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男主做母后——晏央【完结】
时间:2023-09-12 14:37:53

  纵使云莜狠下心来,罚他一个月不见他, 也该给他留些想念才是。
  “皇上, 您方才分明是想亲自送云相与云小姐出宫的,为何却没与云相提?”一旁伺候的康公公颇为不解。
  瞧瞧昭睿帝方才那副模样, 眼睛都恨不得黏在云莜身上了。他会放弃这最后与云莜同路的一段时光,当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朕已在口头上占了一回便宜了, 云爱卿防朕跟防什么似的。朕若是再提要一路亲自送他们出宫,依着云爱卿那性子,怕是要炸开。有时,适当的让步, 也是长远之计。”
  毕竟是未来的老丈人, 可以怼一怼,但不能招惹得太过,否则, 往后就不好收场了。
  一踏入居安宫, 昭睿帝便见五六个箱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旁, 正是云莜已收拾好的行礼。
  正中央的黄花梨桌案上,有一只美人扑流萤珐琅瓶,瓶中一束花,以迎春为主,山茶、海棠、丁香为辅,错落有致,散发着阵阵幽香。
  春日之花自有一派向阳之色,那勃勃生机,让人瞧着,心中便不由燃起希望来。
  珐琅瓶旁,是笔墨纸砚并一页尚未完全干涸的字,昭睿帝眼力极好,远远便看到那是一卷佛经。
  晨曦从窗棂中斜照而入,打在桌案上,为珐琅瓶镀上了一层金色,娇花愈发灿烂,连罗纹纸上那些刚劲有力的字也变得温暖起来。
  昭睿帝在云莜坐过的那把椅子上坐下,心中仿佛有一股暖流涌过。
  他拨弄着珐琅瓶中的花,又对着那页佛经端详了一会子,一颗心变得无比柔软。
  “莜莜给我的,总是最好的礼物。”
  虽不甚名贵,却花足了心思,这些看似简单的东西之中,也不知蕴含着多少希冀与祝福。
  ……
  回府的路上,云莜本以为自己少不得要忍受云相喋喋不休的念叨,譬如,一入宫门深似海,譬如,皇帝与你不合适,譬如,臭小子在我面前都敢如此嚣张,我绝不会认同这个女婿。
  谁知,云相却是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只管拉着云莜的手往前走。他这反常的表现,让云莜心中生出了些许不安。
  直到一路进了云府,拐过抄手游廊,行至云相素日里办公的小书房中,云莜眼睁睁见着周围人俱被云相打发了下去,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爹,您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自然是有的,只是,一时半会儿怕是说不清。”云相指着面前的黄花梨雕花椅,对云莜道:“坐,咱们父女也有好一阵子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今儿个咱们就来好好谈谈心。”
  说着,他亲自为云莜斟了一杯君山银叶。这茶虽珍贵,但作为最有权势的大臣,他自是不会缺的。
  云相不愧为文官之首,这样寻常的动作由他做来,竟也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风雅之味。
  云莜接过云相递来的釉里红枝叶穿花盏后,轻嗅着茶盏中传来的脉脉清香,颇有些受宠若惊。
  “该是我来伺候爹爹才是,怎能让爹爹为我斟茶?”
  云相却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转眼便为自己也斟了一盏:“这府里头拢共就咱们两个主子,何必拘那些虚礼?”热茶入腹,心绪似乎也平和了许多。
  他看着女儿,见女儿着银红对襟妆花袄,一头乌发梳成分肖髻,头上簪着一支永结同心金镶玉如意簪并一对儿金玳瑁,额前贴着花甽,一张芙蓉面白中透粉,眉梢眼角透着一股子风情,瞧着竟是比入宫前更为明艳动人,心中便有了几分底。
  看样子,昭睿帝并非剃头挑子一头热,自家闺女对他,也生出了几分情来。
  这昭睿帝端的是好手段,哄起女郎来依然如当初那般得心应手。
  云相这般想着,却未曾透出分毫来。
  他见云莜目光中带着几分惴惴,不由安抚地朝她,语气中满是感慨。
  “眨眼功夫,你也这般大了。”
  大抵为人父母者总会有这样的感慨,明明子女一团粉嫩地被人抱在怀中牙牙学语的光景历历在目,恍然间,岁月便这样从指尖悄然溜走。不知不觉间,子女也到了脱离自己庇护的时候。
  云莜自己虽不曾做过父母,但云相对他这般笑着,渐渐与穿越前她家老父亲的形象重合在了一起,她竟也读了懂云相那复杂的情感。
  她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云相的手。
  云相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你这孩子,还是这般体贴。”
  云莜立马接话道:“是爹爹教得好。”
  谁知,云相却摇了摇头,话语中略带苦涩之意:“你的优秀,还真与为父没有太大关系,在你的成长过程中,为父一直在缺席。”
  说着,他眼神放空,似是陷入了悠久的回忆之中。
  “你幼时本是个开朗爱笑的孩子,可自你娘没了,为父又一头扎入公务之中,把你交给奶嬷嬷来带,你就变得不大爱说话了。待后来,为父发现你那奶嬷嬷外忠内奸,暗地里欺压你时,你已养成了一副怯懦的性子。哪怕为父将那奶嬷嬷给赶走了,又逐个敲打了你身边儿其余的下人们,造成的损伤也终究难以弥补。”
  “后来,为父为了消除你与为父之间的生疏感,曾想着把你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你。可那阵子,先是藩王作乱,后又是先皇后逝世、皇上病倒,为父忙的几乎脚不沾地,这教导你之事,便也只好不了了之。说来,为父欠你良多。”
  云莜心中一颤,捂着自己的胸口,下意识地道:“您不要这么说,‘我’从来没有责怪过您。”
  云相拍了拍她的手:“为父知道,你这孩子向来懂事,可你再怎么懂事,也不是为父将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的理由。后来,为父几乎事事顺着你,尽量满足你的一切心愿,也是因着这层缘故。”
  “为父这些年在朝中,将政敌们的想法琢磨得八---九不离十,可唯独无法将自己女儿的想法给琢磨透,为父深感愧疚。”他深深地看了云莜一眼,指节一下下的敲击着桌面,似要敲到云莜心中:“莜莜,你告诉为父,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为父本以为,皇上对你只是一头热,你入宫为皇上侍疾也只是无奈之举。可方才你看皇上的眼神,皇上对你那自然而又亲昵的态度,却绝非伪装的。你告诉为父,你与豫王世子,与皇上,往后究竟是怎么个章程?”
  云莜正要开口,却听云相又道:“无论如何,为父都会尽量让你称心如意。”
  云相问得认真,云莜自也不愿敷衍他。
  她想了想,开口道:“爹爹,豫王世子不是可托付终身之人,我与他之间,断无可能,这一点,我已在豫王面前说得很清楚了。”
  云莜对萧钰的冷淡早有征兆,对于这个答案,他并不感到奇怪。这回他想知道的,也并不是云莜对萧钰的看法。
  “那,皇上呢?你与皇上,又是怎么回事?”
  云莜心跳漏了一拍,暗自责怪昭睿帝在云相跟前半点儿不知道遮掩。
  现在倒好,她还没想好怎么跟云相开口呢,就被云相单刀直入了。
  “阿铮他……”在云相犀利的目光之中,云莜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心虚,然而,才一开口,她便知自己用错了称呼。
  “你唤他……阿铮……”云相的语速极慢,却让云莜一颗心提了起来:“莜莜,你心悦他,是不是?”
  云莜终于放弃挣扎,认命般地点了点头:“是的,我心悦他。”
  “是不是他用花言巧语哄骗了你?你见过的男人不多,对他的感情未必就是喜欢。”
  “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足以让我看清自己的内心。他也不曾用花言巧语哄骗我,是我自己不争气……”
  会因他高兴而暗自雀跃,会因他生病而焦急难过,她大抵早已落入了他为她编织的情网之中。
  如今回过头来想想,这一切似乎都在情理之中。她本就因第一次入宫侍疾的经历,对昭睿帝保有一定的好感,恰好昭睿帝又盯上了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云相见云莜有些魂不守舍,顿时明白她所言非虚。
  “那你可认准了他?可想好要嫁给他了?”
  “我不知道。”
  云莜摇了摇头,眼中一片茫然。她的回答,依旧与那日在昭睿帝跟前的说辞没有任何区别。
  她承认,自己喜欢昭睿帝,但仍然看不清他们的前路。
  嫁给昭睿帝,并非只是与昭睿帝共同组建家庭那么简单,还意味着她得承担起身为一国之母的责任来,比如,在她的梦境中,方皇后所做的那些事;比如,为大夏帝国绵延子嗣。
  除此之外,她恐怕还得旁人反复拿她与先皇后作比较之事。甚至就连昭睿帝,说不定到时也会在心中暗暗地拿她与先皇后来对比。
  不知为何,她与他之间,似乎总是还缺了那么一点信任和默契,导致他们彼此都难以安心。
  云相道:“既然你还没有想好往后就跟着他过了,不妨多接触一些青年俊杰,再做决定也不迟,为父不希望你日后后悔。”
  云莜:“……”等等,这话题的风向怎么有些不对?
  云相:“七日后,文昌大长公主府要举办一场赏花会,大长公主邀请了京中的未婚郎君与女郎们上门,咱们府上也收到一份帖子。这几日,你就好生调养调养,等到在赏花宴上露面之时,气色也能好上一些。”
  云莜:“……爹爹,我与皇上毕竟刚刚互通了心意,还去参加这种宴会,恐怕不大好吧?”
  若是昭睿帝知道她要去“相亲”,怕是得再一次黑化吧?
  云莜想起那日她与昭睿帝谈论嫁娶事宜的后续发展,便不由打了个寒颤。
  云相却不以为意:“不过是个寻常的宴会罢了,莫要想太多,能结识一些聊得来的小郎君固然是好,便是不奔着小郎君去,你也需参加这场宴会。其一,京中大大小小的宴会,你已缺席了近两个月,正需要这样一个机会,向京中人宣告你的复出,其二,这场宴会是文昌大长公主举办的,她老人家辈分极高,当今皇上也得唤她一声姑母,咱们家自然也得给她几分颜面。”
  “至于皇上那儿,你大可不必担心。且不说你与他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便是你日后当真要嫁给他,他也不能阻止你参加这些宴会。皇后的职责中,顶顶要紧的一项便是与京中贵女、命妇们交际。如此说来,这宴会你更是缺席不得。”
  云莜听云相长篇大论地试图从各个角度向她论述赴宴的必要性,颇为无语。
  “好罢好罢,我去就是了,爹爹你别再念叨了。”
  ……
  文昌大长公主府占地极大,据说本是伪帝元笙时期一个大贪官的府邸。
  那贪官富可敌国,又贪图享受,自然不会委屈了自己。
  他将苏州园林风格搬来了府上,非但建筑风格是仿着苏州来的,府中还搜罗了无数珍贵的盆景,其中有那稀罕的真盆景,也有金玉雕砌而成的盆景。
  除此之外,假山奇石、雕梁绣柱、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应有尽有。
  后来,各路勤王军以及义军起事,伪帝元笙为筹军费,抄了贪官的府邸,可惜还未来得及将贪官的钱财充入国库,便被人暗杀。
  而后,身为皇族正统的先帝被勤王军以及各路宗亲迎回京中,贪官的钱财与府邸自然便归了先帝。
  先帝倒也会做人,将大半钱财散于流离失所的百姓,助他们重建家园,小半钱财赏赐给匡扶江山社稷的功臣,赢得一片赞誉。唯有贪官的府邸,被先帝留了下来,在胞妹文昌长公主出嫁前夕,先帝将这座美轮美奂的府邸赐予了文昌长公主。
  随着先帝逝世、昭睿帝登基,文昌长公主府也成了文昌大长公主府。
  若说当日永兴侯府极为奢靡,文昌大长公主府与之相比则更胜一筹。
  只是区别在于永兴侯府的奢靡是姚玄德敛财得来的,来路不甚光彩,文昌大长公主府则奢华得理直气壮、名正言顺。
  云莜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虽也因文昌大长公主府的富丽堂皇而惊叹,但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她给身边儿的南鹊使了个眼色,南鹊立时便笑吟吟地给为她们引路的姑姑递了个荷包。
  “我家小姐收到大长公主的帖子,颇感荣幸。只是,我家小姐初来乍到,心有疑惑,不知能否劳烦姑姑解答一二?”
  那姑姑掂了掂荷包,露出一丝满意之色,心道不愧是相府小姐,果然知礼之人。
  “小姐有什么疑惑只管说来,若是奴婢知道的,定不瞒着小姐。”
  “大长公主上了年纪,常感精力不济,这些年来甚少举办宴会,却在今日举办了这样一场宴会,不知这宴会可有什么讲究不成?”
  “这事儿在咱们府上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告知小姐也是无妨的——我们孙少爷刚出了孝期,也到了说亲的年岁了,大长公主有意在贵女之中为孙少爷寻个合适的妻子。不过,大长公主怕惹得孙少爷反感,不好做得太过刻意,便将孙少爷的友人们也一并邀请了过来。”
  姑姑说着,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云莜一眼。
  只见云莜身上一袭大红对襟长裙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儿来,鬓发间累丝嵌红宝石头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愈发衬得她容颜如玉,明媚鲜妍。这般好颜色,饶是她一个女人见了,都不由怦然心动,何况是那等少年慕艾的小郎君?
  虽说自家孙少爷对相亲一事极为排斥,但他在见到云莜之后,多半就要改变主意了。
  文昌大长公主中意云莜,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云莜家世显赫,自身又性情温和、容貌出众,简直无一处不好。
  先时云莜一心系在萧钰身上,大长公主不好出手,只得作罢,不久前,豫王开始重新为萧钰张罗婚事,大长公主这才心思活泛了起来。
  既然云莜与萧钰的婚事已告吹,何不让她与自家孙子试试?
  若是两个年轻人能够相互看对了眼,也是一件极好的事。
  知道昭睿帝对云莜有意的,仅限于朝堂上的一些要臣,这些人亦可算是昭睿帝的心腹,大长公主却是不知道的。她接连丧夫又丧子,眼下家中并无得昭睿帝重用之人,自然没有这方面的消息来源。
第61章 第 61 章
  ◎纠纷◎
  云莜听了这姑姑的话, 愈发不自在起来,觉得自己答应云相的要求来参加这场宴会根本就是个错误。
  姑姑察言观色, 想着云莜兴许还未从前一段儿感情中走出, 宽慰道:“大长公主对小姐实在喜欢得紧,不然,也不会特特邀请小姐上门。小姐与豫王世子之间的事, 奴婢也略有耳闻,伤心只是一时的, 做人还得往前看,小姐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没了豫王世子,天下还有许多好儿郎可堪与小姐相配。小姐莫要想太多, 只当是出门交个朋友了。”
  她倒没有直接向云莜推销她家孙少爷, 这样未免太过掉价,只是在接下来的路途中, 总是“不经意间”向云莜提及与她家孙少爷的有关之事,譬如温文尔雅、文武兼备, 譬如样貌出众,在外行走时常得女郎们的荷包,譬如脾性温和懂得体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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