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男主做母后——晏央【完结】
时间:2023-09-12 14:37:53

  周倩茜嘴唇崩成一条直线,却是懒得与春姨娘争吵,她倒不担心吵不赢,只是在这儿浪费时间,会耽搁给她娘送药送燕窝。再者,她爹如今一颗心是偏到胳肢窝里去了,便是她吵赢了,回头春姨娘到长宁侯跟前告个状,吃亏的照样是她们母女。
  春姨娘见素来牙尖嘴利的周倩茜不还嘴,愈发来了劲儿:“站住,谁允许你走了?几日不见,难不成咱们府上的大小姐竟成了个哑巴?”
  春姨娘身旁的狗腿子亦是道:“要走可以,把燕窝留下!咱们姨娘近日正好身子有些不适,留下这燕窝,也好给咱们姨娘补补身子!”
  周倩茜见这对主仆蹬鼻子上脸,忍不住怒道:“这是我娘拿嫁妆银子买来的燕窝,姨娘若是实在吃不起,要学那乞丐跟我娘讨上一口吃,我想我娘也不介意施舍你一口!”
  说着,周倩茜便从那碗燕窝之中舀了一勺出来,扔在地上:“姨娘慢慢吃,不必谢我。若是不够,待会儿我娘吃着有剩下的,我便命人再给姨娘端来!”
  这话恰好让长宁侯与长子听了去,长宁侯的长子当即便如小炮弹般冲了过来,一头撞在周倩茜身上:“不许你欺负我娘!”
  长宁侯亦是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周倩茜:“不过是一盏燕窝罢了,何必这样折-辱人。”
  周倩茜眼疾手快地避了开来,她那便宜弟弟一时收势不及,反倒摔了个五体投地。
  “是啊,不过是一盏燕窝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府上没银子使了,爹爹买不起燕窝给妻妾吃,导致妾室要眼巴巴盯着我娘补身子的燕窝呢。我娘被人气病了,爹爹不知道关心,春姨娘不过是没从我娘这儿要到燕窝吃,爹爹倒是心疼得紧!”
  周倩茜见长宁侯一进来,也不问清楚缘由便斥责她,知道这爹爹彻底不是自己的爹爹了,对着他也没什么好声气儿。
  眼瞧着向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爹爹如今完全变了副嘴脸,周倩茜心中是既委屈又怨恨。
  长女尖酸刻薄,爱妾在一旁抹着眼泪楚楚可怜,爱子更是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摔得鼻青脸肿,长宁侯实在没法不偏心。他当即便拉长了脸,冷声道:“你顶撞长辈、不敬庶母、不悌幼弟,给我去院子里跪两个时辰!”
  周倩茜定定地盯着长宁侯看了一阵,也不求饶,只将药碗和燕窝递给了下人们,吩咐他们按时送给自己的娘亲服用,而后便依着长宁侯所言,跪在了院中。
  正月的天颇为寒凉,才跪下没一会儿,周倩茜便觉一股子寒意顺着自己的膝盖攀爬了上来。
  她身子冷,心更冷,只觉得往日的家成了禁锢自己的牢笼,恨不得立时便破开这牢笼,带着自己的娘亲逃离出去。
  不知跪了多久,周倩茜觉得眼前都开始冒星子了,她娘洛夫人忽的不顾病体找了出来。
  周倩茜见状,顿时变了脸色,眼神如刀子般剜向了洛夫人身旁的下人们:“是谁多嘴,竟敢将此事告知了娘亲,不知娘亲受不得刺激吗?”又对洛夫人一叠声地道:“娘,您快回屋子里去,您眼下正身子弱,受不得寒。”
  “你都被人作践成这样了,还命人瞒着我,你究竟有没有当我是你的娘亲?”看到跪在院中的周倩茜,洛夫人忍不住扑上来,抱着周倩茜一阵痛哭:“你爹好狠的心啊,这般冷的天,竟让你就这样跪在外头!你也好狠的心,在这儿吃着苦,却只瞒着娘一人,你这是在剜娘的心头肉啊!”
  周倩茜在长宁侯与春姨娘面前还口若悬河、振振有词的,让洛夫人说了几句,却是耷拉下脑袋,呐呐地道:“娘,您别生气,是我不好,大夫说了,您不可受刺激……”
  “你这孩子,日后不许再如此了。什么都瞒着娘,你让娘如何能安心?”洛夫人抱着周倩茜哭了一阵,忽的擦干了眼泪,一把将周倩茜拉了起来:“这天寒地冻的,你小孩子家家,如何能在外长跪?你起来,待会儿让你身边儿的丫鬟给你拿汤婆子暖一暖,可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来!若是你爹不高兴,让他只管冲着娘来!横竖娘如今也是个没有娘家可依的人了,有个丈夫近似没有,娘所牵挂的,也唯有你一个。他若是要把娘的这点子期盼都夺走,娘就跟他拼命!”
  却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似是有什么大人物驾临了。
  洛夫人还迷糊着,周倩茜却是想起了云莜前几日与她说的话,心头开始打鼓,莫非——
  正这般想着,就有人急匆匆地赶到洛夫人与周倩茜面前,对着二人道:“夫人,小姐,宫中来人了!”
  长宁侯在朝中虽还算得用,但并不如那些宠臣一般圣眷浓厚,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偶尔得到昭睿帝的赏赐。
  太后的行为未被限制之前,倒是时不时会看在堂侄女洛夫人的份儿上给长宁侯府赏赐些东西。但近两个月来,长宁侯府却是再也没有这般殊荣。
  对于这次宫中来人之事,长宁侯府的人都很是看重。
  长宁侯略略整理了一下仪容,确保自己不会在宣旨内监面前失礼,便匆匆赶了出来。
  谁知,得到的却是一封斥责长宁侯无情无义、落井下石的懿旨。
  这些日子,太后正憋了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在得知长宁侯苛待自家堂侄女的事后,将长宁侯噼里啪啦训斥了一顿,半点儿颜面也没给长宁侯留。
  最后,才表示,既然长宁侯这般看不上她的堂侄女,便让她的堂侄女及周倩茜去寺庙中为她诵经祈福,省得她堂侄女继续留在府中被人欺辱。
  当这太监宣读完懿旨后,长宁侯一张脸已成猪肝色,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般丢人过。
  没成想,这还不算完。
  有一名嬷嬷走了出来:“太后娘娘有旨,府上姨娘对主母不敬,粗鄙无礼、目无尊卑,合该好生好生受受教训,不知那位姨娘何在啊?”
  春姨娘本是悄悄躲在一旁听着,这等场合,原也轮不到她出面。谁知,太后竟不顾颜面,要来找她一个小小姨娘的麻烦,她顿时头大如斗,下意识地想要溜走。
  谁知这时,那名嬷嬷又将这话重复了一遍,还质问长宁侯是不是打算包庇太后娘娘准备责罚的人,这下子长宁侯也不好不开口了。太后再是与皇帝闹矛盾,她也终究是太后,皇帝可以不把她的话当回事,长宁侯却不能不把她的话当回事。
  春姨娘听长宁侯对底下人吩咐“还不快去将春姨娘带来”,她顿时心中一凉……
  后来,还是在周倩茜亲自来道谢时,云莜才知,那一日有多痛快。
  非但春姨娘被太后派来的嬷嬷打肿了脸,她那个儿子不敬嫡母、不念嫡母养育之恩的名声也传了出去,往后怕是前程艰难了。
  太后如今体面没有了、母族没有了、尊荣也没有了,自然是怎么高兴怎么来,才不会去管与一个大臣的姨娘及其儿子计较会不会失了体面。
  ……
  转眼便是元宵佳节,白日里,许多小商贩在街道上搭了棚子,在棚子里卖起了东西,或是自己亲手制作的各色点心、糖果等吃食,或是一些小巧的手工艺品,或是一些从外地淘来的稀罕玩意儿,或是女郎喜爱的胭脂水粉、钗环首饰,还有一些人们所需的日常用品。
  日用品自然算不得十分稀罕的东西,但在物资匮乏、交通不便利的年岁中,这样齐齐整整地摆放在一处售卖,想要什么便可寻到什么,对于时人而言却是不多见,因而街道上的客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红顶的棚子搭了一个又一个,首尾相接,便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集市,热闹得不得了。
  云莜白日里拉着周倩茜出来淘了好些用得上的东西,回去时,可谓心满意足、满载而归。
  天色渐暗,街上点起了一盏盏花灯,这些花灯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一眼望去,铺满了整条街道,似一条长龙一般,煞是好看。
  云莜走在街道上,许是被这周围快乐的氛围感染了,兴致颇高,一会儿拉着云相,让云相陪她去猜灯谜,一会儿央着云相为她买麦芽糖,一会儿又瞧见有人在比赛用筷子夹弹丸,也要去凑个热闹……
  云相被她差遣得不亦乐乎,却也拿她毫无办法。
  用云莜的话来说:“爹爹您平日里总是没空陪我,今儿个咱们难得能一道出来高兴高兴,您可不许说扫兴的话啊。”
  这话一出,云相还能说什么呢?自然云莜说什么是什么了。
  在玩闹的时候,云莜偶尔也会分出些心神来给昭睿帝。
  昭睿帝约她一道出来看灯会,却没有给她拒绝的时间。
  今日她未曾赴约,也不知此刻他在做些什么,兴许见她过时不至,便早早回宫去了吧。
  这般想着,云莜便摇了摇头,将昭睿帝抛之脑后。
  早早放弃了也好,至少,在今日之后,他也该明白她的态度了。
  然而,云莜未曾料到的是,昭睿帝没能在约好的时辰等来云莜,竟不顾下人的阻拦,一个人站在河畔等了一宿。
  烟火绽放,而后熄灭,人群聚了又散,他却始终如生了根一般,站在原地,好似只要他不放弃,就能等来他的意中人;只要他不离开,这一日,便算还没过完……
第42章 第 42 章
  ◎侍疾◎
  昭睿帝被送回宫中时, 已烧得浑身通红,人事不省。
  所有当值的太医都被拎到了昭睿帝的塌前, 为昭睿帝治病。
  一国之君龙体不适, 可不是什么小事,尤其昭睿帝膝下没有皇嗣,原本有希望继承皇位的荣王与宸王又接连被废, 若是昭睿帝有个什么闪失,大夏必然要发生一番动荡。
  太医们忙前忙后地为昭睿帝降温、写药方, 康公公则将陪着昭睿帝出宫的郝公公拉到了一边儿,小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昭睿帝出宫之时,虽有些疲惫,但分明还是好好儿的, 兴致也高, 怎么一回宫就成了这副样子?
  郝公公同样小声地道:“那位没来,皇上不肯走, 固执地要继续等下去,站在河边吹了一宿的风啊……”
  康公公一听这话, 便觉一股子凉意浸入了自己的五脏六腑。
  这个天,便是身强力壮的人,在河边吹上一宿的风,只怕都受不了, 何况昭睿帝这纸糊的身子?
  要知道, 月余前,昭睿帝可还缠绵病榻,随时可能驾鹤西去。虽说这一个多月以来, 这心病是去了, 也有按照医嘱好生调养身子, 可这亏了的底子,却不是这般容易就能补回来的。
  “那位也是,纵使对皇上无意,就不能亲自当着皇上的面说个清楚吗,非得让皇上枯等上一宿!”康公公原本对云莜印象颇好,可因着昭睿帝身陷险境一事,他免不了对云莜生出了迁怒之心。
  “嗨,皇上这一颗心都系在那位身上,那位无论是婉拒,还是直截了当地拒绝,只怕皇上都不会好。”
  郝公公比康公公知道的又多了一层,他倒是不像康公公一般对云莜满腹怨言,只是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忧虑。
  没有人比郝公公更清楚,昭睿帝是因谁而振作。
  他既能因云莜之故而重新燃起生的希望,便能因云莜的拒绝而万念俱灰。
  倘若云莜当真是先皇后还魂,她重新喜欢上昭睿帝,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一件事才是。只是,依着昭睿帝目前的身子骨,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在太医们救治昭睿帝之时,太后忽然急匆匆地带着人闯了进来。
  昭睿帝虽下了旨意,若无大事不可“叨扰”太后,但昭睿帝高烧昏迷之事,底下人还是不敢瞒着太后的。
  这宫中拢共只有这么两位主子,昭睿帝若是好好儿的,底下人自然以昭睿帝的话为准,可昭睿帝已倒,底下人若是遇到什么拿不准的事儿,太后便是唯一可以做主之人了。
  太后进来时,带来了一阵冷风,这冷风引得昏迷中的昭睿帝瑟缩了一下。
  太后却是未曾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径自扑到了拔步床边儿,握住了昭睿帝的手。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般不注意自己的身子?你便是熬坏了自己的身子骨,也只有母后会为你伤心难过,还有谁会如母后这般心疼你、关心你?”
  太后伏在昭睿帝的床前,呜呜咽咽地哭着:“你为了那小蹄子与母后翻了脸,身子还因为她而生了病,可你瞧瞧,在你病得不省人事之时,那小蹄子又在何处!母后当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召那小蹄子入了宫!”
  自打太后因云莜之故再度与昭睿帝反目之后,她就再也不称呼云莜为“云家丫头”了,一律以“那小蹄子”来代指云莜。
  太后对着昏睡中的昭睿帝一通真情流露,一旁的郝公公与康公公却是看得皱起了眉。
  单看太后面上的泪水,没人能说她不是个慈母,只是,眼下最要紧的是昭睿帝的身子,太后进来后,既不向太医询问昭睿帝的病情,也不为昭睿帝喂药,还这般大吵大闹的,对于昭睿帝的病情实在是无甚裨益。
  就在郝公公忍不住想提醒太后昭睿帝需要静养时,有人来通传道:“太后娘娘,云相与云小姐求见皇上,现如今已经在坤泽宫外等着了。”
  “且让他们等着吧!”一提起云莜父女,太后便是满肚子火气:“将皇上害成这样,他们倒还有脸来!”
  前来通传的小太监心道,云相当真是料事如神,竟连太后的反应也算准了。
  太后这一招,兴许能给其他官员一个下马威,却是为难不住云相。
  “太后娘娘,云相说了,皇上龙体抱恙,必会造成前朝局势不稳,他得亲眼看一看皇上的状况,才好做下一步打算。云相还说,您老人家深明大义,想来不会做误国罪人。”
  云相一顶误国的大帽子都要给太后扣下来了,太后还能说什么。虽说她与云相颇不对付,很乐意见云相倒霉,但她对云相正面对上之时,没有几次不吃亏的,这也让她心里头犯憷。
  “让他们进来吧。”良久后,太后才终于开口道。
  ……
  云莜随着云相一道拾级而上,今儿个日头有些大,晃得人险些要花了眼,只那曜日却是徒有其形,没有其温。
  一阵阵风从云莜与云相身边儿刮过,让云莜打了个哆嗦,未施粉黛的小脸上一片苍白之色,娇嫩的红唇亦是失了血色。
  她原以为,昭睿帝只与她相约出游,却未曾给她拒绝的机会,是一种不容人拒绝的霸道。
  可在得知,昭睿帝昨夜未等到她,便整宿未归时,她才明白,原来,他只是不曾给自己留后路。
  说了要等她,无论她是否给予他回应,他都会一直等待下去。
  这人的固执程度,实在是远远超出了人的想象。
  云莜漂亮的双眸不似往日那般清亮,隔着一层薄雾似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沁出水来。
  她对他而言,不过是先皇后的替身罢了,值得他做到这种地步吗?
  若昭睿帝此次当真遭遇不测,她怕是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云相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谁能料到,自家闺女对昭睿帝的影响,竟是如此的深呢?无声的婉拒,便已使得他躺在了病榻上,倘若自家闺女当真直言拒绝他,只怕他撑不了几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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