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早死反派——眯眼笑笑【完结】
时间:2023-09-05 14:37:55

  长公主看着哥哥连床都不用下来,侧身打开床头盒,全都有了。哥哥确实做好了亡国准备,随身要带的行李都提前打包好了,她还在床头盒里看见了小纸人,这粗造滥制的既视感是哥哥的手艺。
  长公主没有碰盒子里的东西,虽然她很想要,但她有更想要的东西,“你们不是打算放弃北疆吗?”
  朝廷早已入不敷出,他们没有钱粮运往北疆。李先生和军师也劝武皇放弃北疆,十万北疆大军名不副实,地裂才是北海无法过界滋扰的天然屏障。
  “哥哥把北疆的虎符给我吧。”
  “李先生和军师不看好你的救国策略。”
  “他们在我这里不重要,哥哥支持就够了。”
  武皇拿出虎符,认真看着妹妹:“你懂它的重量吗?”
  “我拿了它就入局了。”
  武皇眼眸深沉:“你没有在棋盘上,哥哥死前可以藏下你,让你有个安稳的去处。你执掌虎符落到棋盘上,哥哥就藏不住你了。哥哥不得不死时,你也会不得不死。”
  长公主接过虎符,放入小白兔荷包里,“我家驸马倾城倾国,哥哥要是死了,他会被抢走,想一想就生气,我还不如和哥哥一块死。”
  长公主翘脚脚,骄傲,“我家驸马这样的长相,在话本里都是引起天下觊觎和战乱的绝代妖姬。”
  长公主眉眼晏晏地说着她的承诺:“穆月喜欢安安静静地宅在家里做饭绣花,我和婵婵得好好护着,就是同归于尽也不能让人抢走,别人不会像我和婵婵一样珍惜他。”
  书里,武国亡了,哥哥被抢走了,受尽折辱后死了。婵婵想到这里就心疼的冒眼泪泡泡。
  小满满吃小红果,小背包早早地装满了送往汴都的信,它在等小娃娃,快一个时辰了。
  婵婵抓着笔,集中全身的控制力写字,纸上没有出现字,只有一团团的黑墨水,她累坏了,睡了一会会,现在是第一个大字,纸有点小,装不下她的字,先这样,她有一点点的困。
  兮娘抱着揉眼睛的婵婵去睡觉。
  柳娘拿起纸,凝神辨认:“可?”
  婉娉忍俊不禁:“想写哥哥,地方不够。”
  咕——
  小满满的声音比平日更清亮愉悦,穆月快步走出厨房,去解小满满背上的小背包。
  小满满退后一步,躲开小娃娃哥哥的手,小心翼翼地从翅膀窝下叼出小娃娃的信,郑重其事地交给小娃娃哥哥。
  它的小娃娃开始写信了,这份骗小娃娃小红果和小娃娃哥哥七巧糕的实习差事转正了。有正经差事的雕严律克己,路上不玩不进食,保护好自身安全和信件安全,在交差前不能碰它。
  小娃娃的差事,它是计划干到老的,不能敷衍。翅膀窝是它身上最安全的地方,不会被雨淋湿,也不会被大风刮跑。
  小满满如此郑重,穆月笑着洗手换衣梳发,没有一处不妥帖后接过信。
  一张大纸上只有一个稚嫩的字,穆月看了许久,满眼的温柔。
  这是妹妹的第一个字,也是妹妹写给他的第一封信。
  妹妹在信里喊他哥哥。
  长公主装裱,挂到月光明亮的墙面上,穆月睡不着的时候看一看,也许有一个没有噩梦的夜。
  大白白的白毛毛还没有整理好,这一趟没有毛绒小白狼,穆月放入他用土疙瘩粉做的小甜饼。试了很多种方法,这一次去了苦腥增了甘甜。
  土疙瘩小甜饼也有小太子的份,他在水里泡了好一会才开始咬。他第一次吃姑姑带到皇宫的土疙瘩小甜饼时,蹦了牙齿。还好是乳牙,还能长牙齿。
  小太子:“放糖了吗?”
  长公主一步步地跟着看了,“没有,方法很简单,放一点点药粉,不停地加水熬煮。 ”
  小太子和长公主吃着小疙瘩饼,一脸的灿烂喜悦,他们都想到了北疆。方法简单,成本低廉,北疆的人也能吃到甜甜的小疙瘩饼了。
  在汴都,世家皇族里的很多吃食和物件,百姓都不能吃不能碰。武皇不喜欢这种吃食和物件还要分个三六九等的风气,小太子和长公主也不喜欢。若是他们能吃到的,百姓们也能吃到,他们才能吃的更香更安心。
  李先生悠悠地摇晃着纸扇,眉眼含笑。他当初能忍住被强行绑下山的怒气辅佐武皇,便是武皇身上的这些让他惊叹感悟的光点。总之,缺点不少,光点也有,忍一忍,能糊弄着过日子。
  长公主吃完一整个小疙瘩饼,撑了,打着饱嗝解下腰上的小白兔荷包,用十颗小宝石来向小满满解释这个小白兔荷包的重要。
  小爪爪数一数阳光下亮晶晶的小宝石,再一个个叼到小娃娃哥哥的手里,让小娃娃哥哥给它的小娃娃做亮晶晶的小帽子。前主人的毛毛没救,小娃娃的毛毛由它来守护。
  北疆,简陋的县衙后院焕然一新,卧室的地面和墙上都铺上了保暖的木板。在穆大林带路到婵婵任职的小县镇后,他们只用了一天就修好了婵婵的住处。他们自己的住处就不着急了,路上怎么睡的现在还怎么睡,抓紧时间找地方种下土疙瘩。
  育苗不易,开荒耕地更难,他们用了全力去开耕,每天只能开出一小片地,看着小绿苗一天天地长大,他们心焦,抛开穆大林,求到了婵婵这里。
  到了北疆,他们就不归穆大林管了,婵婵是他们的小县令,遇见解决不了的问题当然要找婵婵。
  他们找婵婵找的理直气壮天经地义,心里面的暗自欢喜都快超过原本种不完小绿苗的心焦。
  县衙后院,小娃娃盘腿坐在小满满的怀里,小满满的两个大翅膀挡着小娃娃周围的冷风,肚子上热乎乎的软毛毛暖着小娃娃的背。
  婵婵专心致志地看县志,她在路上认全字了,现在看书有一点点慢,她可以慢慢地看。
  兮娘煮好了干菜疙瘩粥,不打扰婵婵看书,坐到不挡光的一侧,用兔耳朵木勺一口口地喂她吃饭。
  金奴提着零零碎碎的小吃食和小玩具来县衙找小县令时,婵婵已经看完了六句话,下午再努力看七句话,她就能看完一页了。她慢慢地看一年就能看完这本县志。
  金奴:“地还没有解冻,有点硬,种不过来,需要人手帮忙,可不可以用来年的土疙瘩来还人工。”
  婵婵从小满满的翅膀窝下找出小白兔荷包,坐到大白白背上去找大将军。
  兮娘给她裹上厚实的虎皮,慢慢地跟在后面。
  虎皮暖烘烘,大白白走的稳当当,小娃娃又聚精会神地看了整整六句话的县志,不知不觉地趴在大白白身上睡着了。
  大白白慢慢转身走到兮娘面前,兮娘抱起婵婵去将军府。将军府里有婵婵睡觉的地方,将军妻特意给婵婵盘了一个大暖炕,躺得下小皇女和小满满,也挤得下大白白。
  虎符在一双小手里,看过密旨后钝疼落了地,大将军止不住的大笑,掐着小娃娃的咯吱窝,对着阳光举起来,“以后我们北疆军就听从婵婵的指挥了。”
  将军妻定神,知晓了丈夫这几日的黯然神伤是为何。
  横切武国的地裂让北疆成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存在,出入宫门的高官大臣不会在意北疆军的气节,他们只会高高在上地审视北疆,当北疆无用时,他们便能找到无数个理由舍弃。
  北疆路途遥远,粮草有所折损在所难免,很多年前他们以这个借口贪墨北疆十万军的粮草。地裂后,他们虚伪地摆出同情无奈的模样袖手旁观,任由北疆自生自灭。
  若是看重北疆军,为何不去无楼谈判?若不是胆小怕事,为何不让十万北疆军奋力一搏?若不是残忍无情,为何以诏令辖制北疆百姓,让北疆百姓不得与北海私交?
  十万北疆军在前,方家和卫家陷入数十年的忠义两难全的痛苦中。
  武皇杀的好!
  可惜还没有杀干净。
  “婵婵,拿好虎符,不要给别人。”将军妻把虎符藏入婵婵的怀里,眼神和话语里泄漏了她按捺数年的恨意,“若是有人想抢,你就派我们杀过去,我们北疆军为国而战,不是那群蝇营狗苟的人争权夺利的硕果。”
  婵婵狠巴巴地咬下一大口粗粮馒头,用力吞咽,再喝一大口咸汤,积蓄力气,握紧拳头:“北疆军现在是婵婵的,以后也是婵婵的!谁也别想从婵婵手里抢走虎符!”
  将军和将军妻诧异婵婵的聪慧,随之大喜,合该是他们北疆军的娃!
  掷地有声的一番话用光了婵婵的力气,软绵绵地趴在娘的怀里打哈欠。
  困意让小脑瓜不灵光了,婵婵仍然记得书里对北疆的描述,权下亡魂,十万鬼泣。
  睡意袭来,婵婵模模糊糊地想着,弱国无外交,养一个可以震慑四方的强悍军队需要……
  呼吸绵长,小娃娃睡着了。
  大白白趴到小娃娃旁边,悠悠地摇晃着尾巴,新长出来的白毛毛在阳光下反射出荧荧银光。
  已脱落的白毛毛晾晒在走廊竹席上,莹白,蓬松。
  一双苍白枯细的手慢慢地给长短不一的白毛毛排序,枯燥磨人的事情在他身却有些岁月静好的恬淡。
  带着小娃娃的大字回来的小满满看着走廊上的白毛毛,惊叹,触动,勇猛地拔掉身上无用的羽毛。
  小娃娃哥哥有一双比它的小爪爪还厉害的手,这些白毛毛在大白白身上都没有这么漂亮,它的羽毛也能更漂亮!
  小爪爪抓着羽毛塞到小娃娃哥哥手里,再殷切地从翅膀窝里叼出小娃娃的信。这一次它不收路费了,用漂亮羽毛换。
  穆月打开信,墨水味还未散尽,妹妹在信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两个字——可回。
  阳光落在眉眼间,双眸落在字墨间,极致的温柔,暖了阳光。
  长公主牵着小太子的手从皇宫上学回来,两人认认真真地写李先生布置的作业,写一会作业看一眼穆月。
  小太子手指开开合合,算出了卖货盈利总价,写下来。
  “婵婵哥哥今天有点不一样。”
  “在发光。”
  长公主做同样的数学题,算出来的总价和小侄子不一样,再算,出现一个新数,坚强地重新算,出现第四个数,放弃,专心致志地看她的驸马。
  小太子拿出疆域图和侠客游记,对照着分辨游记里的真真假假,再一一写下判断依据。知道的越多,反而越难判断。游记上写猎人夜中疾行,失温而死。乍一看,是真话,晚上冷,冻死了。再一琢磨,是假话,跑步会发热,猎人傻了吗,那么冷不知道停下来取暖吗,逻辑不同。可父皇说军队里有这样跑死的士兵。
  小太子分辨不出来,苦恼地看向姑姑,姑姑还在呆呆地看着婵婵哥哥,红红的脸蛋全是傻兮兮的笑。
  小太子幽幽地叹口气,小小年纪就知道了每个人的苦恼都是孤独的。
  长公主眼睛忙着看驸马,耳朵在闲着,听见小侄子的叹气声,挪一挪板凳靠近小侄子,眼睛依然看着驸马,冒着金灿灿的小星星。
  长公主:“你和哥哥一样的小缺点,李先生说什么,哥哥便信什么,李先生要求什么,你便去做什么。这样不好,他是谋士,不是君王。你应该保持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
  小太子为李先生辩护,“李先生在培养我分辨是非的能力。”
  长公主的眼神终于舍得离开驸马了,“从一本写书人都说打发时间的闲书上分辨是非?”
  语气里全是满满的嫌弃,自从李先生和军师劝武皇放弃北疆后,长公主就间歇性看两人不顺眼了。
  “姑姑,你每个月的脾气起伏波荡期来了吗?”
  穆月走过来,伸手轻轻捂住长公主的嘴巴,回答小太子的话,“快来了。”
  掌心虚拢在嘴唇前,并不影响说话,长公主就是突然失声了般,安安静静,飞快地眨巴眼睛,还嘟嘴亲一下他的掌心。穆月眉眼染上笑,轻轻地捏一下长公主的鼻尖,收回手。
  长公主亦步亦趋地跟在穆月身后,她帮不上忙,就这般简简单单地黏着,心里开出一朵朵的满天星。
  小太子孤独地练着大字,自言自语:“我不开心,没关系,姑姑开心,婵婵哥哥开心,就行了。”
  长公主低头mua一口小侄子的小光头,小光头是哥哥剃的,光溜溜,没有一点毛刺。
  宫里没了碳,武皇怕儿子再冻病,拆了冷宫,拾掇出一堆木柴给儿子取暖,烤火第一天就烧了儿子的头发。
  长公主盘小太子的头,还热情邀请穆月来盘一盘。
  小太子忍着写了十个大字,姑姑还在盘,“姑姑,适可而止,过犹不及。”
  长公主:“姑姑高兴,可以多盘一会,乖。”
  小太子决定从根源拯救他的小光头,“姑姑为什么高兴?”
  长公主:“穆月高兴。”
  姑姑迷失在爱情里了,没救了,小太子看向穆月:“哥哥为什么高兴?”即使姑姑嫁给婵婵哥哥了,他和姑姑依然各论各的,婵婵哥哥还是他的哥哥。
  “婵婵快回来了。”
  长公主猛抬头:!!
  小太子睁大眼:!!
  “啊啊啊啊啊——”长公主又叫又跳。
  “啊啊啊啊啊——”小太子激动跺脚。
  两人的兴奋比穆月更激烈。
  长公主迫不及待:“我去找房间,让婵婵住这里~”
  小太子连连摇头:“婵婵有家,不会住这里的。”
  长公主:“我和穆月一块回家住~”
  小太子:“不够住,小满满和大白白也会住婵婵家。”
  长公主:“还有给了我三张东岩银票的湘湘,不知道她会不会和婵婵一块回来,我让哥哥把婵婵家前面的空宅子给婵婵。”
  小太子:“我后天休息,去婵婵家打扫卫生。
  长公主:“那我多收拾几个屋子,你和哥哥也可以来住。”
  两人面对面,手拉手,蹦蹦跳跳,又说又笑,语速都比平时快了不少。
  穆月眉眼含笑地缝毛绒小白狼,捏着绣花针的手也比平时敏捷了许多。
  婵婵给哥哥写信时,项良和小皇女就在旁边。
  项良感到不可思议:“两个字,还有一个错别字。婵婵给她哥哥写信,全靠她哥哥意会吗?”
  小皇女:“婵婵哥哥每次都能精准明白婵婵的意思。”
  柳娘端着碗过来喂婵婵吃饭,听到两人的对话,笑道:“兄妹间的默契,就像湘湘吃饭时看哥哥一眼,项良就知道你想吃什么。”
  提起这个,项良惆怅,每次妹妹抢饭就让他打前锋,他的头发都被发飙的大白白拔稀疏了。他曾经也是个举止文雅优美的翩翩公子啊,他现在都不敢想他在柳娘他们心里是何形象。
  “哥,你多吃点,过一会还要下力气干活。”
  惆怅深化成怅恨,他学武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妹妹,不是为了比别人耕地快!
  项良试图逃避劳动,“有北疆军帮忙,用不上我。”
  小皇女给哥哥一个意会的眼神。
  项良乖觉,他知道婵婵哥哥能精准意会“可回”这两个字的原因所在了,就在刚刚,妹妹的一个眼神让他瞬间回忆到了无数个相同眼神的场景,这些场景无一不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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