔全部被扔到了地上,桌面上乱七八糟放着一堆照片,都是之前那些被删掉的噩梦。
  画面上的她抱膝蜷缩在角落,下巴被人捏住抬起,脸上口红鬼画符般涂得乱七八糟,从眼角蔓延到耳后。
  照片背后用红色水笔血淋淋地写着婊子、贱货等辱骂性词汇,还夹杂着各种恶毒诅咒。
  祁安指尖一顿,骨节逼紧泛白,她死死缠住自己的衣角,眼圈泛起难忍的生涩。
  陈泽野连忙把她圈进自己怀里,胳膊绕过纤细脖颈,掌心盖住她薄薄的眼皮。
  他动作很轻地带着她离开教室,半俯下身,用最温柔的语气,声音摩挲在耳畔,似汩汩流淌经过的清泉:“安安。”
  他向下攥紧她的手,撬开指缝掌心纹路相扣,就像对待小孩子那样,一件件耐心嘱咐:“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偷偷委屈。”
  “在这等我一会儿,里面的情况都交给我来处理。”
  “听明白没?”
  祁安僵硬地点点头,他凑过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下:“嗯乖。”
  “我很快就回来。”
  那道挺拔瘦削的身影短暂离开视线,换成钟思琦过来陪伴。
  陈泽野还给她留了一件外套,熟悉的薄荷冷冽将她包围起来,不安的情绪少了点,眼睫颤得也没那么厉害。
  几米之外的教室里,气氛安静到可怕。
  门窗严丝紧闭,冰冷的白墙形成垒壁,氧气与尘嚣一齐被隔绝在外,仿若深海中封闭的囚笼。
  陈泽野单穿一件黑色卫衣站在教室后方,狭长眼尾收拢,半眯的眸扫过每一个角落,黑色瞳孔中的压迫感混着凌厉。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戾气外显的时候了。
  唇线绷直,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睥睨,面色阴戾狠鸷,薄唇开合缓缓吐出几个字:“谁干的?”
  温度濒临冰点,停顿的笔尖,紧绷的呼吸,无人敢迎上他冷淡的视线。
  修长分明的指尖在桌面上轻叩,规律而有节奏地敲击声,在这过分缄默的空间中回荡放大,像是一把钝刀反复切割,迟迟不肯落下。
  “谁干的就赶紧站出来。”他语气没什么起伏,威胁意味却重,“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撕破脸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没人承认是吧。”舌尖抵过侧腮,他音调低沉,浅笑中带着寒,“可以。”
  陈泽野没有骗人,离开的时间还不到十分钟。
  温暖干燥的怀抱落下,祁安像只没什么安全感的小动物,抬手环住他的腰,脸颊贴上他胸口。
  陈泽野捞起她的脸检查了下,确实没有哭,就是眼眶微微泛着红。
  他手指在她眼尾那里轻轻碰了碰:“难过吗?”
  祁安没说话,唇角抿得很紧,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这段时间她的脑袋就像是锈住了,大部分都是在放空。
  “难过的话是可以掉眼泪的。”陈泽野扣着她后脑勺安抚,“安安,在我这你永远有做小孩的权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哭就哭,不用克制自己。”
  “有我在,你不需要坚强。”
  陈泽野原本是想私下解决这件事,但他怕自己冲动下会给祁安带来更坏的影响,最后找上老徐帮忙。
  年级对最近发生的一切也很重视,一中虽然是县城高中,但在德育这方面看管一向很严重,再加上祁安成绩好,是品学兼优的好苗子,没有人希望她出事。
  那些视频和照片老徐全都看过,转学时他只知道祁安是一个人生活,没想到从前竟然遭遇过这些。
  教室里的监控录像将事情完整进行还原。
  画面从上午最后一节生物课开始,下课铃声敲碎沉闷,阖上的书本与收起的笔记,穿着校服的同学三三两两结伴离开。
  两分钟后,角落位置出现一个单薄的身影。
  动手人叫姜韵,平时在班级里的话很少,大家对她的最深印象就是安静老实。
  就连老徐都没想到会是她做出这种事。
  她先是打量了下四周,确认没人经过,快速走到祁安的座位旁,将书本一股脑搡到地上。
  直到教室再次恢复平静,每一帧动作都清晰放大。
  陈泽野的脸色越来越差。
  下午第一节 英语课已经开始,不能大张旗鼓引起躁动,所有又熬过二十分钟,几个人才相继被喊到办公室里。
  老徐没让陈泽野直接插手,他说这毕竟是祁安的私事,还要考虑姜韵那边的情绪,如果他在场的话,处理起来可能会更加棘手。
  陈泽野想了想选择同意,靠在办公室门口等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祁安进去之前,他俯身把人揽在怀里抱了抱,嘴角勾起噙出笑意,让她不要害怕,他会在外面兜底。
  江驰逸的电话也是这个时候打过来,陈泽野拐到另一侧的楼梯口,滑动接通。
  低哑的声线从听筒中传来,他言语沉沉,说调查结果并不是很乐观。
  “事情的经过就和你知道的差不多,那几个女生
  家庭背景都很硬,附中里的官僚气息很重,阶级层次分明,对这些事情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得太过分,他们根本不会出手管。”
  “我也咨询了警方,因为事情发生在几年前,并且没有造成特别严重的人身伤害,所以无法立案。”
  默了许久,陈泽野喉结晦涩滚了下:“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阿野。”江驰逸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以暴制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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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的。”陈泽野突然开口打断。
  “为了她。”低垂的睫毛压下,在眼睑下拓出很淡一层阴影,像是雷暴天气里散不开的乌云,“我什么都可以不顾。”
  这通电话就此结束,陈泽野把手机塞回口袋,骨感分明的指节从烟盒中敲出根细长的烟,偏头衔在嘴里。
  银质火机发出啪嗒一声,猩红火光蹿出户口,与冷白如霜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笔直的头颈低下弧度,他拢火将烟点燃。
  身侧的玻璃窗反射出他的身影,额发垂下挡住眉眼,青灰色厌恶顺着下颌线向上扩散,短短几天他也消瘦了不少,五官线条更加分明,像是凌厉的刃。
  外面的众生身影苍苍,衣衫褴褛的老人脊背佝偻,走街串巷的商贩奋力叫卖,世间百态从不缺少苦难,可为什么偏偏都砸在祁安头上。
  烟灰簌簌落下灼烫皮肤,他烦躁地将烟捻灭。
  另一边的办公室里。
  老徐临时被拉走开了个会,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祁安就站在办公桌旁边,垂眼盯着那盆绿萝发呆。
  她脸色不太好看,比起脆弱更多的是迷茫。
  咚咚两声。
  姜韵紧随其后,女生扎着利落的马尾,校服规规矩矩穿在身上,俨然一副乖学生模样。
  只不过她神情显然没那么自然,眼神无光拼命想要躲闪,但是又克制得厉害。
  厚重的门关上,喧嚣与生机隔绝,她若无其事走过来:“老师。”
  “请问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老徐收敛了一贯的和蔼,神色严肃:“姜韵。”
  “为什么要这样做?”
  姜韵眨眨眼,素净的脸上写满无辜:“老师你在说什么?”
  “我做什么了啊?”
  “你们衔在已经是高中生了,还有一年就要高考。”老徐把监控视频调出来放在面前,“一中绝对不是你们可以肆意胡闹的地方,规章制度全部都当作空气了吗?”
  黑白画面循环播放,姜韵脸色肉眼可见白了,牙齿死死咬在嘴唇上。
  “是我又怎么样啊。”
  她平愠的眼神中蹦出寒光,就像潜伏在黑暗中的狼,将隐藏许久的另一个自己撕裂暴露:“老师。”
  “我没觉得我做错了,这种人为什么能安然无恙地坐在教室里面啊?”
  “临舟附中都不肯要的垃圾,凭什么来我们一中耀武扬威啊?”
  老徐皱起眉,厚重的掌拍在桌面上:“姜韵你胡说什么呢!”
  姜韵声音莫名抖起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就是看不惯她。”
  她的情绪算不上空穴来风,毕竟没人知道她从小便是单亲家庭,父亲在她三岁那年选择出轨,抛妻弃女执意离婚,只为了和那个第三者生活在一起。
  这件事对她母亲打击很大,一度染上了精神方面的疾病,病发时神志不清,甚至对她出手打骂。
  这些年来她一边上学一边还要照顾母亲,早已是筋疲力尽,最近又听说父亲和那个女人去了新的城市生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凭什么。
  她早就对所有第三者的恨意扎根入骨,连带着她们的孩子也沾满罪恶。
  姜韵忽然把矛头指向祁安,一把捞起她的手腕攥住,五指收拢力度加大,白皙的皮肤上很快多了几道红色指印:“有一个那样的妈,你难道一点都不感到羞愧吗?”
  “破坏别人的家庭不可耻吗?你为什么还能心安理得地站在这里啊?你的衣食住行是不是都靠着你妈下贱得来的啊?”
  她眼眶发红:“你们这种人都应该下地狱!”
  “姜韵!”
  老徐拔高音量叫她的名字:“这是办公室!你干什么呢!”
  “松开!”
  门就在这个时候砰一声被踢开,姜韵那番话陈泽野在门外一字不落听了个遍,心底冒出无尽的后悔,刚才他就不应该听老徐的话,应该一直陪在她身边的。
  下颌收敛,他脸色阴沉地走进来,额角青筋暴起,他大力扯住姜韵的手臂,袖口跟随动作翻上,露出的罂粟纹身攀附青筋,几乎是下了死劲把她甩到一旁。
  砰一声闷响,姜韵的腰重重磕在硬冷桌角上,痛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你他妈再碰她一个试试!”
  陈泽野把祁安护在身后,眼里透着一股狠劲儿,面容被顶光灯刺得更加桀骜难驯,疏离气场尽显。
  “姜韵。”
  他的语气阴沉,像是淬过寒气的冰:“我虽然没有打女生的习惯,但你要知道,我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就算你刚才没对她动手,就凭你之前那几句话——”
  “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他用余光轻蔑瞥了她一眼,黑眸镀上阴狠,咬牙淡淡吐出几个字:
  “信不信。”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第62章 爆发
  强烈的痛意从腰际顺着脊椎向上, 似火燃烧过后的辣,也似电流击中穿透的麻。
  姜韵手掌撑在旁边的暗棕色桌面上,狰红的眼眶还死死盯着祁安那个方向。
  陈泽野唇角弧度绷直, 黑色瞳仁中翻滚着高浓度的阴鸷与戾气, 眸光冰冷似刃,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她千刀万剐。
  “看什么。”
  他冷嗤一声。
  “眼睛不想要了是吧。”
  “陈泽野!”老徐过去把他们几个隔开, 头疼得要命,“你少说几句。”
  垂在身侧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里,唇角已经被咬破,殷红色鲜血与苍白脸色形成最鲜明的对比。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在, 复杂的目光众矢之的般试探刺来,扎得姜韵满脸难堪,她开始破罐子破摔,咬牙从齿缝里逼出几个字:“随便你们吧。”
  “歉我是不会道的, 有本事就来对付我, 反正这种日子我早就过够了。”
  一场风波席卷而过, 校园里重新回归安静,陈泽野懒得管什么校规校纪,直接把祁安打横抱在怀里。
  雪粒簌簌落下, 黑色冲锋外套抵挡所有严寒, 手臂箍在女孩纤软的腰肌和膝盖, 他脚步很稳地朝着旁边医务室方向走去。
  祁安胳膊环在他胳膊上,干涩的唇瓣擦在他颈侧,声音很轻:“我没事的。”
  “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陈泽野偏头在她耳根那块亲了下, 眉眼间完全没了刚才的阴沉, 敲碎防备剩下最柔软的那块:“安安听话。”
  “不然我不放心。”
  墙上老钟摆滴答作响,空气里消毒水气味很重, 姜韵那下使的力气远比看起来重,细白的胳膊上俨然多了一圈红肿。
  护士拿着药膏过来涂,冰凉的触感带来舒缓,祁安很懂事也很能忍,中途一声不吭,连眉头都没皱半下。
  可陈泽野还是视线很紧
  地盯着,眉宇间的褶皱仿佛怎么都拂不平,手臂上青筋脉络暴躁凸起,脸色压抑着比她还要沉重。
  “真没事的。”祁安主动勾住他的食指,小幅度地晃了晃,吊灯的暖光落在她小巧柔和的五官上,连那层细小的绒毛都格外清晰,因为没什么力气,所以语气软绵绵像在撒娇,“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又搂住他的胳膊,脸颊很依赖地往上靠:“我还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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