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觉得自己做的决定有多么正确。
六公主有些失望,“那算了,我还想你做我嫂子的。”
她不喜欢跟人说话,但是阿萝姐姐是例外。
她种出来的花好像真的有一种宁静的气息,让她的暴脾气也能稳下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每一句话都在踩众贵女们的心,让她们随着扑通扑通跳起来,就怕听了不该听的。
结果两人说悄悄话去了。
可见关系亲密,折玉又是多么得宠。她方才说的每一个人都是她们年节才能碰见的。
折琬玉颇为得意。瞧瞧,瞧瞧。平日里一个个颐指气使飞扬跋扈的,今日不得乖乖安静跟小鸡崽子似的?
正想着,去“请”周先生的宫女们都回来了。她咳了一声,折玉马上意会,端庄抬头,看向了传闻中名满天下的女先生。
然后沉默了。
这位女先生衣裳上都是泥土,甚至头发上有茅草,鞋子上也有些泥巴。
折玉常年跟泥巴打交道,认出那应该是臭水沟里的烂泥。
唔……看起来这位女先生一路上并不太平。
若是她自己的妹妹将人气走了弄成这样,这会儿她道歉一句就好。但六公主是皇族,她便代替不了了。
于是看向六公主:怎么办?
六公主却一点不怵,站起来走到女先生的面前便道:“你怎么这样狼狈?你是想诬陷我吗?”
周先生:“……并不是这样。”
她就是看书看太多,导致眼睛不是很好,看不清远地方的东西,只能看清近处的。
方才实在是太生气所以没有看见前面的臭水沟,踩下去又摔了跤,这才如此狼狈。
结果她还没有来得及回去换衣服沐浴更衣,就被六公主的人强行“请”来了。
周先生皮笑肉不笑,实在是不能再维持德高望重的模样,道:“公主唤我回来可有事情吩咐?”
六公主摆了摆手,“只想告诉你,我会把此事说给母妃知晓,以后再与你辩论。”
折玉闻言松了口气。这就是最好的结局。至于以后辩论不辩论的,都不关她的事情。
结果这位周先生竟然性子有些倔,直言道:“随意公主怎么做,错的就是错的。”
完了。
不仅是折玉,还有其他的姑娘们都在脑海里响起两个字:完了。
果然,六公主脸色一沉,提着刀就过去了。折玉离她最近,哪里敢放任她过去砍,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手捞就把她抱到怀里了。
于是立马抱住她不放,大声道:“怀铃,你冷静些!”
六公主这肯定是有暴躁的毛病,不是骂人,是真病。
所有人都吓一跳,就是周先生也吓住了,脸色惨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是个倔脾气,可以为了自己的观点不怕得罪权贵,但是她也不愿意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事情而丢掉性命呀。
果然皇族和世家又有所不同。他们更加嚣张。
她吓得往后面退几步,贵女们也不敢动,折琬玉和十三娘往前面走了几步但也不敢靠近,只着急道:“二姐姐,我们能帮什么忙?”
折玉腾不出心思来,便没有回话,只不断道:“怀铃,你的刀是要砍向天下邪恶的,是要保家卫国的,可不是用来砍个女先生。”
六公主:“可她欺负我。”
折玉:“她不是欺负你,她就是个老学究,跟翰林院的刘老大人一样,就是陛下也无可奈何。”
她道:“我带你去找殿下吧!咱们受了委屈,去找殿下就好了。他肯定能解决的。”
六公主听见安王的名字这才消停下来,委委屈屈的趴在折玉的身上哭,“阿萝姐姐,她气我。”
折玉叹息,“那你也不要拿刀砍人家嘛。砍死了多不好,这是要坏你名声的,为了一句话不值得。你看看我阿姐,她多厉害,小时候脾气也暴躁,一言不合就打,但她从来不在小事上面打架,这不是丢了自己的面子嘛。她一向打大的。而且这位女先生是个文人,武人打文人没什么意思,咱们去找殿下打一架吧?他打架厉害,可以教导你啊。”
六公主眨眨眼,“真的?”
折玉:“自然是真的。”
六公主马上就不喊打喊杀了。她收起刀拉着折玉就走,“阿萝姐姐,快些走吧。”
折玉哦哦两句,跟着走了。走之前还不忘跟妹妹们道:“我先去安王府一趟,晚些回去,你们帮我跟阿娘说说啊。”
折琬玉点头,等人走了,这才有礼的跟其他人打招呼,又跟周先生行了一个礼,这才笑着走了。
今日真是畅快。就二姐姐在六公主面前这般一哄,就能让京都的人让她三分。王家女在她面前都要没脸。
十三娘也小声道:“二姐姐可真威风,就连六公主都听她的话。”
她道:“可是……她这般自作主张的将六公主送到安王府,安王会不会生气?”
若是告诉了冯氏,会不会训斥阿萝呢?
折琬玉就看了她一眼,一眼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十三娘,我们是一家出去的,你的小心思可以放在其他的地方,但不能放在自家人身上,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道:“大姐姐来信说了,你若是还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四处钻营,她回来就打断你的腿。”
十三娘吓了一跳,“我只是习惯性的想想。”
她没有恶意的。
但想到马上要回来的大姐姐,她的心里就开始烦躁。她还是想嫁给太子做侧妃。阿萝不做太子妃更好,她还可以一路往上面爬,说不得最后能做皇后。
皇后啊――
她都不敢想自己能有那般的荣耀。
所以说,阿萝还是嫁给其他人吧,不然有阿萝在,她也不敢下手欺负她,反而要被掣肘。
……
另外一边,齐观南非常头疼的看着卷铺盖来的五皇子齐怀悯。他无奈道:“你怎么来了?要在我这里常住?”
五皇子在皇叔面前还是很乖的,不敢碎嘴巴,他心虚道:“母妃想让我来的,我也想要皇叔教导,请示父皇之后就来了。”
齐观南:“你父皇同意了?”
五皇子点头,“同意了的。”
齐观南便要进宫说说此事,还没出门,就见阿萝带着六公主来了。
他当时就觉得不好,等到阿萝将事情一说,他啼笑皆非,“行吧。”
既然一个个想来他这里住就来吧。
他也不进宫了,也不找皇帝了,只让人给六公主也收拾一个地方睡,“既然如此,就都住下来吧。”
折玉这才后知后觉的看着六公主明白自己进了圈套。
她委屈的看着六公主,“你是不是哄我进圈套呢?是不是故意引我带你来安王府?”
六公主心虚的点点头,“本是听闻五哥要来,我就想着也来。结果皇叔不在,我便去了外祖家里游玩,谁知道那位女先生真可恨,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没忍住摔了杯子,她就气走了,我本是想绑回来骂几句算了的,毕竟是个女先生,可巧姐姐来了,我便起了心思。但我是真生气,真想砍了她。”
折玉开始自卑。
她哼哼唧唧的不理六公主躲到墙角吃松果,齐观南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还生气呢?怀铃都害怕了。”
折玉看见殿下便委屈,“我不是生气,我是本来以为自己很聪明,结果却比怀铃还笨。她都比我聪明。”
齐观南好笑的道:“阿萝只是太心善了,所以才会如此。”
折玉:“殿下,我有没有给你惹麻烦?下回我再也不乱带人来了。”
齐观南抬起手揉揉她的头,“没有惹麻烦,我也不怕阿萝给我惹麻烦。”
他感喟一声,“你要是给我多惹点麻烦才好――要是不麻烦我,我会以为阿萝疏远我了。”
折玉听得舒坦,总算是舒坦了一些,然后道:“我知道的,殿下是真为我好。”
但她起了贼心,对殿下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她不免有些发愁,齐观南见了,还以为她还在委屈,道:“去我的库房里面选些好看的东西带回去?”
折玉点头,“好啊!”
她欢欢喜喜的去选东西了。
六公主贼兮兮的跟着一块去选,然后羡慕道:“阿萝姐姐,皇叔对你真好。”
折玉:“嗯!我小时候跟殿下一块长大的,情分不一样。”
六公主抱了一把新找出来的刀,道:“我也喜欢皇叔,我也想跟他一块长大。”
折玉:“哈哈,不行的,等你长大皇叔都老了。”
刚说完,就看见殿下在前面。她马上闭嘴,走过去老老实实的道了一句,“殿下,我选好了。”
齐观南憋着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气出皱纹更显老,到底还是忍不住,“我真的很老吗?”
折玉夸他:“不老的,看起来跟年轻人一样年轻。”
齐观南:“……”
并不觉得这话很是好听。
他将两人身上的东西都抱在自己的怀里,“走吧!”
十五六岁的男人能有他这般的力量吗?
折玉知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过去赔罪,伸出自己的胳膊给他看,“殿下,你看,你的肉跟我一样嫩。”
时人喜欢穿宽大的袖子,阿萝将胳膊伸出来,袖子便往后面褪去,露出了一片洁白的手臂,在黄昏的霞光之下闪得人眼睛都要红了。
齐观南看了一眼立马挪开眼睛,心里酥酥麻麻,却只能忍气吞声,也不敢骂她,也不敢吼她,只闭上眼睛生闷气。
真是一点没有把他当做男人看。他在她的心里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可悲又可笑。
还得等等,等她开窍,不能将人吓跑了。
他快走几步,不让她看见自己快要弥漫出欲望的眸子。
晚间,他梦见阿萝洁白的手臂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殿下,给我看看你的肉嫩不嫩,给我吃一口嘛,就一口――”
他被摸得一颤一颤,一抖一抖,身子酥酥麻麻,恨不得将她跟他一般揉成一团。
醒来的时候,齐观南先是打了自己一巴掌,再是换了一身衣裳,然后咕噜噜的提起茶壶就喝,最后想起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他的梦里是阿萝,阿萝梦里的男人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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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问(1) 将她梦里的男人查出来
齐观南后半夜一直未眠。早间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带着一种颓靡, 让王德福操碎了心。他不得不在心里揣测王爷为什么又失眠了。
明明不久之前王爷才日夜未眠过。这才好了几天!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是熬不住的。他第一个念头又是皇权争斗。
太子殿下自小就跟王爷亲近,也是嫡子,但太子生母早逝,生母也是明家偏房, 明家这些年还逐渐没落, 要说母族实力, 自然是没有五皇子的外家李家好。太子殿下其实已经处于劣势了。
王爷一回来,他就黏着王爷, 想来也是为了王爷手里的兵权能护住他。可要是五皇子也是如此想的那该怎么办呢?
五皇子如今也大了, 想要让王爷站在他这一边也是合情合理的。
比较都是王爷的侄儿,李贵妃要是能坐上皇后之后, 五皇子可就成了嫡子。
哎,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个,那就是将王爷架在火上烤。想来王爷一晚上都是为了此事而忧愁,生生的将自己磋磨得不成样子了。
皇家, 皇子, 皇权,真是一点儿情义都没有,多少例子在前头竖着。
他担忧得不行, 想来想去,还是过去安慰道了一句,“王爷,老奴也是看着您长大的, 知道您秉性。您要是实在为难, 便只当不知晓此事, 顺其自然吧。”
此事重在陛下, 重在太子殿下和五皇子的秉性和能力, 并不重在王爷。说句不好听的,若是王爷手里的权利越来越大,最后能不能保住也是问题。
人心,莫测。
他想到这里就更为王爷可怜,以一个年老者的身份劝告道:“老奴托大,见您为了此事日夜不眠,便想说说见解。”
齐观南听见他那句“只做不知晓”就心跳了跳,再听他要劝,更是皱眉:难道自己的心思已经被这个老狐狸看出来了?
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王德贵却因为此事重大,便心里颤颤巍巍,便也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只是自顾自的低头道:“不瞒王爷,从□□年前开始,老奴就担心您。”
齐观南:“……□□年前开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时候阿萝才多大!他就是个畜生也起不了这样的心思啊!
王德贵点头再点头,但是头也越来越低,他知道自己在说大不敬的话。
可是为了王爷,他愿意忠言逆耳一次。于是既是低着头忐忑而大无畏道:“□□年前老奴就看见了您的困境。从阿萝姑娘带着一盆送莲春进宫,陛下病好之后,老奴就知道,这一日终将会到来。”
以前皇家虽然只是子嗣单薄,只有太子殿下一个,可没有任何人会质疑他最后能不能登上太子之位。
如今陛下好了,又生下了五皇子和六公主,虽然近几年一直没有子嗣,但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呢?万一就老当益壮呢?
即便没有,那也有了五皇子在。说句不好听的,王爷现在大权在握,跟摄政王可没什么两样。
但例来摄政王没有一个好下场的。若是不忠心,变成了叛徒,逆位。若是忠心,有朝一日用不上了,还是会落得一个逆贼的下场。
所以王德贵愁啊。
别看现在两位皇子都在争王爷的支持,但一个不好,最后死的反而是王爷。
毕竟于陛下而言,太子殿下和五皇子才是他的血脉,王爷只是弟弟罢了。
他情不自禁地为王爷委屈,虽然不敢把话说得太明显,但也透露出一些意思,“您如此高瞻远瞩,必然是已经想到了这种早已埋下种子的结果,看见了老奴所忧愁的事情,所以才会一夜又一夜的失眠。”
齐观南手慢慢的都攥紧了,“我竟不知,你还有如此智慧。”
他□□年前没有看见的事情,你看见了?
齐观南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但是最近一直都没有休息好,昨晚上又睁开眼睛半宿,让他的脑子浑浑噩噩,在这一刻成了浆糊。
王德贵以为这是王爷在夸他,颇有些不好意思,“我虽看得见王爷的困境,却没有办法为王爷谋划,只能劝王爷在想到更好的法子全身而退前,只当自己不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