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数到三，便察觉到一片黑影笼罩在她的睫毛上。
唇瓣被一种柔软的触感贴住了。
棠初瞳孔下意识睁大，视线瞬时回移，对上放大无数倍的陆砚书的面庞。
他真的亲了下来。
并没有像刚才他们约定的那样。
没有做戏，没有借位。
甚至不是像那次一碰辄止，而是贴合了一阵。
棠初腿一软，不由自主往后退。
下一秒，腰间被一手箍住，再次拉近。
她察觉到，陆砚书微微张了口，用唇瓣在她的唇上研磨了一下。
！！！
这人……
然后陆砚书松开了她。
他直起身，有光线从侧面照过来，面庞比刚才亮了几许。
神情仍旧是淡淡的，眼里毫无波澜，肤色冷冷的白，只有唇色微红。
“这样行了么？”他问。
“……”
棠初喘息着，还未从呆怔中回神。
崔芷雯也看呆了。
她从没见过陆砚书与异性这么亲密，他怎么会、怎么会愿意帮这种忙？
剩余两名男士在一旁默不作声。
宋屿唇线抿直，眼神不动声色地在两人之间逡巡。
这一片出奇的寂静。
忽地，身后的欢呼起哄声传进了耳朵里。
棠初猛然往后一望，见那群玩游戏的人跟疯了一样，吹口哨、砸酒瓶、手舞足蹈，甚至有两个在草坪上跑了两圈。
像是在举行什么狂欢仪式。
就因为刚才陆砚书那个举动？
庆祝他终于被拉下了神坛？
但看样子，她是过关了。
不过……
棠初抿唇，涨红着脸，死活都说不出谢谢两个字。
偏偏陆砚书火上浇油：“这下扯平了？”
明明是他趁机占了便宜，搞得像是他卖她个人情才同意亲她一样。
棠初忍不住怒嗔：“怎么可能！”
“嗯，那就算你欠我一次。”
“……”
棠初瞪了他一眼，扭头就往回走。
脚步踩在草地上的窸窣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崔芷雯也终于勉强找回了声音：“砚书，你...你其实直接拒绝了好了啊。”
陆砚书没多解释：“举手之劳。”
崔芷雯默然。
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他这样做，把她放在哪里呢？
她无法在这里站下去了，借口走开。
这一片又恢复了安静。
张茂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也久久没能回神。
忽地，宋屿淡笑出声，语气玩味：“陆总这是，宣誓主权？”
陆砚书没什么表情地瞟了他一眼：“随你怎么想。”
第28章 送货
棠初的店关闭了三天, 重新开业后有好多打扫和准备工作。
她一连忙碌了两天，终于差不多收拾完毕。
傍晚时刻，棠初刚坐下来喝了口水，突然, 一阵风铃声响起。
她抬头往门口一看, 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宋屿。
他身上穿着笔挺的西装, 身形修长, 相貌俊逸。
在这个不起眼的街边小店里, 说一句蓬荜生辉也不为过。
棠初走了过去：“宋总。”
宋屿露出笑容，语气跟笑容一样和煦：“不用这么叫我, 叫宋屿就可以了。”
棠初抿了下唇, 最终还是没有出声直接叫他名字。
“上次听于薇提到你的店, 今天正好路过这边, 就顺便来看看, 欢迎么？”宋屿道。
“当然了。”棠初笑着回应, “您看看想要什么？或者我可以帮忙推荐。”
“我公司下周有一个客户的招待会, 需要订一些蛋糕。像于薇生日那晚的就行，只是颜色不要那么的……”宋屿斟酌了一个词，“小女生粉。”
宋屿的声线偏低柔，细听起来总有种调情的味道。
说完他又笑了一下：“或许适合棠小姐这样的美女, 但我们都是一群谈生意的大老爷们, 估计会不习惯。”
“好，我会按照贵公司的需求将数量和种类搭配好。”棠初公事公办, “不知能不能把您助理的联系方式给我, 我提前发一份清单核对。”
“好, 拜托你了。”
“应该的。”
两人谈妥了之后，又闲聊了两句。
棠初觉得, 这位宋先生真是一个修养很好的人，虽然是豪门独子，却没有一丝纨绔之气，为人优雅又和善。和他聊天非常轻松，而且沟通顺畅。
她清楚，像他们这样的大公司，想订个茶点，什么样的合作方找不到呢。之所以专程来她这家小店，不过是为了照顾她的生意。
无论是看在于薇的面子上，还是他一时出于善心，她都心怀感激。
二十分钟后，宋屿作别，从店里出去。
刚出门，看到人行道上的陆砚书。
他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了。
也是一袭板正西装，应该是才从公司出来。
就这么站在玻璃门外，并没有进去，静静地看着里面两人闲聊。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神色微妙，却也只是简单相互‘点了下头，就错身走开了。
陆砚书这才抬步往店门口走去，推开玻璃门，顶上风铃发出一阵轻响。
棠初回头，没想到陆砚书会来。
今天店里是撞了什么邪？是捅了男人窝了么。
陆砚书这次走进来已经很自然了，直接问道：“刚才那个人来做什么？”
“刚才那个人？你是指宋先生么？”
“嗯。”
“他来下订单，他们公司下周有个客户招待会，正好照顾我的生意。”
陆砚书冷声评价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棠初：“……”
你才是鸡。
见她神色浮现出不满，似乎对他的评价表示抵触，陆砚书眉眼沉了沉：“你是觉得他长得好？”
听他这么一问，棠初不由自主地比较了一下两个人，发现还是陆砚书的长相更胜一筹。
她还没答话，陆砚书啧了声：“你眼光不行。”
棠初：“……”
她忍不了了，回击：“你眼光好，我看你审美跟五年前比也没什么长进。”
陆砚书的视线往她身上淡淡一扫：“是没什么长进。”
“……”
棠初觉得，怎么好像骂到自己头上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理顺这个思路，这时，顶上的风铃又响了。
“蛋糕少女！”顾萧然探了个头进来。
“嘿，萧然。”棠初笑着跟他打招呼，“你换班啦？”
“对，刚换，来看看你在干嘛，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暂时没有呢，你快回学校歇着吧。要不要带两盒蛋糕去吃？”
“不用，留着等我上夜班再来吃。”
两人热络地聊了两句。
这时，顾萧然像是才注意到站在店里的陆砚书：“哎，你不是那位——”
“蛋、糕、少、女？”陆砚书没接他的话，却沉声重复了一遍刚才他对棠初的称呼。
“对呀，蛋糕少女，你不觉得老板又漂亮又可爱么？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简直惊为天人！”顾萧然见他蹙着眉头很厌弃这个昵称的样子，“那不然叫什么，蛋糕少校？蛋糕少帅？蛋糕少将？”
“叫蛋糕少说话。”陆砚书冷冷打断他。
“……”
顾萧然嘴角一抽，这人的笑话好冷。
棠初：“……”
她觉得，今天陆砚书就是‘大家来找茬’活人版。他是工作不顺心么？
正准备插话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机一声响，她低下头，看到宋屿的助理已经加上了她。
两人简单打过招呼之后，对方发来了人数和忌口喜好。
棠初盘算着宋屿公司需要的蛋糕数量和种类，一边同顾萧然说这件事。
“是那个宋氏么？精工企业那个？”
“对。”
“哇，又一个大单啊！”顾萧然惊叹。
“嗯嗯，所以要提前沟通好，类目、价格什么的。”
棠初走进了柜台。
她打算把商品菜单拍个照发过去，再发几张招牌蛋糕的照片供对方参考。
“用套餐报价。”陆砚书突然开口。
棠初：“什么？”
“不要让他们单个挑选，把销量好和销量差的蛋糕组合成套餐。”
“嗯？”
“多挣他们的钱。”
“……”
棠初仔细思考了一下他这个提议，又大致估算了一下，这样确实能搭配着卖出更多的产品。
真是无奸不商，老奸巨猾。
她看了陆砚书一眼，默默地取消了菜单的发送，回复对面说需要整理一下，稍后再报价。
对，有钱不挣是傻瓜。
棠初琢磨着套餐搭配，随口问顾萧然下周二有没有空，请他帮忙送蛋糕去。
“去送宋氏的蛋糕？”
“对。”
“行！实在不行我就调班。”顾萧然爽快应下，就去后厨整理货架了。
陆砚书见棠初并不打算亲自去送宋屿的订单，眸子动了动，没再说什么。
这时，风铃响起。
一回头，段琪推门进来。
她看到陆砚书站在里面，吃惊地张大嘴，随即忙道：“陆总，我没有、没有早退哈，我是准点下——哎，陆总您早退啦？”
陆砚书：“……”
段琪猛然意识到自己在犯什么蠢去逮大老板的考勤，又转移话题：“您其实不用亲自来买蛋糕，今天后勤部吴总说会加大公司订购量。”
谁知话一出，却见陆砚书睇她一眼。
段琪立马噤声，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陆砚书也没有同她说什么，转身推门出去了。
段琪松了一口气，转向一直没说话的棠初问道：“我们老板经常翘班来买蛋糕么？”
棠初含糊：“也算不上……经常，来过一两次吧。”
段琪哦了一声。
这么忙还有空来买蛋糕，看来陆总真的超级喜欢这家的口味。
难怪吴总要多订这家蛋糕来讨好。
段琪笑吟吟对棠初道：“给你悄悄透露个好消息，我们海兴的订单要翻倍了。后面不仅是总裁办，整个休息区的茶点供应都订你家了。”
“真的？”棠初惊喜。
最近是走了什么好运！
“还能骗你不成，估计很快就有后勤部的人跟你联系了。我给你说啊，我们公司整栋楼好几个休息区呢，每个功能用途都不一样，需要的种类也多……”
棠初根据段琪说的数量算了下，这样一来，海兴的订单月利润应该在6000+以上，光靠这笔收入就能覆盖她的房租和生活费了！
也就是说，只要海兴持续订下去，那她永远都不用愁要去睡大街了。
像是一块大石头瞬间从她心上移开，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段琪交代完这件事，开始挑选起自己想要的品种来。
结账的时候，两人闲聊了两句。
“你是不是后天就要去旅行了？”棠初问。
“对啊。”段琪吃惊她竟然还记得这事。
“一路平安啊，玩得开心。”
“谢谢！等你蛋糕店做起来，多雇几个人，你也可以说走就走了。”
“希望吧，其实我也好久没出去玩了。”
“你想去哪儿？”
“我一直挺想去甘肃月牙泉的。”
“哦，甘肃呀……”段琪正在打开支付页面，随口应了一句。
“对，”棠初托着腮，若有所思，“就是传说中，低头就能看到月亮的地方。”
“？？？”段琪猛地抬头，视线从手机付款界面转移到她面庞。
“怎么了？手机又卡住了么，没事，可以下次——”
“低头，看见月亮，的地方？”段琪直勾勾盯着她，重复了一遍。
棠初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对，好早以前就想去了，但一直没机会。”
段琪想到刚才碰见陆砚书的场景，又盯着棠初，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是打算用什么…方式去啊？”她试探问。
“可能，骑行？我们那个时候很流行骑行，但我不太敢。不过现在这条路线应该更成熟了，应该比较安全吧。”
段琪没接话，沉默了一阵。在手机上支付完毕，又多说了一句：“棠小姐，以后海兴休息区的订单会有后勤部门的人来取，但是总裁办的订单能不能都由你亲自送呀？”
“嗯？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派那个男生送不行么？”棠初以为顾萧然在那边闯祸了。
段琪笑着摆摆手：“不是不行，但女人比男人细心些。你看你上次来还在盒子上插了只花，花朵娇艳，陆总看着也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