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终于拍摄完毕。
顾萧然很高兴，坐下喝了一大口水：“这一套组合拳下来，不愁没客流了，说不定来个大客户跟你一次性签个十年的订单。”
棠初笑：“那我今晚做梦做大点儿。”
“怎么是做梦，说不定真有大客户喜欢咱们的蛋糕。之前我经常看到你店门口有一辆超级豪车停着，不止一次了。”顾萧然道。
“什么豪车，有多豪？”江庭月对着镜头检查刚才拍的片段，顺口问。
“好像是B什么开头的吧。”
“宝马啊，嗐，那叫什么豪车。”江庭月不屑摆摆手，“你真应该长长见识了，小然然。”
棠初点点头表示赞同，拍了拍他肩膀：“她说的对，小然然，你这个见识我们以后不能一起愉快玩耍了。”
虽然她现在落魄了，但眼界不能低。
“不是不是，是另一个B......”顾萧然边说边下意识伸手往外指。
江庭月：“什么B，傻逼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
然后几人转头，看到陆砚书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顾萧然的手恰好指向他。
第31章 请柬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你门上的风铃呢？怎么不响了？江庭月给棠初使眼色。
顾萧然默默缩回了手指。
棠初默默收回了搭在顾萧然肩膀上的手。
陆砚书脸色很差, 就算在逆光下也很明显。
目光冷冷，像沉入海底深处的黑曜石。
“不好意思，我们不是在说您。”顾萧然认出了他，连忙赔礼道歉。
“对对对。”江庭月也竭力找补, “一看您就不是傻逼。”
陆砚书：“……”
脸色更差了。
棠初压着唇角的弧度, 忍住笑, 朝他走过去。
“这人是谁？”江庭月已经认不出陆砚书了, 在后面偷偷问顾萧然。
“我们店最最忠实的大客户。”顾萧然诚恳道。
然后被他们骂傻逼。
对不起我们错了, 这就回家敲电子木鱼去。
江庭月和顾萧然都迅速离开了。
“你们在做什么？”陆砚书皱眉扫视了一圈，看满地狼藉。
“我搞了个新品试吃会。”
“就三个人？”
“对呀, 小型的。”
“你的新品试吃会, 不面向客户, 自己几个人就吃了？棠初你有没有脑子？谁是你的顾客, 谁会为你的蛋糕买单, 你没想过这些问题？”陆砚书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确实啊, 棠初扭转了下脑袋, 现在开始想了。
是应该搞一个面向真正客户的试吃会。
不过她嘴上不饶人：“我只是先想跟身边最亲近的人分享，看看他们的反馈，又不是要他们买单......”
最亲近的人。
陆砚书的脸色越来越不好。
棠初止住，不再狡辩。
她话锋一转：“那你要尝尝么？”
陆砚书没答话。
棠初索性去里面又拿了些新品蛋糕出来, 放到旁边一张干净的桌子上。
“你也给我提点儿意见吧。”她一脸真诚。
陆砚书面色稍缓, 坐下了。
棠初也坐在他对面，托着腮, 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挖了一小勺蛋糕放进嘴里。
莫名地, 心里随之收紧。
有些期待, 又有些忐忑，不知道他会怎么评价。
陆砚书不急不缓地吃完了一块蛋糕后, 又用纸巾擦了嘴角，这才开始挑刺，“奶油不够丝滑”、“口感的酸甜味配比没达到最佳”、“上面的翻糖部分有颗粒感”……
几乎从上到下每一个部分都能说出点不足来，挑得棠初想把蛋糕扣他头上，顺着他一头黑短发往下滑，问他这下够不够丝滑？
陆砚书看到棠初的脸色铁青，停下了。
“不是你让我提意见？”
棠初不理他：“哼！”
“……”
陆砚书缄默。
其实他并没有觉得那些新品有那么多问题，更多的是，出于刚才在门口看到她跟顾萧然的那一幕，想要挑刺而已。
店里一阵安静，空气也凝固。
两人对峙僵持了一阵，最终还是陆砚书开口：“其实总体味道还不错。”
他先低头了。
江庭月的引流的方法确实奏效，自从抖音视频发布后，半糖少女蛋糕店一下子小火了一把。
或许是因为顾萧然和棠初两位男女主的颜值太高，点进来看的人很多，点赞转发很快破了五位数，还被官方推上了热门首页。
自然，在评论区被置顶的蛋糕店名称和地址也被很多人看到了。
店里一下子多了好多顾客，生意好了起来。
某天，棠初接到了一个客户的电话，说他家的小孩吃了蛋糕后很喜欢，订了很多品种要求到周五傍晚他的私人别墅，为他女儿的生日会。
棠初自然是接下了这个订单，精心搭配好种类，准时送了过去。
那位客户住在市郊的别墅，生日会开始时间为下午五点，孩子从幼儿园放学回来正好。
棠初是三点到达的。
此时别墅还算安静，只有三三两两的佣人在忙着装饰。
棠初刚一进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于薇。
“于小姐，没想到你也在这里。”棠初笑着跟她打招呼。
“我上司女儿的生日会，我当然要来了。”
“上司？”
“对呀，我们电视台台长。”
棠初将蛋糕的盒子交递给佣人，等客户来核对的间隙跟于薇聊天。
“哦，我都不清楚这位客户原来是你们台长。”
“没想到这么巧吧，我本来还想向秦台推荐来着，没想到他说定的就是你家的。说他女儿之前吃过，一直吵着还要吃，他也是托台里的人寻找，碰巧有个媒体部的看到你家店的抖音视频才找到。”
棠初这才知道，原来那天在电视台楼下她送蛋糕的小孩是电视台台长的孩子。
“你家味道好，肯定回头客多。上次我的生日宴也是，好多人都夸呢。”于薇说着，想到了什么，“对了，陆总也很喜欢，也是他说你家的蛋糕味道上佳，让我重新改定你家的。”
“嗯？”棠初略有些意外，她知道上次是陆砚书搅黄她的订单，但没想到，他会专程去挽回。
这时，于薇又开口了，朝她眨眨眼：“我觉得呀，他应该是爱美人不爱蛋糕吧。”
她一向是个很直接的人，上次生日会的时候，她对陆砚书直白地表示过自己的好感。
但陆砚书很直接地拒绝了。
她现在都记得他的原话，一本正经地说出——“我们没有cp感。”
想到她都觉得好气又好笑，自己当时在演播厅对他的科普，竟然被活学活用了。
她是真的服了。
后面生日会中场游戏时，看到陆砚书落在棠初身上的眼神，她才蓦然明白，原来自己不小心成了别人感情里的过客。
于薇出身好，人也傲气，拿得起放得下。
虽然觉得非常遗憾，但是人家都心有所属了，她也就放手了。
但棠初并不知晓这些，于薇的一句调侃让她心里泛起了波澜。
其实，五年后的陆砚书，心思比以前更为深沉。
像是久经风浪的汪洋，一眼望不到头。
她已经把握不到他内心的想法。
是否还跟以前一样？
说话间，秦台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棠初上前跟他打了招呼，两人闲聊两句。
结账完毕，棠初本来想离开，不经意间往甜品台那边一扫，惊住。
她看到她带来的蛋糕被别墅里的佣人胡乱地堆放在台子上，毫无搭配，毫无美感。
本来为了摆台好看，她还专门附带了木质动物雕塑品作为装饰，但此刻那些不能吃的摆件都被堆在蛋糕的后面，似乎只等着生日完毕后作为垃圾处理。
好丑！丑到受不了，简直暴殄天物。
棠初看不下去了，停住往门口走的步伐，转身去跟秦台商量了一下，主动提出她可以帮忙搭配甜品台，不用附加价格。
得到许可后，她自己亲自动手重新布置了一番。
最上面放的是三层的主蛋糕，慕斯杯、甜甜圈、推推乐、纸杯蛋糕和蛋糕切件等依托雕塑品依次错落环绕。
花瓣撒在蛋糕托盘周遭，然后点缀了各色拉花。
完工之后，棠初整体审视了一圈，比刚才堆叠乱放的布置方式档次瞬间拔高了。
她对着自己布置的甜品台来回拍了好几张照片。
查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又随手翻到上次于薇生日会的……
她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她不想只卖蛋糕了，她要当供应商。
她完全可以承接宴会和茶歇的。
不只是提供甜品，布置、装饰、展示，这一系列流程的钱，她都要挣！
这时，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阵孩童的欢闹声。
是秦台女儿带着同学们回家了。
棠初转头，从那群小孩身后，却看到一个意外的身影，宋屿。
他看到棠初，也有点吃惊。
两人打过招呼后，得知他跟秦台是朋友，来给小朋友送个礼物。
宋屿一向为人和善，而且看起来，台长的女儿跟他很熟。
那女孩果然就是那天在电视台楼下独自玩耍的小辫儿，她见到棠初，一个劲叫她姐姐，拉着她一块留下来玩。
“留一会吧，我也过一会再走，可以送你。”宋屿提议。
女孩不由分说地拉着棠初和宋屿去看她的生日礼物，在客厅的地毯上已经堆成了小山。
宋屿笑着答应，棠初也不好推脱。
三人一块坐在地毯上，女孩指着哪个礼物盒子，宋屿长臂一伸就拿过来，再帮她拆开。
棠初坐在两人对面，目光落在宋屿身上，发现他似乎还挺喜欢小孩，极其有耐心，眉眼浅淡又温和。
于薇跟秦台交谈了一阵后从偏厅出来，正好看到那三人。
她盯着瞧了又瞧，还挺和谐。
“嗨，你们~看这边，笑一个！”
于薇索性举着手机，给拍了好几张照。
她满意地看着那些照片，很不错！
看看咱这技术，果然摄影三要素就是：模特好看，模特好看，模特好看。
不行，这么好的技术不能独享，必须给世人都看看。
海兴大楼，灯火通明。
陆砚书忙完工作，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往后靠在椅背。
扫到桌面的手机，拿起来。
点进了朋友圈。
他自己的朋友圈是空白的，什么都不发。
以前他从来也不会看这些，但自从……
进去看到的第一个便是棠初傍晚时发的。
【现在开始，半糖少女蛋糕店承接大型宴会、茶歇、商会甜品供应，为您提供兼具味道和审美的服务，订单快快砸过来吧~~联系方式：xxxxxxxx】
配图是一个粉色系的摆台九宫格。
陆砚书将每一张照片都点开看了一下。
然后又缩小回去，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忽然，看到上面的更新提示。
是于薇发了新的朋友圈。因为上次采访的事，两人加了好友。
他随手一滑，便显示了出来。
本来打算退出去，却突然定住。
看到那些照片里棠初的面孔。
她和宋屿。
陆砚书唇线拉得平直，眼角耷下来，注视着那些照片。
但是能怎么办，总不能像上次一样。
到时候她又要跟他冷战。
晚上，宋屿在别墅待了一个小时，打算先行离开了。
棠初自然也一同离开。
宋屿送她回家。
车停在小区门口，棠初解开安全带，向他道谢：“谢谢你宋先生，麻烦你还送我回来。”
“没事，送美女回家是我的荣幸。”宋屿笑得柔和。
棠初抿了下唇，推门下车，冲他挥挥手，看着车消失在远处。
一转头，猛地看到陆砚书。
棠初吓了一跳，这人怎么总是出现得出其不意，像是从地缝里钻出来的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