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妾/美人塌下忏——洱珠/剑无吟【完结】
时间:2023-09-02 23:03:20

  “喜欢的,那是我阿兄阿嫂的孩子。”温迟迟低头吃菜。
  宋也垂眸看了她一眼,颔首道:“嗯,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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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迟迟脚上的烫伤养的差不多的时候,宋也这才允许她自如地下地行走。
  午睡起来,窗外已有蝉鸣之声,阳光自树木枝叶缝隙中落了下来,跳在了半旧的漆红窗牖上,天气就这么渐渐地热了起来。
  秋香端了一碗羊乳杏仁露进来,递到了温迟迟手中,不由地感慨:“今日这天怎么会这般热呀。”
  “去将两边的小窗打开吧,有穿堂风进来。”
  见着秋香照做,温迟迟这才捧着手上的杏仁露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不由地惊喜道:“还是在井水里泡了一会儿?”
  秋香点了点头,“我趁姐姐们午睡的时候,偷偷放在井水中泡了一刻钟,姨娘您快喝,被发现就不好了。”
  温迟迟点点头,正端起碗打算一饮而尽之时,身后骤然传来了冰冷的声音,“喝什么呢?给我也来一碗。”
  温迟迟与秋香猛地回头看了一眼,便连忙将碗藏在身后,便看着宋也正襟危坐在一旁的圆凳上,指尖捏了只茶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呷了口茶,淡道:“说话,温迟迟。”
  温迟迟此时正是灵魂出窍的时候,背在身后的手捏着碗,憋了半天,也只问道:“郎君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宋也笑了两声,没回答她,将茶盏放了下来,走到温迟迟面前,抵着温迟迟的鞋尖,居高临下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而后同她并肩坐在了榻上,将她的腿拎到了膝上,褪下了她脚上的鞋子,“在家中穿鞋子做什么?”
  温迟迟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又提到了这个,愣了一下,正打算回答,便觉得手腕一痛,继而手上一空,装着牛乳杏仁露的碗便落到了宋也手上。
  宋也摸着碗壁,着实凉得很,外壁还渗了好些水雾,他一双瑞凤眼凉凉地扫在温迟迟面上,“可以啊。”
  温迟迟一条腿还搭在宋也身上,这个动作很累,也算不上雅观,温迟迟又瞥了一眼秋香,更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她连忙摆手道:“秋香,你先下去吧。”
  秋香如临大赦,缓了口气便打算退下时,宋也在一边沉声道:“我什么时候让你退下了?”
  宋也身上有上位者的威严,不说话时瞧着便让人胆颤,生气时秋香根本就不敢直视他,只步子顿在了一边,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听着这阵势今日的一顿罚是逃不掉了。
  说实在的,温迟迟也怕,但到底秋香年纪还小,也是她想吃些凉的,秋香体谅她才打井水上来冰的。
  温迟迟拉了拉宋也的那骨感分明的手指,“对不起郎君,我不喝了,这杏仁露我也没喝两口的,让她先退下去吧,她年纪还小。”
  “可以,”宋也道,“下去后,在外头跪两个时辰。”
  温迟迟又勾了勾宋也的指骨,宋也扯唇冷道:“三个时辰。”
  温迟迟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不再敢多说一句,待到秋香领命下去的时候,温迟迟这才赌气地将腿从宋也膝上挪了下来。
  “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宋也瞥了一眼温迟迟。
  温迟迟抱膝道:“是我不懂事,你可以罚我的。”
  “你怎知我不会罚你?”宋也掐了一把温迟迟的腰道,附在她耳边阴恻恻地道,“你记着喝了多少口杏仁露,等着瞧瞧晚上我是怎么罚你的。”
  “怎样罚我都可以,”温迟迟耳尖泛起了一点红,“那你不要罚秋香了好不好?她若不听我的话便是不忠,她听了我的话,还要挨罚,两头都不是人。她年纪又小,这一跪大半夜都要过去了,我向你保证,以后都不会贪嘴吃凉的了。”
  温迟迟说的诚挚,宋也却不为所动,“她也只是个仆人,你哪来的这份闲心,是个人都关心一下?”
  温迟迟听出了宋也话语中不容置喙的意思,眼睛里泛起了泪花,将头低了下去。
  宋也冷冷地扫了温迟迟一眼,到一旁去拿了药膏,刚拎起温迟迟的脚,便感受到了簌簌的泪水扑到了他的心间。
  “你认真的?”他抬起温迟迟的脸,沉声问。见着温迟迟不回答,宋也将手中装着膏药的白瓷瓶随手撂在桌上,“可以。”
  宋也拖了一把椅子到温迟迟小塌前,斜靠在椅子里就这么看着她,本想看看她能装到什么什么时候。却不想越看便觉得内心越烦躁,他忍了半晌道:“别哭了。”
  ......
  “我说,别哭了。”宋也耐心告罄,一字一句道。看着温迟迟没有半分搭理他的意思,宋也凝眉道,“你别哭了,听我好好说话,我可以考虑你代她受过。”
  温迟迟顿了顿,带着鼻音问:“真的?那你快吩咐下去。”
  宋也看着她脸变的这样快,几乎被气笑了,“你是真的可以。”说罢,便抿着唇吩咐了下去。
  温迟迟抱着宋也的胳膊,眼泪慢慢地就不落了。
  宋也没好气地嗯了一声,拿了斜躺在桌上的药膏,揭开温迟迟脚上的罗袜给她上起了药,而后扫了她的脚趾一眼,便拿了指甲刀帮她修理起了指甲。
  温迟迟脚趾不住地蜷了蜷,却并未阻拦,只问道:“郎君你不生气了吧?”
  “你说呢。”宋也脸色依旧不大好看。
  温迟迟并未再说话,只静静地瞧着宋也帮她修理时的细致动作。
  许是二人都过于投入,没人发现长廊上的窗牖处站着一个衣着严谨,妆容规整的女子,正目光沉沉地看着内里发生的一切。
  “也儿。”
  听见有人唤他,宋也给温迟迟剪指甲的手顿住了,而后又将心思聚焦到温迟迟脚上,细心将温迟迟剩下的两只脚趾修剪好,这才将指甲刀收了起来,站起身,看向了站在檐下的女子。
  温迟迟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檐下站着的女人眉目明艳,五官凌厉,眉眼与宋也有五六分相识,温迟迟几乎是即刻便认出了来人,从地上站了起来。
  “本宫在正屋等你,”长公主冷道,“她不必跟着。”
  宋也跟着长公主一路来到了正屋中,见着她沉默不语,宋也问:“长公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本宫身为你的母亲就不能来看看你?看不得?”长公主一双凌厉的凤眸扫在宋也身上。
  宋也低低地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
  “与杜家的婚事那是可是真的?”长公主见着宋也沉默不语,恼怒道,“你真是越过越糊涂了!杜家有上京八十万禁军,还有统兵权在手,这门婚事你说退就能退了?一个女人,当作你的消遣,你的玩物,你纳妾,你给她修脚,本宫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将这门婚事退了,对得起本宫对你多年的教导吗?”
  长公主道:“与杜家的婚事不能退,将人送走是最好的诚意,你若不动手,那边也只能本宫动手了,你知晓本宫的手段的。”
  “长公主教导我什么了?”宋也淡淡地笑了笑,“长公主,您在我很小的交给我那些诡诈权谋之术,将对父亲的仇恨与对权势的欲望完全嫁接到我身上,您就没想到我将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如你所料,我成为了一个冷情冷性,无所不用极其之人,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其实对温氏的关照并非出自情,也许只是为了反抗您呢。”
  “你敢!”长公主即便是气极了,也维持住了很好的仪态,只说话的语气尖利了许多,“你反抗本宫,你有什么胆子?”
  “倘若我说,或许自我很小的时候到我羽翼丰满的那一刻,我都不曾真正的顺从过您呢?”宋也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倒了盏茶递给她,“长公主,您喝茶。”
  长公主骤然发现她这个儿子已然比她高出了许多,就连看向她时也不像小时候那般带着可怜兮兮的讨好之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居高临下的睥睨之气,心中没由来地梗了一下。
  “小也,你长大了,母亲是管不住你了,”长公主看着他,忍了口气道,“可当年付家簇拥永安王叛变,篡了我弟弟的位,他现在的儿子是天下拥戴的君主,我李家的天下又怎可拱手让于旁支?你如今身为宰相,当知晓血统正当有多重要,这口气我忍不下,也永远无法忍下。”
  “长公主,五年前镇南王逼宫一案,你可曾听过儿子一句?”宋也道,“因为你的武断与偏执,葬送了几近半城人的性命,辜负了追随你数年的旧部的苦心谋划,我为了给你断后,背负起了奸臣的万世骂名,我大哥更是断了一条胳膊,还不够?”
  五年前,沈家大公子宋慎还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之时,领兵在漠北打了极为漂亮的一仗,凯旋回京的程中收到了长公主要发动叛变的消息,他便隐下了行踪,走了小路,加快了进京脚程。
  在镇南王沈秀与长公主策反,发动政变的当日,皇帝暴毙,长公主与镇南王沈秀看似从封地到内围看似畅通无阻,大权在握,实则宋慎早就在暗夜中率领了十万大军兵临城下。
  这一仗令宋大公子宋慎失了臂膀与余生领军作战的资格,却令镇南王沈秀血溅当场,稳住了皇室的政权,宋也不得已也只得与付家、宋慎一起簇拥幼帝登基。
  长公主因策划不当,兼之内有奸细而导致消息篡位的消息不胫而走,既消息会传进宋慎的耳朵里,那便会传进旁人的耳朵里,事后,长公主为自保几乎血洗了镇南王封地,最后是宋也拿着诏安状进城,才保下了余下的半城人的性命。
  “还是说长公主如今更多的想的是为着镇南王报仇,”宋也勾了勾唇角,“最后簇拥着你们的小儿子的登基?”
  “宋也!”长公主凤眸凌厉,呵斥着打断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从一早我便知道跟在你身旁的那个小沙弥同你的关系不一般,原来他当真是你与镇南王沈秀的私生子?”宋也目露淡淡的讥讽之意,“难怪,你不愿意回来,甚至不愿意看我一眼,原来是在外边的那个才是你真正的家。甚至你几近苛求地教育我,规训我,教我诡诈权谋之术,都是为了给他铺路是不是?”
  “不过沈秀那个懦夫他怎么敢啊?他何曾将我父亲放在眼里过,玩弄□□......”宋也还未说完,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落在他耳侧,宋也冷笑着,将后头的话继续说了出来,“死得其所啊。”
  “旁人都可以说他,就你不能这么侮辱他!”长公主看着宋也,气得眼眶发红,手直抖,几乎快喘不上气。
  顿了好半晌,长公主道:“永琅不姓沈,他姓李,他叫李永琅,是本宫胞弟的儿子,当年的太子,这江山本该是他的,这就是本宫多年执着的原因,这本该早就告诉你的,害你平白误会那么多年。”
  “永琅当真不是本宫与沈秀的孩子,也儿,你莫要这么觉得了,”长公主半阖上眼睛,“就当本宫求求你,帮帮他,行不行?”
  “那个小沙弥不是沈秀的儿子,那么谁是?”宋也直勾勾地看着长公主,喉头血腥之气翻涌。
  “那你怎么不说,你与沈秀清清白白呢?”宋也难得用极其诚恳,略带哀求的语气道,“母亲,您说,只要您说我便相信您,无论您说什么。”
  见着长公主沉默,宋也低低地笑出了声,眼神中染上了寸寸恨意,他转身就走。
  长公主看着宋也桀骜而决绝的身影,无力地笑了笑,她道:“本宫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本宫都告诉你。”
  “如果是那些你的腌H事,也不必告诉我了,我不会听,也不会信。”
  一个私生子的名声便足以将他这样高傲的人毁了,他自诩一身清白,又怎会承认那些事情。
  宋也走出了院子,直到第二日才带着满身酒气回来,回来后便抱着温迟迟,缩在她怀中,脸伏在她胸口,嗅着她身上馨甜的香气才觉得心落回了实处。
  温迟迟半梦半醒间,被他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温声道:“你和长公主发生了何事?”
  宋也没回答,眼神黯淡了下来,只是用极其沙哑的嗓音道:“被动,让我抱一会儿。”
  “温迟迟,我只有你了,你这辈子都不能背叛我,”宋也语气有些哽咽,有些哀求,“......哪怕是假的,也行。你不能背叛我,真的不能。”
  宋也翻身压住了温迟迟,一遍又一遍地亲吻她,一半温柔,一半讨好。
第71章 西域行
  直到下午之时, 宋也才从混沌中醒来。
  刚掀开眼帘,坐直了身子,便见着温迟迟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 “郎君用碗粥吧。”
  宋也伸出手推拒了温迟迟端过来的碗, 下了床,径直进了净房内,好一会儿才出来,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始喝粥。
  温迟迟端详着宋也的神色,最终还是瞥下了眼睛,宋也将碗里的粥一饮而尽,将勺子撂进了碗里, 看着她,“想问什么?”
  温迟迟摇了摇头, “没有旁的想问的,只是院子里栽的两棵海棠花开了,郎君要陪我去看看吗?”
  宋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点头道:“那便去瞧瞧吧。”
  宋也走在前头, 温迟迟踩着他的脚印,紧随其后, 宋也步子迈得大, 走得又快,他走一步, 温迟迟走两三步才能勉强跟上, 跟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温迟迟勾了勾宋也的手指, 宋也步子缓了下来, 回眸看她一眼, 便见着温迟迟问:“走那么快脚不会痛吗, 郎君?”
  宋也没说话,温迟迟便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一把握着宋也的手,淡笑道:“那便走慢些,顺道等等我。”
  宋也将她温软的小手反握在手中,不禁眉目舒展开来,低声道:“嗯。”
  园圃中栽了好几棵参天的玉兰树,与粗壮的海棠树,玉兰花期已过,海棠正是开得旺盛的时候。满树葳蕤繁花缀满了枝头,压弯了树枝,白的似雪,紫的似霞,团团簇簇。天色将黑未黑,园圃里的宫灯早已经亮了起来。
  玉兰树下摆着两只梨花黄木椅子,上头垫了绵软的垫子,前头一张小案,置着瓜果糕点。
  宋也走了过去,径直在椅子上坐下,看着温迟迟一会儿给他递蜜枣,一会儿给他喂栗子糕,便觉得有些好笑。
  “你在担心什么?”宋也咽下嘴中的橘子,双手搭在膝上,缓缓抬头,用一双黑色的瞳孔沉沉地盯着她。
  温迟迟正细心地将手中橘瓣上的橘络挑下来,见着宋也这么问,眼帘掀都没掀,将橘络挑了个干净,放到宋也面前的青白釉瓷碟前,才看着他,认真地道:“你昨天彻夜未归,回来时又是满身酒气,郎君,你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宋也勾了勾唇角,斜靠在椅子上,任由初夏的习习凉风拂过脸颊,翻动他的衣袂,淡淡笑道:“你教训的是。”
  宋也在外陪温迟迟吹了一会儿风,将她送回房里后,进了书房处理公文,没一会儿,长边便从外头走了进来。
  宋也问:“付家在西北那一批军火截下来了?”
  “是的,已经被那边的头儿猛虎拦截了下来,只不过付将军正与那儿的人盘旋着,”长柏道,“主子,北方的鞑子近来又猖獗了起来,在最北的接壤城池开始烧杀抢掠了起来,民生动荡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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