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的日子怎么还没到。”这一声带着一些叹息。
江瓷月浑浑噩噩被他搂在怀中,感受着对方某些精神的地方,霎时羞红了脸,说不出别的话来。
裴砚安在她唇边落下一吻,“我母亲今日说得对,这次的婚事准备仓促,等我们有空回京中再办一次好不好?”
江瓷月轻声应着,突然问他,“你真不回京做官了吗?”
“嗯。”裴砚安顿了一会,重重呼出一口气,“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要有负担。”
可这话刚说完的第二日一早,外边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路舟车劳顿风尘仆仆的于镜涟礼貌地坐在门口,好声好气同冷着脸的裴砚安问了好,又对终于见到真容的江瓷月问了好。
顺便询问裴砚安何时回京复职,他表示满朝文武都在翘首以待着。
江瓷月这才知道这官裴砚安辞得并不顺利,当今陛下还留着他的官职,这一段时间就当是给他放假的。
但裴砚安却不这么想,他表明自己是不愿回去的,于是就此僵持不下。
于镜涟转头想请江瓷月说说情,就被裴砚安冷着脸请了出去。他在出去前语重心长地告诉裴砚安,自己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裴砚安眉宇一拧,毫不留情将人“踹”了出去,还让青玉青衔守在外边不准任何可疑人士接近。
而青玉和青衔也不负众望,果真拦截下了不少人,都是朝中的一些官员,意图劝解裴相回京复职。
时间终于来到了大婚之日,虽然时间匆忙,但裴砚安愣是凑齐了该有的规制和场面。
高价赶制的凤冠霞帔,八抬大轿入正门,都是货真价实的正头夫人该享有的礼数规制。
红艳的帕子下,江瓷月唇角微扬,宛如春花明媚。
她在喧天锣鼓和响彻天际的鞭炮声中,瞧见那双修长如玉的手伸到自己眼前。她松开紧紧攥住的手,将自己的手放入其中。
紧接着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打横抱起,在周边一片孩童和大人的欢呼声中被送进了喜轿中。甚至裴砚安在离开时,还不轻不重捏了捏她的手,似是有些不舍。
裴砚安买下的那座府邸就在两条街外,一路上脚都能听见不少欢呼祝贺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沿路派发红封包。
到拜堂之时,江瓷月瞧见了一把空椅子,裴砚安悄悄告诉她高堂之位不止有他的父母,还特地给江瓷月的阿娘也加了一座。
盖头下的江瓷月没忍住红了眼,而后同他做完了后边的礼数。
婚宴上宴请的大多是江瓷月来此后认识的一些街坊邻居,当然也有些不请自来的。
譬如于镜涟,譬如朝中官员,譬如――当今陛下。
不过这些人今日也没有打搅婚事,就像当真是来祝贺这一对新婚佳偶的,还备上了厚礼。
小陛下更是对着江瓷月喊了一句师母,只是江瓷月盖着盖头瞧不见人,更不可能认识他,还以为这真是裴砚安从前的学生。
礼成之后,澜音和喜娘带着江瓷月进了洞房内。
“夫人,您饿吗?公子说了,您若是渴了饿了,不必拘于礼数。”澜音说道。
“诶呦,夫人的郎君真是个疼人的。”喜娘笑着说道。
“好,我知晓啦。”江瓷月笑着回答。
还没坐多久,外边就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了。
喜娘见到裴砚安现在进来后便开始履行流程,将喜杆递送到裴砚安面前。
细长的秤杆跃入江瓷月眼中,而握住它的指节干净修长。
喜帕渐渐被挑起一角,露出下方江瓷月的面容。
柳眉弯弯之下一双杏眸春水清波,朱唇皓齿,双颊粉若桃花,楚楚动人。
抬眼看向他时,更是动人心魄的美。
喜娘又连忙去端了合卺酒过来,请两位新人举杯交饮,寓意苦尽甘来。
随后便是端上剪刀和锦囊,这是吞州的婚俗,结发礼,新郎与新娘各娶一缕发髻挽结成双,置于锦囊,寓意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最后便是撒帐赐福,喜娘口中念着赐福语,而两位新人则是执手并坐在一处。
等到一切礼成,屋内的人都退了出去,只余下江瓷月和裴砚安二人。
江瓷月感觉两人交握的手心隐隐有些出汗,她有些紧张。
“饿不饿?”裴砚安先开了口。
江瓷月摇头。
“累了吗?”
江瓷月还是摇头。
裴砚安一连问了几个问题,江瓷月都只是摇着头或是点着头。
他有些忍俊不禁,“我看起来像是会吃了你吗?”
江瓷月羞赧着咬唇,“你、你不需要出去应酬吗?”
裴砚安轻叹一声,“有些不太想去,但又不得不去。”毕竟宴会上来了位有分量的。
江瓷月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声音软糯糯的,“那你早些去......早些回来。”后边的话说得轻,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好。”裴砚安抬起她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下。
而江瓷月这一等,便是等到了晚间。裴砚安回来时身上沾染了一些酒气,神思也不复清明的模样,被人搀扶着在婚床上躺下了。
江瓷月连忙让人打了水,拿着拧干的帕子给他轻轻擦着脸。
下一瞬裴砚安就睁开了眼,脸上有些微红,但眼神却异常清明。
“ā!迸嵫獍采音低哑地唤着她,一声接着一声,好似呢喃自语。
而江瓷月也不厌其烦一声又一声应着。
屋内红烛灼灼燃烧着,墙上和窗上的喜字覆上一层暖黄色,江瓷月那日咋姻缘树下买的姻缘娃娃也被摆在案桌上。
坐在床边的裴砚安搂过她的腰身,让她趴在自己身上,将手伸向她头上的珠钗,“我来帮你卸下。”
江瓷月安然趴在他身上,乖乖让他动作着,“你没醉吗?”
“我本想早些回来的,可他们拦着我想灌酒,所以我装醉酒了。”裴砚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今日我不能喝醉。”
说话间他抱着人起身,将满手的金贵的珠钗丢到一边的托盘中,随后掌心贴上江瓷月的背脊微微滑动着。
江瓷月晃了晃脑袋,“还有一只步摇没取下。”她说着伸手要去拿。
裴砚安却制止了她,喉结上下滚动,他低头碰了碰她嫣然的红唇,视线黏在她的身上,哑声道:“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话音落下之际,裴砚安顺势将人压在身下,单手轻捏在她细腻滑嫩的颈后。
轻舔慢咬的唇瓣处在摩挲间带起一些酥麻的痒意,而后力道辗转剧烈,仿佛随时都会失控。
很快裴砚安便不再满足于一个亲吻,他解开二人身上层层的衣物,捞起那柔软的细腰贴向自己,抚过纤薄的脊背。
江瓷月也终于摸到了黎阳郡主口中的那顿鞭打,伤痕纵横交错坐落在背上,指腹细细摸过那些伤疤,她的眼也微微有些湿润。
裴砚安拉下她的手,覆住她的唇,将她的注意力分散开。
当裴砚安摸到她细白的手腕时,发现自己当初给她的那珠串正缠绕在腕上。
他低头含住她圆润饱满的耳垂,十指交握将她的手反扣在耳侧,“这次不许再弄断了。”
江瓷月泪眼朦胧瞧着他,呼吸随着摇晃的视线都是断断续续的,纵是忍了好一会,十指狠狠回握住裴砚安的手,终于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哭腔。
她原以为只要忍忍也就过去了,可直至月落星稀,她背靠在坚硬的墙边,半个喜字已经掉落在二人的脚边。
“裴、裴砚安......”她的嗓子已经干哑,搂在裴砚安身上的双手隐隐打着颤,“你别太过分了!”
裴砚安微微停下,“声音有些干,渴了吗?”
他一把将人抱起,不顾江瓷月的尖叫和惊呼来到桌前,给她反哺了好几口......酒水。
那些酒水很久就起了作用,江瓷月呜呜咽咽地靠在他身上,任他不知餍足地索取着。
翌日,江瓷月一觉昏昏沉沉睡到了巳时三刻,睁开眼时她还感觉眼前有些阵阵发晕,稍微动一动更是觉得浑身乏力酸软。
她瞧着顶上的床帏,唇线压得平平的,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裴砚安正是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在床沿坐下,“不多睡会儿了吗?”
江瓷月没好气瞪了她一眼,想转过身背对着他,但刚一动她就感觉腰疼得不行,豆大的泪水瞬间滚落。
裴砚安面上一慌,“怎么了?”
江瓷月抽噎着控诉他昨夜种种过分的行为,“我的腰好疼,肯定被你掐破皮了。”
裴砚安连忙掀开被子检查了一番她疼的地方,昨日还只是发红的地方,已经有些青色了。他面上带着歉意,“昨日喝了点酒有些失控,以后不会了。”
江瓷月艰难地转过身,吸吸鼻子,“我现在不要理你。”
不过这个生气也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因为裴砚安这一整日都在他身边伺候照顾着她,江瓷月渐渐也就消了气。
她原本还想着要去看看小豆包,但走路是双腿实在是有些酸软无力,而孩子在裴砚安父母那,她也没有太担心,于是就此作罢。
余下的几日里,日子又恢复到平常的模样,只是江瓷月发现总是有不少人来找裴砚安,其中有个小少年最为打眼。不单是因为他年纪小而且长得出色,更因为她记得大婚那日的那一声“师母”。
每次江瓷月想同那小少年多说些什么,裴砚安都会守在一旁,神色似乎有些严肃,而且裴砚安对他很尊敬。
多重疑问之下,她也察觉到了那位小少年的身份不简单。而当听到裴砚安告诉她小少年真实身份时,她还是有被惊吓到。
“尧暄。”江瓷月问他,“他们是不是都是来喊你回京复职的?”
裴砚安拉过她,淡淡道,“我做官是为自己,不做官亦是为自己,你不必多想。”
话虽是这么说,但江瓷月心里还是忍不住想,她翻身伸手搂住枕边人的腰腹,将脑袋埋在他胸口。
裴砚安轻笑着摸摸她的头,“你不是想要多看看外边的景致吗,等云舒再大些,我们就能一起出游了。”
江瓷月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闷闷的好,但紧接着又说道,“可离小豆包长大还早着呢。”
她微微抬起头,弯了弯眉眼,“我们回去吧,等小豆包长大后我们再离开,你打个欠条好不好呀。”
裴砚安深吸一口气,握住依偎在自己身上的江瓷月的腰往上提了提,与自己平视着,在那红润的唇上亲了亲,“你怎么这么乖?”
江瓷月十指交叉握住他的手,笑吟吟道:“没办法呀,谁让小豆包不能快些长大。”
随后又软着声音告诫他,“他们一直缠着你也不是办法,我就把你借出去几年,不过你以后要还的。”
裴砚安沉声一笑,“好。”
夜烛晃晃,人心依偎。
半边明镜,终遇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