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月光反目成仇后——八月寒酥【完结】
时间:2023-09-03 17:13:17

  提到练字,刘礼小脸一红。他向来写字写不好,以前娘亲总嘲笑他写的字像狗爬似的。但他瞧了一眼卞宁宁,却又一脸正色:“我......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霎时一屋子的人笑得开怀,将离别的愁绪都冲淡了几分。
  刘礼靠在杨夫人怀中,身旁还站在也是十分疼爱刘礼的朱果儿,卞宁宁便觉得安心了。
  杨夫人前些年意外伤了身子,无法再孕育孩子,如今刘礼的到来对于杨家来说,倒是锦上添花。她也见过杨夫人的丈夫,是个老实汉子,初次见着刘礼的时候也是十分欢喜。
  有这样一家人护着,刘礼今后应当也就不会再受苦受难了。
  又闲话叮嘱了许久,眼看天色不早了,卞宁宁才终于离开了杨府。
  可她刚走出杨家的大门,朱果儿却是追了上来。
  “青竹等等。”
  卞宁宁回身,疑惑道:“果儿?”
  朱果儿瞧着她,手里的帕子绞个不停,十分犹豫的样子。
  “有事直说便是,你我二人之间,还有何不能说的?”卞宁宁柔和地笑了笑。
  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已真心将朱果儿当作朋友,虽说今后不知还能见上几面,但总归是会放在心底之人。
  朱果儿抿着唇,而后才缓缓开口:“那日在别院中,丹荔原本想将自己做的香囊送给沈少傅,可谁知却被九王爷抢了去。那夜你与沈少傅......”
  “此事我已知晓了,别忧心。”她握住朱果儿端在身前的手,宽慰道。
  她知道朱果儿在想些什么。朱果儿虽说没读过什么书,但也是个心思敏捷的女子,定然能看出她与沈寒山之间因为丹荔闹了不愉快。
  那夜朱果儿来寻她,也瞧见了她扔在屋门口的那枚香囊,这才想着来帮沈寒山解释一二。
  而朱果儿听她这般说,便打心底里开心,她想着,只要青竹姑娘知晓那日香囊之事是误会就成。
  这些时日以来,沈少傅对青竹姑娘的好,她都看在眼里,自是不愿一对有情人就这么因为误会而散了。
  “还有桩事,我得跟你说。”
  朱果儿回握住卞宁宁的手,脸上多了几分欣喜:“今早上我去这城中的北市采买东西,在一处客栈外瞧见了丹荔。”
  卞宁宁玉手一抖,面上却是无甚波澜:“你可还记得那客栈叫什么名字?”
  朱果儿急忙点头:“记得记得,我专门瞧了一眼,叫兰亭客栈。”
  ――
  从杨府出来已是暮色昏沉之时,待她回到卞亦枫的府中,天已全然暗了下去。
  卞亦枫也果然是财大气粗,竟在这遥州城内还有一处府宅。她记得卞亦枫同她说,晚乔生前最想去的地方便是这遥州城。如此想来,卞亦枫即便是将这遥州城都买了下来,也不奇怪了。
  她提起裙摆,跨进了卞亦枫的书房。
  卞亦枫正看着书卷,听见人来,却头也未抬:“今日还是没消息,且再耐心等等吧。”
  卞宁宁却什么也没说,只在卞亦枫对面坐了下来,自顾自地倒了杯茶。
  过了许久她都未曾搭话,卞亦枫却先一步忍不住抬起眼来看她。
  而面前的女子一脸坦然,仿佛对沈寒山的下落不甚在意。
  这还是前两日那个每过一个时辰就要来问上一句是否有沈寒山消息的女子吗?
  卞亦枫觉得有些奇怪,可对上卞宁宁那双桃瓣般的双眸之时,却突然有些心虚。
  他收回视线,假装淡然地继续看着手里的书卷:“时候不早了,去歇着吧。”
  可卞宁宁却安然自得地坐在他对面的交椅上,不紧不慢地品着茶。
  一盏茶后,卞亦枫便有些坐不住了,正欲开口,却听面前少女清泠泠的声音传来。
  “九皇叔,你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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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幻梦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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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亦枫幼时命苦,在宫里也算是举步维艰。为了活下去,说几句违心之言,早已是家常便饭,张口就来,从不犹豫半分。
  可现下他看着对面少女审视的目光,却突然觉得有些发怵。
  他假意清了清嗓子,对自己被小了他一轮的小辈给震慑到了,自觉羞耻。好歹也在这世上行走了三十载,还能骗不过一个女娃娃?
  “我近来思妻心切,哪还有时间想别的事,又何曾瞒过你什么?”
  说完,他垂下头,抬手撑着额头,似是十分伤怀。
  可卞宁宁却并不买账,问道:“是吗?”
  “那我想请教九皇叔一件事。”
  卞亦枫一边哀叹,一边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九皇叔可曾听说过这遥州城中的,兰亭客栈?”
  卞宁宁悠悠地说道,看着卞亦枫单手扶额的模样,虽看不见他的神色,却是瞧见他的手不着痕迹地抖了一抖。
  她心下好笑,面上却丝毫不显。
  卞亦枫缓缓抬头,却是一脸诧异:“兰亭客栈?从来不曾听说过。”
  “是吗?”
  卞宁宁站起身,抱着手悠闲地在书房中走了一圈,这才又缓缓说道:“可我今日从杨府离开后,却是查了一番这兰亭客栈的来历。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不得了。”
  “九皇叔,你猜猜,我查到了什么?”
  她走到卞亦枫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带着些戏谑。
  卞亦枫冷汗直冒。
  这遥州城也不小,竟就这般被发现了?哎,不是他不信守诺言,奈何她这侄女太聪明了,哪里骗得过。
  “宁儿,你九皇叔我从小听你父王教诲,做人要正直诚实,因而我最恨的就是满口谎言之人。”
  卞亦枫也站起身,直视卞宁宁的目光,一脸痛色。
  “都是沈寒山逼我的,你若是要怪,你就且去怪他吧。”
  说罢,卞亦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仿佛身后有索命的鬼差一般。卞宁宁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却是笑出了声。
  这几日卞亦枫一直说没有查到沈寒山的消息,她就觉得奇怪。卞亦枫腰缠万贯,身边能人众多,怎会连找个人都找不到?
  今日从杨府出来后,她便去打探了一番这兰亭客栈的来历。果不其然,那兰亭客栈,也是她这九皇叔所有。
  而今日朱果儿无意中在兰亭客栈外瞧见了丹荔,那就说明沈寒山也在那客栈之中。
  她便猜到,卞亦枫是在帮着沈寒山躲她。
  而既然卞亦枫将过去的事情都告诉了她,自然没有道理再帮沈寒山躲她。卞亦枫之所以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
  她缓步走出书房,瞧着天上那轮玉盘般的圆月。
  美人望月,仿佛一副摄人心魄的画卷。
  可美人的眉头,却是渐渐蹙起,一脸愁色,让这幅画卷多了几分哀婉。
  ――
  兰亭客栈
  “滚!”
  丹荔无助地看着脚边一地的瓷器碎片,听着躺在五步外的塌上的男子怒吼,眼泪止不住地掉。
  “寒......沈少傅......”
  消瘦的小脸上满是不安,她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两步,看着榻上之人又是担忧又是害怕。
  沈寒山还尚存一丝理智,扔出去的东西并未真正伤到丹荔,只砸在她脚边,盼着她能赶紧消失。
  但丹荔若是这般容易就被吓退的人,那夜她就不会死缠着沈寒山带她一同离开了。
  确切地说,是她强行跟了上来。
  而这几日她就跟在沈寒山身旁,不多问不多说,沈寒山倒也没有过多为难她,也并未强迫她离开。
  沈寒山帮她赁了间屋子,然后嘱咐她好好呆在客栈中,便再未过问过她。
  而沈寒山也只是将自己锁在屋子里,除了她自告奋勇替店小二送饭时能瞧上一眼,其他时候她也只能独自待在屋子里发呆。
  可今夜她来给沈寒山送饭,却怎么也不见人来应门。而后她听见屋子里传来一身巨响,似是打翻了什么东西,心下焦急,这才想办法破门而入。
  而进来瞧见屋子里的光景,她却傻眼了。
  只见沈寒山狼狈不堪地躺在榻上,蜷着身子剧烈颤抖着,似是在经历着什么天大的苦难。她唤他的名字,他也毫无反应。
  她吓坏了,当即便想近前看他,可她还未走近,沈寒山却突然苏醒,砸了手边所有能够到的东西,怒吼着让她滚。
  自那夜与沈寒山相识后,她只瞧见过沈寒山温润如玉的模样,何曾见过他如此狼狈、暴戾无常的模样?
  她很害怕,可仍是不舍离去。她想,沈寒山一定是痛苦极了,若此时她能陪在他身旁,说不定他就能看到她的好。
  她踌躇了片刻,却是踏过一地的碎片,大着胆子走到床榻边,蹲下身坐在脚凳上。
  “我不走。”
  沈寒山时而清醒时而恍惚,可听见耳边传来近在咫尺的女子声音,他便只能强撑着意识,支起身。
  他压抑着全身上下仿佛被蚁虫啃噬的痛楚,悠悠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而丹荔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也是心中一跳,欣喜万分,只觉自己的付出有了回应。
  她犹豫了一息,却是将沈寒山紧握成拳的大手握在双手之间,柔情似水地说道:“没事的,丹荔陪着你。”
  可欣喜不过只持续了刹那,下一息沈寒山就一把甩开她的手。
  往日里温柔儒雅的谦谦君子,而今眼里却满是戾气和嫌弃。
  沈寒山身体已然撑不住了,他伸手摸向自己怀中,终于在触及到一抹润凉的触感之时疏解了几分疼痛。
  而后他抬眼,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说道:“我让你滚,你听不明白吗?”
  “你即便在此守上百年,也比不过她。”
  气若游丝,却比冷箭寒刀还要危险。
  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在榻上,将怀中之物取了出来,紧紧握在手心。
  而丹荔彻底怔住,茫然无措地看着沈寒山。指甲嵌入手掌心中,若是往常她早该呼痛了,可如今这点疼痛,却抵不过心上那股撕裂般的苦楚。
  不知坐了多久,茫然化作哀愤,她抹掉脸上的泪,径直跑了出去。
  跑得急,刚出屋子就撞上了人。可她脑中一片混沌,根本无暇顾及旁人,只哭着跑开了。
  而沈寒山方才全凭着一丝尚存的意志强撑着,现下屋子里的人终于消失了,他脑中紧绷的那根弦便彻底断裂,清醒不再,唯有漫无边际的沉堕。
  他痛苦地挣扎着,床榻已经被折腾地不成样子,脖颈青筋暴起,沉闷而不连贯地痛呼着。
  当真是人不人,鬼不鬼,比奇闻轶志上记载的妖魔还要可怖。
  他摩挲着手中之物,思绪被拉回到三年前,恭王府中。
  只有这样,他才能记得自己还有必须要活下去的理由,才能从无尽的苦痛中活着走出来......
  突然,他感受到身下的软榻微陷。
  他咬着牙,极尽不耐与愤怒,出口的声音却比不过窗外呼呼而过的风声。
  “我让你滚......”
  可话音刚落,他却好似嗅到了一股熟悉而清冽的香气,是盛夏绽放的木香花,亦是冬日里捧在手心的那杯暖茶。
  他贪婪地想要抱住身旁之人,下一瞬身旁之人就侧躺了下来,主动拥他入怀。
  他无声嗤笑。
  连幻觉都这般真实,难道当真是他临死前的弥留吗?看来老天也不愿让他死得这般孤独。
  他努力地感受着这股久违的体温和气息,好似身上钻心的痛都缓解了几分。
  他渐渐从昏沉中抽离出来,却不愿睁眼。因为他知晓,若是睁眼,便会发现这一切都是幻梦。
  得到又失去的滋味,他太过了解,所以宁可就这般沉沦下去,也不愿再体会。
  但他想要更多。
  也不知究竟是何处来的气力,沈寒山翻身将身旁之人压倒,裹挟着狂风暴雨般的念头,覆上了那寸柔唇。他贪婪而迷茫,不知疲累地碾过每一寸所能触及的领土,印上属于他的记号。
  若是这一切成真,该有多好。
  ――
  晚乔当年最大的心愿,便是来上一趟遥州城,开间客栈,从此迎八方来客,过闲散一生。
  可她无福,后来这客栈开起来了,她却已神游四海去了。
  卞亦枫站在客栈外,抱着手看着挂在客栈上方的匾额出神。
  卞宁宁看了他一眼,也并未催促,只静静地站在他身旁等待着。她这九皇叔自从来了这遥州城,就时不时地发呆出神。其中缘由,自是晚乔。
  过了半晌,卞亦枫这才又提步进了客栈,恢复了那副慵懒随和的模样。
  “上月没药,这个月又没药,若是月月如此,也不知沈寒山还能挺多久。”
  卞亦枫走在前方,嘴里念叨着。可刚说完,他却又停步看向默默跟在他身后的卞宁宁。
  少女垂首,神色不明,嘴角一点红痕,仿佛在那张白皙无暇的面庞上点了朱砂,添了几分妩媚和艳丽。
  “不过看你这样子,应当也死不了。”
  卞宁宁低着头没看他,脑中正忙着计较该如何替沈寒山解毒,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何意,只下意识地点头:“定然是死不了的。”
  可话刚说完,她却突然反应过来卞亦枫话里的意思。她抬眼,就见卞亦枫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脸上盯出个骷髅来。
  “快走吧。”她催促道,却是当即抬手遮住了那张粉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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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骄傲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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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亦枫刚转过弯,打开沈寒山的房门,就彻底惊住了。
  “得,这是看我有钱随意造是吧?”
  他抬手指向地上还未来得及清理的碎片,暗自心道还好他聪慧,在这屋子里放的都是次等货色。
  “他已经昏睡许久了。”卞宁宁恍若未闻,坐在塌边有些担忧地说道。
  她只知沈寒山毒发时痛苦难耐,生不如死,却不知晓毒发后他又是哪般模样。
  她记得在天茴镇时,瞧过这毒的大夫说过,瘴毒毒发时令人痛苦不堪,却并不会要人性命。因而她以为,沈寒山捱过了毒发,便自会好起来。
  可如今,沈寒山却没有半分转醒的迹象。
  她心里很慌。
  卞亦枫走上前,看着沈寒山消瘦狼狈的模样,也是不忍:“这毒虽不致命,但他上月才毒发过一回,左肩上又受了那么重的伤,想必气血亏空得厉害,就让他再歇歇吧。”
  “说不定,是他自己不愿醒过来呢。”
  卞亦枫虽平日里散漫没个正形,但对沈寒山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因而他这话,倒也说对了几分。
  此番沈寒山,当真是昏睡了整整三日,才终于悠悠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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