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见状，左右看了又看，改了口：“既然大家都喝，那我......”也来点吧。
他话未完，萧素棋已将酒坛递给了他。
今时一把接过，嘿嘿笑了两声。
林不染喝了几口没了兴致，率先回房休息了。
今时却越喝越起劲，到后来甚至跟林初晓一起玩起了划拳。
萧素棋早早就已经趴在了酒桌上。
林初晓连赢了好几局，笑看着今时骂骂咧咧地倒下了。
她又喝了一大碗，这才迷迷糊糊地睡在了桌面上。
待她没了动静，早已趴在桌上的萧素棋缓缓起身，他的视线淡淡扫过一侧呼吸浅浅的今时，最终落在了不省人事的林初晓身上，红唇向上勾出了一个极浅的弧度。
林初晓在马车的颠簸中苏醒。
她感到胃里一阵翻涌，起身扒在窗户上就是一阵呕吐，吐舒服了，又晕晕乎乎地抬起眼。
外头夜色正浓，马车在草木之间快速奔袭。
“咱们连夜就走哇......”
她嘟囔了这么一句，又“砰”地一声睡回了马车里。
外头因为她的动静正神经紧绷的萧素棋这才吁出了一口气，他一夹马腹，快速驾着马车在道路上前行。
“嗞啦......”
“滋滋滋......”
林初晓的脑海中闪过几道刺耳的电流声，她紧闭的眼皮动了动。
一道机械的声音伴随着电流声响起。
“宿滋滋......宿主......滋啦......”
那道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宿主。”
林初晓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系统的声音，她并不意外，也不觉得欣喜。
到现在还会梦到那个破系统回来了，是她的问题。
发现她一直没有回应，那个机械的声音显然急了。
“喂！任务者100！！！醒醒呐——”
林初晓被这道巨大的音浪震得呼吸一颤，她瞬间睁开了双眼，圆圆的瞳仁微缩，意识逐渐清晰。
她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熟悉的蔚蓝色空间里，眼前展现出一块半透明的屏幕，一个拳头大的小白点出现其中。
小白点闪烁了几下，机械的声音随之响起：“宿主，你睡得可真死啊。”
林初晓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屏幕，她眉心逐渐下压，右手握拳，“砰”地一声砸了上去。
“咔擦。”
屏幕一角随之碎裂化为一缕闪粉消失不见。
小白点老老实实地将屏幕重新修复：“宿主，你冷静亿点。”
林初晓感受着拳头上火辣辣的疼痛，她有些怔然地看向那个闪烁的白色光点：“你......这么久跑哪去了？”
屏幕右边伸出一个机械手臂，它拿着一瓶药剂喷向林初晓的伤口，她手背上的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消失不见。
林初晓伸动了一下手掌，她也不跟小白点废话，直接摊开手心：“失忆喷雾。”
小白点“叮”地闪烁了一下，机械手臂掏出一小支大拇指大小的喷雾递给了林初晓。
林初晓欣然接受，“目前任务顺利，你帮我查看一下完成进度，应该已经快结束了吧。”
小白点接受指令，它转了几圈，半透明的屏幕上显示出了一个数字。
机械的声音响起：“当前任务进度为100%。”
林初晓僵了一下，这显然在她意料之外，“啊这，这就已经100%了？”
小白点闪了闪没再说话。
林初晓垂下了眼帘，怔然也不过那么几息，她缓缓吸了一口气：“那么，我已经可以离开了。”
小白点：“是的，我可以离开了。”
林初晓捏着手里那支小小的喷雾，“我去做最后的告别。”
小白点：“是的，我是来做最后的告别的。”
林初晓这才注意到小白点有些奇怪的话语主体，她睨它一眼，“你要和谁告别？”
“和你告别，我亲爱的初晓。”
林初晓：？
她很快调整了一下情绪：“你已经申请更换宿主了？可我任务成功了啊小白。”
“是你不需要我了，初晓。”
“请叫我任务者100，”林初晓有些气愤，“你是觉得我能独立完成任务了，所以不需要你了是吗？”她说着拿起手里的失忆喷雾，“你觉得我不需要这些？”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初晓。”
“叫我任务者100！！！”林初晓：“就算我们要分开，也是我换了你，知道吗？像你这么不负责任的系统，以后哪个任务者还会要你？而且，这个世界里有其他的任务者你都没想过要事先告诉我！”
“其他任务者？”小白点闪烁的姿态停顿了一下，“初晓，这个任务世界只有你一个任务者，我可以向你保证。”
林初晓噎了一下，“可是，可是林不染......”
“初晓，有样东西我需要给你看一下。”
它的话音落下之时，蔚蓝色空间的另一侧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画面。
林初晓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画面中，一个身着华丽的女子斜卧在美人榻上，她的墨发随意披散着，斥离了想为她挽发的宫女。
那女子生了一张和林初晓极为相似的容颜，只是更加憔悴也更加忧愁。
她就那样躺在那里，半阖着眼眸，宛如一个毫无生气的瓷娃娃。
布置奢华的房间里升起了暖炉，但她依旧需要抱着一只手炉来维持体温。
房间外细雪飘飘，好似生命在缓缓坠落消逝，画面在此停滞。
这是书中初晓死时的场景。
这段信息林初晓并不是第一次观看，当初在会议上局长就曾播放过一次。
于是她回头看向小白点：“这样的结局已经不会再发生了。”
小白点：“继续往下看，初晓。”
飘雪的画面再次动了起来，画面移回了房屋内。
美人榻上的女子已经彻底没了生息，手炉滚落在地，在温暖的地毯上散了一地香灰。
画面中，一个圆圆的小白点缓缓浮现，空气中出现了华衣女子有些虚实难辨的魂魄。
林初晓皱了下眉头。
耳边响起画面中女子有些飘渺不定的声音：“你......是神仙吗？”
画面里的小白点闪了闪：“亲爱的初晓，我只是一个系统。”
对于它的话，女子显然有些疑惑，“......系统？”
“亲爱的初晓，你的人生诸多苦难，哪怕你用尽一生与苦难对抗，到最后却依然没能获得一个美好的结局。”
女子沉默了，“神仙”的话显然戳到了她的痛处。
“初晓，倘若有一个重活一次的机会放在你的面前，你愿意再来一次吗？”
女子惊讶地看向面前闪烁不断的小白点，良久，她低下了头。
“系统神仙，我不愿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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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再见
◎所以，到底什么是斯哈斯哈？◎
“初晓, 你愿意重活一世吗？”
“系统神仙，我不愿意了。”
华服女子的回答似乎在小白点意料之中，它沉默地闪烁了几下, 继而道：“那么今后我就是你的系统了，初晓。”
画面中的人物在下一瞬只剩下一个金光闪闪的大致轮廓, 随着“啪”的一声响, 化为一片金粉消散眼前。
林初晓静静注视着前方，视野里只余下一片宁静的蔚蓝之色。
眼眶中有温热的液体流淌而出, 顺着她的脸庞滑下, 汇集在下巴滴落。
“初晓。”小白点带着那块半透明的显示屏来到林初晓面前, “其实，拯救崩坏的书中世界从来都不是任务者的责任, 而是我们这些系统的责任。”
“虽然穿书局给予了你们任务者的身份，但实际上，你们才是需要被拯救的人。”
“初晓, 如今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不是吗？”
“所以, 请不要哭泣。”
“小白，我只是......”
林初晓哭着摇了摇头, 半晌却说不出一句话。
成为任务者的那天, 她所失去的记忆，现如今书中的一字一句成了真，所有发生过的故事原封不动地让她有了切身的体会。
雀跃的，苦痛的, 期待的, 失望的。
一丝一丝尽数冲击着她的感官。
包括那些和小白点一起经历过的任务世界, 那些人生百态……
林初晓几乎流尽了全部的眼泪。
良久, 才听到她干涩的声音：“谢谢你，小白。”
谢谢你，让我拥有了修正一切的机会。
让我，拥有了一个全然不同的人生。
“不客气，亲爱的初晓。”
小白点轻轻地闪烁着，“要说再见了。”
再见……
“等等！”
林初晓：“我会忘了你吗？我会忘却这段经历吗？”
“暂时不会。”
机械的声音开始变得卡顿。
“我要走了……滋滋……再……见，初晓。”
“小白！”
林初晓感到自己的灵魂瞬间向下坠去，眼前蔚蓝逐渐变深，化为一片漆黑。
再睁眼时，她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
林初晓怔然地坐起身，她的胸口起伏着，额间布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原来，她本就属于这里。
身下的马车依然在晃晃悠悠地前行，窗外，天空已经大亮。
林初晓掀开车帘，发现只有萧素棋一人正坐在马车外驱马前行。
“我姐呢？今时呢？”
萧素棋视线向前，回答：“还在客栈。”
林初晓疑惑：“那我们......不等他们，就这么走了？”
“不同路，为何要等？”
“什么意思啊萧素棋，我姐又不想回乾州了？”
“是我们不回乾州了。”萧素棋偏头，定定地看向她。
林初晓闻言皱眉，但她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你疯了吗？”
“我们现在就回客栈！”她说着便要伸手去扯萧素棋手里的缰绳。
却被萧素棋轻易避过。
肢体接触间，林初晓被对方反手捏住了下巴。
萧素棋冷冷贴近：“你就这么想回乾州，这么急着想要离开？”
他殷红的嘴唇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眼底一片深沉的色泽。
听到他这么说，林初晓心底有瞬间的释然。
她没在那么焦急，反而轻声开口：“我疼。”
萧素棋闻言缓缓呼出一口气，手下力道一松，放开了她，他目光继续朝前，不再看她。
林初晓望着他的侧颜，银质面具折射出的光亮带着些许冷意。
她眉心微蹙，伸出手摘下了他的面具。
萧素棋并没有反抗，放任了她的动作。
带着暖意的微风从林初晓的发间穿过。
“我不走了，萧素棋。”林初晓说，“我们回乾州吧，我不会离开了。”
闻此，萧素棋略侧过头，斜眼睨着她：“怎么，我摘了面具看起来就会很好骗？”
林初晓：......
“林初晓，离开的事情，你想都不要......”
林初晓忽然凑近，她伸手托住他的脸颊，低头，吞下了他未曾说完的话语。
唇齿间柔软的触感，令萧素棋瞬间慌了神。
“我不曾骗你，”林初晓将手轻搭在他的肩膀：“我本就属于这里，还能去哪里呢？”
“当真？”萧素棋单手勒停了马车，炙热的气息喷洒在林初晓的脸侧。
他一只手覆上她的后颈，将她再次拉近：“若如上回那般骗我，我绝不放过你。”
林初晓弯了弯唇：“如何不放过，还是掐着我的脖子威胁着要杀了我？”
“怎会？”萧素棋轻笑了一声，他下力道渐重，低头去截获她的唇，完成方才那个尚未尽意的吻，“只会比那更严重。”
林初晓：……
萧素棋带着林初晓赶回客栈时已过了晌午。
林不染早已发现这两人提前离去，她大概也猜到了萧素棋的原计划。
所以，看到两人带着马车折返回来时，有些惊讶。
今时因为宿醉，这时才从房间出来。
看到客栈外已经准备就绪坐在马车上的林初晓和萧素棋时，他也有些惊讶。
今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们，这么早就收拾好了呀。”
林初晓&萧素棋&林不染：……
在回乾州的途中，林不染终于找到了和林初晓单独两人共乘马车的机会。
被林初晓拒绝的这段时间里，林不染深知机会得来不易，于是直接开门见山。
“初晓，我并非什么任务者。”
“嗯，姐姐，我都知道了，”林初晓目光炯炯：“所以，为什么你会知道……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因为……我可以听到你的心声，还记得你之前将裴潜误当作是任务者么？”
话到此处，林初晓呼吸一滞。
？？！！
！！！！！！
“什么——？！”
今时拦住听到林初晓的声音想要去马车查看的萧素棋。
“你想私自带走林小小姐的事，我会如实向王爷禀报。”
萧素棋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拂开挡在跟前的那只手，“随你。”
马车内。
“姐，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从来都没跟我讲过啊？”
林不染思考了一息：“那日你落水醒来后，见到我的第一眼……”
林初晓：……！
这……这么早吗？
从她刚来的时候就能听到了！？
林不染静静地望着林初晓，“还有……斯哈斯哈？”她停顿了一下：“那是什么意思？”
林初晓：！！！
这要怎么解释啊这啊……
“姐，我……嘤！”
她捂着脸坐在马车角落里，简直要被自己给尬死了。
萧素棋刚一掀开车帘，看到的就是在角落里几乎要扭成麻花的林初晓。
他疑惑地望向林不染：“你妹妹……她这是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