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池内的动静,几乎没停歇过,期间四爷竟破天荒的让他准备参茶。
直到天将破晓之时,浴池内的动静才堪堪将歇,可没过多久,爷和福晋又开始折腾起来了。
苏培盛害怕极了,真怕四爷会那什么尽人亡。
此时与四爷在软榻上缠绵的逸娴,累的眼皮子都抬不起来,她连喝下好几碗参汤,才勉强有力气招架四爷的攻势。
直到苏培盛扯着嗓子,在门外提醒辰时已过,四爷在内再次宣泄之后,才抱着她,二人俱是精疲力尽的沉沉睡去。
晚膳之后,逸娴才被春嬷嬷叫醒,四爷却依旧还在沉睡,连春嬷嬷那么大声的说话都听不见。
若非他绵长均匀的呼吸声,逸娴都差点要让府医来瞧瞧了。
此刻逸娴甚至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还是在春嬷嬷的搀扶下,双腿打着颤,坐到梳妆台前。
“嬷嬷,去搜西苑,别让她屋里和她身上,有任何奇怪的药粉,药丸子之类的。包括花花草草也仔细检查,尤其是相生相克,或者相融后,有旁的药效的花花草草。”
“嬷嬷,找些善于调香制药的行家来,免得有缺漏之处。”逸娴不放心,又哑着嗓子提醒道。
“福晋,奴才来即可,您别担心,若奴才处理之后,她还能闹出下药的幺蛾子,奴才就将自个的脑袋摘下来,送给小阿哥们当球踢。”
春嬷嬷胸有成竹的立下军令状。
逸娴点头,没有人比春嬷嬷更擅长此术,即便有,她也无法完全像春嬷嬷这般信任旁人。
此时幔帐后传来四爷嘶哑的轻咳声。
逸娴忙端起桌边的参茶,来到四爷面前。
“爷多歇歇。”她将参茶递到四爷发绀的唇边,小口喂他服下。
“娴儿,爷弄疼你了,对不起。”
“哼,我知道爷并非故意的,我没什么事儿。”
逸娴忍着被磨破的疼,红着脸说道。
“爷好些了吗?”见四爷面色苍白,逸娴心疼的蹙眉,伸手抚了抚四爷眼下的乌青。
“娴儿,让爷瞧瞧。”
“啊?”逸娴正要拒绝,可四爷已然起身将她抱到床上。
她用枕头捂着脸,听见四爷又心疼懊恼的说了句对不起,感觉到那一凉,四爷竟轻手轻脚的给她那儿抹药膏。
“爷倒是小瞧了她,方才入了她屋内,苏培盛先行入内,屋内不曾有熏香,爷更不曾触碰任何入口之物,没成想..”
“不怪爷,她本就是医女,莫说爷,就算我去,也一样会着了她的道。”
“她如此着急的想要让爷宠幸她,定是想让爷糊里糊涂喜当爹。”
“娴儿,爷想杀....”
逸娴见四爷满脸杀气,登时惊得伸手捂着四爷的嘴:“爷,我曾答应过阿玛,不能杀她。”
胤禛垂头丧气将下巴支在福晋肩胛,无奈的轻叹一口气。
“好。”
......
西苑内,乌拉那拉素娴看着焕然一新的院子,气得面色铁青。
包括枕头芯,和她现在穿的肚兜,都被春嬷嬷以府邸里浆洗衣衫的奴才染了疥虫为由,给从里到外换个遍。
整个西苑包括墙角细缝都没放过,完了,她苦心孤诣多年,搜罗来的宝贝,统统都没了。
就连她身边的奴才,都换成了生面孔。
可她并未觉得多害怕,反而有些得意,如今她靠上太子这棵大树,又怀上东宫的子嗣,谁敢动她半分?
她昨夜下了猛.料,为的就是想让腹中的孩子,能冠冕堂皇的降生,偏四哥哥却挡她的路。
乌拉那拉素娴心中不免犯嘀咕,四哥哥他到底是不是正常的男人?竟能扛得住那天竺来的神药!
联想到偌大的四贝勒府里,只有那贱人为四哥哥诞育三个小阿哥,其余后宅女子皆无所出,乌拉那拉素娴心下骇然。
定是那个贱妇给四哥哥下了情蛊,她听闻苗疆有一种情蛊,中蛊之人只会对下蛊之人动情,旁人即便下药,也无济于事。
她着实后悔当这个该死的侧福晋,如今被这低微的身份束缚,该如何入东宫?该如何当皇后!
想起这个孩子无法名正言顺的生下来,乌拉那拉素娴心急如焚,慌忙要去找太子商议。
“来人!备车,我要入宫给德妃娘娘请安!”
福晋院里,逸娴听见女主又去了紫禁城,忍不住摇头,她发现在四爷面前,保住女主的命愈发吃力。
午膳之时,四爷下朝归来,逸娴边帮四爷换下朝服,边和四爷说叨孩子们今儿学了几个字。
“娴儿,准备一下,明日爷带你和西苑,去紫禁城里赴中秋家宴。”
“还是别让她去了吧。”听见西苑要去,逸娴忍不住眉头突突跳。
“汗阿玛会亲自主持家宴,她是入玉碟的侧福晋,必须参加,你需派人看着她,别让她借机闹事。”
胤禛扶额,他愈发压不住对西苑那个女人的杀意。
逸娴无奈之下,只能让春嬷嬷明日亲自跟在女主身边看着,以防不测。
一家子吃过晚膳之后,四爷去书房里看折子。
逸娴让春嬷嬷和翠翘,带着孩子们去小花园里散散步后,就焦急回屋翻箱倒柜,寻高领旗服和荣华。
脖子上那些四爷昨儿夜里留下的痕迹颇为明显,若不遮一遮,她都不好意思去赴宴了。
胤禛进来之时,福晋正在换衣衫,屏风上堆着好几套款式不一的新衫。
“在做什么?”胤禛从福晋身后将她拥入怀中。
“咳..我脖子上都是爷留下的痕迹,得用荣华领巾遮一遮,才好意思去赴宴。”
胤禛顺着福晋纤手所指的方向,看向她的细颈,眸色暗了暗。
很想要她,可她还肿着,他只能忍着。
“苏培盛,将福晋的吉服改改,领子竖高些。”
门外的苏培盛应了一句,就垂着脑袋入内,将福晋放在屏风上的吉服捧了出去。
……
第二日中秋佳节,因着她和四爷要去紫禁城里赴晚宴,贝勒府里的中秋家宴,就定在午膳之时。
西苑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参加府邸的家宴。
此刻饭厅内安静极了,四爷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逸娴虽知道四爷在外头应酬一向如此,但仍有些不习惯。
给众人赐下中秋赏赐之后,她就领着孩子们,回去准备紫禁城里的中秋家宴事宜。
才踏入福晋院里,她就让人准备了一桌席面。
四贝勒府邸里的家宴,此刻才算真正开始。
她才换上常服没多久,四爷就回来了。
一家子坐在圆桌旁,在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中,吃过中秋家宴。
晌午之后,逸娴穿戴好吉服,和厚重的冠子之后,她梗着脖子在翠翘的搀扶下,来到朱轮马车里。
马车内,四爷已然换上石青色皇子蟒袍,在马车帘子放下那一瞬,他就将她搀入他怀中搂紧。
她头上沉甸甸的冠子,早已第一时间被四爷取下,与四爷的顶戴,一块被放桌案上。
乌拉那拉素娴姗姗来迟,此时在嬷嬷的搀扶下,正要往朱轮马车去,忽而被苏培盛拦住去路。
“侧福晋,马车狭小,爷体恤您,给您单独准备了一辆宽敞的马车。”
乌拉那拉素娴目光幽怨,瞥了一眼那朱轮马车,委屈的盈着泪光,往朱轮马车后那辆宽敞马车走。
苏培盛看那拉氏可怜兮兮的样子,登时气得直翻白眼。
她这是故意让人瞧见她的委屈,好让旁人误会,觉得爷和福晋苛待于她。
逸娴和四爷在马车内腻歪了一阵之后,不觉间,就入了紫禁城。
“爷,到乾西四所了。”
逸娴急急要取口脂补妆,她嘴上的口脂,都被四爷蹭没了。
“爷来。”
胤禛熟练的从马车旁的暗格里,取出口脂匣子,从琳琅满目的口脂瓷盒中,选出福晋最喜欢的嫩吴香。
逸娴闭着眼,微张着唇,微微折腰,将脸颊凑到四爷面前。
只觉唇上一热,她惊得推了推四爷,这下好了,她唇上所剩无几的口脂,都被他吃的干干净净。
“爷~”逸娴柳眉倒竖,对四爷娇嗔道。
胤禛莞尔,开始认真为福晋点绛唇,又替她拢好被揉乱的衣襟,这才板着脸,正襟危坐,让奴才来搀扶她下车。
待福晋离开后,胤禛又独坐在马车内许久,待气息恢复平静之后,这才走下马车。
三人在乾西四所里稍作歇息,临近傍晚之时,就动身前往乾清宫赴中秋家宴。
康熙爷每年都会在乾清宫里,设中秋家宴,此刻乾清宫内摆着祭月的长供桌。
供桌正当中,摆着个十几斤重,比面盆还大的月饼。大月饼周围,还众星拱月似的摆着许多三两斤的小月饼。
逸娴瞧见供桌上,竟还摆着一朵出奇大的莲花,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是由整个西瓜雕刻成的九瓣莲花。
皇家喜欢极九之数,甚至连供奉的果藕,都用从紫禁城三海莲花池中所出的九孔九节藕。
逸娴诚惶诚恐跟在四爷身后,与康熙爷一道燃香拜月。
等到酉正二刻,祭祀结束,最大的月饼被太监用红绸布裹紧,送回冰窖中储存。
依照祖宗规矩,留待当年除夕之时,再取出来赏赐给皇亲国戚。
而那些三两斤重的月饼,则被切成数块,赏赐给赴宴的众人。
待太监宫女端来中秋膳食小桌,放在众人面前之时,中秋家宴正式开宴,乾清宫内一时歌舞升平。
康熙爷和太后坐在主座上,男女宾客则分开列席。
太子妃坐在女宾首位,紧接着,是后宫各主位嫔妃。
逸娴坐在三福晋之后,她身后坐着乌拉那拉素娴。
传菜太监和宫女将切好的莲花西瓜和月饼,端到各嫡福晋桌案上。
逸娴只象征性的捻起一块,尝了一口,就不再动筷子。
此时她后背忽然被轻轻拍了拍,逸娴转身,就见素娴目光灼灼,盯着她手里的月饼。
侧福晋居于嫡福晋之后,压根轮不到吃万岁爷钦赐的月饼,只能由嫡福晋赏赐。
逸娴朝半跪在身侧的翠翘,使了个颜色,翠翘福了福身,将月饼递给跪在侧福晋身侧的春嬷嬷。
万岁爷赐下的月饼,御膳房的试吃太监自然不敢马虎,断不会出问题。
春嬷嬷又仔细观察片刻,并未发现异常,这才将月饼,端到侧福晋面前。
逸娴担心女主又闹腾,索性将赐下的莲瓣西瓜,也一并给了女主。
隔着喧闹的南府歌舞伎,逸娴时不时偷看遥遥坐在她对面的四爷。
这男人倒是目不斜视,只板着脸,偶尔与身侧的老三和老五寒暄几句。
即便偶尔目光与她相遇交汇之时,眸中亦是一片端方清明的冷意。
逸娴低头浅笑,再抬眸之时,抿了抿唇上的口脂,竟见这男人忽然低下头,垂着脑袋,耳尖泛红。
她捂着嘴角,忍不住无声笑起来。
就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痛苦的哀嚎。
“啊~我肚子好疼,孩子,我的孩子,快救救我的孩子!”
逸娴惊得站起身,竟看见女主裙摆都染满血,正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啜泣。
“怎么回事!”康熙爷不怒自威的声音传来。
御前侍卫们鱼贯而入,将康熙爷和太后,太子,里三层外三层的拱卫在当中。
场间歌舞瞬间平息,只剩下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太医和医女们,第一时间赶到四贝勒侧福晋身边救治。
“万岁爷,四贝勒侧福晋小产了。”
太医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禀报。
“呜呜呜..我的孩子啊,福晋,您为何就容不下妾身的孩子!”乌拉那拉素娴面色煞白,哭的撕心裂肺。
面对众人投来的异样目光,逸娴只端方从容,曲膝跪在御座之下。
“汗阿玛,太后娘娘,那拉侧福晋估摸着对臣媳有些误会,此等家事,断不能扰了家宴,恕臣媳与那拉氏到旁的地方处理,待有了公正的结果,臣媳再来容禀。”
“汗阿玛恕罪,儿臣万死,竟让这些污糟事,扰了家宴,儿臣定与福晋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此时四爷也已经曲膝跪在她身侧。
“下去吧,太子妃,德妃,你们二人就当个断家务事的清官,必须将这件事查清楚。”
面对那拉氏的端方得体,康熙帝的面色稍和缓些,他潜意识里,已经否定那拉氏会做出戕害皇嗣的龌龊事。
第52章 第52章
◎考验◎
场间众人亦是被四福晋的端方稳重折服。
试问连下跪都时刻保持仪态端方之人, 即便真要草菅人命,也定不会让旁人拿捏住把柄。
压根不可能会在皇亲国戚云集的紫禁城宫宴上露马脚。
逸娴此刻心情忐忑,跟四爷身后, 往毓庆宫走去。
见四爷越走越急, 逸娴忙走到四爷身侧半掌之后, 她偷眼瞧见四爷面色阴戾,显然已对素娴动了杀机。
逸娴抿唇, 悄悄将微凉的手, 贴近四爷温热掌心。
胤禛此刻心中懊恼不已,早知就不该心软, 留下西苑那女人的性命。
掌心倏然传来一阵寒凉, 胤禛微微一怔, 伸手握紧福晋发凉的手。
他并未转身看她,更不曾在此时安慰她, 只用指腹,缱绻摩挲她的手背,无言安慰她, 使她能暖和些。
毓庆宫内。
乌拉那拉素娴已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 此时面色煞白如纸,正悲悲戚戚, 斜斜的跪在地上。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输在哪,为何宫宴上的反应, 与她预想的不一样。
所有人都不曾责难那贱人,可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却带着轻视和鄙夷, 定是因为她只是侧福晋, 而非嫡福晋的缘故。
她恨这些人, 总有一日,她定要踩着那些曾经藐视过她的人,踏上皇后至尊。
“那拉氏,你还不知罪!”
德妃面色铁青,抬手指着那贱人。
逸娴见德妃面色不善,寒着脸对她横眉冷对,只得曲膝跪在她面前。
“额娘,臣媳不知罪从何来?”
“德妃娘娘,这无凭无据的,您可别如此轻易盖棺定论。”太子妃装作漫不经心,放下手里的茶盏。
“太子妃,德妃娘娘,四贝勒明察,这偌大的贝勒府里,为何只有福晋能平安诞下孩子,旁人的孩子都保不住?”
乌拉那拉素娴期期艾艾的呜咽道。
逸娴默然,这个指控令她心中有愧,无言以对,四爷后院只有她一人生出孩子,旁的都保不住,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沉吟片刻,她不骄不躁,开始为自己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