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又是自己教的学生。
过了好一阵，棠初终于放下笔，跟他说话了：“我这周末还要出去一趟，我想去跟新世纪超市谈一下能不能弄个固定的蛋糕展位。”
“推销上瘾了？”
“不是你教我的，不能等着人上门，生意怎么能等。”棠初想到什么，“对了，萧然这个周末要去社会实践，我出去的时候你能不能来帮我看一下店，我一小时给你50块钱。”
“……”
年薪上千万的老板，来挣这50时薪。
但陆砚书没拒绝，眼睫不动声色地垂下来：“那以后我需要你的时候，也50一小时雇你？”
语气很淡，落到空气里像是没有引起任何颤动。
“我不干，”棠初噼里啪啦按着计算器，想也不想回绝了，“我身价没这么低，这是侮辱人的价钱。”
“……？”
“……”
说完之后，两人都沉默了，对视一眼。
空气安静异常，空气都凝固了。
棠初这才反应过来。
她怎么把真话说出来了？
陆砚书没说什么，却抬手，伸过柜台，惩罚性地掐了一下她的脸颊。
他指腹温热，力道不轻不重。
一秒即松开。
棠初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印子，蔓延开去，一直红到耳廓。
这是两人自上两次不清不楚的吻后，第一次肌肤接触。
棠初觉得有一簇小火苗，从脸上一直烧到心里。
她垂下眼睫，佯装用笔在纸上匆匆划着掩饰自己的慌乱。
店里依旧安静，再次只余纸笔摩擦的沙沙声。
第二天上午十点，棠初照常去海兴科技送蛋糕订单。
之前答应段琪的要求，以后他们公司的都由她亲自来送，她说到做到。
在一楼大厅，棠初和公司的两名员工一起进了电梯。
上升的过程中，那两人一直在交谈。
“我好紧张，今下午有个跟厂商那边的碰头会，那个是陆总亲自对接的大供应商，所以他应该会线上会与。我提前一周就在模拟了，练习好几遍，就怕出错。”
“有这么严重么？一个碰头会而已，初步商谈，又不是写到合约里。”
“你不知道呀，”那人压低声音，“之前业务部王主任就是因为项目会上说漏了嘴，才直接被开的。”
“这么吓人的么？！说错话就丢了工作？？”
“我也是听人说的。还有之前我们市场部的周会上，陆总来旁听了一次，指出了好几处错误。看不出来陆总长得那么温和的一个人，严肃起来那么渗人。明明也没有骂人，就是觉得很恐怖。”
“真的么？还好我们宣传部周会他没有出现过，就是不知道下周会不会来。”
“那你可要小心准备，千万别在他面前说错话。”
……
叮——
电梯到达10层，门打开。
那两人也出去了。逐渐走远，听不清后续的交谈。
棠初仍站在电梯里，怀里抱着蛋糕盒子。
她想，在陆砚书面前说错话会怎么样呢？
唔。
会被掐脸。
第30章 引流
电梯门缓缓合上, 继续上升。
最终在22层停下。
棠初抱着盒子走了出去。
到总裁办的秘书台处，棠初熟练地将蛋糕交给段琪。
两人边核对数量品种，边闲聊着。
“棠小姐，你蛋糕店最近生意还好吧？”
“还可以, 我想办法扩大了客源。”
“我听说了, 上次下班去买蛋糕你没在, 那个萧然小哥哥说你去附近那家中学门口推销去了。”
“对, 去发了传单, 还搞了个试吃。”
“你还挺有生意头脑的，知道对口销售。”段琪夸道。
“其实我——”
忽地, 五米开外的一间双开门打开了, 陆砚书会议室里走出来。
他身边跟着两名高管模样的人, 交谈了两句, 随后那两人朝着自己的办公室方向离去。
陆砚书径直朝着总裁办公室走过来, 视线瞟见棠初, 并没有停留, 步伐不急不缓地从她身侧掠过去。
这让棠初也把握不准，到底该不该主动跟他打招呼？
还是说按照他的意思来，装作互不认识？
对，就这么做。
“进来。”
陆砚书忽然丢下一句, 进了办公室。
嗯？棠初下意识看向段琪。他在叫谁？
段琪指了指她：“我觉得...应该是对你说的。”
“……”
棠初进了办公室。
“你是叫的我么？”她站在门口, 先确认道。
陆砚书不解：“除了你还有谁？”
“…我以为你怕让你的工作人员知道我们认识。”
“为什么，你欠她钱了？”
“……”
陆砚书不再跟她废话, 拿出一份资料放在桌面, 推到她面前。
棠初一看, 是一份新世纪超市的资料。
翻开第一页，上面是各种柜台的平面图和相关数据。
“你怎么会知道我需要这个？”
“你上次不是说要去新世纪超市推销。”
“我就提了这么一下, 你就记住了？”棠初脱口而出，想什么说什么。
“……”陆砚书顿了顿，“不是，找资料碰巧翻到的。”
“哦。”
“而且，我跟新世纪的总经理说了，他有这个意向。”
棠初吃惊：“你因为我的事亲自去找的他？”
陆砚书瞟了她一眼：“你还没那么大面子。”
棠初：“……”
“我让律师去谈的。”
“你公司的法顾？你就这么公器私用？”棠初惊讶。
“不是，我私人的。”
“哦。”棠初想了想，又问，“你为什么需要私人律师？你这张嘴得罪了很多人么？”
“……”
看到陆砚书面色不善，棠初适时地闭了嘴。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低下头，专注地看起了那一份文件。
很详细，一看就是内部资料，没一点人脉和资源弄不到这么详尽的柜台信息。
她自己本来是打算去超市里面多转几圈，凭借一点逛街的经验来判断。
现在明显方便多了，每个外包柜台的优势一目了然。
这时，门上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陆砚书道。
却迟迟没有人推门。
两人同时看向门口方向，陆砚书蹙了下眉：“进来。”
再次确认得到准许后，段琪才小心翼翼推开门，小眼神瞄来瞄去：“没有打扰两位吧？”
棠初：“？”
为什么会打扰？
段琪手上端着茶点，放在了办公桌上。
“两位慢用哈。”
然后就迅速退了出去。
棠初视线重新回到那份文件上，一条条细看每个柜台的数据，思量着什么样的适合她的定位和产品。
忽然，一声轻微的脆响。
陆砚书将那碟蛋糕放到了她面前。
棠初一愣：“给我吃？”
“嗯。”
棠初低头看看那个精致的私房小蛋糕，上面一圈奶油绕成了蓝丝带的裱边儿，看起来丝滑可口。
又看看他。
“是不合你的口味么？”她喃喃问。
看到她神情里的失落，陆砚书找了个理由：“不是不喜欢，是最近吃太多甜食，需要控制一下。”
棠初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她的目光重新落到他身上，从上到下打量。
陆砚书的身形颀长，属于穿衣显瘦的类型，宽肩窄腰，恰到好处。
“我觉得你身材很好啊。”棠初一向想什么说什么。
陆砚书默了两秒才开口，气息悠长地呵了声：“隔着衣服，你能看出来？”
轻飘飘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蛊惑和暧昧。
“……”
棠初耳根红了。
是她的错觉么，陆砚书在办公室跟她调情？
下一秒，手来不及过大脑拿起了那个小蛋糕，急匆匆朝门口走去：“那我拿走了。”
经过一番推销后，蛋糕店有了一批固定客户。
但人总是不满足的，棠初居安思危，认为目前固定的蛋糕种类很快就会吃腻，要不断推出新品才能将客户牢牢抓住。
平日里，她闲下来就会在裱花间忙碌，三周后，终于研发出了两三种新品。
在正式推出之前，她打算请朋友们试吃。
于是叫来了顾萧然和江庭月。
半是试吃，半是感谢。
她这家店最初的启动资金就是之前江庭月借她的。
为了客流量开在这十字路口，虽然只是个面积不大的小店，但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依旧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她打定主意，后面不再开口问人借钱了。
就试这么一次，不行的话，她就去找份工作。
这辈子再也不会提蛋糕梦想了。
棠初选定了一天不开业，玻璃门并没有锁，但将顶灯熄了几盏，三个人在靠里面的区域，热热闹闹地开了个茶话会。
将两张圆桌拼接起来，上面除了这次主推的新品外，还有其他的甜点和零食，光饮料就备了四五种，还有江庭月特别要求的果酒。
几个人吃吃喝喝下来，有些微醺。
情绪逐渐飘忽起来，横竖店里没其他人，干脆闹腾了个底朝天。
江庭月和顾萧然跳到了桌子上，唱了起来。
棠初喝得不多，算是最清醒的一个。
她害怕其他两人摔下来，一边将他们拉下来，一边看着他们不让碰到碎酒瓶子划伤。
棠初正扯着江庭月的袖子，手机突然震动了。
是陆砚书的电话。
“喂？”
店里其他两个人在K歌，有些吵，她听不清对面在说什么，稍稍往后厨方向走了些。
陆砚书：“在店里？”
“对。”
突然，一个声音凑过来：“死了——都—要—爱——”
那两人唱到她面前来了。
江庭月一胳膊勾上她的脖子：“打什么电话啊，棠老板，快来跟我们一块唱。”
陆砚书那边明显听到了这句话，以为骗他说在店里，略带嘲讽：“玩得很开心？”
这时，顾萧然也过来，凑到她另一边，深情演唱：“不——痛——快——”
棠初：“……”
这下彻底听不到陆砚书那边的声音了。
算了。
她挂了电话，又给他发了条信息：【抱歉现在真的在忙，有事可以给我发消息。】
然后就将手机放柜台上。
江庭月闹了一阵，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他们可以拍抖/音小视频引流啊！
现在是自媒体时代，流量就是金钱。
要是搞点儿吸引眼球的操作，能引来大量的观看人数打造爆款，然后把“半糖少女”的店名和地址贴在评论区，名声不就打出去了么！
江庭月将自己的想法一说，立马得到了顾萧然的大力支持。
棠初想了想，也觉得这是个推销的好法子。
三人说干就干。
江庭月最积极，一边在网上搜罗着热梗，一边盘算着怎么跟蛋糕融合。
棠初托着腮在旁边准备听她的高见。
顾萧然吃着蛋糕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这个好，这个好，掏心挖肾文学。”江庭月指着手机屏幕兴奋地喊，“女主被迷晕睡着后，男主叫来私人医生取内脏，发现胃里都是小蛋糕。”
棠初听得直皱眉：“……这会不会太血腥了？”
“那这个呢？女主带球跑，一胎生十宝，出生的时候每个婴儿手里都拿着一个小蛋糕。”
“……这也太扯了。”
“这个可以，重生文学，上一世她被白月光绿茶陷害最后得了白血病孤独死去，这一世她荣耀归来打脸所有人成为了高贵的蛋糕店店主。”
“……这也没多荣耀吧？”
连连遭到棠初的否决，江庭月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她的天才点子哪里不好了？
棠初见她下一秒就要喷火的样子，终于妥协摆摆手：“随你吧随你吧。”
江庭月索性不再参考她的意见，自己全权拍板决定。
搞艺术的就是头脑灵活，不到十分钟，江庭月唰唰唰搞了个故事大纲出来，开始张罗着拍摄了。
“这样，萧然你来扮演一下男主。”江庭月问他，“你多高？有181cm吧？”
“哪有那么矮！”顾萧然表示强烈抗议，“181.1cm！！”
棠初：“……”
“很好，比我想的高很多。那就你了。”江庭月拍板定了。
拍摄道具简易，用蛋糕盒子支了个手机架，又把海报撑起来打了个光。
江庭月自己也扮演了一个小角色：“总裁，夫人已经被禁食三天了。”
顾萧然：“那她知错了么？”
江庭月：“没有，她自己开了个蛋糕店，已经吃撑了。”
吃蛋糕的棠初:“……”
……
最后的结局，棠初和顾萧然重归于好，一起吃蛋糕。
江庭月拿着手机聚焦，还在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吆喝：“哎哎哎，不够啊，靠近一点，还要再亲密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