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越怎么总觉得这话有点恐怖。
“这是……”
“我娘,今天来找葛二哥谈生意了。”
徐秀越也扯开老脸礼貌微笑道:“想打个大点的澡盆和推车,不知道您这里能打吗?”
“瞧您客气的,就是别人来不行,三郎跟您来,也肯定行!”
徐秀越暗道葛二哥长的粗,倒是会做生意。
板车是打惯了的,徐秀越只提了一嘴用途,葛二哥就明白了,只是澡盆麻烦点。
徐秀越想着自己这胳膊腿不好,泡澡又不想喊人帮忙,就想打个大点的木桶,然后里面做上阶梯,最好再有个扶手免得她滑倒。
桶盖子也要有一个,最好是遮一半露一半的那种。
前期她身子骨弱不敢用,但是等她好些了,再用上桶盖那就事半功倍了。
葛二哥想了想,说道:“要只是为了进出方便,不如做半人高,泡澡刚好,再做两个木凳,外面一个里面放一个。”
徐秀越:……
是啊,她光想着自己腿脚不好,最好有楼梯进出,其实想想高度,不如就内外放个板凳方便。
果然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
徐秀越也不再外行指导内行了,点头道:“就按您说的做吧。”
徐秀越又看了看葛二哥做的水桶。
虽说盛水不会漏,可要是用来装卤肉和汤,她怕会渗进桶里不好清洗,毕竟水不会发霉,但是肉汤会。
葛二哥听说她要装吃食,直接建议她去附近烧陶的人家买个腌菜缸,买几个中等大小的,装的下也好搬。
徐秀越觉得有道理,就决定这么办了。
不过葛二哥家里的木材不够,还要上山砍,所以板车要再过两天才能做出来,徐秀越摆摊的时间就这样推后了。
两个大件一共花费了徐秀越三两银子。
徐秀越心疼的很,只得在心里劝自己这都是正常的创业投资,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小钱钱进荷包的!
葛二哥带着两人又去了附近的陶匠家里,买了两个坛子花了七百文,不过现在不好带回去,就先放在葛二哥家,等板车做好了再推回去。
这一个下午就将徐秀越的家产去了大半,徐秀越感觉心灵受到了创伤,她得在家里咸鱼躺两天才能恢复。
于是徐秀越决定在板车弄好之前,她就在家吃老本摆烂。
现代还讲究做五修二呢,她穿成古代农家老太婆,做二修五也不过分吧?
徐秀越趴在何三郎肩上,浑身上下只有心眼子在动,忽然听见有道弱弱的女声似乎是在喊她。
“大娘……”
徐秀越转头,葛姑娘就站在路边大树的阴影里,她瞧见徐秀越,一脸惊喜:“大娘,竟真的是您!”
徐秀越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葛姑娘几步走过来,泪水从眼眶滚了下来,脸上却是笑着。
“多亏大娘了,现下我们已经订下婚事了。”
徐秀越叹气,也算替这姑娘松了口气,提醒道:
“你的命中,这是一道大劫,既然还未成婚,这劫便还未过去,既然事情已定,你最好还是呆在家里安心备嫁,别再横生枝节。”
葛姑娘没念过书,也听不懂横生枝节什么意思,不过却听懂了这位大娘……不对,应该是这位仙姑。
她从镇上回来时,已经听到了徐仙姑的大名,想来应该就是帮她的这位大娘。
仙姑说这是她的劫,让她在家里呆着备嫁,她自然要听,忙道:“春花知道了,这就回家去,再次谢过仙姑了。”
徐秀越已经习惯了别人喊她仙姑,点点头算是回应。
看着葛春花远去,何三郎好奇道:“娘,这是谁啊?她说的啥意思?”
徐秀越拍拍他的肩膀:“你别管,快走,回去吃完饭了。”
听见饭字,何三郎脚程直接快了一倍。
两人出来的晚,在赶回家时,天已经擦黑了,何家又冒出来丝丝肉香。
田氏也赶在吃饭前回了何家,神采奕奕的样子看起来心情很好,甚至还帮忙摆了摆碗筷。
饭后徐秀越告诉大家,板车做不出来,后天没法出摊儿。
众人有些失望,不过他们也不是穷了一天两天,还能等得起。
徐秀越又安排起明天的活。
“二郎看顾下地里,三郎明天跟我呆在家里,咱家或许明天会有点事,得留个人照应着。”
何三郎一听,他娘怕不是又算到了什么?好奇道:“啥事啊娘?!”
徐秀越横他一眼:“甭管,明天再说,大郎媳妇做饭,二郎媳妇去菜地浇水,三郎媳妇喂鸡。”
“啥?”田氏愣了一下,“娘我不会喂鸡!”
徐秀越瞪她;“那你看你能干点啥,跟你两个嫂子换换。”
“我啥也不会。”
这理直气壮的,徐秀越直接笑了:“不会也行,不干活就不吃饭,你自己看要不要干活?”
田氏面露难色,最后还是呐呐道;“娘我喂鸡。”
徐秀越知道田氏这人小孩脾气,就给她画了个大饼:“好好干活,以后娘多买肉回来吃!”
田氏果然高兴起来。
狗蛋拽拽徐秀越的衣角,问道;“奶,那狗蛋呢,狗蛋干什么?”
徐秀越摸摸狗蛋的脑袋,她这个便宜孙子乖是乖,也不调皮,就是有点太乖了。
说白了,比起同龄的男孩,徐秀越总觉得狗蛋呆呆的,像是……智力发育有些滞后。
其实想想也有可能,原主家里穷的快吃不上饭,但凡有点营养的,都偷偷给了何四郎,狗蛋吃不好,自然发育慢。
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养回来。
徐秀越控制着自己没有露出老巫婆般和蔼的笑容,道;“你们几个,还跟着你们四叔上午读书,下午就玩去。”
狗蛋不乐意了:“奶,狗蛋干活!狗蛋帮忙!”
徐秀越心里暖暖的,摸摸狗蛋的脑袋,道;“现在家里不忙,你们几个小的就先闲着,等忙了,就得征用你们这些童工了。”
狗蛋还想再痴缠,小丫拉住他的手,看了看徐秀越,点头道;“娘,我知道了。”
徐秀越看了下自家的小孩子,小丫二丫三丫这么叫着,听起来小丫这个做姑姑的,却像是小妹妹。
徐秀越就问小丫:“娘给你起个大名咋样。”
小丫的眼神瞬间就亮了:“娘,我要叫何春草,我要做春天的草!”
春天的草,正是生长的季节,生命力顽强坚韧,生机勃勃。
虽然徐秀越觉得这名字比起她想剽窃的什么“若曦”“玉嬛”之类的略接地气了点,但是小丫喜欢,寓意也不错。
徐秀越就肯定道:“行,那以后你就是娘的小草了!”说罢还伸出手,捏了捏何春草这两天刚养出些肉的脸颊。
何春草似乎是头回跟徐秀越这么亲近,眼神中透着不知所措,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好在狗蛋替她解了围。
“奶!狗蛋也要!狗蛋也要新名字!”
狗蛋一闹腾,大丫二丫也靠过来:“奶,也给我们起个吧!”
就连三丫都默默朝她靠近了两步。
这……
头回受到家中小辈如此欢迎的徐秀越抓瞎了,她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起名小废物罢了,干嘛这么为难她!
看着几个孩子亮晶晶的眼睛,徐秀越也不想让他们失望,拧眉思索起来。
依她最近在村里走动听到的,狗蛋跟何书青一辈,从的是书字,书……
徐秀越脑袋空空,书开头的名字,她脑子里全都是“何书桓”……
第29章 (捉)
看着狗蛋清澈中透着单蠢的眼神, 徐秀越决定放过狗蛋,也放过自己。
“狗蛋……叫何书宇咋样?”
狗蛋一听,直接欢呼起来:“我有名字啦!”
既然起名了, 家里的女娃们也不能落下, 徐秀越想着她们跟狗蛋一辈,狗蛋从书字,她们就从文字好了。
大丫安静,就起了何文淑, 二丫活泼,就叫何文娇, 三丫有些自卑,也有些怕她,就叫何文瑄。
几个孩子都很满意,欢呼着相互喊对方的名字,徐秀越不自觉露出了老巫婆般慈善的笑容。
她可真是个起名小天才!
一转头, 几只郎正目光焯焯的看向她。
徐秀越:……
小丫都有名字了,也不能让几只郎没有,徐秀越想了想, 他们这辈从安字,那就——
大郎性格憨厚, 就叫何安平, 二郎沉默寡言, 徐秀越希望他内心能摆脱原主给的童年阴影, 真心快乐起来, 就起了何安乐。
三郎机灵, 吃的多,徐秀越很想给他起名何饭桶, 但是看着三郎一双眼睛中满是对她的孺慕之情,徐秀越按捺下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起了个何安正。
希望他小心思再多,也要谨记立身要正。
至于四郎,徐秀越唇角勾起,四郎身上总有一种莫名的傲气,如此卓尔不群的四郎,当然要叫何安卓。
何安卓——四郎在心中咀嚼了几遍这个名字,卓尔不群,是个适合他的好名字,可是娘为何脸上挂着不明意味的笑容?
何四郎想不明白,干脆不想,反正等他及冠就要取字,以后文人相交也多是喊字的。
众人心满意足,只有何大郎凑到徐秀越身边,问道:“娘,您还没安排我呢,明个儿我干啥,也跟二郎下地吗?”
徐秀越抬眸看他一眼:“你不是应了镇上的小孩子要去编蚂蚱?”
“啊?!”何大郎瞪圆了眼睛一脸惊讶,“那……那就是随口应和他们的,家里这么多活,我哪能偷懒,要不我就跟二郎下地去?”
徐秀越摇摇头:“一诺千金,你既然应了别人,就要做到,你若是不想做,从一开始就不要应,一会你自己去摘点合适的草,明天吃完早饭,你就坐二爷爷的牛车去镇上编蚂蚱去吧。”
何大郎有点慌,希冀问道:“那娘您明天是不是一起去摆摊?”
徐秀越笑了笑:“你娘我啊,当然是要在家咸鱼躺了!”
“啊?”
何大郎也不是没自己去过镇上,可每次都是有活才去,这去镇上免费给小孩子编蚂蚱……
何三郎贱兮兮地笑道:“大哥这活好啊,轻省,就是赚不到银子。”
这一句话可戳到了何大郎的心窝,他这人不怕吃苦、不怕做活,可是赚不到银子还要赔上一上午的时间,他是真心不想干。
“娘,我是以为咱明天还去摆摊才应了他们,既然娘不去了,那我也不去了吧,就跟二弟去地里干活,您看成吗?”
何二郎看了眼何大郎,又垂眸不语。
徐秀越摇头道:“娘说了,你应了人家,就得遵守诺言。”
重诺也是一种修行。
师傅是这么教她的,所以她也这么教何大郎。
何四郎此时若有所思:“小人无信,君子重诺,大哥你明日就去吧,大不了编上几个,再跟他们说要回家做活,以后不来编蚂蚱了就是。”
何大郎想了想,镇上的孩子没那么多,上次已经编了不少,这次给没拿到的几个孩子编完就能回来了,应该误不了做活,于是点点头道:“也行,就按四弟说的办。”
可惜的是,事情终究没有如两人所想发展。
翌日何大郎早早去了镇上,众人也各自忙活起来。
如今是农闲,不过家家户户也有不少散碎活计要做,家里一时间只剩下徐秀越和三郎四郎,以及几个小的。
照理说,如果不是徐秀越刻意安排,此时三郎应该在下地,四郎回县里读书,那么家里就剩下几个小的和她自己。
往常的上午,何家都是这样的。
徐秀越还专门让何三郎呆
在屋里别到处乱晃,也嘱咐四郎,教几个小的识字,但是别出声音读书。
她今天也要学学诸葛亮,唱一出空城计,看看是哪个小可爱自投罗网。
不过她就不去门口弹琴了,毕竟她也不会。
她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屋里,发挥她的特长——睡大觉。
迷迷糊糊间,徐秀越听见栅栏门打开的声音,一下就清醒了。
村里人家一个是没什么可偷的,另一个都是乡里乡亲,大多户不闭门,更何况徐秀越就等着他们呢。
于是一群人很顺利的进了院子。
不过她没出门,而是静静等着,不多久就听见刘老婆子骂骂咧咧的声音。
“这小贱蹄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摔坏了,敢跟我犟犟,就你那个闺女也是个缺心眼的,忘了自己姓什么,真以为嫁进何家我就拿他没办法了吗?”
而后是徐庆喜的声音:“娘别念叨了,赶紧找吧,一会人侍弄完菜园子回来喂鸡,就瞧见咱了,你看这门上了锁,银子肯定都在里面。”
接着就是东厢房砸锁的声音,接着是开门声,而后是刘老婆子的声音。
“瞧见了咋样,我上自个儿闺女家拿点嚼用还不成了?一群浪蹄子还能翻了天?”
话虽如此,徐秀越还是听见他们翻箱倒柜的声音快了起来。
她蹑手蹑脚地推开门,何三郎已经拎着个盆站在东厢房门口,徐秀越又等了一小会,朝何三郎点点头。
砰——
洗衣服的棒槌大力地击打在木盆上,发出巨大的声音,何三郎一边又扯开了嗓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