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指尖太凉,惊得她眉头一皱,喉咙里禁不住再次发出一声唔。
随着这声落下,她胸口也猛地起伏了两下。
凌楚楚难受得想吐,伴随着小腹的痉挛,一股热流从身下涌出,连带着腰身以下的骨头,都似要断裂开一样。
就在她疼得神志不清,要昏死过去时,一双手指摁在她腰间处。
耳边呼吸微沉,他指尖似颤抖了下,就在下一瞬,凌楚楚像是被迎头电击,她猛然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那瞬,空气里似凝结成冰。。
直到看清少年手里的动作,她血往上涌,就差没羞愤之下,一巴掌拍死他。
“你…你这个混蛋!”凌楚楚气得唇角哆嗦,忍着剧痛直着身子,从榻上爬了起来。
大概少年没想到?她突然睁开眼,眼里闪过一丝愕然,而后他偏头看她,薄唇抿了抿,月色落在他冷白的脸上,衬着他眼底下的泪痣,看上去颇有几分无辜。
“楚楚,你流血了。”他耐着性子解释:“我不过是想帮你。”
说罢他掌心摊开,在她眼前晃了晃,入目的殷红,沾了他一手。
凌楚楚可以说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样社死的事。
那一刻她脑子嗡嗡作响,就像有人拿把锤子,猛地敲下去。
脸颊烫得像火烧,几乎懵得都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了?
随即她想起了小疯子方才说什么?要给她止血之类的话。
前世里,凌楚楚从没体会过,痛经的感觉竟会这样要命?
大概她是粗生粗养长大,即便每个月的那几天,也能轻轻松松渡过。
可宁安郡主不同,自小就娇生惯养,落下了宫寒的毛病。
起初她穿到这具身体里,还不太习惯,但大多时候只是头两天,有些阴阴地疼,只要多躺躺便好了。
按日子算,她小日子原本早该到了,可自从被小疯子掳走之后,又连着担惊受怕这些天,风餐露宿没个规律,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导致了她这回来势凶猛,才会疼得这般厉害?
眼看少女不做声,被褥上血腥味越来越浓,她呆呆坐在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玧倒是急了,他一只手摁着少女肩膀,压低声对她哄道:“楚楚听话,别任性,有伤就必须赶紧医治才行。”
“来乖乖躺下,若失血过多,可就…”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咬在唇齿似带着颤音,被他又硬生生吞入喉咙里。
眼看他手再次伸过来,要扒她腰上的中裤,凌楚楚吓得够呛,就差没从榻上滚落在地。
若不是知晓这小疯子脑回路不正常,她还真当他是借疯揩油呢。
心跳如雷下,她赶忙摁住他修长的手指:“别,不用了…”
又急忙说:“不过是…小事,并非受伤。”
她语气又快又急,落在少年耳中,倒像是刻意为之,显得过于生硬。
然而这个时候,更尴尬的事发生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小腹酸胀,疼痛感又一波,猛地袭来。
在剧痛之下,她脸色更为惨白,额上冷汗冒出,就连发丝也湿濡一片,疼得就连腰也直不起来了。
随着加剧的疼痛,被褥上夺目的红,更是惨不忍睹。
“楚楚,你还说是小事?”耳边低哑的嗓音夹杂着暴怒,谢玧见此哪还肯依她?
他整个人侧身往榻上一坐,摁住凌楚楚肩膀,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快速往腰间抚去,要知道一个人在心急如焚下,下手的力度也不免有些加重。
小疯子一阵操作猛入虎,这搁谁身上都挺不住。
凌楚楚吓得心跳都要没了,在小腹翻江倒海的剧痛下,她竟再也顾不得脸面,急得大喊了声:“阿玧,不是流血…真不是。”
“…只是,只是姨妈来了。”姨妈来了四个字,她咬字极重。
说罢这话,她耳根子再次发烫,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她不敢看小疯子的脸,为避免尴尬,只能下意识扭过头。
也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她感到空气里瞬间安静下来,小疯子指尖好似顿住。
凌楚楚见他没再继续,还当他是听进去了,心里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可哪知就在她放松下来,却冷不丁听小疯子开口:“楚楚,你撒谎。”
只听他较真道:“姨妈怎会到身上的?况且姨妈来了和你流血不止有何联系?”
“你分明是骗我的,对不对?”
他呼出的气息有些不稳,显然是不大相信她的话。
凌楚楚慌乱之下,忙摁着他手指的动作,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阿玧,你听我说啊…”对上少年眼里的偏执,凌楚楚头痛欲裂,彻底拜服了这个魔星。
看样子今天不给他好好科普一番,以这小疯子魔怔的性子,她是别想好过了。
“大姨妈就是…就是那个葵水。”
“葵水你知不知道?”
“葵水就是女子每个月那几日…都会流血,过个五六日就大好了。”
她一口气不带停,小腹痛得她呼吸都要窒住。
可为了打消眼前小疯子疑虑,她只能咬着牙,面不改色继续说道。
“只是看着有些吓人,没什么大不了。”
“有些体质差的女子,会腹痛难忍,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嗯,大致就是这么回事。”
说完这一番话,似要了她半条命,凌楚楚禁不住喘了两口气。
额上冷汗如雨下,让她整个人虚脱得不堪一击,就像是随时要挂掉一样。
谢玧一双黑眸盯在她脸上,将少女脸上的难受,一眨不眨,全瞧在眼里。
空气里浓烈的血腥,在四下散开,充斥着整个舱内,比以往他嗅到的血腥气味更重,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谢玧低眸望着手掌心,上头的血渍早已干透,借着夜色看上去,颜色也略微显得暗红。
他指尖沾染过血腥,也知晓伤口血的颜色会偏鲜艳,稍许鲜红一些。
这么一对比,谢玧长睫颤了颤。
望着少女疼得身子俱颤,他忽而俯下身,勾起小手指,将她贴在脸颊上的发丝往耳后带去。
又伸手轻轻拂过她脸颊,薄唇里发出一声喟叹:“做女子还真可怜呢。”
难得他浓黑的眸里,有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怜悯。
说罢,他又压低声,耐着性子问:“楚楚你告诉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点?”
一般而言轻微的疼痛,只需忍忍就过去了,再不济也就是多躺躺,喝点暖身子的姜汤,让身子舒坦些。
可凌楚楚也清楚,她都疼成这样了,做这些想来作用不大。
于是她摇了摇头,含糊不清说:“不了,兴许睡一觉,睡一觉便好了。”
谢玧低眸看她,手指摩挲着她脸颊,掌心黏腻冰冷的触感,让他禁不住皱眉。
就在下一瞬,他摸出怀里的匕首,将它塞到了少女手里。
掌心传来的冰凉,让凌楚楚心里吃了一惊,她疼得几乎要背过气,可仍旧还是下意识看了眼。
直到看清她手里那玩意儿,她呼吸一滞,就连嗓音也干哑起来。
“阿玧,你这是…”
她不知小疯子大半夜?又要发什么疯?
可话才说一半,便被他低哑的嗓音打断:“楚楚,你往我这里刺一刀,不用太重,也不必太轻,只需让我觉得痛便可。”
说着当着她面,他冰凉的手指握着她手,往他下腹比划了两下。
凌楚楚骇得脸色大变,生怕他一个发疯,还真捅下去。
忍无可忍之下,她颤声道:“你疯够了没?你要发疯是你的事,我可没功夫陪你疯!”
“快…放开我!听到没有?!”
可她那点力气,不过是隔靴搔痒,被少年握着的手,那匕首就像是在她手心生了根。
少年眸里的浓黑,一点点撞进她眼底,在她几番挣脱之下,他脸色愈发白了几分。
眼里偏执,不解,交错在他病态的脸上。
“楚楚,你还不懂么?”
“我不是发疯。”
“我不过是想体会一番,楚楚的痛而已。”
他一字一句,耳边喘息声渐重:“你痛我也痛…”
“这样楚楚你才不会孤单——”
这样她才不会孤单?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回荡在寂静的舱内,掷地有声。
凌楚楚怔在那,一时没回过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知晓小疯子脑回路异于常人,可从未想过这样的歪理,竟会被他说得理所当然。
这个世上的人,大多都是自私自利,同甘容易,共苦又有几人能做到?
若不是看清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面,她实在无法将眼前人,和之前那个逼迫她,掳走她的卑鄙小人,联系在一起。
可实实在在,他们却是同一个人。
***
第50章 野种
“楚楚,你动手罢。”就在沉默之时,黑暗中传来少年加重的喘息声。
他薄唇覆过来,贴在她耳廓,低哑的嗓音近乎自虐:“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陪着你痛…”
“你痛,我也痛。”
随着话音落下,刀尖又用力摁下去,凌楚楚手几乎是不受控制,被他握着往下腹带去。
这不仅仅是陪她痛这么简单了?这简直是要玩死她的节奏?
按照小疯子这个逻辑,若她哪天要寻死,是不是他也陪着一块死?
那一瞬脑子里莫名蹦出一句经典台词。
你跳,我也跳。
本是生死相随,潸然泪下的场面,可同样发生在现实里,尤其这个对象还是小疯子,凌楚楚只觉得诡异至极。
电光火石间,她忽大喊了声:“不…不要,不是这样的,阿玧你错了!不是你想的这样!”
连日来的风餐露宿,让凌楚楚大脑已消化不了太多事,腹痛的折磨,还有小疯子魔怔的一番话。
让她只感到疲乏,她无力和他争辩,又怕他继续缠着她闹下去。
就在刀尖抵在小腹那瞬,她情绪被逼得几番崩溃。
不得不哄着他道:“乖…快放下刀,流血自是会痛,可我流血是正常的生理结构造成的,你要我捅伤你,意义完全不同。”
“更何况女子每个月都会有这么几日,难不成你每个月都能陪着我痛?”
“长此以往下去,你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也不知他这句话是不是听进去了?凌楚楚感到他指尖一僵,刀尖没有再继续往下刺。
越是平静的湖面,越怕便是再起波澜。
眼看小疯子似冷静下来,可凌楚楚也不敢掉以轻心,只能拿出杀手锏,继续打铁趁热:“再说了…”
“再说你叫我陪着你,永远和你在一起,若把你捅出个好歹来,往后谁来陪着我?护着我?”
“阿玧,你说呢?”
当然她这么说,也只是权宜之计,她可没有脑子坏掉?愿意陪着一个疯子过一辈子。
只不过眼下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能让小疯子打消念头。
果然这话一出,她感到耳边呼出的气息,似有些不稳,夹杂着一丝战栗的兴奋,在他指尖颤动。
凌楚楚吓得赶紧大叫:“别…别抖啊?小心刀伤了你。”
刀尖轻轻划破衣裳,带来一声碎裂的快意,让他整个身子,乃至四肢百骸的血液,也渐渐沸腾起来。
“楚楚…”
“楚楚…”
他嘴里喃喃唤她,激动地快意让他浑身俱颤,一丝癫狂染上他昳丽的眉眼,尽透着无尽媚色。
在这暗夜里,如同蛊惑世人的妖。
凌楚楚被他这副发疯的表情,骇得眸眼睁得老大,就连腹痛也似乎忘了。
也不知是太累?还是被他这么一闹腾,到了下半夜,她小腹总算不疼了。
然后她眼皮子眨了两下,再也撑不住,便背过身和衣躺下,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日,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竟一个人躺在舱内,而和她形影不离的小疯子,早已是不知去向?
她撑着疲惫的身子坐起来,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可谁知她人刚一动,竟发现好像有些不对劲?
不知什么时候,她身上的衣裳被人换过了,不止是衣裳,还有身下的异物感。
想到昨晚的诡异画面,顿时犹如一盆冷水,让她瞬间的好心情,被当头浇灭。
就在凌楚楚又气又羞,想要去质问小疯子?
随即门便被来人推开,她对上来人一双黑眸,正一错不错,落在她揾怒的脸上。
她脸上因着羞愤,满脸的红晕不加任何掩饰,就像园子里的牡丹花,更为她添了几分夺目的娇艳。
“你…你说?”
不等少年出声,她像是张牙舞爪的猫,激动之下往前扑,却因脚下无力,差点跌倒在地。
谢玧眼疾手快,忙伸出长臂揽住她,将她细软的腰身往怀里带去。
他一双黑眸望着她,眼神在她脸上流连许久,全然没有将她那点小性子,放在心上?
“楚楚。”谢玧宠溺地看着她,温声说:“仔细脚下。”
一想到昨夜里发生的事,还有她身上的衣裳,凌楚楚见他越是这般,那样含情脉脉望着她。
她便觉得心里恶寒,虽难以启齿,可她还是禁不住问出声:“我身上这衣裳…还有那个,那个是不是你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