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闻到她身上浓重的饭香味:“晚膳吃了?”
“拖皇兄的福,吃得很好。”
这是一句话也不打算好好说了,李珩把手放在李蕙月头上,小姑娘本想给他拿下来,但是从小她皇兄一这样她就没辙。
“皇兄不过是纳了个妃嫔,你怎么早上摆那么难看的脸色,说说看?”
李蕙月撇开脸:“您要是大选了再迎人进来,皇妹什么也不会说,但您这分明就是看中那女人的皮囊!容皇妹说一句大逆不道的,您这是毁了自个儿的清誉。”
李珩从没料到自家妹妹居然懂得不少。
“那你气朕便罢了,把气撒到云嫔身上做什么?”
李蕙月嗤笑,这就更有的说了:“皇兄您之前领着任何一个妃嫔一起去给母后请过安吗?皇妹我是真的不知道您是不是被下了迷魂汤,您说我该不该待见云美人?”
原来是这样,听完来龙去脉后,李珩虽然还是觉得李蕙月有些无理取闹,但自己的做法也有些不合适,让人会多想。
他就是怕林太后怀疑柳明雪的身份,又怕林太后故意刁难。
“我同她的事情眼下解释不清楚,但你如今不也同安妃相处得不错,以后也试着跟云嫔好好相处……你也清楚,皇兄有时候也是言不由衷。”
好一个言不由衷,沈家又不是同林家和秦家一样那般庞大的家族,难不成还是逼着他娶得不成?
李蕙月瞪眼过去,仍是一脸气鼓鼓。
见李蕙月还不消气,李珩使出杀手锏,把尚昀青送来的东西拿给了李蕙月:“昀青说年前回不来,这是给你的新年礼物。”
李蕙月本来还一张“不可原谅”的脸,在听到尚昀青名字的时候脸色立马变好。
尚昀青甚为了解李蕙月的喜好,有镂刻的小木舟、一面可随身携带的宝石铜镜,以及用檀木雕刻有荷叶、莲花还有锦鲤的手串。
“你可喜欢?”李珩瞧着自家妹妹已经将手串戴到了手上,必然是十分满意的。
“喜欢!”
李珩又开始摸她的头
……
“不对。”李蕙月这才反应过来,凭什么她要原谅她的笨蛋好色皇兄。
“怎么不对了,朕倒是想问你,你是不是又去安嫔那里用膳了?”
李蕙月心虚地点头,怕他再问旁的:“是啊,她那里好吃的多。”
李珩将手从她头上拿下来。
“那她……有没有说起什么,或者不开心之类的?”
安妃不开心?她今日十局赢了六局,运气简直不要太好,最后笑得都快岔气了。
“她就那样,吃饭时候挺开心的。”她吸了口气,她是不会背叛牌友,把打麻将的事情说出来的。
她什么时候吃饭不开心了,李珩听这意思也知道秦玉柔还是和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地玩玩吃吃。
真是没心没肺的家伙。
——
万寿节后连续几天天都阴着,终于在某个傍晚的时候开始飘起鹅毛大的雪来,秦玉柔嚷嚷着第二天要早点起来去踩雪,见她这么开心,严萍到嘴的话没能说出来。
“怎么了嬷嬷,我瞧着您从刚才开始就有话想说。”
秦玉柔沐浴完,接过严萍手上的姜汤。
最近宫里不少人得了风寒,严萍令人防患于未然,秦玉柔只好捏着鼻子喝下去,虽然她觉得现在这种传染的症状颇有种冬季流感的征兆。
严萍叹了口气:“云台阁那位,今晚要侍寝呢。”
她以为柳明雪早就侍寝了,毕竟万寿宴后人就被留了下来。秦玉柔露出了思考状,李老六一定是怕他上来就留宿云台殿会被骂,这才忍了这么多天。
“娘娘也无需担心,听说那云嫔娘娘年已二十,而且瞧着体弱,这宠爱不会盖过您。”
秦玉柔嘴上说是,但心里想得是,人家那年纪不叫大,叫青梅竹马。
她躺到床上,严萍等人收拾好后掩门而去。
下雪的夜总是静悄悄的,她裹好被子,许是睡得早了些,辗转了两下都没睡着。
她卷着被子在床的中间位置摆了个“大”字,没有皇帝,她就是可以占着整张床睡。
哎呦,这样想来,往后同皇帝相处还挺尴尬的,是不是应该更像君臣比较好?
秦玉柔躺床上早但睡着晚,因此当真儿敲门来唤她的时候,她整个人还在神游之外。
“娘娘,外面的雪足有三寸厚,您快起来啊。”
秦玉柔这才想起自己是要起来看雪的,她在真儿的服侍下开始穿戴衣衫,头发只简单一盘,选了件斗篷,将帽子扣在头上,两人提着一盏灯就出发了。
她想看绿瓦红墙的宫殿,放在现在那可是得跋山涉水还一票难求的景色,她现在占着天时地利,当然得一睹为快。
一打开房门,雪也还在簌簌下着,她没让真儿扶,只慢慢悠悠往前走,脚下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之所以想这么早出来也是想踩雪,她喜欢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印记的感觉。
天只是微微亮,但雪映照着周围有些明亮,各宫门前的灯也亮着,红彤彤一片。
要想俯瞰宫中雪景,最好的地方便是御花园中的烟雨亭,烟雨亭有两层,且位于一处小丘上面,基本算是宫中腹地。
秦玉柔也没有犹豫,直接带着真儿往那边走,边走边拿着手框图,要是她手上有相机就好了,可以留下特别多好看的雪景,遗憾啊。
天色越来越亮,御花园中的红梅开得正好,秦玉柔攀折下一枝来,准备回去后放在玉楼阁的花瓶中。
一主一仆大摇大摆登到亭中高处,果然目之所及的景色美到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睛。
李珩昨晚虽然留宿在云台阁了,但是用了和秦玉柔一样的做法,只不过这次是他带着一床被子睡在了软塌上。
同其他嫔妃睡一张床还好,同柳明雪,他是怎么也做不到。可若不留宿上几回,这宫里的人便会觉得云嫔不受宠,像他母妃那样,连宫人都会故意刁难。
但他毕竟是九五之尊,哪里在软塌这种地方睡过,躺下的时候一直在想秦玉柔贵妃榻上用的棕熊毛做的铺是什么感觉。
临近除夕,封宝礼后便无了早朝,但李珩还是按照时辰醒来,甚至看天色的话还要更早一些,穿戴好后便想出去透透气逛逛。
高鸿也不敢多问,只跟随在后,昨晚本以为会有些什么动静,但或许是皇帝怜惜,又或者外院太远了,他什么也没听到。
已经有零星的宫人开始扫雪,李珩没有直接回庆元殿,而是想去御花园里去赏赏红梅。
御花园一个人也没有,两人行至红梅园,却发现两行脚印。
难道还有人这么早来赏花?
亭中的雪白净得很,秦玉柔团了一把雪球,真儿还以为她要捏个什么出来呢,结果秦玉柔转头就想往她脖子里放。
“啊,娘娘你几岁了!”
两人在不大的亭子里跑着,下雪不打雪仗,就像布丁不加糖,少了份滋味。
雪球砸到真儿的脚边,真儿也不甘示弱,从桌上抓起一把来朝秦玉柔扔过去:“娘娘接招!”
秦玉柔又重新团了一个:“下午咱们喊蕙月长公主和吉美人来吧,人多才更热闹!”
真儿趁她说话的时候一个偷袭,打到秦玉柔斗篷的帽子上,秦玉柔反手抓了一把雪,两下一团也朝真儿扔过去。
真儿一闪,她就眼睁睁看见自己那雪球砸到了一身黑色滚金绣边的披风上。
啊,是阴魂不散的李老六!
秦玉柔赶紧跪了下来认错,亭中被两人踩得一片狼藉,她给自己寻了块没落雪没脚印的地方。
“一大早的,安妃就这么有精神啊。”李珩拍了拍身上的雪,吩咐那边的真儿:“你先下去。”
真儿忧心忡忡地看了秦玉柔后才走下楼去,走到楼梯的时候差点还摔倒。
“起吧。”李珩走到栏杆边,看见远处白顶红墙,一晚的纠结和辗转也静了下来。
也或许是他在亭下听到那般欢快笑声的时候,便已经好了大半。
秦玉柔不知道李珩要罚她什么,只觉得一颗心仿佛悬在搬空,没个着落,偏生这时候困顿袭来,她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
“你没睡好?”
他是知道的,秦玉柔平日里不到三竿不起,就算是服侍他穿衣时候都困得看不见眼睛,这时辰居然没在被窝里,是件稀奇事。
睡得不错,就是早醒有些艰难,秦玉柔只能小声“嗯”了声。
“朕也没睡好。”李珩扶着栏杆,说话的时候白雾淡淡。
秦玉柔心想,春宵难得,那不得大战三百回合,一直到天明,能睡好才怪。不过既然已经“放年假”了,皇帝怎么还这么早起,不该在被窝里温存嘛。
果然是卷王一个,美人在怀都不能为之所动。
李珩摸着栏杆上微冷的雪,他不知道秦玉柔为什么在这个时辰在这里,甚至猜不出这里面是不是有关于他的原因,只是觉得心绪又复杂起来,不敢开口问,也不知道如何说。
他同秦玉柔之间,本也没有解释这一说。
李珩转身,看见秦玉柔正在看手上那枝红梅,她的脸隐在斗篷的帽兜之下,看不清表情。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将她的帽子褪下,这才漏出一张未被修饰但仍然粉雕玉琢的脸来。
“怎么了?”秦玉柔惊讶地抬头。
李珩捻着指尖的微冷,那噶该是秦玉柔打雪仗时候沾到的。
明明有这么好的借口在前,他却没有说。
“只是想看看你,许久未见了。”
四目相对几瞬,秦玉柔赶紧退了半步,心想皇帝是犯了什么病。
为了掩饰自己的躲避,她重新戴上帽子,小声咕哝了句:“戴着暖。”
可李珩是多敏锐的人,他再往前走了一步,秦玉柔不敢再退,只是低下头假装看不见。
“你在避着朕,为何?”
因为你前脚才热烘烘地变脏,而自己刚刚却因为一个抬眼被撩到,可不能这样没出息。
“陛下想多了,臣妾只是怕您挨得太近,压到梅花。”
李珩并不信她,但也没有再问太多,秦玉柔开始装作手冷,既然皇帝不打算追究,她想赶紧回她暖暖的阁子。
下楼梯的时候她却有些犯难,真儿前脚差点滑倒的地方留下光滑的一道,真是上楼容易下楼难。
李珩走在前面,见她一手拿着梅花,一手扶着栏杆,腿都要打哆嗦了,想起她现在还行动不便,便伸出了手。
“手。”
秦玉柔咽了下口水,毕竟刚刚还说不避着人家呢,这时候再拒绝,就有些打自己脸了。
她只好伸过手去,手慢慢被牵起来,宽大而有力。
一直到楼下,两人的手也没有被松开,还是高鸿和真儿低着头不敢看的动作才让李珩反应过来。
一告辞,秦玉柔的脚就跟恢复了般,逃也似地抓紧离开。偏偏真儿还问刚才发生了什么,皇上有没有罚她,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热了。
“真儿,我饿了,回去说,快走。”
但胸中的心脏却在胡乱跳着,一定是雪太美了,才衬得这狗皇帝愈发英俊的。
第49章 (营养液一更)
那天下午的雪仗没有打成, 主要是李蕙月和吉美人都在禧嫔宫里,不用想也知道,苏大姑娘定是因为云嫔侍寝的事在耍脾气。
所以说恋爱脑要不得, 这么痛苦做什么。
秦玉柔打量了下院子里的那些宫人,除了真儿和玉竹, 估计旁得都不敢真枪实弹往她身上砸, 于是只能无聊地堆起雪人来。
严萍一直劝她进屋,怕她惹了那来势汹汹的风寒, 秦玉柔磨了碗羊汤才肯罢休。她倒是一点没事,但是有些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比如就算罢朝但还要处理政务、见许多人的皇帝陛下。
就像皇帝陛下的至理名言一样, 她也是怕传染的,马上就过年了,她才不想生着病跨年。
而且古代的人难道一点都意识不到, 这风寒是人传人的嘛, 虽这病没有到瘟疫的程度, 但一人生病满宫好几个,不要太明显了些。
就像德妃和太后宫里,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今年的除夕宴也交给了庄妃和丽嫔办,秦玉柔有些庆幸自己资质平平,不然还得被抓去干活。
这门还是不出得好,于是玉楼阁的粥到了高鸿的手上,但是人没去。
李珩在初听这是玉楼阁送来的粥时, 便让高鸿将人带进来, 高鸿只得磕磕绊绊道:“陛下,粥是真儿姑娘送来的, 安妃娘娘没来。”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李珩瞬间觉得手里的粥不香了,但又听高鸿急忙补充道:“但粥是安妃娘娘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