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我没去上海。”
看来江柏悦不打算瞒着她。
宋杳装作惊讶的样子：“什么？”
“我去了北城。”
“那怎么和家里说……去的是上海。”
江柏悦索性盘腿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对北城很向往，我从前很害怕当我踏入那座城市时，我会对我的父母、对我过去的选择产生抱怨。”
正从卫生间出来的江柏奕听到这句话，停了脚步。
“最开始我一直在纠结，到底去上海还是北城，但在去机场的路上，我还是改票了。”
“那……林老师呢？”
江柏悦笑了下：“棠棠，其实我和林老师只是在工作上关系好，没有到能够一起出去玩的程度，我害怕你那会得知我是一个人出门，会想要陪着我去。”
这确实是宋杳能做出来的举动。
“我是带着迷茫踏入北城的。”江柏悦说，“在那住了好几天，北城真的很繁华，很广阔，是很多人都会向往的地方。”
“我原本以为在那样的感受下，我会抱怨从前那个因为家里的年幼弟弟而放弃了向往的远方的自己，但我发现我竟然没有。”
宋杳抿了抿唇，余光瞥见了身后靠着墙的江柏奕，没讲话。
“只是我忽然觉得，其实现在的我才有与生活抗衡的资本，我攒了一些钱，人生也不再是束手束脚，除去工作，有大把的时光可以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我以前好像把自己困在一个圈子里了，”她说，“现在我想跑出来。”
宋杳莫名地觉得她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所以你……”
江柏悦忽然笑了下：“我和上面提了辞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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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估计明天晚上更了，最近一直找不对状态，想修一下前面几章！（江柏奕的坑开在专栏啦，感兴趣的可以去点点收藏！
第38章 厨房 上面这两颗扣子，掉了。
“辞职？”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宋杳还是被惊讶到了。
“对，辞职。”江柏悦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宋杳理了理这信息，又问：“辞职之后，你想做什么？”
“我想花半年的时间到处走走, ”她说, “棠棠, 我以前总听别人说，我长得漂亮、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未来一定会是前途无量的, 这些话听得多了，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这么觉得。”
江柏悦低下头, 继续摩挲行李箱的固定带：“但我不想我的人生只是这样。”
宋杳抿了抿唇，说了声“姐”。
“从小到大，除了去别的地方培训，我几乎没有走出过我们市。爸爸妈妈去世得早, 我以前怕自己不在小奕身边他心里会有落差, 就这么一直不敢走太远，”江柏悦说道，“北城只是我向往生活的一个缩影, 我甚至还想去西藏、去新疆，去试试过我曾经渴望的生活，它一定很精彩。”
“辞职了……会不会后悔？”宋杳问她，“你当初费了那么大的劲才考上的, 辞职了以后就要从头再来了。”
“那就以后再说吧, 因为我觉得我或许没有第二次勇气做这个决定, ”江柏悦笑笑：“而且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教师这份工作。”
“嗯？”
“每天下了班还要备课、给学生线上答疑, 好累的。”江柏悦的语气难得带了点撒娇, “有时候我很害怕面对一群人，尽管他们是我的学生，但我依旧讨厌社交和吵闹。”
宋杳抬眼看了眼依旧站在身后的江柏奕，问她：“这事你和小奕说了吗？”
“还没有，”江柏悦说，“这个决定太突然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江柏奕终于有所动作。
他站直身子，而后走到两人身边，对江柏悦唤了声：“姐。”
江柏悦一顿，装作若无其事地拍了拍他的小腿：“上个卫生间上这么久？”
江柏奕没说话，只是忽然蹲了下来，抱住江柏悦：“姐，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不要再因为我束手束脚。”
“刚刚……你都听到了？”
“嗯。”
少年不知何时已经长大了，肩膀宽厚，包裹着她小小的身子。
江柏悦吸了吸鼻子，抬手揉乱他的发，难得温柔带笑地和他讲话：“我们小奕长大了，爸爸妈妈一定很高兴。”
“你高兴吗？姐。”
“高兴啊，以前总害怕教养不好你，现在看来，你还挺争气的。”
江柏奕放开她，“姐，你要想出去走走就去，说不定等你回来，我就考进年级前三了。”
“你少吹牛。”
宋杳在一旁拍了拍江柏奕的肩：“最近一次考第几？”
“……十九。”
江柏悦没忍住笑出声：“继续努力。”
“姐，你那辞职手续是不是挺复杂的？”宋杳又说，“什么时候能办下来？”
“一周吧，其实也算不上太复杂，资料齐全一般都能批。”
“这样。”
江柏悦又忧思起来，对江柏奕道：“但我不在的话，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姐，我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孩子，”江柏奕不满道，“更何况不是还有姑姑他们吗？我能活。”
江柏悦：“行――”
少年忽然起身，不知道要搞什么名堂，蹬蹬蹬地走进自己的房间。
宋杳坐着往前蹭了一步，神秘兮兮地对江柏悦说：“姐，跟你说个事。”
“什么？”
“我和周鹤归在一起了。”
江柏悦抬眸：“那个许阿婆的孙子？”
宋杳点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前两天，我还在北城的时候。”
江柏悦莞尔：“恭喜我们棠棠，如愿以偿了。”
宋杳吐舌笑了下。
江柏奕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手上拿着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盒子。
“两位姐姐，送你们个东西。”
少年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两条色彩搭配有点混乱的陶瓷手链。
“前几天和朋友去新开的那家diy店串的，喏，给你俩的。”他将东西分别递给她们。
江柏悦眼神狐疑：“你怎么会去做这个？”
她怎么不记得自家弟弟什么时候对这种“细活”感兴趣了。
宋杳嘴角略弯，语气轻佻：“和谁去的？”
“……”
“你管我和谁去的，”他转移话题，“就这两条看似简单的手链，可费了我好大的劲。”
他又嘀咕了句：“果然我们男孩子就是没有你们女孩心细。”
“知道就好。”
陪着姐弟俩聊了一下午的天，眼见太阳即将落山，宋杳才回家。
她像往常一样洗手吃饭，暂时没告诉江蓉和宋平江柏悦的打算。
只是在心里暗想，原来每到一些时刻，人生的道路总会有转折。
-
翌日上午，宋杳在店里包装客人预定的花。
这批花有部分是以前没有采购过的，她特意多订了些，打算尝试些新的风格。
兢兢业业地工作了一上午，到了中午饭点。
昨日和周鹤归说好了今天中午陪他，宋杳便提前和家里说了不用准备她的午饭。
原本以为两人或许是找个小店吃饭，但男人不知怎么了，忽然提出想在家做。
“你会做饭吗？”宋杳问。
周鹤归十分淡定地答道：“不会。”
“……”宋杳从唇缝挤出几个字，“那你哪来的自信在家做。”
周鹤归带着她回到现在暂时只有他一个人的奶奶家，开门，“忽然想学。”
“……”行。
宋杳：“你买菜了吗？”
“早上买了些，”周鹤归说，“店里的食谱我带了两本回来。”
宋杳走进去，依旧不爱穿鞋。
她跑进厨房看了眼，塑料袋有三大袋，也不知道男人都买了些什么。更让她惊讶的是，红色的塑料水盆里，甚至还有一条活着的鱼。
“周鹤归，”她重新出去，“先说好，我可是连蛋都不会煎。”
周鹤归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脑袋：“那帮我打下手可以吗？”
宋杳撇撇嘴，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可以吧。”
周鹤归也并不是一时兴起的。
他从前很少做饭，厨艺也没有两下。这几日翻看了些菜谱，忽然想着学一学。
只不过一个人研究太枯燥了些，和宋杳在一起之后，似乎干什么事情都要有这个姑娘在身边，才会有些趣味。
周鹤归走进厨房，将塑料袋里买的东西一个个拿出来放在桌上，“想吃什么？”
这是现场组合？
宋杳看了看：“土豆炖肉，西红柿炒蛋。”
周鹤归：“好。”
他将剩下没用到的食材收到一旁。
“那鱼……你会处理吗？”
周鹤归凝视了一眼，道：“我试试。”
“你没把握处理的话，为什么在菜市场的时候，不让老板帮你弄好？”宋杳不禁问。
周鹤归：“可以这样？”
“……”宋杳没忍住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周鹤归，买鱼，是可以让老板帮你刮鳞剖腹，一次性全处理好的。”
周鹤归想起早上老板问过他“鱼要不要杀”，原来是这个意思么？
宋杳叹了口气，安慰道：“没事，下次就有经验了。”
她远远地望了眼那条还在水里游动的鱼：“你处理吧，我可以削土豆！”
拿上刮刀和两颗土豆，宋杳便跑到了一旁，生怕周鹤归拉着她一起杀鱼。
周鹤归拿出案板和菜刀，为了防止喷溅，还取过一旁奶奶平时穿的厨房围裙，反手在后面系好。
他伸出双手，慢慢地伸进盆里想抓住那条鱼。
不料，水盆里的鱼忽然摆动着尾巴，制造出水花和声响。
原本正在认真削土豆的宋杳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她赶忙凑过来看了眼：“怎么了怎么了？”
周鹤归下意识地拍了拍她的背：“没事。”
男人决定再战一次，但这条鱼太有活力的，依旧在盆里窜，一点都不老实。
宋杳索性放下手中的东西，“不然我们俩一起抓？”
“嗯，试试。”
两人打算围堵。
一人抓头一人堵尾，注意力集中得空气中没有任何声响。在双手即将碰到盆里的时候，宋杳忽然给了周鹤归一个眼神。
而后两人一起干脆地往水盆里碰。
“砰――”
事情比想象中的难，由于冲击力太过，盆从桌上掉下来，一大部分的水全往宋杳身上泼，那只鱼“啪”的一声，摔在了地面。
周鹤归连忙抽了几张纸，擦拭着宋杳满是水的下巴和脖子：“有没有呛到？”
宋杳摇了摇头，指了下地上：“鱼。”
男人薄唇轻抿，见她光着的脚背上也溅上了水，索性将她抱出厨房。
“衣服都湿了。”
周鹤归微微皱眉，目及宋杳今日穿的无袖上衣一大片都沾了水渍，已经湿漉漉的了。
宋杳扯了扯衣服：“贴在身上，有点难受。”
周鹤归将手里的纸巾丢掉，进房间在衣柜里找了件自己的衬衣，而后走到卫生间门口：“棠棠，你过来。”
宋杳扯着衣领走过去。
周鹤归将手里的衣服塞给她，指了一下洗手台下的柜子：“那里有新毛巾，你随便拿一条用，擦擦身子，把上衣换下来，舒服点。”
宋杳看看怀里的衣服，又看看卫生间。
“奶奶用她主卧里的浴室，这个卫生间平时只有我在用，”周鹤归说，“不用有顾虑。”
湿掉的衣服贴在身上实在难受，宋杳一听这话，也顾不了这么多了，直接走进去，还不忘说：“你记得把鱼抓起来。”
周鹤归：“好。”
卫生间门关上后，周鹤归回到厨房。
离开水源的鱼拍打着自己的尾巴，奄奄一息，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活跃架势。
他重新装了一盆水，想了好半天，还是把鱼抓回了盆里。
之后又找出拖把，将厨房拖干净。
“周鹤归。”
“怎么了？”
“你过来一下。”
周鹤归依言走了过去，只见宋杳已经换上他的衣服了，只不过领口敞得有些大，隐约还能看见她里面穿着的白色文胸背心。
宋杳抬手指了指胸前，轻眨了下眼。
对他说：“上面这两颗扣子，掉了。”
作者有话说：
来噜来噜
第39章 午饭 不是想亲？那就亲会。
宋杳满脸无辜, 她摊开另一只手，掉落的两颗白色扣子静静地躺在她手心里：“好像不太牢固，我一碰它就掉了。”
周鹤归伸出手：“给我。”
宋杳把两颗扣子递给他。
男人揽过她的肩，让她先到房间里等一下, “奶奶那有针线, 我去找找。”
“哦。”
宋杳走进周鹤归的房间里, 这儿和她想象中的一样简洁单调。
桌上的角落处放了一本飞鸟集，宋杳拿过来翻了几页, 发觉这书满是翻阅过的痕迹, 有些小诗旁边还被男人标上了些备注。
她索性用手撑着轻轻一跃，坐到桌子上。
双腿距离地面有一段距离, 悬在空中前后晃动着。
周鹤归在许阿婆房间的床头柜上找到了针线盒，回到自己的房间，看见宋杳正低着脑袋坐在桌上，手上翻着书。
“看什么？”
宋杳没抬头, 分心应道：“看你的注解啊。”
周鹤归将针线盒放到一旁, 问：“热不热。”
宋杳立马抬起头，又使劲点了点脑袋：“热。”
周鹤归找到遥控器把空调打开，之后关上了房门。
他从针线盒里取出针和白色的线, 将它们穿好，打结，然后走到宋杳面前。
“一会再看，我先把扣子给你缝一下。”
宋杳放下书, “周鹤归, 你还会针线活？”
“前段时间看奶奶弄过, 应该不太难。”
他微低着头, 仔细地对比了一下纽扣的距离, 而后小心翼翼地用针穿过白色的布料。
冷风从上面飘下来，吹乱了宋杳耳边的碎发。偶尔能听到室外机风扇运转的声音，混着不太恼人的蝉鸣。
两人都没有讲话。
只是周鹤归替她缝扣子的手时不时擦过她薄薄的白色文胸，若有似无的触碰让宋杳觉得有些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