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桌案上也就一支笔,大摇大摆的放在那,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陈霜意问出口时,就后悔了。
“什么样的都好。”林闻清的视线从她身上挪了开来,又回到了书上。
这心经就这么好看?值得大晚上的, 挑灯夜读?
陈霜意气鼓鼓地跑过去拿了那支笔, 也没蘸墨水,便往林闻清的手边一扔。
然后黑着脸转身就想走。
“等一下。”林闻清喊住了她。
陈霜意没好气地回过头, 顺便等了他一眼。
“又怎么了?”
随着她的话语声,那支笔,咕噜噜地,从林闻清的手边,滚到了地上,摔出了清脆的吧嗒一声。
“我只是想说,笔没蘸墨。”林闻清抬手,将自己披散的长发往后拢了拢,随着他的动作,他洁白的锁骨起伏不定,隐约泛着点点红痕。
陈霜意记得,那是上一次两人胡闹,她亲口咬上去的。
林闻清当时是怎么说的?他说,你再咬狠一点,我带着这个痕迹,出入宫廷出入官场,甚至去大街上转转,让所有人都看见。
怎么这么多天了,还没好?他该不会,真的带着这个痕迹,四处招摇吧?
想到这,陈霜意的脸,欻的一下,红透了。
“好王妃。我的腿有点麻了,你能替我按按吗?”林闻清拉了拉她的手,语气恳切,眼底满是诚意。
“你好烦啊!”陈霜意骂骂咧咧地坐到了他身侧,很不耐烦,语气里满是嫌弃,“是哪条腿?”
林闻清忽然间就坐起了身,将陈霜意拉了过来,单手搂着她的腰,将她整个抱进了怀里。
一阵旋转,陈霜意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跨坐在他的腿上了。
“你不是,腿麻吗?”陈霜意自然地搂住了林闻清的脖颈,抬头问他。
林闻清眯了眯眼睛,微微侧过脸,面无表情地在陈霜意耳边耳语了一句。
“你不正压着呢吗?”
陈霜意几乎是一下子便反应了过来,她搂着他的手臂顿时收紧,脸色泛红,心也慌得不行,扑通扑通直跳。
“你怎么,又这样!”
她张嘴,在林闻清的锁骨上咬了一口。
“我怎么样?”林闻清偏过了头,用鼻尖碰了碰陈霜意的鼻尖,而后又用嘴唇碰了碰她的脸颊,将脸贴近她,却并不吻她。
“才好了没两日,你又,浪起来了。”陈霜意在他的腰上拧了一把。
林闻清没说话,低着头用唇去描绘她的锁骨和脖颈,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悠悠的说道:“我这不是,正努力着呢?”
“在床上努力,不是更加分?”
陈霜意屏住了呼吸。
她承认,她吃他这一套的。
“别说你刚刚一点邪念也没有。”林闻清的手在陈霜意发愣的时候,已经探进了她的里衣,正在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地摩挲。
陈霜意不想承认自己被诱惑到了。
“看见美好的事物,会心动,会渴望这很正常。”
“就像我看见好看的衣服,漂亮的发簪,精致的点心,都会喜欢。这没什么。”
林闻清低着头,用牙齿咬着陈霜意身侧的系带:“所以,你觉得我好看。”
他专挑陈霜意话里的漏洞下手。
陈霜意依旧嘴硬:“没有,我说错了。”
林闻清不再说话了,只低着头,认真的解她的带子,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背脊慢慢下移。
“没有的话,你心跳这么快做什么?”林闻清一边问她,一边又哄她,“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那怎么办,咱们这辈子,可能都要捆绑在一起,你就想同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一辈子吗?”
陈霜意被他问的心烦意乱,心里乱脑子也乱,思绪更乱,根本理不清了。
她挣扎着,想要下去,被林闻清按了回来,直接跌坐了下去。
“嘶。”林闻清疼得吸了一口凉气,委屈道:“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你轻点,命要没了。”
陈霜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一屁股坐在了哪,慌忙要站起身,又被林闻清按着腰,扣住了。
看她这副样,林闻清无奈地叹了口气,摇着头:“真是自讨苦吃,原本还指望你会主动点呢。”
“主动什么?”陈霜意问他。
“主动吻我。”
林闻清回答的坦坦荡荡,像是在说这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说完,不等陈霜意反应,他便紧紧搂住了陈霜意,铺天盖地吻朝陈霜意袭来,他撬开了她的唇齿,攻城略地。
一吻作罢,陈霜意气息不稳地趴在林闻清的怀里喘息,她的手还挂在林闻清的肩头,声音含糊不清地问他:“所以,你今晚是故意的。”
林闻清几乎是没有片刻犹豫,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朝着床榻走了过去,将她放到了床榻上,俯身温柔地亲吻她的脸颊额头和耳垂。
“我每一天,都是故意的。”
“我的小王妃,我在不遗余力地,努力着想要你也喜欢我一点。”
“林闻清……”陈霜意有些难为情,她觉得他太直白了,也不好,总让她忍不住地有些心慌。
林闻清没再说话,只低着头,认真的吻着她。
又过了几日,陈霜意回长公主府看望平宁长公主,在路上遇见了出府买东西的陈颦儿和陈平年。
几人自幼一同长大,感情自然不差,便是出了她父母这档子事,也并不影响他们兄妹几个都感情。
既然碰上了,陈霜意便没急着去长公主府了,而是同陈颦儿他们一起坐了下来,在小酒馆里点了几道菜。
陈平年替她们二人倒好了茶,有些愧疚地看向陈霜意,而后语气平静地问道:“长公主,如今可还好?”
“挺好的。”陈霜意点了点头,回答他。但她没说平宁长公主有了身孕的事情,母亲既然选择了隐瞒,并且决绝的休夫,自然就是不想与镇国公府再有瓜葛。
平宁长公主自己的孩子,她自己做主,陈霜意不会替她做任何决定,更不会将这件事告诉陈家人。
“那就好。”陈平年似乎还有话说,吞吞吐吐的,最终只说了这三个字。
此刻已临近午膳时分,酒楼里正热闹,小二们招揽生意忙活的不行,陈颦儿看着陈霜意,咬了咬牙:“可二叔挺不好的。二叔后悔了,说他是被人陷害的,如今整日里在府中酗酒,喝醉了就哭喊着要去寻长公主。”
“祖父不让他去,令人将他锁在了屋里。”
到底是她的父亲,陈霜意做不到真的不管不顾,虽然生气他的所作所为,但听到他的境遇,陈霜意心里还是有几分难受。
“父亲,现在如何了?”
陈平年摇了摇头:“不如何。差不多是废了,毫无斗志,整日里昏昏沉沉的。”
说完,他抬头看了一眼陈霜意,语气低沉:“我同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去劝长公主回头。”
陈霜意抬起头,诧异地看向陈平年。
“二叔前几日回府后,坚持称自己是被人陷害的,他心里从未想过要与长公主分开。”
“可事已至此,不是他一句轻飘飘的被人陷害了,就能抹过去的。祖父的意思是,他自己做错了的事,就不要怨天尤人,更不要去打扰长公主殿下了。”
几人说话间,店小二已经将菜品端了上来。
陈霜意毫无食欲。
其实个中缘由,她也能了解个大概,林闻清这些日也查到了不少。郑蓉儿善蛊,不知受了谁的指使,对陈博远用了蛊,让他完全失了心智,被她牵着鼻子走。
这事,陈博远虽然做错了,但也确实是,受人陷害。
陈霜意低着头,有些难过:“我虽知道父亲是受人陷害,但我不能代替母亲原谅他,更不会去逼迫母亲再接受他。一切,都应该按母亲自己的意思来。”
陈平年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从始至终,都是站在平宁长公主这一边的。
“所以,妹妹,我与你说这些,只有一个目的,希望你提醒长公主殿下,下次遇见二叔,避开一点。”
“躲远一点。”
第六十二章
陈霜意没再说话了, 几个人心里都或多或少被这件事情压着,有些隔阂,往日里说说笑笑的三人, 此刻反而拘谨了很多。
这顿饭吃的不咸不淡, 等几人告别后,日头正高高悬于天际,虽是春日里,但正午的阳光还是有几分毒辣,陈霜意抬眸看着天际高悬的太阳, 莫名的,想起了林闻清。
也不知道他今日在廷尉府都吃了些什么?
大梁的官员们当值时, 各府衙都会有自己的膳食供应, 但也只能称得上是填饱肚子,未必合口味。是以, 大部分官员的家眷,会在午膳时差人将自家厨房里做的饭菜送去。
陈霜意一次也没送过。
但林闻清时常下值后同她闲聊,总会提起今日午膳,哪位大人家中送来了点心, 又是哪位大人家中送来了荤菜。
想到这, 陈霜意又低下了头,好似在做着些思想斗争。
隔了好一会儿,她踢了踢脚边的碎石子,没头没脑地问了红杏一句。
“你说,我如果现在去给林闻清送吃的, 会不会不好?”
红杏正在替陈霜意整理帏帽上被风吹乱了的轻纱, 也想了一下,回她:“应当不会吧。我听闻, 许多官员夫人都会在午膳时送吃食过去,这很平常。只不过,此刻恐怕王爷已经在廷尉府吃过了。”
那就不送了吧,反正也晚了。
陈霜意用手指绞动着帏帽上的白纱,抿着唇,有些闷闷不乐。
“王妃现在要叫车夫将马车开过来,去长公主府吗?”绿梅拎着陈霜意刚刚派她去给平宁长公主买的杏仁酥,问她。
看见杏仁酥,她突然又想起了林闻清,前些日子他从外面给她带了酥酪,还问她好不好吃,她刚刚点了一下头,那人便凑过来亲她,把她嘴角的酥酪全蹭走了,还没皮没脸地说果然好吃。
日头更甚,照在陈霜意的脸上,她觉得脸颊发烫。
她还是有点闷闷不乐,看着绿梅着急地样子,微微叹气:“走吧。去公主府。”
不同于傻乎乎的绿梅,红杏很能捕捉陈霜意的小心思,她走上前一边扶着陈霜意的手,一边小声嘀咕:“听说前面开了一家梅果铺子,专做杏仁果脯蜜饯,近日来金陵城很是时兴。”
陈霜意停下了脚步,朝着红杏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好吃吗?你吃过没有?”
“没。”红杏低头一笑,“索性今日天色尚早,王妃不如买些来尝尝,若是好吃,便一同带去给公主殿下,殿下近来有了身子,恐怕孕中胃口或许会不佳,吃些酸酸甜甜的东西,开胃适口。”
“若是不好吃,那便送去给王爷吧,王爷在廷尉府当值,如今正是春困夏乏之际,下午人总是容易惫懒,吃点酸的,醒神。”
她这话,说到了陈霜意的心坎里。
她扬了扬眉,嗯了一声,勾着嘴唇,说道:“嗯,那就去买一点,等下你去送给他,就说是我觉得不好吃,才给他的。”
“一定要说,是我觉得不好吃才给他的,不是特意送他的。”
绿梅不懂俩人在嘀嘀咕咕什么,一听到陈霜意说不好吃才给林闻清,跟着插了句嘴:“可是王妃,你之前不是还说,要对王爷好一点吗?”
陈霜意回过头,睨了她一眼。烦死了,她回头要将绿梅的嘴堵起来。
几人没一会儿便走到了那家梅果铺子前,陈霜意一口气买了好些果脯蜜饯,店家一一分类放好,还贴心的每一样都分成了几小份,嘱咐她:“这位夫人,这些果脯若是拆开了便不经放,您吃一袋子便拆一袋子,其余的放在通风阴凉处收好,千万别沾了水汽。”
陈霜意的眼睛一亮:“不经放吗?”
店家以为她听了这话便不想买了,连忙解释道:“也没有那么不经放,只是咱们这是传统工艺,放久了怕影响口感。”
“好。那就每样,再买一份。”陈霜意用手指点了点她面前的几样,补充道。
店家听了这话,乐呵呵地又给她装了好些,交给了红杏。
等她们到达廷尉府时,林闻清正在午休,听门口的小厮通传说秦王妃带着婢女来了,他险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真的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林闻清眼底的笑意便没有停下来过。
“我刚好路过。”陈霜意站在林闻清休息室的门口,局促不安地用手指绞着帕子,低着头不敢看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啊。
时值中午,外头阳光灿烂,春日暖阳自陈霜意的头顶倾泻而下,仿佛在她整个人身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林闻清的身量很高,两人相对而立时,陈霜意才堪堪到他的下巴处,是以,林闻清居高临下地低眸看她,便能清楚的看见她发髻边上有些松散了的碎发。
正被微风吹拂着,轻轻摇晃。
暖融融的阳光打在上面,随风轻轻摇动着的碎发像是一片金黄色的落叶,倏尔一下,闪进了林闻清的心间。
真好看,他妻子,连头发丝都这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