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宅里除了福晋正院有人声之外,其余院中俱是鸦雀无声,逸娴有些诧异看向芷晴。
“不是听说前几日,良妃娘娘赐给八爷好些侍妾,你不会都给...”
“那些贱蹄子都被我给打发到了别院,留她们在这作甚?看着就添堵。”
“其实八爷若不沾她们,摆在后院里装装样子也成,免得让人嚼舌根。”逸娴状似随意的提醒道。
“我懒得去与那些女人虚与委蛇,反正八爷心中只有我,我们夫妻二人关起来门来过日子,旁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可若你如此偏激,惹恼康熙爷和良妃娘娘,该如何是好?康熙爷最不喜皇子沉迷情爱,更忌讳专房独宠。”
“娴儿,道理我都懂,可我一想到他要与别的女人温存,我心里就堵得难受,呜呜呜呜..”
芷晴满脸痛苦的扑进逸娴怀里,失声痛哭。
“芷晴你别哭,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若我家四爷去旁的女人屋里,我也会气得整宿整宿睡不着。”
“有时候想想,咱还不如当贩夫走卒家的娘子,至少寻常百姓家的夫君,定不会三妻四妾。” 逸娴开口劝慰芷晴。
“谁说不是,若有下辈子,我定寻个积善之家,做个老实人家的娘子,再不来皇家做儿媳。”芷晴呜咽抱怨道。
“前两日,良妃送来个南蛮子,我瞧见胤禩盯着那贱蹄子的手,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
“我气不过,连夜就将那贱人的手砍下,他不是喜欢么,我将那双嫩手送给他,他还说我歹毒,竟两日不曾入我屋里!”
“世间男子皆薄情,我与他成婚不到半年,他就开始嫌弃我了!”
“好芷晴,别哭了……”
见芷晴哭的愈发伤心,逸娴正要继续安慰,忽而见四爷和八爷,不知何时站在芷晴身后。
两个男人的面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是八爷,眼眶都红了,满是幽怨,凝着芷晴因啜泣而颤抖的身子。
四爷倒是面无表情,可逸娴知道,四爷此刻的心情,不比八爷好多少。
“芷晴,你家八爷来了,快别哭了。”逸娴拍了拍芷晴的后背,小声提醒道。
“哼,谁让他来,我又没求着她,娴儿,我们去红螺寺进香斋戒两日可好?现在就去!”
逸娴哑然,见芷晴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又不忍拒绝,于是顶着四爷森寒的脸色,艰难点头。
“不准去!”八贝勒胤禩寒声呵斥道。
“福晋,天色已不早。”胤禛压着心底怒意,沉声道。
见四爷语气忽然对她不善,逸娴顿时生出逆反心理。
“爷先回去可好?我要与芷晴去红螺寺斋戒,过两日再回。”
“娴儿,我们走,别理臭男人!”芷晴拉着逸娴的手,走的飞快。
等到逸娴反应过来之时,已然入了马车,身侧传来马蹄声渐近。
逸娴掀开马车帘子,竟见四爷骑着马,默不作声跟在马车边上。
另外一边,八爷已然掀开马车帘子,不住的哄着芷晴回府。
“狗东西,这马车再不走快些,仔细你的骨头!”芷晴朝着车夫怒喝道。
“娴儿,我不想去红螺寺了,我们去雁栖湖畔野营观星可好?”
芷晴赌气的将马车窗户关上,不想再理那臭男人。
可马车外头的马蹄声,压根不曾远离。
“二位爷,若要再死皮赖脸跟着,我们二人就去妙峰庵里住个十天半月。”芷晴愤愤道。
马车外头的马蹄声,这才骤然渐远。
芷晴忽然又捂着脸痛哭流涕:“娴儿你瞧瞧,男人果然都禁不起考验,我才说两句,他就如此没耐心,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我。”
“别提男人,我们自个也能好好地,走,咱这就去雁栖湖观星。”逸娴担心芷晴伤心过度,忙岔开话题。
“好好好,今儿我们边观星,边喝酒,一醉解千愁。”芷晴边抹泪,边哽咽道。
她话音未落,竟从马车暗格里取出两坛子酒来,芷晴递给她一坛酒,就开始闷头豪饮。
担心芷晴喝的酩酊大醉。逸娴劝酒之时,自己也喝下不少酒。
二人醉醺醺抵达雁栖湖之时,已是落日熔金,暮色四合。
“奇怪,平日里这个季节,雁栖湖畔都是野营之人,今儿怎么如此冷清?”
芷晴踉踉跄跄,打着酒嗝。
逸娴揉着发酸的脑袋,没吭声。
还能为何,定是那二位爷提前赶来雁栖湖清场,将闲杂等人驱离。
此时湖畔凉风习习,两处隔着十丈距离的缓坡上,是绝佳的观星之地,已然矗立着两顶帐篷,一顶釉蓝色,一顶则是玄色。
芷晴最喜欢蓝色,醉眼迷离就往那釉蓝帐篷内钻,逸娴正要跟上前,忽而听见那帐内,传出芷晴一声低呼和男人的轻喘。
她登时止住脚步,因为帐内的声音,变得愈发暧昧。
她脚步虚浮,正要转身离开,忽而被人从身后抱住,将她打横扛在肩上。
“爷放开我!”
“放你去看活春宫?”胤禛哑着嗓子,伸手拍了拍福晋的后臀。
逸娴被四爷的话噎着,咬着唇不敢再吱声。
四爷扛着她走出好一段距离之后,就将她扔在了玄色账内的软榻上。
“娴儿要做哪个贩夫走卒的娘子?嗯?”
“没..我那是安慰芷晴胡说的。”
逸娴慌了手脚,此刻四爷眼眶发红,已然褪去他身上的衣衫,又伸手开始解她的衣衫盘扣。
第53章 第53章
◎废黜◎
“我说的是下辈子, 都说喝下孟婆汤之后,即便有缘,相逢亦不识。谁还能知道下辈子能发生何事。”
“娴儿可知为何龙声九子, 凤育九雏, 皆为不同物种?嗯..娴儿别绷着..”胤禛低哼一声, 重重顶入内。
“盖因..嗯..因龙王与龙母,凤鸟和凰鸟, 历经九世情缘。无论彼此化为何物, 皆能两心相许。”
“娴儿..你只能是我的..嗯..娴儿..爷总会找到你。”
帐内一时只剩下破碎的吟哦声传出...
苏培盛兢兢业业候在帐外,与十丈外, 八贝勒的贴身太监遥遥相望, 二人俱是任劳任怨的守在外头。
瞧见八贝勒的奴才提醒主子克制之时, 被骂的狗血淋头,苏培盛登时挺直腰板, 他们四贝勒,已然许久未对他如此严厉。
风住雨歇之后,逸娴懒懒的窝在四爷怀里, 头顶上空, 是纱幔遮挡的苍穹星海。
“今后少与八福晋来往,她性子泼辣, 你会被她带坏。”
胤禛翻身将福晋再次桎梏于下,缓缓摩挲着她。
“女人家的事情, 你们男人才不知。”逸娴对四爷的抱怨,不置可否。
“你..唔..”
胤禛正要继续劝说,可福晋的舌, 已然堵入他口中交缠。
二人又缠绵一回, 就听苏培盛在外头说, 八福晋和八贝勒邀请他们去饮酒观星。
夜微凉,胤禛将斗篷披在福晋的身上,二人一前一后出踱步而出。
雁栖湖畔,芷晴换上一身湖蓝色短褂,已然命人燃起篝火,篝火上还炙烤着一只香气四溢的烤全羊。
“娴儿,快看,芦苇荡里有萤火虫。”
芷晴面上还染着潮红,伸手牵起逸娴的手,往芦苇荡边跑,惊起一瓯星光四散逃开。
“芷晴!”
“娴儿!”
身后传来两个男人焦急的呼唤声,逸娴和芷晴相视而笑,脚下愈发步履生风。
二人才跑出没几步,就被各自的男人,拽回到身边拘着。
八贝勒是个温润如玉的性子,此刻正耐心的哄着芷晴,让她回家。
四爷却是个闷葫芦,此时只攥着她的手心,目光灼灼盯着她。
“八弟,四哥家中幼子离不开额娘,不免哭闹,我先带你四嫂回府。”
“今日有劳四哥,胤禩在此谢过四哥。”胤禩满脸歉意的看向四哥四嫂。
从前只觉得四哥冷血无情,像跟在太子爷身边的鹰犬,他们兄弟几人都怕他敬他。
没成想四哥也有如此真性情的一面,胤禩对四哥不免开始亲近。
此时坐在马背上的芷晴朝着逸娴挥手道别。
逸娴目送芷晴和八贝勒纵马离去,眼见那二人行出百米远之时,芷晴忽然越上八贝勒的马背。
跨坐在八贝勒马背上,与他相视而坐。
紧接着八贝勒宽大的斗篷,就将芷晴掩在斗篷之下。
苏培盛冷不丁瞧见从八贝勒马上,接二连三掉落衣衫,甚至还有钗鬟,忍不住瞠目结舌。
最后竟见八贝勒夫妇往附近的白桦林中遁去,登时张大嘴巴。
逸娴初时没看明白芷晴和八贝勒在做什么,直到看见马背上落下肚兜,登时涨红脸。
这二人竟然在马背上就..
逸娴轻咳两声,偷眼去看四爷,这男人素来是个爱学习的好奇宝宝,今儿倒是单纯的很。
“爷,我们回家吧。”
逸娴说着,就越上马背,身后倏然一暖,逸娴转身,就见四爷竟坐在她身后。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带着四爷气息的玄色斗篷就兜头将她盖在斗篷之下。
“爷,别..唔..”
苏培盛笑嘻嘻瞧着爷和福晋离去的背影,忙不迭跟在身后,捡拾福晋散落的衣衫。
只不过那些衣衫都被扯破,估摸着拿回去也穿不得。
他机敏的让人快些烧热水,准备干净的衣衫,一会爷和福晋该回来沐浴了。
直到一个时辰后,随着马蹄声渐近,四爷才纵马归来,径直冲进玄色帐内。
......
不觉间,已然到四爷的生辰,此刻胤禛坐在福晋身侧,心内五味杂陈。
福晋有喜了!
算算日子,这孩子该是他被西苑下药之时怀上的,从前他克己复礼,每回都不肯宣泄在内,唯独那一回。
他就不该听福晋糊弄,说她算算日子,在什么安全期内,绝对不会怀上孩子,所以抱着侥幸没有喝避子汤,没成想她又怀上了。
逸娴亦是诧异不已,没成想四爷的生辰礼物,竟是第四子。
此刻她偷眼瞧了瞧一大三小,套娃似的小秃瓢,联想到即将来临的小小小小秃瓢,她登时欲哭无泪。
可懊恼归懊恼,她并未嫌弃腹中的第四子,只不过若第四个孩子,是个小格格就好了。
“爷..”逸娴心情忐忑走到四爷面前,坐在他怀里,见四爷仍是默不作声,她咬着唇,伸手戳了戳四爷的心口。
“这份生辰礼物,爷到底喜不喜欢吗?”
此时孙嬷嬷见福晋和贝勒爷二人之间的气氛不大对,于是悄然带着小阿哥们离开屋内,顺带掩好门。
逸娴将脑袋依偎在四爷怀里,听着他狂乱的心跳,默默等他的回答。
若非遇见她,四爷那么喜欢孩子的人,定早就儿女成群。
已然成婚的几个皇子中,唯独四爷和八爷子嗣最少。
她知道四爷为此,默默替她顶下多少外界的压力,可他从不在她面前提起。
“爷若不喜欢我们的孩子,我自己...”
“说什么胡话,爷自然喜欢,只不过...想到你又得忍受十月怀胎之苦,爷心中对你有愧。”
胤禛懊悔不已,他在心中默默发誓,今后他定严于律己,第四子,将是他这辈子与娴儿所出的最后一个孩子。
想到方才她吐到胃痉挛,煞白的小脸,胤禛再次蹙眉,伸手抚着她的心口,替她舒缓。
二人正在缱绻之时,苏培盛忽然在门外焦急的唤四爷。
“爷,热河行宫出大事了,康熙爷龙体欠安,太子爷半夜竟悄悄逗留于天子营帐外窥视,康熙爷震怒之下,下令圈禁并废黜太子。”
“什么!”逸娴惊得从四爷怀中站起身来。
历史上,太子胤礽第一次被废黜,是在康熙四十七年,如今才康熙三十七年,整整提前了十年!
“娴儿,你呆在府里,爷需连夜赶往热河。”胤禛亦是惊出一身冷汗。
在汗阿玛眼中,他的孩子们分为两类,太子和旁的孩子。
太子甚至由汗阿玛亲自抚育,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汗阿玛下定决心废黜太子。
逸娴还沉浸在太子提前十年被废黜的震惊中,等到回过神来,四爷已然离开。
“嬷嬷,爷呢?”
“福晋,爷这会估摸着已然纵马出了府邸。”
“嬷嬷,速速让人去准备八百里加急,嬷嬷你过来帮我写一份折子给康熙爷!”
逸娴急急走到书桌边,春嬷嬷让人去准备快马之后,就冲到福晋身边捉笔。
春嬷嬷善于模仿任何人的笔迹,而且足能以假乱真。
当听见福晋让她用四贝勒的语气,诚恳谦卑地替太子写求情折子之时,春嬷嬷愣怔在原地,迟迟不敢下笔。
“嬷嬷,你抓紧些,这求情折子,必须比四爷提前抵达康熙爷面前!”
“奴才遵命!”春嬷嬷一咬牙,就照着福晋的口述,洋洋洒洒写下数千字的求情折子。
这封折子,墨迹还未干透,就被连夜送往热河,逸娴忐忑难安,又急急让人去八贝勒府邸,让芷晴撺掇八爷,跟着写一封替太子求情的折子。
她不能将太子会被康熙爷复立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否则定会被人曲解成揣度圣心的叵测之人。
更不能告诉四爷,她不想让四爷觉得她是个异类。
“嬷嬷,不成,你快备马,我要去热河行宫。”逸娴还是不放心,决定亲自去热河一趟。
这边厢,逸娴的消息传到八贝勒府邸之时,芷晴正准备与八爷一道赶往热河行宫。
听见逸娴派人传来的消息之后,芷晴第一时间将这消息告知八爷。
八贝勒胤禩只笑而不语,被芷晴追问后,方才压下唇角笑意:“妇道人家又怎知前朝之事。”
“爷自有考量。”
见八爷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芷晴细想也觉得逸娴的思量过于狭隘,于是便也歇了劝慰八爷的心思。
因着太子胤礽在热河被废黜,整个四九城的皇族几乎倾巢出动,奔赴热河。
胤禛抵达之时,正瞧见大哥迎面朝他走来。
“四弟,眼下更深露重,你还是先下去歇息吧,汗阿玛身边有我侍疾,等白日你再来接替为兄。”
“无妨,臣弟心中挂碍汗阿玛,需得去瞧一眼,方能安心。”
胤禛懒里大哥的小心思,径直朝汗阿玛的寝宫疾行。
梁九功见直郡王和四贝勒赶来,于是匆匆入内殿禀报。
兄弟二人才走到寝殿门口,迎面飞来个黑影,径直砸在胤禛脑门上。
二人忙曲膝跪在地上。
“胤禛,拿着你的奏折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