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的没事吗?”
顾司瑶这才发觉他们刚才一个咬牙切齿锤击地面,另个则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至极,手还被攥得青筋凸起。
顾司瑶“呵呵”干笑两声缓解尴尬:“没事,让公主多虑了,不过我得回落水地去一趟。”
“为何好端端去那?”
沈斯年第一个提出疑问,他可不想顾司瑶去哪里再遇到危险,当日是他不在现场,倘若他在,那人连顾司瑶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
“那是我胞弟为我挖来的,怕是留给我的唯一念想的东西,却被我弄丢,感觉挺对不起他的。”
顾司瑶越说,神情便愈发落寞起来,到最后甚至自嘲笑笑。明明自己对他没多大感情,可他却仍会给自己带好吃的好玩的。
而那两颗珍珠,是他送她的及笄之礼。
早知道不缝鞋尖上好好藏起来了。
“那我派一名武功高强的宫女陪你过去,待找到珍珠后,再回来,可好?”
顾司瑶看着永平公主眸中满是对她的心疼,她知道这是发自内心的,做不得虚,但就在她即将应下之时,一旁一直沉默着的沈斯年开口了。
“不行,我还是同你一块去吧。这样稳妥些。”
沈斯年目光诚恳,融不进半丝虚假。
顾司瑶刚想答应,却听永平公主直接了当拒绝沈斯年:“不行,表哥,我还有事与你同说,待你我二人说完再去也不迟,倘若顾娘子不急也是可在旁听。”
顾司瑶怎可不急,晚一刻那珍珠就有可能被人拿去,真不知道那么久了,那珍珠还在否。
“不了,我去去就回,沈郎君待你与公主商议完再来寻我。”
顾司瑶这句看似在商议实则已然定下,知不过知会他一声罢了。
沈斯年又怎会听不出,见此情景只好暂放她去。
顾司瑶立马跟着一名宫女走了出去。
待她来到荷花池旁时,很快在宫墙角落下找到沾满灰尘的珍珠。但另颗却是怎么都寻不得,她愈发着急,心里不安感越来越重,看来真的被人拿去了。
就在她失望之际,一只白净纤细手臂横在她跟前,而那手上正是她那另颗大珍珠。
“你,是在寻这个吗?”
声音过于像沈斯年但细听却还是有区别的。她伸手拿过那颗珍珠,仰头朝那人说声谢谢。
那人背靠阳光,看不清面容,但似乎给她一种很是熟悉的感觉。
“阿瑶,走啦!”
第21章 演戏
顾司瑶那双探究的目光霎时消失,换上一副还算乖顺表情。
她顺声音源头看去,见沈斯年正在哪儿朝她走来,她不知怎得有些心虚,但也顾不了那么多,站起身子绕过那站在阴霾中的少年,往沈斯年所在方位跑去。
她知那少年目光一直追随自己,似乎还含着愤怒以及那种看猎物的眼神。
让顾司瑶很是奇怪,便没去看,就在她跑过去没多远时,身后忽得大声喊她全名并命令她站住。
那声音嘶哑无比又与沈斯年那么像,让她不由得脚步一顿。就在她即将转脸去看时,忽得想起件可怕无比的事。
她自己刚才没告诉那少年自个儿名字,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的?除非……顾司瑶想到什么,那敢回头,撒开丫子直接往沈斯年哪儿跑去。
“怎跑得如此之快,是发生什么了吗?”
沈斯年满眼心疼地看着明明不远还要拼劲全力跑到他身边,结果累得气喘吁吁的顾司瑶询问道。
顾司瑶那敢怠慢,她不敢抬眼去看,怕被追上,而是眼神微微有些迷离的看着沈斯年:“无事,你那么快与公主谈好了?”
顾司瑶偷偷去看,只见那少年还站在原地,只是此时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这把顾司瑶盯得起了一丝惊惧,更多的是起了层鸡皮疙瘩出来。
她快速收回目光,在沈斯年将目光再次投向她时,惊呼:“哎呀不好忽然记得,沈郎君还没有用膳吧,想必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吧,我们还是快快回去别浪费时辰了。”
顾司瑶话儿已上几分恐惧,拼命拽着沈斯年衣角,希望对方能看懂。
不过好在沈斯年见此情景便已看出端疑,但面上不表,而牵起顾司瑶手儿,一面走,一面带着温柔笑意:“好,我们回府用膳,公主方才唤我,是说有关于顾娘子你的事。”
顾司瑶整个处于恐慌之中,哪儿听得进沈斯年的话,不由得敷衍起来。
沈斯年倒也不闹,顺着顾司瑶目光恨瞪了眼还在原地默默注视着他们的少年。
由于距离过远,他未看清少年面貌,不过肯定很难看。
他面上继续跟顾司瑶说着话,脚步却渐渐快了起来,不过须叟,二人便已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顾司瑶这才松了一直吊着的那口气,同时也很对不住沈斯年,在刚才如此敷衍回他话,对方竟也不恼。
“沈郎君,方才我不是有意敷衍,只是惊吓过度,我—”
“我知道的,顾娘子不必多说,我知顾娘子当时是害怕,并无恶意。”
沈斯年温柔地打断顾司瑶话,他竟一点儿没怪她的意思还特温柔表示理解。
这让顾司瑶心底对沈斯年愧疚愈发大。
她忽觉倘若再留此地,必定会再遇危险,沈斯年也必定会长久以往因劳累过度猝死,这可万万不能。
沈斯年是好人,怎可受此番罪,再者越待在这儿顾司瑶越感觉自己被困起来,也愈发羡慕自由自在的鸟儿。
若带沈斯年一同离去,这也是万万不可,沈斯年毕竟坐着开国候嫡子的位置,又是官家手下臣子,若带走恐怕会惊动他们,从而锒铛入狱。
除非他肯舍弃这些,不过顾司瑶不怎信一个男子会为了一女子放弃他现下所拥有的权利。只为与那女子共赴白首。
那可真真是没有,毕竟至少她从未听说过有这档子事发生。
“我刚才,看见那个与沈郎君长得一样的人,也恢复落水时的记忆了。”
顾司瑶决定不瞒着方才所发生的事,便一五一十的全告诉给了沈斯年。
而沈斯年目光一直追随着顾司瑶,默默倾听她讲话,临了,眼眶也微微泛红,可还是为顾忌她感受忍了回去,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已经温凉的手背:“阿瑶莫怕,一切都过去了。”
顾司瑶默不作声,她觉自个儿那配得上沈斯年如此对待,他应该换个妥帖点的正妻,至少不会像她一样总想逃跑。
而沈斯年怎会察觉到这些,他只觉得周围寒气骤降,许是顾司瑶心境造成,便更加温和安慰。
巴不得所有话一股脑全给顾司瑶说了。
而顾司瑶更加不知道如何面对沈斯年,只好在下马车时,主动不伸手放在沈斯年手心中让其扶她下来,她清楚看到沈斯年眸色渐渐由温柔转为失望。
她知道自己本不该如此,可若不这样,让沈斯年对她越陷越深可怎办。可如果这样并不能让他死心也只好让时间来淡忘了。
毕竟这里没有她可以留念的了。
沈斯年觉得顾司瑶最近很奇怪,总爱躲着他,问她出了何事又不理。沈斯年渐渐感觉她在远离自己。
而就在他们不知道的黑暗里,一双宛若妖孽般的桃花眼静静地注视这一切,他的唇角露出一抹极其诡异的微笑来:“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某日清晨,沈斯年决定与顾司瑶商谈一下这件事,不然这样真的很憋屈。
他堵住了正在喝粥的顾司瑶,他的声音带上几分愤然与不解:“顾娘子正几日为何躲着我?”
顾司瑶舀了口粥,喝了一口后,撇了眼一脸怒意的沈斯年,语气带着些许轻松和不以为意:“我并没有刻意沈郎君,是沈郎君看错了。”
沈斯年听着她无所谓的声儿,更加气愤,他猛得“啪”地一声拍了下桌子,惊得顾司瑶刚咽下去的粥都咳出来。
“既然如此,那便不要嫁与我,别搞得好像是我逼顾娘子嫁与我一般。我们和离吧。”
沈斯年说到最后一句时,话语明显顿了下,但还是忍痛说出这番话来。
可他目光却并未盯着顾司瑶,而是某处黑暗。
顾司瑶听后俱是一顿,她没想到沈斯年竟做到如此决绝地步,她抬眼,泪眼朦胧地盯着他:“好,我答应沈郎君。”
她明明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可为何心会一抽抽疼呢?
泪水终是忍不住落下,而沈斯年却未将目光偏向他一分,而是站起身,冷眼扫了下顾司瑶,便头也不回离去。
顾司瑶哭得很是伤心,直到门外又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时,她才微微缓过劲儿将目光投向门口。
只见方才还出门的沈斯年此时正一脸柔意的站在门外,他身材高大,见她在哭忙将其拥入怀中:“不哭,不哭,我在呢。”
语气夹杂者似乎胜利了的笑意,他似乎第一次做抚摸她的动作,做得很是僵硬,而顾司瑶似乎毫无察觉:“你不是走了吗,还要与我和离吗?那现在回来做甚?”
沈斯年动作很轻很轻,他手渐渐向下,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因为我后悔了,我想你了,我们要不就地圆房吧!”
沈斯年说这话似乎很激动,就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顾司瑶这才察觉出丝丝不对劲来,她一面按住他不安分手,一面从袖中渐渐掏出匕首,她面露疑惑,似乎根本不明白沈苏斯年为何要这样说话:“你,你这是做甚?”
顾司瑶故作娇羞,实则内心狂吐不已。
她见沈斯年眸中划过一道精光,他俯下身,在她耳边吹了口气,顾司瑶下意识躲闪引得他发笑:“因为我喜欢顾娘子,顾娘子不喜欢我吗,不想与我圆房?”
顾司瑶竟看出他委屈神色心中不由得作呕,但面上还是保持镇定:“是嘛,你先坐直,我有话儿想与你说。”
她见沈斯年立马端正坐了起来,一脸期待注视着顾司瑶,应该怕自己听不清还往顾司瑶哪儿凑近了些。
“现在可以告诉我出了何事吗?”
顾司瑶唇角微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沈斯年并神秘兮兮表示闭上眼睛就给你。
顾司瑶见他听话闭眼,握在手中出了汗的匕首差点儿拿不稳。
她从另处掏出麻绳,将他五花大绑起来,他似乎察觉到不对劲,想睁眼,却被顾司瑶手动闭上:“普通圆房算什么,要来就来刺激的。”
顾司瑶在他耳旁轻轻说着,却见他身子抖得愈发厉害:“好,这种感觉不错。”
激动之情难以言表,他顺便用被困住的手欲摸顾司瑶却被她一掌打掉:“还没好呢,不要那么着急。”
她声儿虽还是那般温柔,可眼中厌恶之情就快溢出来了。
一切做完后,她做在他身侧,掏出那把已经开了刃的匕首架在他脖子上。
他似乎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来,他缓缓睁眼,一双冷眸扫了下自己现状便转向顾司瑶:“顾娘子,你这是做甚,是在与我怄气吗?”
顾司瑶却冷冷地笑了几声,看都不看他一眼便朝门外道:“沈郎君,戏已演完,可以进来了。”
随即房门被人推开,沈斯年带着一群乌泱泱的官兵走了进来。
他怒气正盛,方才屋内两人一举一动全都尽收眼底,他巴不得现在就狂揍那冒充自己之人好几拳方可泄愤。
“你们是在,演给我看?”
“沈斯年”一脸困惑,或许他没想到竟有人会演戏给他看。
“这是自然,你猜猜看是什么时候演给你看的。”
他摇摇头表示不知。
顾司瑶笑得愈发大声,可就是不打算告诉他从他们下马车那刻起,所有包括心念,动作的均为演给他看的。
目的自然是引蛇出洞,但未免太顺了些。
第22章 逃跑
顾司瑶撇了眼那位正被自己架脖子那位,结果对方丝毫不慌,还朝自己抛了个媚眼。
顾司瑶:“…”
她胃里忽得一阵翻江倒海涌上咽喉,仿佛下一秒便要吐出来那般。
她忍住要吐出来的感觉,偏过头不去看他。
而沈斯年却直接受不了,他冲上前,愤怒质问:“你方才为何用如此惹人厌恶眼神看她?我都不敢,你却敢?”
若不是顾念着有外人在场,他早就将人好好揍几顿。
“你管我,我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那人语气带着挑衅,很明显他成功了。
顾司瑶看着沈斯年那气得脖子粗红,眼眸似着了火般,而双手紧紧攥拳。
她暗道不妙,他怕是要不顾外人直接上前动手。
她伸手抓住那因攥拳而变得青紫的手,扬起脑袋,脸上堆满温柔的笑容:“莫要再气了,这还有外人在,将他交于大理寺便是,莫要再为他这种人说的话伤了自个儿身子。”
沈斯年听罢,心里暗喜不已,而面上却假装正经的咳嗽几声,不自然侧过身子,像是被迫妥协:“好吧,听顾娘子的。”
顾司瑶见他面色恢复常态,忽而想到自个儿若逃跑被他抓岂不是要完?不行,反正不能被他发现。
发现可就遭了,她忽闻窗外传来鸟儿啼叫,便往窗外看去,只见窗外一颗大榕树上似乎站着几只鸟儿,由于枝叶茂盛只闻那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却不见其鸟。
以至于那人被押走时她都无动于衷,呆呆望向窗外。
忽儿一阵微风拂过,惊走了树上的鸟儿,也让顾司瑶神识恢复几缕,她这才听见沈斯年对她的呼唤。
沈斯年见顾司瑶神色渐渐由浑浊化为清明,便知她回来了。他满怀担忧,语气里透着丝丝忧愁:“顾娘子方才为何盯窗外如此之久?”
顾司瑶自是听出了那若有似无的情绪,她抬眼,却瞧见他眼帘下垂,并偏过头似是不愿看她。
“我方才只是在想些事儿,让沈郎君多虑了。”
她并没有过问他那过多的情绪,自然对方不愿说,那她过问岂不是成了刨根问底了。
而沈斯年此番只是因昨夜做了个梦,梦见顾司瑶化为一只鸟飞走了,再也不回来。这可把他直接吓醒。
他可不愿她离开他身边。
“沈郎君今日没有公事要处理吗?”
顾司瑶不理解平常这时候他应该忙到没边了不会陪着自己,虽说有几日休沐,可今日不是休沐的日子吧。
她看似随意一问,实则套一套今日是否适合逃跑。
沈斯年显然没想到顾司瑶会过问这些,不过他并没有对此产生怀疑,而是真的在思考是否有公事没处理。
“顾娘子倒是提醒我了,现下确实有件事儿要忙,不过我很快就回来。”
他丝毫没有怀疑顾司瑶,朝她嘱咐几句便火急火燎地出门了。
顾司瑶盯着他离去的方向看了半晌,才喃喃一句:“真是个傻子,若日后我不在她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