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染也是一头雾水，木然地开口回答：“斯哈斯哈？”
萧素棋：……？
“姐！”
“你别啊……”
林初晓在林不染准备开口的瞬间就知道她要说些什么，她刚起身想要阻止，林不染已经说完了，她只好绝望地一屁股坐回了角落里。
萧素棋皱眉。
林不染依然是一头雾水：“初晓，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林初晓蜷缩在角落里，半天给不出下文。
萧素棋感受着马车内有些古怪的气氛，他叹了一口气：“你们……你们继续吧。”
话落，他已经放下了车帘。
车帘落下，马车外正探头探脑的今时被遮住了视线。
他有些责怪地看了萧素棋一眼，而后低头困惑道：“斯哈斯哈，这什么意思啊……”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马车内的林初晓清晰地捕捉到了。
林初晓：。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林不染不死心：“所以，斯哈斯哈……”
“姐！”林初晓抬起头，一副马上就要英勇就义的表情。
林不染一愣，“初晓……”
“别问了姐，懂的人自然会懂，而且，你不是能听到我的心声吗，我说不出来，你听一听呢。”
林初晓直接摆烂。
林不染眨了眨眼：“现在……我听不到了。”
“啊？”
林初晓有些惊异，甚至开始怀疑林不染话语的真实性。
“就在方才你和萧素棋折返客栈后，我发现，我听不到你的心声了，初晓，我不清楚原因，就像我也不知道之前为什么可以听到。”
林初晓心下一松，“真的吗，姐？”
她下意识将这件事和小白的离开做了联系，一切似乎都是说得通的。
但，还是需要试探一下。
[我和萧素棋……]
[我和萧素棋亲亲啦！]
林初晓在心中大喊着，尽管脑海中只是想起了那个画面，却依然令她面颊一热。
对面，林不染望着脸蛋红红的林初晓，一脸平静。
见此，林初晓这才吁出了一口气。
的确，不染已经听不到了。
作者有话说：
林初晓：我还摸到了他的腹肌……
林初晓：怎么说呢，斯哈斯哈～
林不染：有没有一种可能，读者还是可以听到的。
林初晓：……
林初晓：嘤！（捂脸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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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橘子
◎我家王爷有自己的追求◎
林不染看着脸蛋红红的林初晓, 问：“初晓，你在想什么，脸这么红？”
“啊？”林初晓捂着发烫的脸, 讪讪笑了两声：“没、没什么啦。”
“所以，你什么时候会离开, 还会回来吗？”
“姐, 我不走了。”林初晓抿了抿嘴唇：“我不会离开这里了。”
林不染些许诧异：“可你不是说任务者……”
“我不再是任务者了，姐姐, 我是林初晓。”
林不染听到此处, 悬起的心缓缓沉了下来。
林初晓：“我们一起回乾州, 好好生活。”
“好啊。”
林不染应道，她垂下眼眸, 敛住了情绪。
晋元皇帝驾崩，太子裴文彦被贬为庶人，因其罪孽, 被判入狱。
由荣皇后所出的大皇子裴亦飞理应成为第一顺位继承人，奈何他生来脑疾, 无继任大统之能。
于是众人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深居简出的裴潜身上。
裴潜为晋元皇帝的皇长姐，曾经的长乐公主, 现如今已辞世人间的晋阳皇帝所出的独子。
他的父亲是曾高坐太傅之位的柳家长公子柳如清, 他在晋元皇帝继位不久后，追随长乐而去。
长乐公主曾在一夜宫变后沦为反贼手中玩物，却又在极度的困境之中绝地反击，拯救了大凉, 成为一国之主, 封号晋阳。
她辞世后, 晋元才得以即位。
所以, 裴潜理应成为众望所归。
但众望所归，未必就是终局之人。
荣皇后在裴潜返回乾州之时，宣示了一道密旨。
密旨由晋阳皇帝拟定，晋元将其传给了荣皇后。
这道密旨中未言其他，只是简明扼要地讲述了裴潜的真实身世。
讲述了，他实为反贼之后的真实身世。
那封荣皇后托付给林平之千山万水送到裴潜手中的书信里只有短短的“速回”两个字。
荣皇后自裴潜幼时便嫁到了皇家，晋阳皇帝似乎并不喜欢她这个唯一儿子，荣皇后一直看在眼里。
作为皇家儿媳，她知道自己需对将来或许有利于自己的人示好。
但作为舅妈，她实际能给予裴潜的东西少之又少，除了每回进宫为他带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就是隔段时间派人送些亲手制作的糕点和关心的书信。
直到她怀了裴亦飞，彼时还是王爷的晋元皇帝又迎娶了富商之女唐妙人。
裴潜唯一一次给她回信便就是那个时候。
问她，一切是否安好。
原来，虚情假意的关心有时也能换得真心的回报。
那段时间，唐妙人屡屡向她示好，以养胎的名义给她房中送了许多吃穿用的东西。
这些明面上送来的东西不会有任何问题，刚嫁进王府的唐妙人还需要处处仰仗她。
明箭易躲，暗箭难防。
荣皇后所诞之子在三岁那年被太医判定为脑疾，终生难医。
是那每日的吃食，还是那每日的熏香，亦或者坦木桌上的茶具？
荣皇后查遍所有，却没能找出任何有用的蛛丝马迹。
唐妙人有喜了。
天平开始缓缓向另一侧倾斜。
荣皇后怔然地想，晋元皇帝没有选择罢黜她的后位，只是因为荣家尚有功勋，而他顾及皇家颜面也不想闹得太难看。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守着后位，守着裴亦飞，认命地等待。
不成为任何威胁，至少不会被斩草除根。
现如今，林平之揭露唐妙人罪行，唐家倒了，她拿到了那份密旨。
荣皇后依然不敢轻易做出决定，她传书裴潜，希望同他共同商议此事。
哪怕裴潜要求她将密旨销毁，她也会照做不误。
可裴潜却要她将此事昭告天下。
林不染在抵达乾州的前一晚得知了有关裴潜身世的事。
可除了她，其余三人似乎并没有对这件事感到震惊。
林初晓接过萧素棋剥好的橘子，腮帮子鼓鼓：“看来，我姐夫确实不想当皇帝。”
今时看她一眼，“我家王爷有自己的追求。”
萧素棋没有说话，剥好另一个橘子递给林初晓。
“追求啥，我姐啊？”林初晓一边打趣，一边接过橘子，她从中间掰开了半个递给身边的林不染。
林不染没接，她突然站了起来，直径走向一侧拴着的几匹马。
“姐，你干嘛去？”
林不染：“回乾州。”
话落，她已跨身上马，纤细身影扬长而去。
林初晓：！？
她嚼着嘴里的橘子望了望漆黑一片的天空。
视线往下，缓缓落在了萧素棋身上：“我姐她……”
“给。”萧素棋又剥好了一个橘子。
林初晓：……
林初晓拍了下他伸过来的手，对上他有些疑惑的眼神：“我姐都走了，你还只顾着剥橘子？”
今时见状，伸手去拿那个剥好的橘子，“那怎么办，一共三匹马，两匹拉马车，林大小姐骑走了唯一一匹单出来的……”
他边说着，对上了林初晓要吃人的眼神，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我们想追也追不上啊。”
林初晓烦躁地看向马车边上低头吃草的悠闲马儿，回过视线时，今时已经将萧素棋给她剥的半个橘子塞进了嘴里。
林初晓眉心一皱，一把抢过幸存的半个，“我的。”
刚要把手里的放进嘴里，萧素棋又往她面前递上了一个，“不急，还有很多。”
林初晓：……
林初晓忍无可忍：“不是，就算追不上，就不能再想想其他办法吗，你俩真的就一点不着急？”
“不着急。”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林初晓：。
萧素棋：“前面不远处就是乾州城城门口。”
今时自己剥了个橘子：“对啊，就我们说话这阵功夫，林大小姐只怕已经进城了。”
林初晓：？
“那我们搁这干哈呢，赏夜色吗？”
今时挑了下眉，“问你相好的。”
林初晓看向萧素棋。
后者面若无事：“我给裴潜传书说了明日到，若提前，恐怕他要不高兴。”
林初晓十分不解：“为何？”
今时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静谧的夜色之中，萧素棋沉吟了片刻，道：“其实你们也可以当作，是我想观赏观赏夜色……”
林初晓：“说！”
萧素棋：“是我预估错了时间，不想叫他笑话。”
“得。”今时无语地吃完了手里的橘子，“这就是你叫我进城里买袋橘子回来的最终理由啊。”
林初晓：……？
她低下头忘了自己左手里的半个橘子，又望了望右手里的一整个橘子，“这玩意儿是乾州城里买的？”
今时肯定地点头：“是啊，我亲自买的。”
萧素棋：“初晓……”
林初晓抬手示意他住嘴，“行了，不必多言。”
裴潜到底是怎么把这俩人集齐的？
作者有话说：
裴潜：用真心。
林初晓：用得好，下次别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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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不悔
◎你知道的，我会伤心◎
林不染一路策马赶至康王府。
护院长张儒言一眼就认出了她, 将她引入门中。
裴潜房中烛灯未息，林不染在庭院中等他。
“素棋书信中说，你们明日才能到。”
裴潜素净的身影出现在廊亭一角。
林不染抬眼与他相视, 平静叙述：“他估错了时间。”
话落之时，裴潜已行至她跟前。
林不染低下头：“裴潜, 我听到一些关于你的事......”
裴潜看着她正在轻轻颤抖的细睫, 许久没有说话。
“裴潜，”林不染伸手捏住他衣袖一角, “别难过。”
裴潜闻此却是弯唇浅笑, “不会, 我早就知晓自己的身世。”
林不染：“我知道，你上一世就知晓。”
“不染, ”裴潜轻握住她的手：“我养父死前便已告知我真相。”
“那个时候，我才是真的难过。母亲从小不愿同我亲近，哪怕只是与我共处一室, 她也需有俾子陪伴。”裴潜收起了笑意。
“在那之前，我只当她贵为一国之君需在我面前保持规矩和威严, 可原来，那不过是我在自欺欺人罢了。”
“母亲不喜我, 是因为我是她与自己所厌恶的男子诞下的孩子, 一个佞臣之后。她曾为了不留下我，喝了无数的堕胎药，”裴潜苦笑了一下：“可最终还是选择生下了我。”
林不染心间颤动，她抬手, 轻抚他的脸庞, 她的眸子里闪烁着点点星光, “裴潜, 我们可以改变命运，却永远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出身。”
她一字一句：“你改变不了，我也改变不了，但这并不会妨碍我们去好好地生活。”
裴潜望着林不染的眼眸，“我知道你能感同身受，不染，”他将她揽入怀中，“我早已不怨了。”
晚风从廊亭中穿过，吹起林不染额间秀发，她轻靠在裴潜的胸膛，听到他格外沉稳的声音，“待乾州事定，我陪你去北冥。”
林不染错愕抬头，望进一双柔情似水的黑眸中，他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裴潜将她柔密的黑发别在她的耳后，“我只问你一事，倘若如今要我继承大统，你会为了我留在乾州吗？”
林不染怔然眨眼，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指尖，良久，复看向裴潜如实作答：“不会。”
她不会留在乾州。
无论是初晓挽留她，林家挽留她，还是裴潜挽留她，她都不会。
想通这件事，并没有耗费林不染什么精力，尤其，在她知道前世所发生的一切之后。
对于这场人生错位，她有着自己看法，一切矛盾也本该遵循此法得到解决。
其实，前世她所作的选择也未必全然就是错误的。
比起完全被裴文彦所欺骗，倒不如说是裴文彦让她有了一个新的选择命运的机会，离开乾州，去拥有自己的人生。
只是可惜，前世的她到最后才看清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所以结果很难尽如人意。
现如今，她还是会做出类似的选择。
但这一次，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离开乾州并不是去拥有自己的人生，这段错位的人生本就是她人生旅程的一部分。
那么，结束这段旅程，去开启下一段。
也许下一段经历会全然不同，也许身边的伙伴会不断改变，但至少，林不染一直都是林不染。
她不会为了任何人停留。
“这是我意料之中的答案，不染。”裴潜眉眼染笑，语气里不见半点怒意，“所以我说，我会陪你。”
漆黑夜幕中微凉的空气此刻变得些许躁动。
“裴潜。”
“嗯？”
“你今日之言，我可是牢牢记在心里了。”
“甚好。”
林不染暖暖一笑，她执起裴潜温厚的手掌，如获至宝般分外珍惜地置于唇边，落下一吻。
从今往后，她的旅途中多了一位相伴之人。
林初晓在回到乾州的第二日去了大狱。
已为庶民的裴文彦因唐家之罪连坐，被关押在此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