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失忆妖王后我死遁了——小织鱼鱼【完结】
时间:2023-09-07 23:16:50

  云窈沉吟几息,犹豫着是否要将实情全部拖出。
  她无疑是信任顾钦的,甚至难以想象,两人大动干戈的样子。可他的记忆,以及对仙族没来由的仇视,都让云窈惴惴不安。
  最终她还是窝进顾钦怀中,语带委屈道:“等到了妖都,我再从头到尾讲给你听。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顾钦没有强求,抱着她上了城中最高的阁楼。
  俯瞰之下,长街两侧的灯笼宛若游龙,万家灯火则像是星星点点的小鱼。虽不及天河绚丽,却别有一番暖意。
  是下界才有的,人间烟火气。
  云窈依偎在他肩头,随口问道:“若是回了妖都,发现你已成过婚,我该如何是好。”
  “……”顾钦闷声应她,“我亦想知道,同你定下喜袍的究竟是何人。”
  经他一提,云窈涌上来些许记忆:“你不是说,我醉酒后一直在唤阿诤?若真有这号人,兴许是前世的记忆。那要是再醉上一回,指不定能探出些新的东西。”
  顾钦语滞,无奈道:“倒也不急。”
  他可不想再应付一回醉鬼,最终要入冷溪祛热火的还是他。
  这时通灵石响了响,竟是有阵子没联系的帝君。他问:何时归。
  云窈斟酌道:快则十天半个月,慢则一年半载,帝君可是有事要吩咐?
  灵文:无事不能与你说话?
  云窈摸不准如何答话,干脆唤起讼雀:“你可知……扶渊的酒友是怎么一回事。”
  听她变换称呼,讼雀也跟着含糊道:“说来话长,不过我正有事找你。”
  云窈依言拉着顾钦去了琉璃街,却见讼雀与苏侑坐在简陋茶棚里。贵公子姿态略显拘谨,许是不曾光顾过此种地方。
  “窈……要喝点什么。”讼雀转头向苏侑介绍,“另一位,便是阿芸的夫君。”
  乍看清顾钦的相貌,苏侑倒吸了一口气,他摇头晃脑地感慨:“本以为在下已是繁安城绝色,想不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云窈被逗笑,回望一眼顾钦:“无碍,我夫君不是繁安人,你仍是此间一绝。”
  一番打趣,无形中拉近了几人的距离。
  讼雀凑过去同云窈耳语道:“你不是想去妖都?我听这小子说了中晋国百年来记载的奇异事件,道是八年前,皇宫中似出现过妖都界碑,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
  “什么?”
  “隔日,皇帝便白了头。”
  云窈未料到两件事竟能有关联,登时讶异极了。
  若中晋皇帝果真去过妖都,她便能从记忆幻影中寻到传送符文,可谓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们看向试图同顾钦搭话的苏侑,和善地问:“不知能否带我们进一趟皇宫?”
  苏侑:?
  最后还是云窈搬出重霄宗修士的身份,将北月国宫变内情绘声绘色地讲与苏侑。
  中晋也听过关于赵奕的传闻,是以颇为忌惮。探子报来的内容非但与云窈所说一致,反倒不及她翔实。
  苏侑这一日大骇的次数多了,竟莫名镇定下来,他点点头,道:“今日怕是已经落了锁,等明日,明日在下带诸位进宫。”
  云窈不喜背负人情债,便提议:“你不是想知道老侯爷为何定下‘不得为官’的家训?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帮你去问问。”
  “怎、怎么问?”
  云窈挠挠顾钦的手心,他不情不愿地转头看向苏侑,沉声问:“你父亲姓甚名谁。”
  不知为何,苏侑意识仍在,却好似被束缚进一张柔软的巨网。有道不清的力量在操纵着他的身子,如实答道:“苏文远。”
  顾钦撤去仙力,苏侑重新掌控了身子,怔忡半晌才挤出一个字:“好。”
  讼雀稀奇地拉过云窈:“你们家的什么来头,为何我感应到了仙力。”
  “说来话长。”云窈也不想隐瞒,“他失忆了,此番去妖都正是为了这事。”
  “难怪。”
  苏侑过去不信鬼神,今夜见了三位“修士”,心境前所未有的开阔。原来,于自己而言偌大的繁安,与他人而言,不过一隅。
  这一瞬,有新的嫩芽在心底生了根。
第37章 少帝梦(三)
  竹马与竹马
  一行人趁着夜色入了府, 廊下皆掌了灯,迷迷蒙蒙,端的是诗情画意。
  云窈见苏侑面色凝重, 安抚地开口:“待问完话, 将你爹的记忆消除便是, 不必太忧心。”
  “竟能如此?”苏侑大开了眼界,不由得好奇起来,“修仙, 当真如此快哉?”
  云窈与讼雀答不上来,只能寄希望于顾钦。
  顾钦不知仙门弟子当如何, 却清楚修行并非易事, 于是道:“尚可。”
  许是他生了副令人不敢反驳的脸, 苏侑顿悟般点点头:“也是, 旁人眼中,在下每日过得亦是快哉。个中烦忧, 又有谁能懂。”
  小径蜿蜒至书房阶下, 几人隐了身形,留苏侑问老侯爷的近侍:“我爹可是还未就寝?”
  除去已逝的苏珏, 老侯爷最看重苏侑这个儿子。可自打父子俩大吵了一架, 已有一年不曾好好说过话。
  听见外头的动静, 苏文远翻书的手顿了顿,故意唤道:“辰四, 换茶。”
  于是,苏侑顺理成章地跟了进去。
  “你来做什么。”苏文远故作讶异。
  待辰四沏上热茶, 恭敬地退了出去, 苏侑在下首坐好。
  顾钦指尖蓝光闪现, 下一刻, 苏文远神情变得呆滞,宛若提线木偶。
  苏侑问:“爹,您为何不许孩儿入朝为官?”
  “珏儿因此而死,我、我不想再失去你们。”苏文远面上沉痛不已,仿佛几息之间苍老了十岁。
  “大哥的死,不是意外吗?”
  苏侑分明听说,当年武安王领兵逼宫,杀红了眼,意外将不会武的长兄刺死。
  苏文远摇摇头,道:“是珏儿以命做局,诱武安王谋反,这才有了新帝的翻身机会。”
  自古以来,夺嫡之争无不是血流成河。只这一次,宣平侯最看重的嫡长子,用自己为他人做了阶石。
  苏文远不敢怨新帝,却也不愿再卷入朝堂纷争。
  苏侑艰难地消化了内情,失落地开口:“可如今四海皆太平,为官也无性命之忧。”
  “糊涂。”苏文远横眉斥道,“伴君如伴虎,谁能保证那位能始终念着旧情。更何况,当初、当初......当初是我阻拦珏儿,才让他二人生了嫌隙。”
  见父亲一脸颓败,苏侑的不忍占据上风,他抱歉地看向顾钦:“在下问完了。”
  顾钦依言消除苏文远的记忆,后者茫然地眨眨眼睛,疑惑道:“侑儿,这么晚了还不入寝?”
  三人消失在房中,将空间留给父子二人。
  云窈正思忖着如何说服中晋皇帝,今日听那老侯爷一提,心生一计道:“苏珏与新帝关系匪浅,竟能以命做局扶持他上位,而且两人还曾生过误会,也许能用这个劝诱新帝让我探一探记忆幻影。”
  讼雀赞不绝口:“我家窈窈脑瓜子真灵。”
  “没有你说得那么厉害啦~”她嘴上谦虚着,实则笑得眉眼弯弯,处处都透着欢愉。
  行在后头的顾钦暗自记下,原来云窈喜爱听夸奖的话。
  *
  辰时下朝,苏侑便于卯时入了宫,免得半路碰上自家父亲,生出什么岔子来。
  新帝待宣平侯府极好,是以苏家儿郎身无官职,依然来去自由。苏侑将人带至宣室外,将意图知会内侍,在阶前等了起来。
  眼前几位如天人之姿,往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前一站,苏侑竟恍若误入了仙境。
  讼雀歪头看看他:“你生得也好,而且,我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大抵是不曾被女子如此直白地夸奖过,苏侑登时面红,不自然地摇起折扇,逞强道:“谢阿松姑娘谬赞。”
  经讼雀一提,云窈亦是觉得有些印象,可世间千千万万张脸孔,她自然也记不住。
  “咳。”
  “……”云窈收回眼,埋怨地瞟瞟顾钦,“莫要总是吓我。”
  顾钦不情不愿地应道:“哦。”
  看二人眉来眼去,讼雀再次替遥远的灵文帝君叹了叹息。感情之事,果然不能温水煮青蛙,而是要有花堪折直须折。
  云窈竟也是想到一块去了,她悄声问讼雀:“若是顺利,午后我们便能离开了,你当真不想同苏侑熟络熟络?凡人寿命不长,今日一别,兴许此生不复再相见。”
  讼雀承认,苏侑与扶渊俱是清润型,她那日爽快应下邀约,的确是看中了他的皮囊。
  可凡人一生短短几十年,又何必招惹。倒不如,让苏侑如旁的男子那般,成婚、生子,自然老去。
  斟酌一番后,讼雀道:“我便不随你进幻影了。”
  云窈了然,讼雀有话想同苏侑说,遂贴心地点了点头。
  方过辰时一刻,龙撵便声势浩荡地行至跟前。
  中晋皇帝虽满头华发,面容却极为年轻。似是不常见日光,皮肤白皙如玉,薄唇抿成一条线,有几分波澜不惊的意味。
  先前内侍来报,道是苏侑领了三位修士入宫。中晋皇帝面色变了变,甫一下朝便吩咐摆驾回宫。
  眼前几人,单看容貌与气度,已是叫人信了个十成十。
  皇帝主动礼请:“不知几位因何而来?”
  云窈接过宫女递上来的茶,开门见山道:“不知圣上可曾去过妖都?”
  “嗯。”皇帝并未隐瞒,“朕那时只当是南柯一梦。”
  来时路上,两姐妹已商量过对策,云窈回忆着内容,缓缓道:“我想探探你的记忆。”
  不料皇帝并未动怒,而是问她:“如何探?”
  “听闻你一夜之间白了头,想必心中留有遗憾。遗憾生执念,执念生幻影,而我能进入幻影旁观过去。”
  云窈顿了顿,“你想亲眼见见苏珏吗?你二人的误会,可曾解开?”
  皇帝面色本就白皙,若不是唇色尽褪,很难看出他在惊惧。
  云窈趁热打铁:“你若答应,我能尽力满足你一个要求。”
  握杯的手青筋暴起,皇帝敛目,语气沉沉道:“朕答应。”
  苏侑还想说些什么,被讼雀拉了出去。
  云窈取出玉符,一边问:“你的要求是什么?譬如变回黑发,这些我都可以实现。”
  “朕、朕能和他说话吗?”
  “他”想必便是指苏珏了。
  在幻影中,云窈只能代为传话,她求助般地看向顾钦:“你可有法子?”
  “不难。”
  顾钦淡淡的语气安抚了云窈,她爽快应下:“那走吧。”
  皇帝名唤李景彰,跟随着顾钦进了玉符,待云窈醒来,才将二人放出。
  看见她的脸,李景彰微微讶异。
  “怎么了?”云窈低头看看,自己正穿着一身稀罕的蜀锦,显然是位官家小姐。
  李景彰道:“你如今是宣平侯府的嫡小姐,也是阿珏的妹妹苏灵月。”
  有幻影的本尊在,倒也省得自己揣摩,云窈满意地走了几步,回头问:“依你看,如今是什么时候?”
  李景彰断定不了,于是三人出了苏灵月的闺房,往院外走去。
  洒扫的下人见了她,慌忙拦住:“小姐留步,公子交代小的,不可放你过去。”
  “如今是哪一年。”
  “回小姐的话,永乐二十一年。”
  闻言,她看向李景彰,后者道:“我们回到了十三年前。”
  也不知苏灵月犯了什么事,惹得胞兄下如此禁令。她再度回到房中,看着因近乡情怯而坐立难安的李景彰,道:“说说吧,你和苏珏。”
  苏珏早慧,不过七岁便有了神童的美誉,皇帝李应便召他入宫做太子伴读。
  太子生性顽劣,打一出生,便知自己是父皇以外最为尊贵的人。他如何能容忍一个总角稚儿强过自己去,于是在其余皇子的撺掇下,将苏珏推入荷塘。
  李景彰彼时九岁,生母位份不高,连带着他也不受宠。见苏珏落水,他扯谎支开众人,就此成了苏珏的恩人。
  “我并非心善,只是见你聪慧,想纳入麾下罢了。”小景彰故作板正,却不知躲闪的眼神出卖了自己。
  苏珏贯会察言观色,忍笑躬了躬身:“珏自当奋发图强,他日为四皇子效力。”
  本以为稚子一诺,无需挂心。
  却在李景彰十三岁那年,被举荐南下,查明赈灾银失窃一事。官船之上,他再次见到苏珏。
  有神童做军师,李景彰屡破奇案。
  反观太子,胸无点墨,成日只知沉溺声色。李应勃然大怒了好几回,痛定思痛后,废了太子。
  众皇子里,李景彰与李景义最为出色,先后被封为汾安王与武安王。
  然好景不长,李应年衰,性情变得多疑。莫说清官难当,就连亲生儿子也是布履薄冰。
  数不清第几回,李景彰无端被罚,苏珏斗胆提及自己心中抱负。他道:“我中晋本就是夹缝中求存,若那位继续因猜疑而废将,不出三年,北月定会率兵攻来。”
  苏珏其人,淡泊名利,却因看中李景彰的心性而主动卷入朝堂纷争。
  在位者强,国方能强,他不愿在有生之年,见家人遭受战火。于是苏珏直言:“臣欲助王爷夺得太子之位。”
  李景彰眼睫颤了颤,半晌后,坚定道:“本王要做太子。”
  于是,汾安王唱白脸得贤名,苏珏唱红脸斥奸臣。只待斗过李景义,成为名正言顺的东宫太子。
  “你二人既如此信任对方,为何会……”云窈百思不得其解。
  李景彰眸色黯了下去,低低道:“我曾发誓,会一直信任他。也暗自想过,待我登基便要封他为首辅,共振朝纲,让中晋路无冻死骨。”
  “可我失言了,只因……眼下,我要大婚了。”
第38章 少帝梦(四)
  爱恨两难消
  “妹妹。”
  屋外, 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
  李景彰霎时僵了僵,他艰难地开口:“是苏珏。”
  紧接着,书卷气极浓的少年推门而入, 面上带着羸弱的苍白。
  云窈乖巧地唤了声:“兄长。”
  苏珏从袖中掏出红色喜帖, 温声道:“并非我有意让你禁足, 只是爹爹敏锐得紧,若真察觉到阿彰的身份,那可是会死人的。”
  云窈不知前情, 矜持地点点头,问苏珏:“你手中拿的什么?”
  “我正要问你, 可想跟我一道去汾安王府喝喜酒?”
  苏珏唇边噙着真切的笑, 显然是发自内心为李显彰高兴。
  兄妹二人出了大门, 见阶下正停着两辆红顶马车。苏珏示意云窈同他上了后面一辆, 小声道:“爹娘应是消气了,晚上你再同他们认个错, 事情便能就此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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