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 Call/天若有情——Asti【完结】
时间:2023-09-06 14:42:51

  “刚才为什么不躲?”
  放冷木/仓的不是洋鬼子,外表看上去大概是个越南仔,估计也快不行了,放完木/仓就嘭地倒下。
  盛夏里很多话哽在那里说不出口,半晌开口:
  “我去踢他两脚。”
  “等等。”陈不周拉住她手腕。
  “我先看看你身上这个玩意,你的安全更重要。”
  他话还没说完,盛夏里就低
  低“嘶”了一声。
  陈不周反应极快,低头,拽过她的手,她手腕上横亘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是被桥梁破口划的。
  “你受伤了。我刚才没注意到。”
  陈不周牵着她快步走向摩托,从工具箱里翻出纱布,给她先缠上几圈止血:“痛吗?”
  盛夏里摇摇头。
  她好像从来没有喊过痛。
  陈不周看在眼底,却不点破,只神色微微一动,转瞬即逝,给她处理伤口的手动作放地很轻很轻,轻手轻脚似处理炸/弹。
  处理完伤口,他才抬起头。
  盯着她。
  他问:“炸/弹是昆娜给你固定的吗?”
  盛夏里呼吸一滞,她是看不见炸/弹的,也不知其构造,不知自己的生命还有几分钟,更不知能不能救:“——是上次的脉搏炸/弹吗?”
  陈不周摇摇头。
  “不是。只是普通的颈环炸/弹——”
  他微微一顿,似乎是思考过才开口:“你看不见,所以不知炸/弹时间还剩下十几个小时,不会轻易爆/炸的。”
  十几个小时?
  那么长。
  那她真的是想要她的命吗。
  盛夏里脑海中最先浮现的就是这个念头,其次就是摇摇头,她不会是斯德哥尔摩了吧。
  “怎么了,在想什么?”
  盛夏里摇头:“没什么。”
  两人离得近了,呼吸都清晰。
  盛夏里这才发觉他眼下的淡淡青影,不赞同地皱眉:“你昨晚是不是通宵在追我们?我看见你的时候,你在天台上,那也是半夜了……”
  “我没事,先别说这些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给你拆弹。”
  “会害怕吗?”
  盛夏里眼睛眨了眨,抿唇。
  陈不周蜷曲手指,食指贴上她的眉骨,沿着流畅鼻骨慢慢滑下来,这是安抚她的动作,可他做得那样自然。
  “别怕。”他说。
  盛夏里沉默一会,又笑了。
  “我不怕。”
  她是一个不怕死的人。
  无所畏活着,也无所畏死亡。
  但是他出现了。
  于是她说:“陈不周……有你在,我永远也不会害怕。”
  有人眉藏风雪,行动带风,衣角越过山与川,三百里月光,八百里奔赴,披星戴月而来,像个骑士,令你卸下一切防备——
  虔心皈依。
  痛的地狱也可翻转成天。
  作者有话说:
  情人节快乐~撒花~
第94章 On Call
  ◎“风眼”◎
  Chapter 94
  脖颈上颈环炸/弹已不是潜在危险。
  面对此, 盛夏里竟没有半分害怕。
  倒是陈不周,他见过太多面对炸/弹甚至不敢拆除的人,动辄哭得撕心裂肺。
  就是没有见过她这么冷静的。
  但哪怕她表现得再冷静,也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可能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 他的食指指节微微弯曲, 从她的鼻梁轻轻划下, 同时轻轻道:
  “别怕。”
  仿佛按下暂停键,盛夏里霎时定住。
  她跪坐在那, 黑发瀑背, 比常人眼瞳要深不少的杏眼静静地盯着他,瞳孔似有微微闪动。
  这个动作。
  这是有一回, 他们对“三年前”起争执。他劝她放下痛苦,放下仇恨,就是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 带她从PTSD中缓缓冷静下来。
  拆弹专家修长灵活的手指微微蜷曲, 带着极其温和平静的安抚意味,从鼻骨慢慢滑下来,缓缓、温和地镇定心情——
  从那时起, 这就成为他对她的专属安慰动作。
  谁能想到。
  大名鼎鼎的陈Sir能有这么温和的一刻,如闻宗仪所说,他人冷话少,人们很难接近他的安全圈。
  他平日虽在盛夏里面前表现得很松弛有度, 压迫感不重, 却其实长着一张恃帅行凶的脸, 面孔鲜明英俊, 冲击力很强, 以及宽肩窄腰、人鱼线、腹肌一块不落的好身材。
  至少在警署里,陈sir一直时以英俊冷淡出名,就连闻宗仪私底下也吐槽他太冷太酷。
  他从来就不近女色。
  更不会安慰人。
  从前拆绑在人质身上的炸/弹时,陈不周不是没有三番四次安抚人质,只是从来没有一次,从来没有一次他如此失措——
  比他当年第一次拆弹还要惊慌。
  酷哥柔情,莫过于此。
  他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
  陈不周伸手,贴着她脖颈的惊慌在细细观察,风微微,他一遍又一遍,声音低哑:
  “别怕,别怕。”
  “很快便拆完,相信我。”
  盛夏里反倒笑了。
  她一笑,身上那种疏离冷淡的气质春风般化开,原也并不十分冰冷沉郁,柔和脸颊甚至浮现两个浅浅酒窝,似初春光景。
  她反过来安慰他:
  “我不怕,陈不周。我不怕。”
  “你也不要怕。”
  陈不周从工具箱翻找出工具,一一在地上摊开,深黑的眼紧紧盯着她的脖颈:“没大没小。叫陈警官,或者陈Sir。”
  盛夏里执拗地看向他,眼底神色比鹿还要灵动三分,故意继续喊:
  “陈、不、周。”
  他偏过头,似没好气。
  “小没良心。”
  声音却带着沙哑的笑。
  “你不穿排爆服吗?”
  “没带来……不过我本来也不喜欢穿排爆服,相信爆/炸物处理科的同事们也不喜欢穿这种又闷又热的排爆服。”
  “陈不周……”
  他正在观察炸/弹,“嗯?”
  “我忽然想起一则关于颈环炸/弹的新闻,大概是2003年左右,美国也曾经发生过一起银行惊慌炸/弹抢劫案。”
  盛夏里说话轻轻,尽量不打扰他:“你猜猜美国警方最后采取了什么行动?”
  他看她一眼,眼神似在问什么。
  她慢腾腾道:“为了保护证物,他们把人质的脑袋切了下来。”
  “……”他唇角未抿,不说话。
  “陈sir,你之前拆过颈环炸/弹吗?”
  陈不周眉眼微微舒展,已摸清炸/弹构造——拆弹前必须通过固有知识经验判断炸/弹的质量、类型、杀伤力度以及触发条件等等,只有在确认清楚这些情况后,才能知道相应的解决方法和应对方式。
  他松一口气,回答她的问题:“以前没拆过。这东西,也只有Queena才会玩。”
  “不过不用担心,但是我已经知道怎么拆。”
  他没指出的是,他一直有回收炸/弹碎片拼凑研究的习惯。
  那次颈环炸/弹后,他让现场探员收集好炸/弹碎片送到他办公室,那时,他就已经大致摸清了Queena的炸/弹思路。
  这个女人虽表面看着平静,似无边神秘汪洋,平静下却是彻底疯狂——只要错一步,就会当场爆/炸。
  拆弹警察和人质都会瞬间化为灰烬。
  “如果死在同一场爆/炸里,也算殉情吧。你有没有看过那部电影,好像是A导的爱情片,男女主就是双双殉情而死。”
  他沉声:“没有什么死不死的。”
  陈不周终于发觉人性本就是双标的,他自己的性命倒不是很珍惜,从事再危险的工作也从来没有后悔的一刻。
  但换到了她身上。
  他一分,甚至一秒都不能忍受她身处危险,更不能听她提及死亡。
  “——就算我死了。”
  他动手拆下一枚螺丝。
  “你也要好好活着。”
  “其实拆除炸/弹,就和游走在黑白两道的卧底一样,两者都是在黑暗中追求生机,做卧底时,心不能抖,拆除炸/弹时,手不能抖。”
  “有时候你觉得这个世界很黑暗,就像这块地下还埋藏着很多我们看不见的战期遗留炸/弹,总需要有人去一一清理。”
  盛夏里静静地看着他。
  有人似风,隔着一层纱,若有似无地拂过人心,也许它要比常人要冷硬些淡漠些,可风轻轻,风摇旌动,原来春天早已到来。
  她就这样,看着他的眼睛。
  静静听他继续说:“而我之所以做这么多,是为了守护红港及红港市民的安全。不论是再紧急的危险,都有警察来面对。
  而Shirley,你要做的,就是站在我们警方身后。”
  有朝一日,终有人处理完这尘世间所有炸/弹,所有小怪兽都被消灭殆尽,破晓与黎明接踵而至,从此天光大亮。
  痛的地狱也可翻转成天。
  盛夏里微微动容,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你说了这么多,都没有我最想听的。这么久没见,那——陈Sir,有没有挂住我,有没有想我。”
  令她意外的是,陈不周竟坦然回答。
  “——有。”
  拆弹已进行到最后一步。
  他动作毫不停顿地继续拆弹,声音却与利落冷硬的动作不同,低哑,带着明晰的柔和:“Shirley,这段日子我的确很想你,很挂住你。昨天没能直接带你回来,我很后悔……”
  最后,炸/弹成功拆除——
  陈不周轻松拆下形似手铐的颈环,顺势摸了一把她的头发。
  他深黑的眼睛就像是海滩上被雪亮海水冲刷的异常干净的黑沉岩石,骨肉均停的修长手指紧握着那已一分为二的颈环,眼瞳却始终紧紧的盯着她:
  “但我最后悔的是那天和你说分手。”
  “我说我不钟意你,是我说谎。其实很早很早之前,我就已深深钟意你。”
  那天红港满城大雨,道路沾满片片深绿色枝叶,风吹树叶沙沙响。
  而他站在警署屋檐下抬起头,下意识想要拽一下领带,发现他那条领带落在了她那里。
  可是后来的某一天他才猝然发觉,那时连同着他的西装领带一并落在她那的——
  还有他的心。
  她说自己是深海里的鲸鲨。
  明明嘴上说自己奉行独善其身主义,不理解什么是牺牲,却比谁都还要珍藏收到的善意,却比谁都要勇敢,都要无畏。
  那从深海里拼命游上来的鲸鲨,她有着一双不肯后退的眼睛。
  陈不周看着她,说:“Shirley,其实有一句话我一直没跟你讲——
  你很好很好,我很钟意你。”
  “玻璃鱼缸里受人豢养的红尾金鱼或许更娇柔无害,但我却偏偏中意从深海海底拼命往上游出的、最生而无畏的鲸鲨。”
  盛夏里盯着他。
  平静开口:“陈不周。”
  他看着她,似在等最后宣判。
  她看着他英挺出众的眉眼,他眉骨尤其高,山根也高,眼下浅浅卧蚕使他不过于凌厉,线条流畅,太过优越。
  有不少人说他好俊,也有人说陈Sir好charming,就连低头时的轻轻叹息,冷脸时眉眼的英俊凌厉,也无一不charming。
  而盛夏里在此刻只想到一个词,好适合他。
  ——官骨仔仔。
  这个词在红港话里的意思,就是英俊帅气气质超然出众之类的意思,专用于顶级大帅哥。
  好charming。
  少女倏地靠前,双手挂在他脖颈之后,朝他微微一笑:“那你走运了。感谢你梦想成真咯,因为我也很——钟意你!”
  话罢,她手掌按在他的手臂上。
  脸微微扬,下巴稍抬,贴上他的唇。
  在一起这么久,他们接吻次数并不多。
  陈不周大概是绷着身份,对她展露的侵略性并不强,每每都发乎情止乎礼,肌肤之亲少之又少。
  可是这一次,他无话,一手扣住她的手臂,另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挨着脖颈处,贴着那细腻光滑的肌肤,微冷,却似汉白玉。
  单凭一只手,他就可稳住她瘦削身体,去追寻那思念良久的唇,上下牙齿轻轻一咬,咬住她的下唇,微微摩挲,酥麻之感丝丝缕缕侵入身体,撩动神经,拨弄心弦。
  或许这是一场尚未被惊醒的梦。
  跨越一座繁华都市,越过重重山岗,千山万水,只为寻找这个人。
  Shirley……Shirley…………
  断断续续,听得并不清晰。
  陈不周没说的是。
  他刚才是先赶到简讯中的那个地址的,去了才发现,木屋已经被炸毁——
  他看见爆炸痕迹的第一时间。
  差点、差点以为她出事了。
  他来晚了一步。
  那一瞬间,世界也崩塌。
  此刻他呼唤着这名字,仿佛是在呼唤最后一剂止痛良药;她不留神,手掌摸到一片湿漉漉的液体,骤然抽身。
  “你在流血!你的木/仓伤……”
  陈不周往后抽身,不让她再触碰,拉回她的双手;神色淡淡,仿佛受伤的那人并不是他:“没事,别怕,我打电话通知其他人。”
  她长睫微扬,声音微颤:“可是陈不周,这里没有信号的。”
  “往上走。”
  陈不周站起身,伸手,将她一把拽起:“别怕,我们往上走,他们很快就会派直升机来接我们的。”
  “不过要往山顶走,摩托车是不能开了。”陈不周颇为歉意地握住她的手,问她:“多走一段路,你能接受吗?”
  她只得跟着他亦步亦趋地走,目光却时刻不离他的后背:“我当然能走。可现在不是我能不能走,是你受伤了,你的伤口一直在流血。”
  两人往荒无人烟的山上走,树林高大浓密,不知是否有野兽出没。
  陈不周始终拽着她手腕,好耐心地安慰:“别怕,这种痛我都能忍。”
  “……直升机什么时候能到?”
  盛夏里已经微恼:“等不了了,我来给你处理伤口吧。”
  “我替你取出子弹,可以吗?”
  陈不周单手插兜:“当然可以。”
  他们也不是没带医药箱,只是伤口在背部,他自己不好处理,而盛夏里完全没有相关经验。
  “可我没学过取子弹,”她又缩回手,她连扭伤脚腕、擦破皮都由家庭医生来处理,“我怕弄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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