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拍。”
陆砚书力道大，强硬起来时根本不容得她反抗，两句话间就已经将她拉进了医院里。
棠初眼看着他利落地挂了专家号，急了：“真的不行，我不能拍的——”
陆砚书没理她，径直往相应科室走去。
“我怀孕了！！”
“……”
陆砚书步伐猛地顿住，转过头，眉深深皱起，指节下意识收紧，捏得她手腕都快碎了。
“你什么……”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一字一顿。
棠初在他渗人的目光下逐渐心虚起来：“我怀……算了，我瞎扯的。”
“……”
又胡说八道。
她什么时候才能不满嘴跑火车？
棠初自知理亏，垂下了脑袋。
不得不说，陆砚书严肃起来，其实她还有点怕他。
他在她面前总有种莫名的权威感和威慑力。
她觉得，这才是五年前的后遗症。
陆砚书不再跟她废话，直接找专家开了检查单，又带着她去了放射科。
棠初灰溜溜地换了鞋套，进了CT室。
检查很快完成，出来后，她看到陆砚书坐在外面等候区的椅子上，神色依旧绷着，见她出来，也只冷冷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挪过去，坐在他旁边，小声跟他搭了句话：“我做完了。”
陆砚书没有任何反应。
棠初喃喃道：“我也不是完全瞎说，万一我真的怀......”
话没说完，瞥见陆砚书眼锋射过来，噤了声。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并排坐着，安安静静的，只能听到CT室的门偶尔的开合声。
直到三十分钟后，陆砚书看了下表，起身，去了取报告机器处。
棠初也默默地跟了过去。
检查条全程被陆砚书拿在手上，他扫了条形码，机器咔咔运作一番，出来一张黑色胶片和一张报告单。
陆砚书拿起那张报告单看。
棠初在他身后，比他矮一大截，被他挡着看不到上面的字。
她一蹦一蹦的，问：“没什么问题吧？”
陆砚书沉默良久，缓缓问：“你还有什么想吃的？”
！！！！！
棠初震惊，脸色大变，扯着他的胳膊猛晃：“不是吧不是吧，我还这么年轻，是什么毛病——”
“是脑子有毛病。”
陆砚书把报告单往她手里一塞，走了。
棠初一眼看到上面“胸部CT平扫未见明显异常”一行字。
一切无恙，肺部没有问题。
“......”
切，她就说她没有后遗症嘛。
棠初很开心地跟了上去：“我就说嘛，我身体这么棒，怎么可能有后遗症？你怎么不跟我说话，看我健健康康的你不高兴？”
“……”
“你看看你，小肚鸡肠的，就见不得人好。”
陆砚书突然停住，转向她：“你有男朋友？”
“啊？没有啊。”
“那你说你怀孕。”
“没有男人就不能怀了？圣母玛利亚贞洁受孕生下耶稣，还有刘邦他母亲，也是一条龙盘旋在她上面就……”
又开始胡扯，陆砚书简直头痛。
他一把抓过棠初的胳膊将她拉近，露出威胁的神情：“你信不信再胡说我真的让你怀孕。”
“……”
不敢说了。
她怂起来也是真的怂，说怂就怂，一秒怂。
能屈能伸，充满弹性。
陆砚书心里轻嗤一声，松开她。
棠初见他松了手，又开始作妖。
她贴在他身侧并肩走：“对了，你不是你们镇上最有出息的小伙子么。要是我哪天真的怀孕了，你找个你们那里最著名的接生婆帮我接生呗。这点儿人脉和面子你有的吧？”
她还记得当时在他老家镇上的时候，他二婶吹嘘的，他是他们村方圆八百里最厉害的精神小伙。
陆砚书眯了眯眼：“你有合适的目标？”
棠初见他眼神不善，立马改口：“没有啊，怎么可能。我在尼姑庵扫了30年地了，已经没有那些世俗的欲望了。”
陆砚书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两人重新回到庄园，会议已经进程一小半了。
陆砚书被专人请了过去，棠初则先去洗手间补了个妆。
她拿出粉饼简单压了压刚才因为做检查被剐蹭掉的地方，正准备收起来出去，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女声，说着“陆砚书”三个字。
邪了门了，哪里都能听到他的名字。
她停住动作，侧耳倾听，是刚才那个唐佳佳那过耳难忘的娇俏声。
“陆先生那种地位的人，什么女人没见过……哪有男人不好色，他表现得冷淡，是因为没勾到他的魂儿……得靠点儿手段……”
棠初在卫生间里拖了一阵，等外面的声音逐渐远去后才走出去。
会议厅已经人头攒动，她扫视一圈人群，一下子看到陆砚书。
出众又卓群，难怪让人一眼难忘。
莫名地，棠初想到刚才唐佳佳的词。
冷淡。
回想这次重逢后，两人有过几次非正常的亲密接触。不明不白，莫名其妙。
但实际上，陆砚书一直比较避嫌。
昨天她浑身湿透，他除了将她抱进客房，没有任何多余的肢体接触。
甚至在她换上浴袍从浴室出来后，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一直转向窗外方向，像是脖子被卡住了一样。
直到服务生送来两套干净的便服，两人各自换好后，他也自行离开了。
以现在他们地位身份的悬殊，她又有求于他，其实他有很多机会乱来的。
但哪怕他靠她再近，他都没有真正动手。
依稀有以前的影子，知礼而克制。
又或者，还有一个可能……
棠初细细打量了陆砚书一番，算起来，他现在已经32了。
32岁的男人，应该已经不行了。
第34章 糖果
棠初正胡思乱想着, 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回头，竟然是那位“侄女”，唐佳佳。
“我听说，你是做甜点的是么？”唐佳佳开门见山, 语气透露出一丝居高临下, 丝毫不见之前在陆砚书面前那股娇柔姿态。
“是的, 这是我的名片。”棠初笑脸相迎, 送上随身携带的名片。
生意不挑客, 有钱赚就行。
唐佳佳随手接过，也没看一眼, 又问：“我听说, 你是陆砚书公司的供应商？”
“对, 后勤部和总裁办每日的茶点都是由我的店配送的。”
唐佳佳哦了一声, 难怪那天陆砚书会主动起身去跟她打招呼。
当时两人背对着她, 她并没有看清陆砚书手上的动作, 以为不过是合作方打个招呼而已。
两人比较熟, 正好。
“那你一定清楚陆总的喜好咯？”唐佳佳盯着她。
棠初被她饱含深意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还、还好吧。”
“好，那你听清了，我需要你帮我秘密做一件事……”
“嗯？”
上门的生意不能拒，否则影响财运。
尽管疑惑, 棠初还是将耳朵倾了过去。
……
两分钟后, 棠初目瞪口呆地从会议厅里走出来，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位唐小姐提的要求。
她以为她的观念都不算保守了, 没想到还有彻底放飞的。
接下来一个上午的时间, 棠初都没有再出现在会议厅。
她抱着一堆东西, 不停地在酒店顶层豪华套房进进出出。
与会人员都集中居住在庄园里唯一一处酒店，分散各个楼层都有, 因此人来人往频繁，她上下乘坐电梯好多趟也没有人注意。
棠初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小虾米根本不会有人留意，乐得专注自己的事。
直到再一次从那间套房里出来的时候，“砰”地撞上了一个人。
一回头，正对上陆砚书深暗的眸子。
“你在做什么？”
“你、你不是应该在会议厅么？”棠初结巴起来。
“你难道不应该？”
“我在那里做什么，我又不懂怎么共建什么海市生态商圈。”
棠初又不傻，昨晚的宴会可以凑凑热闹，这种正式的会谈她在那里坐着也是白坐。
一个人有多大的话语权，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
就像陆砚书，即便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依旧有足够的份量。
“所以你跑到这层来干什么？”
这并非棠初居住的楼层。
“跟人幽会。”棠初被他问烦了，想也不想随口道。
“……”
又开始胡扯。
又拿这种事开玩笑。
陆砚书胸膛沉沉地起伏了一下，愤懑又憋闷，总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头。
“你是回房间么？”棠初问他。
陆砚书的房间是主办方预留的，在这一层，也是一间豪华套房。
他没应声。
他是跟着她上来的。
在会议厅里他注意到，她不停地在一楼大厅进进出出，时不时联系外面的人给她送东西，又抱着一堆东西乘电梯上去。
鬼鬼祟祟，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
“你房间不是在那边？”棠初往走廊另一边指了指，“我先下去了。”
说完就脚下抹油似的溜走了。
陆砚书站在原地，看到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电梯里。
转回头正对着一扇房门，刚才棠初就是从这里面出来的，见到他的时候还偷偷确认了一下房门关紧了。
像是十分害怕他进去似的。
以为关上就可以了。
陆砚书沉着脸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大堂经理的电话。
……
走廊上，清洁工例行打扫完地毯，直起身时不小心撞上一个从房间里出来的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先生。”
陆砚书闻若未闻，甩上房门，一脸铁青，阴沉得如暴雨骤起时乌云。
入夜。
酒店宴会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酒色交织着美色，处处涌动着暧昧又缱绻的气息。
夜未过半，不少人的神情中已经浮现出微醺之色。
这样的场合，除了谈生意，还适合谈感情。
第二天白日的会议日程过后，正事已经告一段落，剩下的良辰美景夜，不少老板都选择了美人花烛、温香软玉。
顶层套房内。
从玄关洒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蜷曲带露珠，一路逶迤到卧室的床上。
床面米白色刺绣丝质锻被泛着光泽，正中放着一件糖果内衣。
比基尼样式，小巧而精致，两根肩带是白色薄荷小珠串联而成，其余分散着各色糖果，排列成恰到好处的样式。
在流苏顶灯的照耀下，熠熠闪光。
棠初站在床边，正拿着手机高高举在床面正上方，咔咔拍了好几张照片。
这便是那日唐佳佳安排她所做之事。
这位侄女打算半引半诱地跟陆砚书生米煮成熟饭。
她要求棠初偷偷在酒店内找个顶层最豪华的湖景套房，布置得浪漫一些。
尤其要特制一件糖果内衣。
然后趁着第二日晚上正事结束大家开怀畅饮之际，想办法将陆砚书灌醉后带他上去。
棠初一听就知道这个计划根本不可行。
陆砚书这么心机深沉的人，是那么容易被灌醉的么？
但她依旧满口答应下来，因为唐佳佳出手确实大方，这笔生意她要做。
有钱不赚乌龟王八蛋。
等钱到手之后，她要拉上江庭月度假去。这段时间忙着生意当女强人，已经好久没出去放松了。
至于陆砚书的性/福生活，管她屁事！
棠初将房间最后布置完毕，拍了照发给唐佳佳，证明自己确实按照吩咐做过了，这样也好去要尾款。
置于这件事会不会成，那不管她的事。
从头到尾，陆砚书也不会知道。
滴——
突然有房门刷卡的声音。
棠初一惊，客房打扫么？她明明开启了免打扰的按钮啊。
一回头，看到陆砚书的身形出现在门口。
棠初手一抖，手机差点儿掉到地上。
怎么回事？
这不是他的房间啊？？
她向大堂经理要一间空房的时候，明确说了要不会安排客人居住的房间。
皮鞋碾压地毯的微沉声渐次响起。
陆砚书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伴随着一点微弱的酒味，随着他一步步靠近的步伐，逐渐弥漫到了整个卧室中。
棠初依旧呆愣在原地，手指僵硬地举着手机。
屏幕还停留在相机，刚拍好的一张内衣图填满了整个页面。
陆砚书的视线从她的面庞，滑落到她的手机，在缓缓移动到旁边的大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