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裴相火葬场了吗——汀九溪【完结】
时间:2023-09-13 14:34:58

  如云比红叶年长了几岁,她对这些事虽然没见过也没伺候过,但总是听见老人说过一二。
  “比如有没有,半夜让备水沐浴什么的?”
  听到这个,红叶连忙肯定,“那是有的!”
  可如云听到这话却有些发愁,“那第二日可有喝药?”
  红叶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喝药,好端端为何要喝药?”
  如云:“芷兰姑姑当初给姨娘喝的药你还记得吗,她走前曾嘱咐过我,若是姨娘与大人亲近了,第二日便要给她喝那药的。”
  红叶听这么一说,慢慢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当时送药的不是她,是如云来着。
  “你的意思是,芷兰姑姑是怕......”后面的话红叶悄悄靠近如云说道,“怕姨娘有孕啊?”
  如云点点头,“我曾听说在这些高门大户里,妾室若是有个强大的母家,那么很多事都可以不用怕,可咱们姨娘有什么啊?”
  她们的小姨娘什么也没有啊!
  若是姨娘的孩子占了相府长子的位置,不管嫡庶,安家都会不高兴的。要是那位安小姐又是不好相处的,那等那安小姐进了门,她们那柔弱可欺的姨娘还不得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红叶恍然大悟,“噢――那你刚才提醒我,是怕我说的话勾起姨娘难过是不是?”
  如云:“你没看见姨娘方才的表情吗?你一提到孩子,她表情立马就失落了。”
  “是吗?”红叶努力回想了一下,“那我以后再注意一些便是了。”
  庭院。
  安玉兰将剪下的花递给边上的婢女,随后继续挑选着想要剪的花。
  “小姐,三小姐自从法定寺回来,已经好几日都不曾出门了。”
  安玉兰浅笑着,“许是又在哪里受了挫,忙着关门砸她屋内的东西呢。”
  说话间她又剪下一朵饱满待放的花苞,绿色的枝干捏在指腹轻轻旋转着。
  “今天天气不错,当初花心思送到我三姐姐身边的‘礼物’,也该挑个好日子给她一个惊喜了。”
第66章 不够
  在春季末尾, 下了最后一场陡急的春雨。
  自从嘉仪郡主两日前来过之后,江瓷月这几日精神都比往日好些,只是还是不太爱说话, 更多时候是盯着一处发呆。
  这日的江瓷月又懒懒地趴在窗沿,就着开着的窗伸出一只手,迎接那些被风吹到檐下的清凉雨水。
  “姨娘,不要贪凉了。”如云拿着一袭毯子给她盖上。
  “不凉的。”江瓷月细长白软的手指被蒙上一层细小的水雾,看着窗外湍急的雨势, 将院中的一切都浸透湿润。
  而这平静和谐的雨幕闯入了一个打伞的人, 男子身形颀长,伞柄由骨节分明的手握着, 步伐中带着从容不迫。
  虽然见不到被伞面掩住的脸, 但江瓷月还是认出了来人。她趁着撑伞之人还不曾看到她,及时收手转头躲回屋中。
  “如云,我有些困了,想睡会儿。”江瓷月说完又改了口,“就说我已经睡下了。”
  如云被她弄得有些懵然, 什么叫想睡了又已经睡下了。
  江瓷月顾不得解释就要在榻上躺下, 但看着那扇半开的窗,又起身去关窗。
  她刚将手放在窗上想要悄悄将其关上, 方才见过的那双修长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手背上淡青色的脉络清晰可见。
  江瓷月被吓了一跳,连忙松开窗想要抽回手, 但没能如愿, 反倒是将那半开的窗全打开了, 露出裴砚安冷峻的面容。
  他的神色淡漠,许是晦暗潮湿的天气让他周身染上几分清冷。
  江瓷月咬住下唇, 不知该说什么,心里还藏了几分心虚。
  裴砚安手上还拿着伞,雨水顺着伞面往下滚落,他看了眼被自己握住的手,掌心感觉有些许的湿意,“不是说睡了吗?”
  江瓷月垂下眼,他果然听到了。
  如云看到大人突然出现在窗外也是吓了一跳,连忙给姨娘找补,“姨娘刚觉得困,本来是已经睡下了,是奴婢疏忽没有关窗,还劳累姨娘自己起身去关。”
  裴砚安似笑非笑看着江瓷月,“是吗?”
  江瓷月此刻只能硬着头皮顺着如云说的话往下说,“......是的。”
  “也好,我今日有空,便来陪你一起睡会儿。”裴砚安松开她的手,将伞立于门边后转身往屋内走去。
  江瓷月收回手,胡乱将那只被握过的手在毯子上擦了擦,不凑巧的是这一幕又被裴砚安看见了。
  她轻抿唇,开口解释,“是手上有雨水。”不过这个解释怎么听都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在里面。
  裴砚安看她一眼,对如云说道,“下去吧。”
  如云依言退下。
  江瓷月有些不愿让如云离开,独留她与裴砚安独处,但碍于自己现在的处境,她没有出声。
  裴砚安先是褪去沾了外边雨水的外衣,这才来到江瓷月面前,看着她有些不安的脸色,他心中隐隐有些无名火。
  “不是困了吗,去床上睡。”
  江瓷月见他要来抱自己,连忙掀开毯子准备下榻,“我自己可以走的。”
  裴砚安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一把将需要逃离的人捞回来抱起,感受着她轻巧的体重,眉头皱了皱,“别乱动。”
  江瓷月周身被裴砚安的气息包裹着,她强忍着不适,“我可以自己走。”
  裴砚安抱着将人往上提了些,下颌触碰到她细软的头发,一言不发带着人来到床沿,俯身将人放下后他并未离开。
  二人之间只剩下寸许的距离,呼吸声都被放大了些。
  江瓷月绷紧唇线移开眼神,不自觉抓紧了身下的锦被,努力想让自己不要表现出惧怕他的亲近,但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还是出卖了她。
  裴砚安的指节轻轻刮过她收紧的下颌线,仿佛没看见她的害怕一般,他压着声音,“上个雨夜,你还是主动缩到我怀中的。”
  哪个雨夜?此刻浮现江瓷月脑中的,只有那个混乱纷杂的雨夜,她脸色微微煞白,双唇绷得更紧了些,眸中的水光潋滟,让人看着便心生怜惜。
  “现在、现在是白日。”她缩了缩脖子,努力让自己呼吸放得轻慢些,“你靠太近了,我、我不舒服。”
  “不舒服?”裴砚安眼神微微一眯,身体稍稍起开些,但还是没有完全离开。但他看见江瓷月明显放松了些,像是躲开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心中一直压抑着的那股无名之火终于冒了出来,慢慢蚕食着他的理智。
  他伸手捏住江瓷月的下颌板正,不过手下收了力。可江瓷月立即想挣脱他,眼神也有些惊恐,这反应刺痛了他,他手上的力道也渐渐失了分寸。
  “疼……”江瓷月眼中泛起水雾,她伸手去拉开裴砚安的手,“你弄疼我了!”
  突然外边传来了声响。
  “诶呀!这早间还天清气朗的,怎说变天就变天了!如云,你怎么站在外边啊?”红叶嘟嘟囔囔地收起伞。
  “嘘!小声些,大人和姨娘在里边呢!”
  门外两人说话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的远去越来越小。
  屋内的着两人也恢复了些理智。
  裴砚安放开她下颌后发现留下几个红印,他又上手摸了摸,“有求于我时,为何没推开我呢?”
  江瓷月没有答话,胸口快速起伏着,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我困了。”
  裴砚安看着她的眼睛,“嘉仪郡主今日又送了拜帖来。”
  果然,那双推他的手停住了,江瓷月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硬。
  而裴砚安见到这一幕却突然笑了,他很少有这般展颜的笑容,甚至让江瓷月有些看呆了,不知道他这是几个意思。
  裴砚安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她,“ǎ抱我。”
  江瓷月迟疑着没有动作,但想着嘉仪郡主的的拜帖,她咬牙伸手去拥抱他。
  可她刚张开了手,就被人大力搂进怀中,二人紧紧依偎在一处,连带着裴砚安笑时胸腔处发出的震鸣也传到了她的身上。
  裴砚安强压下心脏深处的刺痛感,轻笑着吻过怀中之人的鬓角,哑着声音说道,“要想讨好我,光这样可是不够的,不如我亲自来教你,该如何讨好我。”
  他边说边抬起江瓷月的手,让她将手搭在自己的腰上,脸庞凑近她。
  这个亲吻不带□□,反倒是有着些无法言明的情绪,铺天盖地将二人网罗在一起。江瓷月越是挣扎,他便越是将那柔软的腰肢禁锢得便越牢固。
  直至江瓷月用泛红的眼直勾勾看着他,他这才结束了这个亲吻。
  “别这样看我,不然我不能保证不继续往下做什么?”裴砚安抬手轻压在她泛红的眼尾处。
  江瓷月憋回泪水,挣扎出裴砚安的怀抱,自己爬到了床铺的里边背对着他躺好,过了会儿又想起什么,“拜帖呢?”
  裴砚安淡淡说道,“还不够。”
  江瓷月攥紧手中的被子,红着眼爬起来到裴砚安面前,定定看着他,忽而直起身仰头亲在他的唇上,声音喑哑委屈,“这样呢。”
  裴砚安眼神暗了暗,“不够。”眼看着她又往他唇上亲了一下,这次好停留了一会儿,“……不够。”
  江瓷月真的委屈得快哭了,她太讨厌裴砚安了。
  在她准备破罐子破摔转身不理人了后,裴砚安从背后揽住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睡吧,等这场雨过去了,便能再见到嘉仪郡主了。”
  “真的吗?”江瓷月的声音还有些闷哑。
  “嗯。”裴砚安让人躺下,自己也贴住她的背脊,闭上眼,“睡会儿吧。”
  可江瓷月这些日子睡得觉不少,现下并没有什么困意,倒是身后那人呼吸渐渐变得绵长,似乎是睡着了。
  她试探着慢慢往外挪了挪,没有预想之中的挣脱不开,于是她放慢动作,一点点脱离那个逼仄的怀抱。
  过来一会儿又悄然转头,看一眼背后这人。
  裴砚安眼皮沉阖,细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翳,他的呼吸匀速舒缓,眉心似乎有些倦慵。
  江瓷月只看了一眼便转回了头,她抱紧自己身上的锦被,紧紧闭上眼。
  听着外边淅淅沥沥的雨声,她也渐渐有了困意。
  而待她睡着后,背后的裴砚安徐徐睁开了眼,盯着她裸|露的后颈,想伸手触摸却又停住,遂而起身穿衣。
  外边的雨势渐大,空气里也混杂着潮湿冰冷的气息。
  他执伞重新融入雨幕之中,青玉和青衔在外边等着他。
  “还没到与于大人赴约的时间,大人不再休息一会儿吗?”青衔问道,就他所知,大人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无妨,青衔你随我去赴约,青玉你去接应于大人的人,今夜之前他们会押着人回京。”裴砚安抬伞看了眼暗色的云层,这雨看起来丝毫没有停下来的预兆。
  “青玉,你走前派人去请嘉仪郡主来府内陪陪她。”
  青玉听到这话有些诧异,大人这前脚不还在查着人家,怎么现在又主动让人来府上了。不过这也让他想起原本要说的事,“大人,追踪那嘉仪郡主那两拨人的消息传回来了,一个是回西南的,另外两人去的方向,应该是吞州。”
  一旁的青衔瞪大了眼,他记得吞州不是江姑娘的家乡吗?
  “吞州?”裴砚安眉间一凛,“让人看紧些,弄清他们去吞州所为何事?”
  青玉:“是。”
第67章 来信
  烛光晃荡下, 裴砚安和于镜涟二人坐在太师椅上,二人看着手中的纸张,那上面还沾了些血迹。
  于镜涟晃了晃手中的纸张, “现在总算是弄明白了,那‘贺强’其实叫魏一明,曾与刘仪一同为长公主办事,刘仪东窗事发之后,这两人怕长公主直接对他们下手, 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他们觉得与其二人一同逃命, 不如一人在明一人在暗,为的就是在长公主手下能活着。所以魏一明借用了那个撞破他们说话后被他杀死的菜农贺强身份, 至于长公主府上的婢女的死应该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裴砚安目光落在纸张上, “凌州那一次,果然是他故意透露给林业的,大概是为了让林业和长公主相信,若是不保着他和刘仪的命,他就会将所有事都捅出去。”
  于镜涟点点头赞同, “应该是, 但凌州的那场刺杀又是怎么回事?”
  “也查到了,是长公主的手笔。”裴砚安面不改色说道, 他其实还查到了安玉珊与长公主私下有过接触往来,故而她能知道他在凌州的行踪。
  但这消息兹事体大,他还不能直接说出。
  “长公主这是准备要做什么啊?”于镜涟抱臂后仰, “对了, 大人之前要我查的樊月楼, 似乎也有长公主的一份,我这次深挖的过程中, 发觉长公主这赚钱的门路可真不少啊,长公主府上的开销有这般大吗?”
  赚钱门路不够还要一座铜矿来造钱。
  “你往后看,还有大量的米面购买。”裴砚安将手中东西放下,“就差一样东西了,等会儿应该就会有消息了。”
  于镜涟依言往后看去,心中隐隐一惊,“大人想的东西该不会是和下官一样吧。”
  裴砚安拧了拧眉心,正巧青玉进来给他递送了一张纸条,他看完后将其递给于镜涟,“齐了。”
  于镜涟连忙放下手中的纸张,接过看了之后脸色一变,“钱财、粮食、精铁,长公主极有可能是在......”
  豢养死士,再严重点的那就是私兵,但后者可是死罪。
  裴砚安正在脑海中理清这一切的思绪,樊月楼背后有长公主,而安玉珊找银环堂买凶一事正是樊月楼“推”她出来的,看来这银环堂背后,大概也是有长公主的势力坐镇。
  “那银环堂,是专门收钱办事的吗,上次那个费老七是怎么回事?”
  于镜涟:“都是收钱办事,费老七那是正好接上仇人单罢了。”
  一起共事这么久,他对裴大人也算有些了解,知道他不会无故这般问。
  “大人是觉得这银环堂背后有长公主在,或许那些东西的支出是给他们的?”
  裴砚安静默片刻,“世上永远不缺想要借刀杀人的人,但这些借了刀的人,同时也将自己的把柄落在了对方手中。”
  那安玉珊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和棋子。
  于镜涟:“那这长公主的野心,似乎有些大了。”
  倘若让长公主这张网肆无忌惮发展下去,很快就会将那些人都收纳在掌中供她操控。
  “何止是长公主,你忘了许太尉吗,太后与谢家定然也参与其中了。”裴砚安隔了一会儿打破沉默,“他们想要变了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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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瓷月幽幽转醒之时,屋内有些暗。
  外边依旧下着雨,淅淅沥沥落在地上好似落珠声。
  之前睡在她边上的裴砚安已经没了踪影,她下床时摸到被窝也是凉的,应该是走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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