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登基以后——慕云皎皎【完结】
时间:2023-09-12 23:01:28

  谢琉霜既然不让鹂姨娘服侍,清月当然要听谢琉霜的话,毕竟谢琉霜才是自己的主子。
  好在这一回,鹂姨娘总算松开巾帕,擦拭青丝的活计也算是重新回到清月手中。
  “实不相瞒,此次妾身是有要事来寻温夫人相助。”
  鹂姨娘螓首蛾眉,弯下头来的时候露出长长一截皙白的脖颈。
  谢琉霜并未被她柔弱的姿态所迷惑,而是眸光微动,沉声道:“如今陆大人很是喜爱你,为何你不去求他,反倒来求我?”
  鹂姨娘捂唇笑道:“因为……只有温大人和温夫人在意此次水患之事,不是么?”
  谢琉霜身子微僵,掩下眼底重重思量。
  鹂姨娘见她没有反应,祭出最后的一句杀手锏:“那日……扮作男子装扮从成衣铺出去的人,应当是温夫人无疑,对吗?”
  ……
  倏忽而至的一阵风拂过无垠旷野,萧长霆似是感觉到什么,抬首望向天际云端。
  只见一片浮云慢悠悠飘荡而过,顷刻间遮蔽住灿灿天光。
  恭敬立在一旁的奕怀见状,不由出声提醒道:“陛下,此刻起了风,看这天色,恐怕又是一阵雷雨骤至。”
  萧长霆手负其后,并未立刻回到船舱,而是出声问道:“还有多久能到江城?”
  奕怀抿唇:“大概还有一两日。”
  萧长霆淡淡颔首,“从今日起,你叫我萧公子,可记住了?”
  奕怀心领神会,明白陛下这是想要暗访查探。
  这一次萧长霆出门带的暗卫不多,不过个个都是精锐将士。
  人一旦多了,行动不便,也容易暴露,更何况萧长霆身手不错,一般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奕怀见萧长霆再次陷入沉吟,目光眺望着远间的山峦,或许在其他人看来萧长霆同先前一般无二,可唯有最了解他的奕怀才知道,萧长霆心头的那桩事情依旧割舍不下。
  这一次若是去了江城,不可避免会见到温亭书和谢琉霜二人,说起来也不知道温亭书身上的伤势如何,可有好转?
  就在奕怀兀自想着此事的同时,第一滴雨从天而降落在眉心。
  奕怀喃喃道:“陛下,下雨了。”
  被冰凉的雨水瞬间唤回神思,深邃的眼眸被这片细雨浸染。
  半晌,他未曾出声,转身迈入船舱。
  ……
  “夫人,外头下雨了。”
  一阵细雨伴着清风吹拂而进,将靠在花窗边上的那一方桌案打湿大半。
  清月提醒了声,连忙将花窗阖上,将那几本话本子小心翼翼放在一旁。
  鹂姨娘还站在这里,静静等着谢琉霜的反应。
  最初,谢琉霜确实被她的那句话惊住。
  原本谢琉霜以为自己此事做得天衣无缝,应当瞒不过其他人,怎么会被鹂姨娘发现?
  更何况,她记得清清楚楚,鹂姨娘那日应当还留在知府府衙伺候陆修齐才对。
  不过很快,谢琉霜就将眼底的惊愕尽数收敛,毕竟如今鹂姨娘底细不明,若是贸然应下恐怕徒惹灾祸。
  谢琉霜轻哂笑道,矢口否认:“鹂姨娘莫不是看错了,我是温夫人,怎么可能扮作男子?”
  鹂姨娘早就猜过谢琉霜不会承认,她并未气馁,而是耐心解释着:“温夫人那日扮作男装,还坐过一位少年郎的牛车对不对?实不相瞒,那位少年郎是我的亲弟弟,此事也是从他口中得知。”
  谢琉霜身子一震,鹂姨娘自顾自往下说着。
  “说起来还望温夫人莫要责怪他,那日他也是出于好奇和担忧才会一路默默尾随夫人,后来直到您入了知府府衙,他私底下找到妾身说明此事,我才明白过来。温夫人放心,此事我不会说出去,但是我之所以同温夫人说这件事情,是因为温夫人想要知道的事情,我们也知道。”
  随着声音落下,谢琉霜眼睛微微眯起,“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你会告诉我?”
  鹂姨娘镇定自若:“不错,不止水患之事,还有矿山之事,我想温夫人您应当也想知道其中真相。”
  谢琉霜未曾想这个鹂姨娘还真是带着目的接近自己,不过这个目的如何不得而知。
  “你说。”
  “水患之事,想必以温大人和温夫人这般聪慧,应当可以确定那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除此以外,还有矿山之事,其实并不是一个月之前才有的,而是整整半年之久。
  任辉这个狗官联合郝员外、贾富商不断开采矿山,骗外头的那些老百姓进山挖矿,其实外头的人根本不知道,进去的人哪里能拿到那么多的银子,还不是被各种奴役,甚至有的死在里面!”
  清月也在场,她先前听过茶馆里头的人,心头一顿,“可是茶馆中的那个人说得头头是道,不像是假的啊!”
  鹂姨娘不屑嗤笑道:“那个人本就是任辉的手下,你们也信?”
  清月被鹂姨娘的嗤嘲臊得面红耳赤,低下头去。
  谢琉霜深深凝了鹂姨娘一眼,禾眉蹙起:“任辉为何要开采那么多的矿石甚至隐瞒不报,他到底要做什么?”
  果然,鹂姨娘也知道此事,她不紧不慢解释道:“他想要用这些矿石制造兵器。”
  “兵器?莫非他要造反?”
  谢琉霜心头一跳,万万没想到来江城调查水患之灾,竟然还能调查出来这么大的一桩事情。
  鹂姨娘补充着:“他之所以刻意将堤坝毁去,便是要消耗朝廷的赈灾粮草和银两,用这种办法私自侵吞巨款,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做。手中有银子,又有兵器,不是造反又是什么?”
  随着得到的消息越来越多,谢琉霜心跳如擂鼓,她一眼不错凝着鹂姨娘。
  此人知道这般多不可对外人道也的事情,如今却能尽数告诉自己,显然,她对自己的信任很强。
  但是,若说仅是因为几面之缘就将此事尽数告知,谢琉霜依旧觉得难以置信。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这么多事情?又为什么……会这么信任我?”
第70章 做戏
  谢琉霜的视线紧紧锁在她的身上, 不肯挪开半分。
  鹂姨娘自嘲一笑,反而说起另一件事,“若非温大人洁身自好, 恐怕任辉当时让妾身服侍的就是温大人,单凭这一点, 温夫人就不生气吗?”
  谢琉霜抿唇:“天底下的女子那般多,要紧的还是男人是怎么选择的, 毕竟有太多的女子都是身不由己。”
  若是温亭书不愿意,即便有人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去睡别的女人, 恐怕他宁愿选择自戕,也不愿意做出背叛她的事情。
  那才是温亭书对谢琉霜最大的尊重。
  不背叛, 不相弃, 不相离。
  不得不说,鹂姨娘活了这么多年,本以为自己早就练过一颗铁胆冰心,却始终抵不过谢琉霜的这句话。
  一时之间, 情之所至, 她眼角渐渐泛起一抹红痕,待抬袖一一擦去后, 她才喃喃说道:“三娘说的果真不错, 你是不一样的……”
  谢琉霜耳尖,立即捕捉到她言语中的关键词。
  “三娘?”
  她犹记得她认识的所有人中, 唯有一个人是叫三娘的。
  “你所说的三娘可是郑云岚, 你认识她!”
  当谢琉霜这句话问出口, 鹂姨娘陷入一阵沉默, 她就明白自己的猜测并未出错。
  不过, 为何郑云岚会和鹂姨娘认识?
  或许看出谢琉霜心底的诧异, 鹂姨娘轻哂一笑,似是想到往昔,眼底沾染着无尽的忧伤:“我本是官宦之女,未曾想有朝一日流落风尘。这么多年,我只想为自己的爹爹报仇,我的本名,叫晏鹂。”
  谢琉霜听过的人名中,姓晏的极少。
  来江城之前,反复提及的姓晏之人唯有一人,那就是晏行道。
  想到此处,谢琉霜看向她的眸光顷刻间变幻莫测,“你是晏行道晏大人的千金?”
  随着晏鹂点头颔首,谢琉霜更为错愕。
  “既然你是晏大人的千金,为何会成为舞姬?你口中所谓的仇人应当就是任辉几人?”
  晏鹂漫声道:“当初长渡城发生水患之灾,我爹爹亲自前往那儿准备解决此等灾祸。谁知,在探查的过程中,他意外发现任辉几人竟然在那儿私铸铜币,这可是足以满门抄斩的大罪!”
  “原本,爹爹想要极力劝说他们几人走回正途。谁知他们表面一套背地里又是另外一套,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将我爹爹亲手推到洪水之中,任由他的尸首被洪水冲走,等到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时候,我爹爹他……他的尸首早就被野狼啃噬殆尽……”
  “幸而当年我年纪尚小,他们并未看清我的容貌,可是我都将他们的每一张脸一一记在心里,就想着日后一定要报仇。因此我不惜入了风尘之地,甘愿做一舞姬,就想着收集他们的罪证好让他们一个个得到应有的惩罚!”
  “昔年,我和郑三娘有过交集,有一次她无意中提及到你,她说你为人坦荡,绝不是甘愿为权臣富贵折腰之人,如今所见,想来她当年的话很有道理。”
  听完她的这番话,谢琉霜的心底感到深深震撼,一方面是因为晏行道和晏鹂曾经的那段过往,还有一方面则是因为郑云岚。
  她本以为郑云岚极为厌恶自己,否则也不至于每一次宴席中见面都对自己冷漠相对、恶语相向。
  可在今日看来,郑云岚似乎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般,可是她既然并不厌恶自己,为何又要这样做呢?
  谢琉霜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郑云岚这般做的缘由,只得将心底的重重疑惑尽数压下。
  “此事事关重大,等羡安回来我会同他说明此事。”
  听到谢琉霜的回答,晏鹂便知自己并没有找错人,临走前心底依旧有些不放心,柔声补充道:“若是温夫人有要紧事寻我,先前那位少年郎是我的弟弟,名叫晏归,夫人随时都可以去先前那处地方寻他。”
  谢琉霜轻轻颔首,表示自己已将此事记在心里,晏鹂这才放心离去。
  她前脚刚走,听完前后所有事情的清月咋舌不已,她低低感叹了声:“我真没想到鹂姨娘先前竟是官家千金。”
  谢琉霜也不曾料到这般,她初见鹂姨娘,只觉得其攀附权贵,如今细细想来她心间多出些许赞叹之意。
  要让一位姑娘舍弃曾经的过去,谄媚讨好曾经的杀父仇人,她蛰伏这么多年,着实不易,其中需要交付多大的勇气和毅力才能做到这样!
  感叹过后,谢琉霜仅剩下警惕之意。
  她沉声道:“清月,此事不可告知任何人,等羡安回来,我亲自同他说明此事。”
  清月自然明白此事的重要之处,面色苍白得点点头。
  然而,直至灯火初上,二人仍未看到温亭书归来的身影。
  孟锦瑶刚用过晚膳,来到谢琉霜这儿转悠一圈聊聊闲话家常,见谢琉霜频频望向院门的方向,不禁噗嗤一声笑道:“你同温三公子不过分别数个时辰,这就舍不得了?”
  谢琉霜犹记得前几日温亭书都会在这个时辰左右归来,今日不知为何,按照往常这个时辰已经过了大半,为何迟迟不见温亭书呢?
  谢琉霜并未将晏鹂的事情告知孟锦瑶,此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孟锦瑶一心以为谢琉霜这是想温亭书,并不知道潜藏在平静碧湖之下即将要掀起的滔天巨浪。
  好在清月不似照眠,她尽管内心有些惶恐不安,却能极好克制着自己表面的情绪。
  她开口建议道:“夫人,不如婢子去院门那儿看看。”
  外头下着疏疏细雨,清月擎着竹伞匆匆忙忙跑到院门口,等询问过任辉府中的婢女和侍从,他们皆道未曾见过温亭书,不仅如此,就连任辉也未回来。
  最终得到这个答案的谢琉霜下意识拢紧禾眉,只盼,莫要出事才好。
  ……
  温亭书之所以未曾归来,皆因他和任辉去了一处地方——江城北郊。
  这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山林,其中嶙峋小道遍布,草木峥嵘。
  任辉的下属静候在山脚下,唯有一位贴身小厮跟着。
  至于温亭书,他的身边只跟着星满一人。
  见任辉只身朝山中走去,温亭书并未犹豫太久,亦是跟了上去。
  “不知任大人带我来此是什么缘故?”温亭书眼底划过一抹流光,言语依旧温润如风。
  任辉疏朗笑道:“温大人莫急,先前你不是问过我关于如何挣银子的事,今日我便带你看看。”
  一听这话,温亭书心头大震,面上不露声色,扬起一抹喜悦之色:“原是如此,那就多谢任大人!”
  二人一路攀谈,走过羊肠小道,不过须臾,便来到一座空旷之地。
  却见这里拦起一道木头尖角栅栏,还有无数穿着甲胄铁衣的护卫手中紧握刀剑,此间情状叫温亭书瞳孔一缩。
  果不其然,江城果然还藏着更深的秘密!
  “来者何人!”
  护卫厉声呵道,待抬首望见任辉以后,面色倏然骤变,单膝跪地,毕恭毕敬行礼道:“拜见任大人。”
  任辉淡淡摆了摆手,对众护卫介绍道:“这位是温大人,可记住了?”
  听了此话,护卫望了一眼温亭书后,立刻重新低下头去,作揖道:“温大人。”
  温亭书轻轻颔首,跟着任辉的脚步走了进去。
  将将行了一小段路,就见迎面走来两人,正是郝员外和贾富商。
  贾富商一看到温亭书下意识皱起眉宇,低声询问任辉:“大哥,你怎么把他带了过来?就不怕暴露我们的秘密?”
  任辉既然敢把温亭书带过来自然有另外的打算,他笑着解释道:“这件事我另有安排。”
  话毕,他转向温亭书,伸手遥遥一指,“温大人且看,那便是我们挣钱的法子。”
  丁铃当啷打铁声不绝如缕响彻在耳畔,远处锋锐的刀剑放在兵器架上,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锋芒毕露。
  温亭书心头微跳,面上佯作惊愕之意:“这些都是兵器,你们自己做的?”
  任辉捋了捋长须,颔首道:“不错,这些都是我们自己做的,实不相瞒,这座矿山便是我们财富的来源,只要有了铁矿,想要打造出来多少的兵器都没有问题。要知道除了盐和茶,兵器也是最赚钱的一样东西。”
  温亭书当然知晓这些会有多么挣钱,只是他们选择这么做,恐怕不单单只是为了赚取银两而已。
  思及此,温亭书眼帘低垂,心中早有思量。
  他错愕抬首:“你们这么做,岂不是欺君之罪?”
  任辉摇了摇头:“此事你不说我不说,天高皇帝远,又有谁会知道呢?温大人,要知道银子这种东西,错过我这一趟,可就没了啊……若是你能得了这些银子,日后回了京城何愁不能高升?届时您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陆太傅都无法左右您呢!”
  温亭书眼眸中的光瞬息万变,“为何你们要选择我,陆修齐的背后是陆太傅,若是你们寻了他来,岂不是筹码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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