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盼惊讶:“谁告诉你的?”
“菲菲。”裘母顺带把那天碰见曾芷菲的事说了说。
裘盼想起来了,那天她下班回到家看到小冬阳在吃的草莓,原来是曾芷菲给的。
裘盼不由得问:“菲菲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就那样咯。”裘母听不懂女儿问什么,想了想,说:“身边跟着个小男生,请的保镖?还是司机?又像又不像……不说她了,说于嫣,她肯定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耀武扬威的?”
裘盼摇头:“她说什么对我都没影响了。”
裘母:“我怕她故意惹你生气。”
能在裘盼快临盆时搞事,哪是善哉。上位了找存在感,最直接的就是借原配的潦倒来衬托她的成功。
裘盼失笑:“我都放下了,哪来生气的理由,累不累。”
“真的?”
“真的,妈,你放心吧。”
裘母点头:“那就好。但我没有告诉姥姥的,只是跟她说于嫣和顾少扬比较熟,跟曾芷菲一样站他那一边,所以跟你断交了。”
裘姥在车上就追问怎么回事,裘母编了这个原因瞒过去了。这等丈夫不忠朋友不义之事,老人家若知道了真相,恐怕会气得心梗。
想到顾少扬,裘母忿忿不平:“这顾少扬也是过分,孩子过生日了他一点表示都没有,连孩子的接生大夫都不如。”
之前他煞有介事地给孩子寄衣服寄玩具,还以为会有下一步棋呢,谁知就那么一次,之后销声匿迹了。
裘母纵然不赞成裘盼和顾少扬复婚,但顾少扬对她们不闻不问的,裘母又终究有些失望。
唉,婚都离了,就不该指望“前夫”有所作为。
裘盼安慰母亲:“无所谓了。快去睡吧,太晚了。”
房间里裘姥和小冬阳打着小呼噜,裘盼悄悄地在柜子前翻着什么。
裘母靠过去压着嗓子问:“你搞什么?”
裘盼也压着嗓子说:“换钱包。”
“换什么钱包?”
陈家岳送的新钱包,裘盼拆开一看就动了心,早上特意把旧钱包换下,改用陈家岳送的。她把碎钱叠得整整齐齐,小冬阳的新照片也放了进去。
现在她把东西全部掏了出来,又放回了旧钱包里。
“买的新钱包,用不习惯,还是旧钱包顺手。”裘盼说。
房间里黑,看不清新钱包什么模样,裘母拿手摸了摸,质地不错。
她希望女儿能用上好东西,劝道:“这钱包好,你就用吧,用吧,多用几天就顺手了。”
裘盼笑笑:“以后吧,以后再说。”
她把陈家岳送的新钱包完完整整放回礼物盒里,原封不动地藏到抽屉的最里处。
第54章 0
长仁医院的便利店, 24小时营业。沈嘉欣今天值早班,六点就开始忙了。
她在柜台给来买早餐的划价,一双脚不时地轻踮几下, 轻跺脚后跟, 轻踢脚尖,跳踢踏舞一样没消停过。
同事觉得好笑:“你是不是香港脚发作?要不要给你一个不求人?”
沈嘉欣心情好:“新鞋嘛, 多试几下。”
同事:“怎了,不合适就退回去吗?”
沈嘉欣说:“退什么,合适得很。”
同事笑嘻嘻的:“不但合脚, 还合心是不是?”
沈嘉欣甜到心窝里,笑而不语。
“叮当”响声,又有顾客进便利店了。
三五成群的人, 挂着长仁医院的工作牌。
同事小声地跟沈嘉欣说:“来打听你的了。”
沈嘉欣哪会不清楚。陌生的打量的目光, 暗戳戳地往她脚上瞄,就想看个究竟。
沈嘉欣大方, 该去货架理货就去理货, 该去补充熟食就去补充, 一点不吝啬于在众人面前展示全身,尤其脚上的那双新羊皮鞋。
昨天圣诞节,最繁忙的时段, 陈家岳端着礼物盒来到了便利店, 在沈嘉欣忙完了又一波顾客后,他双手将礼物送上。
“哇……”当场就有旁人低呼。
沈嘉欣在众多注视的目光下打开礼物盒,把崭新的羊皮鞋拿出来试穿, 大小刚好, 非常合脚。
过了一夜,陈家岳给谁亲自送了什么样的圣诞礼物, 全医院都知道了。
同事近水楼台,跟着八卦:“快说啊,你是不是陈医生的女朋友?”
沈嘉欣:“不是啦。”
同事撇嘴:“骗人,不是的话送你什么圣诞礼物?”
沈嘉欣反问:“送圣诞礼物就算是男女朋友了吗?”
如果是就好了,她也想。
同事:“就算不是,那至少……他应该对你有意思,平时你俩也走得近,你看陈医生和哪个女生这样的?”
沈嘉欣心里颤了颤。
分析谁不会?只是某些结论作为当局者不敢妄下,改为从别人的口中头头是道地说了出来,她感觉出奇的好。
低头看脚上的新鞋子,越看越喜欢。
羊皮质地的鞋子柔软轻盈,纹理细腻做工高级,是某大牌的出品,价格四位数以上。
缺点是不耐磨损,磕磕碰碰很容易就坏了。
沈嘉欣纠结了很久才决定把新鞋穿上班“糟蹋”。
不过哪怕只是普通的平价鞋子,她也不会嫌弃。
只要是陈家岳送的,就算是半只拖鞋也叫物轻情义重。
沈嘉欣从冷库搬出了几箱玻璃瓶装的鲜牛奶,一瓶瓶地往冰柜里整齐码好。
同事在另一边的货架补充面包,边干边嘀咕:“看来传闻是真的。”
沈嘉欣随意搭话:“什么传闻?”
“陈医生没有太多的恋爱经历……”
这个沈嘉欣也听说过,除了产科的陶羡,陈家岳似乎没有其他前女友了。
“所以连送礼都没送明白。”同事往下说,“怎么可以给喜欢的人送鞋子的?大错特错。”
沈嘉欣:“有什么问题?”
同事:“鞋用来做什么的?穿着走啊,跑啊。给喜欢的人送鞋,不就是等于叫人家跑吗?情侣送鞋就是送跑,早晚分手。大忌来的。陈医生太粗心了,送礼之前都不做一下调研。”
沈嘉欣:“胡说八道。”
同事:“哪胡说了?就像女人想圈住男人套住男人绑住男人,于是都爱送领带皮带围巾之类的……”
“嘭锵”一声,有硬物砸地上了。
同事赶紧去看,是沈嘉欣手滑,一瓶鲜奶摔地上碎了,鲜奶洒了一地,溅湿了沈嘉欣的新鞋。
沈嘉欣忙不迭地去找纸巾擦鞋,心疼坏了。
同事拿来扫把和地拖,边收拾边说:“羊皮鞋很难打理的,你上班少穿吧。”
沈嘉欣不服气:“为什么少穿?陈医生送我鞋,就是希望我上班时能穿得舒服些,脚不那么累。”
她忘了什么时候跟陈家岳打趣地发过牢骚,说在便利店工作一天得站8个小时,几年下来,鞋站坏了几双,脚也跟着废了。
没想到陈家岳记在心里,趁着圣诞节给她送来一双新鞋。
他这份心意,只有沈嘉欣懂,绝不是可以用“送鞋就是送跑”、“早晚分手”之类的谬论来否定的。
鞋上的鲜奶擦干了,留了点痕迹。沈嘉欣拿手机上网搜索拯救的办法,忍不住沉沉地唉了一声。
“叮当”,又来顾客了。
看了眼,哦,是产科那个小护士。
沈嘉欣收起手机,若无其事地去放鲜奶。
她半蹲在冰柜前,踮着脚尖,翘起脚后跟,提了提鞋子。
一会,换另一只脚。
小护士什么东西都没买,黑着脸阴沉沉地走了。
沈嘉欣站了起来,低头仔细观察双鞋,确定鞋子没有其它毛病了,又继续拿手机搜索刚才的内容。
……
圣诞节过去了两天,裘盼终于收到顺丰快递。
她挑了一款中性的礼物纸和礼物盒,把东西重新包装包装,当天晚上陈家岳正巧有空,她下三楼给送去了。
他家门口的衣架上挂着一条之前没见过的围巾,铁灰色。
裘盼多看了两眼,试着问:“是手织的吗?”
陈家岳看着围巾说:“我不太懂。”
围巾用的是粗线,纹路不太均匀,应该是手织的。
“别人送的?”
“嗯,朋友送的。”
“戴过吗?”
陈家岳点头,又摇头:“有些扎脖子。”
“可能是毛线的问题。”
“可能是我不习惯。”
裘盼没接话了,心里自问自答,围巾是哪位朋友送的?便利店那位沈姓收银员?
陈家岳送了对方一双羊皮鞋的新闻,裘盼在信息科也听得七七八八。
原来是一双鞋啊。
门卫手里那三份陈家岳的快递,当中最大的盒子装一双鞋差不多了。
同样礼尚往来,人家送上手织的围巾,出心出力。裘盼倒好,挑现成的回赠。论心思论诚意,高下立见。
陈家岳会不会觉得她敷衍了事?
裘盼送的是一个电动剃须刀,最新款式,买家评论都夸好用。
陈家岳的脸很干净,想必是每天仔细刮胡子的人。
裘盼左右衡量,上网查了资料,认为给他送剃须刀这样的万用产品最适合。
关键是,谁送都适合,不会逾越界限,也不会惹起遐想。
圣诞节那晚听了裘母的“教导”,裘盼替自己的选择感到万幸。先见之明这种思维,还好她有一点点。
想起那晚又心躁了,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与人告辞。
转身往门口去,陈家岳的手臂越过她,快过她,按住了门不让她开。
“最近你比我还忙。”他站在她身后说。
裘盼低着脑袋:“我也没办法。”
“真忙还是假忙?”
“哪有假的,忙成狗了。”
陈家岳歪过头看她的侧脸:“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
这叫没怎么?
消极委靡,郁郁寡欢,骗谁?
“你有心事?”
“没啊。”
“说来听听。”
“没有。”
陈家岳叹气:“两天没见,多呆一会不好?”
多呆一会做什么?盖棉被聊规划聊人生?
裘盼无心无力:“明天都要上班。”
“哪天都要上班。”
“可我有点累了。”
陈家岳把人翻过身去看,端详后松开她说:“给你做个检查。”
裘盼:“?”
陈家岳去找什么东西,说:“情绪低迷,精神不济,可能是内分泌失调引起。你之前说过经期不太正常,又可能是产后有子宫或者阴/道的炎症。叫你去做空腔镜你没去,现在给你看看。”
裘盼:“……”
他说了这么多字,加起来都是什么意思啊?
陈家岳从哪翻出了一对全新的蓝色手术手套,戴上,叫她:“过来。”
裘盼懵然:“做什么?”
“内检。”
啊?是那种内检吗?
裘盼傻了:“在这里?不用设备?”
陈家岳说:“我的手就是设备。”
“……”
裘盼实在不懂,觉得是玩笑。
但陈家岳不像是说假的,难道她真的有哪些产后的妇科疾病间接加剧了心情低落?
这……信还是不信?
陈家岳坐在沙发,见她没动静,皱眉:“不要讳疾忌医。过来。”
裘盼:“……”
他看着挺严肃,一身权威。她糊涂地走过去,依照陈家岳科班出身的专业指挥,脱掉,躺下,摆好腿姿,等着陈医生给做内检。
很快裘盼知道自己上当了。
想起身,腿已经乏力。
软绵绵地搭在他的双肩上。
这是哪门子的内检?
“最近压力很大?”
“嗯…”
“放松…”
“嗯…”
陈家岳把湿透的手套摘掉,继续。
体感更贴服,效果更强烈。
裘盼微微打颤,长长地舒了口气,身体变得轻飘飘的,躺着不动了。
陈家岳低声问她:“是不是好很多了?”
裘盼想说是,又想说不是,心里太多困惑,汇总成一个词:“但是……”
又说不下去。
“多虑对身心无益。”
也许,是她想得太多太复杂。
而且单凭她一个人,根本得不出结论。
裘盼朝陈家岳递手,陈家岳说:“累就睡会。”
裘盼放下手,躺在沙发半磕着眼皮看他起来,看他去了哪,又回来,带着书靠在她这边坐到地上,左手翻书,右手一下一下地举那只巨沉的哑铃,一会,换另一只手举。
他像护栏一样背靠着沙发,裘盼再怎样翻身,有他在,她都不会翻到地上。
裘盼默默地看着他宽厚结实的后肩,躁了几天的心似乎要稍稍地平静下来了。
其实保持现状没有什么不好,其余的就随缘吧。
……
圣诞之后,裘盼联系上之前在盼扬信科的旧同事小周和小肖,梁工说他俩从盼扬离职了。聊了一通电话,问他们有没有找到新工作,感不感兴趣来长仁的信息科做医疗系统开发。
小肖已经回了老家,既然辞职了,就顺道提前回去准备过年,避开抢票抢位的春运大战。
听他的意思,年后也未必来南市这边了,在老家做点相关或者不相关的小生意,躺赢。
小周还在南市,去新单位上岗了,不过也想试试长仁这边的机会。
裘盼将他的简历递给了潘驰,潘驰挺给力,马上给安排了面试。
小周在新单位的岗位和待遇都不错,潘驰问为什么还要试这边的,小周说:“那边的都是猪队友,累。跟盼盼姐配合爽,事半功倍。”
潘驰笑了:“这边要经常加班的,要有心理准备。”
小周耸耸肩:“哪里不加班?打工人打工命。钱给够就行。”
潘驰:“保管够,我们林经理很大方。”
小周入职后和裘盼成为开发组的院方代表,能和旧同事成为新同事,裘盼很高兴。
潘驰更指明她:“你就当小组长吧。谁有异议?”
没有人有异议,就此敲定。
第55章
要过年了, 出入长仁医院的病人少了一些。大家都在筹备迎接春节,只要不是不治就会死的大病,过完年再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