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妾/美人塌下忏——洱珠/剑无吟【完结】
时间:2023-09-02 23:03:20

  宋也连忙将笔撂了下来,一把将温迟迟从地上抱到了小榻上,小心翼翼地将她脚上的鞋子褪了下来,鞋面上沾满了粥,还有些黏糊,宋也脱的小心,不想还是弄疼了她。
  温迟迟倒吸了一口凉气。
  宋也将她脚上的罗袜揭了上去,便见着她雪白的脚面上一整块烫的红红的痕迹,脚趾也不由地蜷了蜷,宋也眼眸黯了下来。
  宋也拿了药抹在了温迟迟脚上,沉声道:“身上这么娇弱,还不知道安稳些?”
  刚说完话,便觉得有水滴滚在了他的手上,宋也停下了擦药的动作,抬头看着温迟迟,只见她眼眶的泪水像开了闸般不断地涌出来,又悬了两粒晶莹的泪水在哭得泛红的鼻尖,责怪的话便堵在了嗓子中,再也说不出了。
  “是不是疼?”宋也问。
  见着温迟迟摇摇头,不说话,只拿帕子擦拭泪水,宋也的语气便又柔和了几分,“我并非是要怪你,但有些时候我又不是能时时在你身边候着的,你总该心中有计较一些吧。”
  温迟迟哭声哽了下来,诧异地看了两下宋也,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倘若不是将才的事,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记岔了究竟是谁造成的这副局面了。
  宋也替她上好药,净了手,见着温迟迟还楞在那儿,不由地蹙眉,“我说的有什么问题?你将我的话记住了没啊,嗯?”
  温迟迟回过了神,吸了两下鼻子,小声道:“记住了。”
  “还委屈着呢?”宋也将温迟迟抱在了怀里,凑近她的脸,蹭了蹭她的鼻尖,低声问,“你是怪我这几日没搭理你?”
  温迟迟错开眼睛,指甲却死死地抠进了手心的肉里,“迟迟不敢。”
  “那就是在怪我了,”宋也低声笑了笑,将温迟迟的手掰开,“好歹是自己的手,就算你不上心一些,那也有人怜惜着呢。”
  “谁会怜惜?”温迟迟侧头问。
  “我啊。”宋也笑得很是放肆。
  温迟迟将手抽了回来,低头淡道:“那我还是自己上心一些。”
  “真的?”宋也侧目看她,“只要你给我点一下头,这药你就别想使唤我给你换了。”
  温迟迟抿着唇不言语,好一会儿,才环上了他的脖子,温声道:“那郎君,你如今还生不生我的气?”
  “勉强,”宋也淡道,“你亲我一下,我告诉你我心中还有多少气。”
  温迟迟顿了顿,红着脸飞速地在宋也脸侧吧嗒了一下,温热的触感令宋也唇角勾了又勾,“你听话些,不就得了?”
  “小日子走了?”还不等回答,宋也便抱着温迟迟往床上去了,他摸上了温迟迟的亵裤,“你安心即是,便是不搭理你,也不会耽误伺候你。”
  “我明日带你去见一个人。”宋也手上忙活着,分散温迟迟的注意力道。
  “谁呀?”
  话音刚落,便听见温迟迟一声惊呼,叫声中带上了些颤音。
第70章 衣裳薄
  温迟迟醒来之时, 昨夜烫红的痕迹尚未消下,脚面上已然冒出了一个极大的水泡,拿了膏药上了小榻, 正准备抹在伤口上, 弯腰之时便闻到浅淡的草药味儿,她才觉得手臂与手肘处冰冰凉凉的。
  细想来,应当是宋也上朝前给她脚面就上药,顺带上了胳膊的擦伤处。
  温迟迟愣了愣,这处擦伤是那日采桑叶之时,为了救满哥儿留下的,不严重, 她亦未存心遮掩,只那时宋也不搭理她, 没发现罢了。昨夜都被他看了个光,见着了也在所难免。
  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温迟迟回过神来, 滑下了床, 也没再往心里去。
  宋也回来后,上下扫了温迟迟一眼, 将外边罩着的深紫色官袍脱了搭在衣架上, “你的脚伤成了那样,还能下地走呢?”
  “我注意些, 不会疼的, ”温迟迟拿了一件浅色蝶纹襦裙到了屏风后头换上, 问宋也, “昨日郎君说要带我去见人, 见谁?”
  宋也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 不急着回答,反而道:“衣裳不好看,换一件。”
  说着,在衣柜里头重找了一件浅碧色散花褙子递给温迟迟,用着不容置喙的语气道:“穿这个。”
  温迟迟疑惑的看了一眼,还是点了点头,将衣裳换上了,直到用完饭,温迟迟才略微明白了一些他的意图。
  温迟迟见着宋也换好衣裳从屏风后出来,此时房内的门是开着的,上午的阳光正好从门窗外斜洒进来,将宋也俊朗如玉的面容照得散着越发光彩。
  温迟迟的目光落在了宋也将换上的衣裳上,只见他身上穿了件靛青色竹纹交领对襟,温迟迟沉思了一阵,便听见宋也挑眉问:“不好看?”
  虽是在问她,但瞧着宋也面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像在说警告她倘若胆敢说一个不字,便要她好看,温迟迟只得摇摇头,“不是,好看的,郎君穿什么都好看。”
  宋也在温迟迟腰上捏了一把,勾唇道:“你难道不觉得你与我天生一对?”特别是衣裳方面。
  “......我发现了。”温迟迟看了看宋也,淡淡地笑了笑,神色算不上有多好看。
  温迟迟的阿嫂陈荨由丫鬟们带着进门时恰好见着了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只见自家小姑子那纤细白嫩的手被裹在了一张颀长的大掌里,大掌拇指处有一枚玄玉扳指,将那小手包了个严实,只留下了一段雪白的腕子。
  陈荨此时心中的滋味不可名状,但知晓如今打扰不得,也只得安静地在一旁候着。
  温迟迟很快就留意到了门口传来的动静,以为是小丫鬟进来,只略微朝后看了一眼,也只一眼,当即便将宋也的手挣脱开了,连忙往陈荨那处去。
  温迟迟握着陈荨的手,抱着她,眼眶有些湿润,哽咽道:“阿嫂。”
  陈荨点了点头,拍拍温迟迟的背,“怎么还哭上了呢,莫哭了。只是阿迟,当初你走的即便再匆忙,怎么不跟阿嫂说声呢?”
  宋也在一旁瞧着,也知道二人有话要说,没有在房内多停留,便往外头去了。
  温迟迟与陈荨说了好一会儿话,只是拣些好的说给陈荨听,而那些委屈的,不如意的地方,也自然被她略了过去。
  陈荨虽不清楚具体的经过,但也算是过来人了,心内跟个明镜似的,她们是商户家,宋家门第高,虽只是一个妾,又哪里能有多风光呢?
  陈荨没有拆穿,只是道:“阿迟,当时你父兄去了,家里生意落败了,阿嫂与阿娘确实是亏待了你,不过嫂嫂近来手头有些余钱,铺子重又盘了回来了,银钱也能周转开了,你若想走,阿嫂便是拼了一身力气也带你走。”
  “阿嫂,我哭是因为见着你高兴,不为旁的,郎君待我很好,我没受过委屈的。”温迟迟将眼泪擦干了,便见着阿云跟在后面站着,怀里还抱了一个半岁大的小婴儿,正裂开嘴巴对着她笑。
  温迟迟的心即刻软成了一团,将小孩儿自阿云的手上接了过来,问陈荨:“阿嫂,这便是宝儿吗?”
  “是呢,你瞧他笑得跟个什么似的,见着姑姑便亲,喜欢着你呢。”陈荨忍住眼底的涩意,笑道。
  温迟迟怀里抱着宝儿,很是喜欢,逗了好一会儿,便见着底下的丫鬟来传饭了,饭却不像往常一般就在院子里摆,而是摆在了正厅中,温迟迟为难地看了陈荨一眼,便听小丫鬟道:“公子请夫人与您一块去。”
  温迟迟点点头,很快便跟着陈荨到了正厅中,到时,是宋也亲自去外头迎的人。
  温迟迟古怪地看向了正厅内危坐的各房长辈,神色古怪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宋也将温迟迟的手握在了手中,朝陈荨伸手迎道:“夫人请。”
  温迟迟跟着走了进去,只见着老妇人正襟坐在上首,底下依次坐着国公爷,二夫人,三爷以及旁支的几个晚辈,脸色都不大好看,当初便与宋也的关系僵着了,如今又唤他们来赔着一个丧了丈夫的商女赔笑用饭,一时也是笑不出来的。
  国公爷见着气氛凝到了一起,笑着道:“既有亲戚远道而来,国公府便要好生招待的。夫人您也不必拘束,将这儿当作自己的家,有什么疏漏的,需要添置的便同丫鬟婆子们说。”
  陈荨见着了,也只淡淡地笑了笑,“多谢老爷。”而后随温迟迟一起,不卑不亢地同老太太等各位长辈问了安。
  这一顿饭众人吃的都很不是滋味,散席之后,温迟迟跟在陈荨身后,一路到了院子当中。
  宝儿已经被阿云哄睡着了,陈荨在东厢房内休息了一会儿,见着宝儿醒了过来,喂了奶,便抱着同温迟迟辞行了。
  温迟迟本想再留陈荨一会儿,陈荨道:“阿嫂今日来也就是瞧瞧你,见你没有被欺负便够了。阿嫂也知晓你这够我们母子两住下,但宝儿认床夜里睡不安稳,恐会扰了你与相爷休息,再者嫂嫂时不时要出去谈生意,会落人口舌的,便不在此处长住了。”
  温迟迟想留她多住一会儿,但见着陈荨态度坚决,便也只能叹了口气道:“那好,阿嫂你打点好,记得派人过来知会一声。”
  温迟迟又摸了摸宝儿的脸颊,翻开妆奁底下压着的小小银镯,给宝儿戴上,目光柔和,“姑姑送你的。”
  “这是你一早令人给宝儿打的?”陈荨瞧着银镯精巧的模样,也只随口问了一句,却不想倒令温迟迟跟她身后的丫鬟一齐沉默了下来。
  陈荨隐隐猜测到了什么,脸色也沉了下来,“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待温迟迟开口,宋也便自书房内走了出来,目光在宝儿手上的银镯上略微停顿了一会儿,淡道:“夫人,我们谈谈吧。”
  “也好。”陈荨看着宋也,语气全然冷了下来。
  “郎君。”温迟迟知晓陈荨的脾气算不得多好,也怕冒犯着宋也,因而扯了扯他身上靛青色对襟的袖子。
  “我还能对你嫂嫂怎么样?”宋也拍了拍温迟迟的手,“你先回去。”
  温迟迟又看了两眼陈荨,见嫂嫂朝她点了点头,这才抱着手舞足蹈的宝儿往房里去。
  宋也与陈荨一块到了书房中,宋也落了门栓,刚回过头,面上被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宋也侧过头,只舔了舔后槽牙,浓郁的血腥之气便在嘴里蔓延开了,可见这一掌打的使了多大的力气。
  宋也捂着脸,眼里已经冷了下去,似笑非笑道:“夫人,您这是何意?”
  “何意?我能有什么意思?”陈荨道,“阿迟的孩子为什么会掉?”
  宋也蹙了蹙眉,倒没有同陈荨计较,挥袂正坐在椅子上,指了指身旁的椅子,“夫人,您坐。”
  陈荨坐到了椅子上,宋也便倒了盏茶递到她面前,陈荨没接,话语里有些愤懑,“相爷,我一介乡野村妇,有时候说话做事过激了些,您多担待啊。”
  宋也呷了口茶,淡道:“自然。”
  “孩子掉了是人为所致吧?”
  宋也垂下了眼眸,沉默着没说。
  “听着相爷话里头的意思,也并非是不明事理之人,兼您位高权重,人人都怕你敬你,你怎会给这样的委屈给阿迟受?那些风言风语我也是听过一些的。”陈荨眼底有些发涩。
  “我们家阿迟不算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却也是被呵护长大的,从小到大没受过委屈,你也见着了,纯良温和,家里遭了难,就算是难过得狠了,也放在心中,从不肯跟人哭诉,反倒还笑着宽慰我们,其实我就见过好几次,她一个人蒙在被子里掉眼泪。
  “若是今日在国公府受人欺负,遭了委屈会跟相爷您说吗?不会,依着她的性子,即便有事也憋在心里,当作没事人一般。”
  陈荨接着道:“你别瞧我们是商户家,其实我们也不想将姑娘送到别家去伏低做小的。妾说的好听,也算是有名有份了,但在正妻之外也就是个赔笑的玩意,相爷今日这般作为,看似是给了她极大的面子,可是她的身份配上这般的排场,是要遭人记恨的。将来您是要娶正妻的,被主母不待见,您想过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吗?”
  “夫人待阿迟的心是极好的。”宋也淡道。
  陈荨道:“相爷,阿迟心思单纯,若是可以,还请您放她自由,我带着她回家。”
  “回家?”宋也看着陈荨,眉眼冷峻了下来,“我是她的夫君,这儿便是她的家,她还能上哪儿去?”
  还不待陈荨回答,宋也便道:“旁人我不会再娶,便是娶妻,我的女人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你什么意思?”陈荨有些不可置信,“你还能不娶妻?......难道你是想?”
  宋也没否认,只扯唇笑道:“否则我也不会大费心思带你在国公府长辈面前露面。”
  “往日里是有诸多误会,”宋也道,“但您放心,我待她之心未必会比你待她之心差,也不会再让她受丝毫委屈。”
  陈荨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看向宋也道:“我从不认为我阿迟配不上你,今日你既然这般说,我也不适宜多嘴你们的事,但若有一日你薄待阿迟,我便是拼了命也要将阿迟讨回来。”
  “可以。”宋也颔首,一字一句道。
  陈荨同宋也说完话后便从书房内走了出来,怎么说也要给温迟迟塞些钱,待温迟迟肯收下后,这才带着阿云跟宝儿往外去。
  温迟迟忍着眼底的酸涩回过头,一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晚上用饭的时候才见着宋也面上一块红红的掌印。
  温迟迟心惊了一下,即刻放下了手上的筷子,托着宋也的脸问:“郎君,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见温迟迟半是讶异半是担忧的语气,宋也慢条斯理地将口中的饭菜吃完,将筷子放了下来,叹了一声,有些不可思议地道:“眼睛瞎成这样了,还能发现我脸上这么大一块痕迹,不容易啊。”
  温迟迟听出了宋也话中的讽刺之意,有些羞愧,小声地道:“我刚刚在想事情,就没有留意到。”
  宋也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温迟迟又看了会儿,忐忑地问:“您这脸,究竟是谁伤的啊?”
  宋也扫了一眼温迟迟,避开了温迟迟的手,掀唇笑道:“要不怎么说你们温家的女人心狠呢,一个爱扇人巴掌,一个爱往人脸上啃。”
  温迟迟脸即刻白了下去,连忙替宋也揉了揉,“我阿嫂脾气坏了些,但人不坏的,你莫要往心里去,若是有冒犯到你的地方,我代她向您道个歉。”
  “那你打算怎么向我道歉啊?”宋也凑近温迟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温迟迟看着他,抬起双臂环上了他的脖子,脸颊两边带着红晕,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轻轻柔柔地吻了上去。
  温热柔软的触感抚在火辣辣般疼的伤口上,滋味很是难言,且温迟迟本事滥,还亲的口水连连,一阵濡湿之意,宋也蹙了蹙眉,内心很是嫌弃,却始终没有将她推开。
  良久后,宋也抽出一方帕子擦脸一边嫌弃道:“笨。”
  温迟迟脸红得如同飞霞一般,拿起了筷子沉默地吃饭,就当没有听到。
  宋也低头瞥了她一眼,眉目上也染上了一抹笑意,他也拿起筷子,随口问:“喜欢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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