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知道她打得什么算盘,生谈确实没什么意思,他便背对秦玉柔,慢慢地将自己的头发放到一边。
“安妃如此盛情,朕便见识一番。”
秦玉柔端坐在李珩身后,伸手攀上他的肩,随时问着轻重,慢慢便熟练起来。
“陛下啊,臣妾真的可以出去吗,能出去多长时间?”
李珩淡淡说:“若没旁的事,午后便可出去,宫禁之前需得回来。”
秦玉柔大概想了想,时间还算充裕,那她要去香福楼吃点心,去金陵阁吃大餐,不行不行,只是想着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那陛下,臣妾想问问,该如何出去呢?”毕竟她现在“小产”休养中,可是连玉楼阁都迈不出的病人。
“朕有法子,你不必操心。”
秦玉柔恨不得在床上转圈圈,手下一边用力一边拍马屁:“陛下,您也太仗义了,天下第一仗义!”
李珩觉得,有时候拍马屁的确是挺受用的,譬如现在,他身心都舒坦。
按摩完后两人双双躺下,秦玉柔激动得睡不着,像是小时候等着去游乐场的小孩一样开始期待。
可是她又不知道李珩为什么这么好心,生怕他还藏着什么事情。譬如,自己前脚出宫后脚有人告发……
她伸手揪了下李珩的衣服:“可是陛下,臣妾为什么可以出宫,这出宫被发现可是大罪。”
李珩总觉得自己对事情慎之又慎,没想到秦玉柔也不遑让。
“大不了朕再跟你签上次那种契约,朕甚至能在上面写上,若你被发现了,朕会一力保下你。”
秦玉柔再怎么听都觉得有些不真实,这皇帝怎么会对她这么好。
“陛下,这次不是鸿门宴对吧。”
李珩冷冷问道:“哪次是了?”
秦玉柔不语,前几天那顿酒不就是嘛。
李珩冷笑一声:“你既然有诸多顾虑,那不去也罢,就当朕没说过。”
“被别别,千万别!”她表情一用劲,手上力气也跟着变大。
“你说话便说话,用这么大力气做甚。”李珩也没料到秦玉柔有这么大的力气,扯得他胸前的衣服都散开了,他只好反手将她的手拿开,翻身过来。
秦玉柔小声打着商量:“要不,您再说说肯让臣妾出宫的理由,不然臣妾就算出去了,也难以心安。”
李珩看着秦玉柔,不觉有些语塞,他也只是一时兴起,多半是觉得她在这宫墙里面待得不舒坦的话可以出去透透气,倒没有什么明确的理由。
但似乎不说出什么来,这女人便真当自己给她设了什么陷阱。欧对了,她还觉得自己会杀她。
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家伙。
李珩漫不经心回道到:“就当你那晚安慰朕的奖励。”
秦玉柔愣住,自己安慰李珩了?
“何时?”应该是喝酒那天吧,该不会是那个怀抱,原来自己是在安慰人啊。
“安妃看来都忘了。”
秦玉柔打着哈哈:“臣妾头一次喝这么多,断片也是情有可原。”
李珩没有计较,怕她再问更多,让她赶紧睡。
不过喝了酒干了好事也算是她的功劳,秦玉柔觉得自己白赚了,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抱一抱就有这么大的功效吗,看来狗腿还是要做好才行。
秋夜微凉,秦玉柔睡在床的外侧,不知不觉竟然被冻醒了,她把薄被往上堆了堆,将身子蜷缩起来,试图暖和一点。
一盏茶时间过去了,两盏茶时间过去了,秦玉柔依旧觉得身上冷,很想起身去柜子里再拿一床被子来。
不对,前阵子天气晴朗的时候严萍好像将柜子里的被子交给浣衣局拆洗了,似乎还没送回来。
秦玉柔有些绝望,绝望地冷,又无法劝说自己睡着。
“又怎么了?”李珩迷迷糊糊听到身后翻来覆去的声音,幽幽地问道:“身体不舒服?”
秦玉柔小声回:“陛下,您有没有觉得有些冷?”
李珩感受了一下,回道:“朕不冷。”
秦玉柔心里叹息,但是她冷。
看着两人之间宽得能撑下一个人的空间,她轻轻往中间靠了靠,想着好歹把脚伸进李珩的被子里。
李珩很快感受到了身后人的动静,叹了口气:“大半夜的,你又折腾什么?”
秦玉柔飞快地把自己的脚收回来,委委屈屈说:“臣妾有些冷,柜子里又没旁的被子,想同您挤一挤……行吗?”
在她舔着脸问完后,李珩那边却没有任何反馈,她以为这人睡着了,便又开始轻轻把脚伸过去。
“过来。”李珩翻了个身。
秦玉柔听懂了,往中间靠了靠。
“管用?”李珩被惊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低沉。
秦玉柔想说当然不管用,就是个炉子放在这里,离得这么远也不管用。
“不喝醉的时候就这么怕朕吗?”明明喝醉的时候动作大胆得很。
秦玉柔哪敢说是,她一咬牙一闭眼:“那臣妾只好冒犯了。”
她快速将自己挪到李珩那边去,犹觉得冷,直接钻进李珩的被子里。
“陛下介意的话臣妾就出来。”不得不说,真的暖和,感觉像是暖气片一般,膝盖都暖过来了。
“睡吧。”
秦玉柔美美地又挪动了一下,将手规矩地叠在胸前,终于觉得可以安稳入睡。
醒来的时候李珩觉得胳膊有些麻,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秦玉柔完全钻进了他的被子里,由于被子不后大,他便自然地圈住了她。
这女人只将半颗头漏在被子外面,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该醒了。”李珩拿没有被压的手拍了拍秦玉柔,她慢悠悠地睁开眼。
她一动,背后的被子便被撑起来,凉飕飕的,惊得她又往李珩的方向挪了半寸。
李珩浑身一僵,在她乱动之前赶紧起来,将被子整个扔在她身上,也终于解放了自己的胳膊。
“小产”就有这么一点好,她不用去请安,所以只要李珩不来他就可以睡到巳时,但是皇帝一来就不一样了,她也得跟着起来。
好痛苦,但是为了能出去玩,她可要积极表现才行!
第39章
秦玉柔慢腾腾地给李珩收拾衣服, 瞧见他一直在揉胳膊,想起那会儿李珩从她身下抽胳膊的动作,便明白了这是自己的杰作。
“是臣妾不好。”秦玉柔有些手足无措, 想替他揉揉赎下罪,但又不敢误了早朝的时辰, 只好道:“要不您下朝后过来, 臣妾给您按下?”
李珩倒没有认为全是秦玉柔的错,毕竟当时那种动作, 应该是自己无意识地抱住得她,他淡淡道:“朕还要见其他朝臣,安妃的好心朕心领了。”
“那午后呢?”秦玉柔怕李珩一个生气反悔, 毕竟他们还没签下契约。
“再说吧。”李珩看着自己的胳膊,慢慢攥起拳来,他以为自己前些日子梳理好了心情, 但这越界的行为却明晃晃地嘲讽着他。
这痛, 自己该受着。
秦玉柔当然乐得如此, 送走李珩后,她坐在摇椅上开始数休沐的日子,发现还有六天。这古代也没有天气预报,她是真的怕到时候会下雨。
不过为什么要休沐啊,寻个其他日子不行吗,还是皇帝寻的这个法子只能休沐用。
这种问题她转眼就抛到脑后,她望着屋檐,想要挂些晴天娃娃, 但一想到巫蛊的事情, 她赶紧在心里摇了头。
真儿看她闭上眼睛,双手放在胸前, 小声问:“娘娘,您这是?”
“嘘,我在虔诚祈祷,希望不下雨。”
午后李珩并没有来,庆元殿的太监还专门来传话,说岁淑大长公主进宫,林太后把皇帝叫去叙旧了。
岁淑大长公主的驸马姓曹,秦玉柔一合计,估计是吉美人家里请来的。
当皇帝可真不容易,不仅老婆多,老婆的家人心思也多,换做是她,肯定招架不住。
晚膳的时候,秦玉柔接到了李珩赐的八宝鸭,总觉得自己又一次被迫卷入腥风血雨中,她都能想象林太后和岁淑大长公主那握紧的拳头了。
李珩这个老六,自己痛苦一分就算了,还要带着她一起!
她的吉美人小天使不知道有没有嫉恨她,她们太久没见了,不知道小天使有没有被旁人带坏。
所以说没有人能狗得过皇帝,时时刻刻给她树立新的敌人。
一连三日没见到皇帝,秦玉柔明白了望眼欲穿是什么感觉,她打听来皇帝的行踪,得知他这几日也来了后宫,但就是不来玉楼阁。
她总怕自己心心念念几天的事就这么泡汤,于是坐立难安、寝食难安,一天能往门口看八回,这份心思自然也让严萍十分满意,以为她是害了相思,几次让她往庆元殿送羹汤。
送汤送粥这事倒也能做,但是多少会被人看见,坐实争宠的事情。而且现在周寻也不在玉楼阁守着了,她有些想念庆元殿的鸽子,要是那鸽子在的话传个信多好。
休沐前的一天,秦玉柔终于坐不住了,说她争宠就是吧,为了这趟出宫她拼了。
她喊来严萍,吩咐她让小厨房做银耳莲子粥,严萍见她终于有了争宠的劲头,赶紧让小厨房忙活起来。
李珩从外面走过,见玉楼阁的小厨房炊烟袅袅,心想这才什么时辰,怎么就开始烧火做饭了。
秦玉柔无心做旁的事,坐在秋千上看着门外,总希望哪一刻李珩突然出现。
晃着晃着,便真的听见有错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赶忙提着裙子往门前跑,在看见李珩的那刻甚至有些喜极而泣。
“陛下,您总算来了。”
李珩头一次受这种待遇,从秦玉柔含情脉脉的眼神中足以能看出她的期待来。
这急切的身姿和小女儿的话语,立刻让李珩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低下头去,他们从前很少有机会进内院服侍,竟没想到安妃娘娘是这么感情外露的人。
李珩轻咳两声:“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
秦玉柔想着自己都临门一脚了,必须当个言听计从的人,赶紧正儿八经行礼。
李珩一踏进玉楼阁就能感受到秦玉柔看他时候那炙热的目光,他怎么能不知道这人是等急了。
其实那早他一离开玉楼阁,就有些后悔让她出去的承诺,开始回想当时自己说话时候在想什么。而且他当时定下休沐日,存的是一同出去的念头。
或许冲动时候举动才是一个人最真实的想法,作为皇帝,既然答应便没有反悔的说法。
严萍等人也纷纷来行礼,想着这皇帝心里也有他们家娘娘的,差点以为娘娘失宠了。
面对秦玉柔的殷勤,李珩半挑眉峰,享受其中,也等着她开口。
秦玉柔瞧着银耳莲子羹端过来了,立马让所有人下去:“陛下,上次您许诺臣妾出宫的事情,还作数吗?”
她紧张地搅着粥,玉勺在瓷器壁上敲出悦耳的声音,殷切地望着李珩。
李珩故作抬眉的表情,像是在表达疑惑。
秦玉柔立马就急了,她就知道皇帝肯定是忘了!
她手上立马停了动作,抿了抿嘴,一副哀怨的表情:“陛下,明日可就是休沐日了……”
李珩笑道:“嗯,朕知道,所以今日朕不是来了。怎么,你以为朕忘了?”
“没有,怎会呀。”秦玉柔的脸立马阴转晴,笑容比外面正午的阳光还要灿烂。
李珩突然觉得,这才是她真心的笑,这样的笑灿烂得过分。
见粥温度差不多了,秦玉柔递给李珩:“这粥虽然不是臣妾熬的,但是代表了臣妾的一片心意,您快趁热喝。”
李珩接过来,她倒是好意思说不是自己熬的,就没去外面打听一下,旁的嫔妃都是自己洗手作羹汤吗?
秦玉柔不停地眨着眼看他,仿佛他喝粥都好看一样。
李珩侧过头去,慢条斯理地喝起来,也明白过来,这女人原本怕是要带着粥去寻自己的。
平日里倒没见她因什么事情这么积极过,还真应了她从前的话,她的那些心思都不在他这个皇帝身上。
温热的粥流入腹中,他却有些不是滋味。
秦玉柔也不知道李珩只是简简单单那喝了个粥,怎么放碗时候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陛下,是粥不好喝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珩淡淡回答:“确实一般。”
她猜测李珩不高兴的原因大概是觉得她没有诚意,赶紧赔笑说道:“下次臣妾给您做。”
李珩抬眼,轻轻“嗯”了声,心中却不是很相信这女人能记住。
将人哄好后,秦玉柔赶紧到桌案前将文房四宝全都收拾出来,期待着说:“陛下,出宫的契约还麻烦您写一下。”
李珩站起身来,却只是从书架上挑了一本书,然后坐在一旁:“朕很累,安妃你来写吧。”
秦玉柔撇了撇嘴,这皇帝进门时候心情挺好的,怎么这会儿一点好脸色也不给她,果然帝王心,海底针。
写就写,那她不得给自己争取些权益。
不仅出入宫的风险让李珩承担了,还要他保证自己在外面的安全,毕竟她在宫里都有人想杀她,万一出宫被盯上,那不是更容易小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