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说给谁听的,转身走了。
曾母有些担忧,坐不住了,来了句“我还是跟菲菲回医院吧”,起身就追着女儿出去了。
于嫣跟着起身出去。
包厢里安静了一会,忽然有人幽幽地问:“宋元清,你真有肺结核?”
宋元清捂额半天,气不过了,抬手指着顾少扬:“你问他,问他!”
顾少扬由始至终在认真吃饭,对其它不甚在意。
……
饭店外,天气寒冷,路灯下于嫣吐着白雾呼喊:“菲菲!”
曾芷菲上了车,降下小半截车窗面无表情地看向她,眼神带着防备,于嫣要是敢冲上去朝她咳嗽传播病菌的话,她马上关窗。
于嫣心知肚明,站在安全的距离跟她说:“少扬说盼盼的姥姥住院了,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她?”
曾芷菲皱眉:“为什么住院?”
顾少扬怎么说的,于嫣就怎么回答。
曾芷菲低眼消化,抬眼看于嫣:“你有脸去?想存心气死老人家吗?”
于嫣:“我是真担心老人家。”
曾芷菲好笑:“谁稀罕你的担心?我劝你做个人,少打扰人家了。”
她关紧车窗,曾母坐上了副驾位,路虎踩油跑了。
……
裘盼原本请了一天假,见裘姥状况良好,林友山那边又不停发微信问工作,她下午便回去信息科坐班了。
林友山了解她的情况,到点放人,没直接或间接地逼着加班。
回到病房那边,裘姥兴致勃勃地跟她说这下午的热闹事。
估计看在陈家岳的份上,这病区的医护断断续续地来跟裘姥问好,对她的病况格外关照。
还有一位姓付的社工,昨晚通宵值夜,下午依然精神奕奕地过来探望。
“他说他是陈医生的好朋友。”裘姥说。
裘盼:“嗯,付社工跟儿科的蔡医生,都是陈医生的好朋友。”
“那付社工带着一个女生,长得清清秀秀挺有灵气的,叫什么什么将将来着。”
“Jam Jam吗?”
“对对,就是这个名。她是不是付社工的女朋友?”
裘盼被问住了:“不是吧。他们应该只是朋友。”
“哦哦这样啊,我觉得那女生挺有意思的,说话可直爽了,人也大大咧咧,她陪小冬阳玩了好久。”
裘盼许久没见过Jam Jam了,之前听陈家岳提过,她好像在一家茶庄会所上班,付朝文给介绍的。
“先别聊,你们想吃什么?我去食堂打包。”裘母走过来插话。
“不用了,”裘盼说,“顾少扬订的晚餐快到了,我下班时送餐员联系了我。”
顾少扬下单时特意留了裘盼的联系电话,还叮嘱要提前联系提前送。
裘母:“……”
她提醒女儿:“他现在卖力地表现,小心到时候道德绑架你。”
裘盼恍然大悟,拿出手机想给送餐员打电话,叫他们别送了。
裘母:“人家只是送餐的,你为难他们有什么用?”
裘盼无奈了,这不行那不对的,难道只能受着?
裘母叹气:“你跟陈医生好好的吧,不然一有机会,顾少扬肯定见逢插针。”
饭后商量回家的安排,裘姥强烈相劝她们回去好好休息,不用留在医院陪护了。她自觉身体和精神都不错,有两个护工帮忙,这一带的医生护士又都几乎认识她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裘母也这样考虑,主要是有小冬阳这个孩子要照顾,带着她一直呆在医院不方便。
决定后裘盼给陈家岳打电话,那边很快接了。
陈家岳开车送她们,到了小区又送上7楼,裘母请人进屋喝茶以示答谢。
裘盼却说:“不了,要收拾,要给小冬阳洗澡哄睡,很多事做。”
没时间招呼陈家岳。
裘母无语地瞪女儿,这真是熟透了,一点都不用讲客气吗?
“你俩商量。”她抱着小冬阳进屋,不管这年轻人了。
这俩人在家门口低声说了些什么,听不清,没一会陈家岳走了,裘盼进屋撸起袖子干家务。
忙完了,小冬阳也睡了,裘盼洗完澡换了身家居服,跟裘母报备:“妈,我去三楼找陈医生。”
裘母:“……”
这就是女儿以前大半夜出去锻炼的真相。
裘母忍不住交代:“你,没有结婚的计划就先不要怀孕,听见不听见?”
听见是听见了,裘盼低着脸出门,又尴尬又雀跃。
第96章 修
把家门静静关紧, 小跳着下楼梯,到了三楼抬手敲门。
门从里面被拉开一半,裘盼抬眼。
陈家岳刚洗过澡, 上身赤着, 精壮的胸膛和手臂强健结实,肌肉纹理低调清晰, 有而不嚣,存在却不浮夸。腰下系着白色的浴巾,紧致的腰腹曲线走向利落, 也许是传说中的人鱼线。一头短发半干半湿,似随意擦拭之后的结果,轻轻搭落在额前。
他本来就干净英俊, 眼前更干净英俊, 清爽通透,犹如浸润在溪水之中的上等白玉。
裘盼定定地看着他, 承认, 她嘛, 也是好/色的俗人一个。
陈家岳牵着她的手把人拉进屋里,关门落锁。
裘盼回过些神,低声问:“你不冷吗?”
陈家岳将她的掌心贴到自己的胸膛上, 反问:“你冷吗?”
他的胸膛温温热热, 体内似藏了一团烈火。皮肤上挂着细小的水珠,裘盼的指腹不听话地轻轻擦拭,水珠淡淡消失, 再轻抚, 质地有出人意料的丝滑。
裘盼看着这副胸膛低问:“你这样来开门,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陈家岳低声说:“除了你, 不会有别人看到,我保证。”
裘盼说:“你说的,我记住了。”
“好好记住。孩子睡了?”
“睡了。”
“裘阿姨知道你来找我吗?”
“知道。”
“知道你今晚不回去吗?”
裘盼抬眼看他,今晚不回去吗?
她不是没试过与陈家岳通宵过夜,忽然提起,心底暗流涌动。
陈家岳解开浴巾,随手一扔,裘盼看着浴巾无声地落到沙发背靠上。
他拉过她的双手,命脉交到她手中。
…………
陈家岳有些微颤,稳住低问:“想不想我?”
裘盼似被催了眠,意识混沌,坦白吐露:“想。”
“有多想?”
“很想。”
“我也想你。”男人的话声像棉花一样软,“想得它都偷偷掉眼泪了。”
裘盼朦胧地问:“那怎办?”
陈家岳说:“你来了,它高兴也要掉眼泪了。”
“小可怜…”
“是大可怜…”
裘盼默默低眼,握着看着,是大可怜没错了。
“你还冷吗?”
“不冷…”
屋内开着暖气,岂会冷?她穿着系钮扣的家居外套,里面只有一件薄薄的打底。
…………
清晨被电话打扰的吻意如今在宁静的夜得到延续。
陈家岳低头吻她,裘盼闭眼迎接。
…………
唇舌交缠,相互交出底牌,任由摸索……
完全拥有,被完全拥有,接触透切心扉,真实且扎实,裘盼竟有点想掉泪。
落在沙发背靠的浴巾支持不住,被什么重重一震,滑到地上了。
过了许久。
裘盼赤着双足把浴巾捡起,身后的陈家岳拉住人,往她掌心里塞进那把家门钥匙,说:“拿好,别再还给我了。”
裘盼低头把它看了一会,抬头笑称:“这我不保证。哪天惹我难受了,我就物归原主。”
陈家岳说:“没那天。”
……
第二天早上。
陈家岳把裘盼裘母和小冬阳送去医院看望裘姥。到了,裘姥指着茶几上一袋袋外卖说:“一大早有人给送过来的,我没敢碰。”
护工说:“是文华酒店送来的。”
裘盼一袋袋打开看,全是精品点心早餐。
裘母知道是谁的作为了,叹气说:“吃吧吃吧,别管谁送的了,扔了造孽。”
裘姥说:“我想吃豆腐花,有没有?”
裘盼找了一轮,没有。
“我去买。”陈家岳动身。
裘盼叫住他:“别了,你回家补眠吧。”她跟俩老解释:“陈医生今晚要通宵值夜班。”
“啊?那赶紧回家睡觉休息,不然晚上没精神了。”裘姥急道。
裘母怪责女儿:“明知道陈医生值夜班需要休息,你还让人送,跑来跑去的折腾人。”
裘盼有点无辜:“是他非要送的……”
陈家岳也说:“是我要求的,不怪她。”
裘母看看这俩人,好笑又好气:“随便你们了。”
裘盼催着陈家岳走,他昨晚几乎没睡,怕影响他精力耽误工作。
陈家岳没有多困,他向来不需要太多的睡眠,ON CALL 36小时不眠不休也时有发生。但裘盼坚持,他便顺着她意,和裘姥裘母好声道别,起身告辞了。
裘盼把他送到电梯,回病房后裘母问她:“你呢,你要不要补眠?”
裘盼眨眨眼,保持镇静:“我去上班。”
在信息科忙到中午,午间休息赶回住院部看裘姥。
顾少扬不知几时来的,人叠着腿闲闲地坐在沙发,茶几上又一堆新的文华酒店外卖。
裘盼一脸无奈,和裘母对了眼,过去跟顾少扬说:“年尾公司应该好忙,你没时间就不用来了。”
顾少扬说:“我不忙。”
“……”
裘母笑笑道:“这外卖也太多了,我们每次都吃不完。盼盼,要不带一份给陈医生吧。”
裘盼听懵。
陈家岳今天值夜班,这个时候不在医院,怎么带?
裘母朝她挤了挤眼眉,裘盼忽然懂了,装模作样说:“嗯,我拿去产科给他。”
说着去挑外卖了,一副要给陈家岳挑最好的样子。
“等等。”顾少扬递手拿起其中一份外卖,掷地有声地搁到裘盼跟前,说:“挑这一份,栗子炆羊肉,清炖牛骨髓,新西兰生耗,补肾壮阳,我专程为陈医生准备的。”
他看着裘盼笑:“盼盼,你幸福了,我替你高兴。陈医生工作这么忙碌,希望他不要太虚以至于冷落了你。”
裘盼:“……”她同样笑:“我谢谢你,我们很幸福。”
顾少扬笑不动了,人靠进沙发,冷眼盯着裘盼拿起那份外卖,盯着她转身离开病房。
裘盼总觉得顾少扬在背后跟踪她,她走进电梯按下6楼。
6楼到了,走出去,身后的梯门关上了,她才松了口气,又开始头疼。
手上这份外卖如何处置?随便送给谁吃好了。
陶羡从产房出来,有位准妈妈顺产不太顺利,她去支援后情况好转许多,产程快要结束了。
准备回办公室,走廊上碰见裘盼,有些惊讶。
裘盼也看见她了,俩人笑了笑。
“你来找家岳?”陶羡问。
裘盼说:“是,又不是。”
陶羡听乐了,忍不住细细打量她。
起初她只是千万名在长仁生产的产妇之一,之后得知她是某总的太太,接着她来长仁当信息科的同事,有听讲过她离了婚,后来传闻她是陈家岳的女朋友,到最后证实了二人的关系,一路走来,像不可能,又真的可能了。
裘盼有些不自在,也许陶羡在她身上寻找着什么理由,她想走,陶羡却忽地问她:“今年五月六号,星期三,晚上,你有没有过去家岳的家?”
裘盼追溯日期,想到是哪一天了,愣了愣。
陶羡说:“那个把姆明图案的钱包留在他房间里的人,就是你吧?”
裘盼:“……是。”
所以那一晚,陈家岳怀里的女人味道,是裘盼的。
陶羡释然,深深叹了口气,曾经她以为很难再有机会去解开那个谜底的了。
瞧瞧裘盼手上拿着的五星酒店外卖,陶羡说:“是给他送的午饭吗?先放去他办公室吧。”
裘盼说:“他今天值夜班,应该不在?”
陶羡:“本来是,有台手术把他召回来了。他人在手术室,估计最快也要半小时才能出来。你可以去他办公室等。”
陈家岳的办公室裘盼来过几次,今天是头一回以公开女朋友的身份踏入。
有几位医生护士好奇地故意路过,然后往里张望。裘盼尴尬地朝他们笑笑,他们也尴尬地哈哈。
陈家岳结束手术回到办公室,见到裘盼了脚步顿了顿,然后笑叹:“我以为是幻觉。”
裘盼说:“缺觉就这样。”
陈家岳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落锁,裘盼看着他动作,莫名躁动。她给自己找正题,推了推桌上的外卖:“给你送吃的。”
“太好,我也饿了。”陈家岳很给面子地马上捧场。
打开外卖,顾少扬没开玩笑,真是那些菜。
裘盼有些过意不去,说:“其实是顾少扬订的餐,你生不生气?”
陈家岳笑,看到“文华酒店”四个字,他就猜到是顾少扬订送的,包括上午送到裘姥病房的那些早餐。
他说:“有人对你好,我为什么生气?”
裘盼无语,有一丢丢不满:“你不怕他有企图?”
“他有他的企图,我有我的信心。”陈家岳直勾勾地看着她说:“我就问你,你要他还是要我?”
裘盼被问得怪难为情的,无法直视他,低眼小声说:“臭美。”
陈家岳又笑,稍稍看了看这些饭菜,猜出来自另一个男人的“好意”,幽幽道:“我要是把它们全吃完了,你这几天就得受累了。”
裘盼:“……”
第97章
顾少扬在等着, 盯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
裘盼给姓陈的去送饭,走了快一小时了。
怎了,饭菜那么见效, 吃完要马上发力?
搭在沙发扶手的拳头握得铁实, 青筋暴跳。
护工看得心里毛毛的,不敢靠近。
裘母和裘姥倒不害怕, 只是觉得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裘母是不太愿意和他说话的,陪着小冬阳一会玩画画一会玩折纸,也忙不过来。
裘姥好一点, 试过跟他聊天想缓和气氛,他却心不在焉,聊着聊着就没了。也劝过他走, 劝不动。
裘盼不回来, 这状态解不开。
等到快两点了,裘盼才急急忙忙奔回来, 进了病房就去洗手间洗手和洗脸, 出来就说要回去信息科上班了, 不然要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