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婉啊。”
管事妈妈一脸茫然。
她没听错啊!
陈夫人也糊涂地看着葛宝儿。
葛宝儿心乱如麻,匆忙留下几句话,就赶回了武定侯府找陆争流。
国公府今日的宴席,也是草草结束。
太子妃带着一肚子狐疑回府,把今天蹊跷的地方,当成笑话讲给太子听。
太子躺在榻上,都快七月了,身上还盖着薄被。
他捧着书,若有所思。
国公府的陈世子,陈二爷,还有刘氏,带着长大的了兄弟、媳妇,一起到陈夫人这里叙话。
陈世子摔了腿,拄着拐棍,生气地说:“母亲糊涂!儿子早说那陆家沾不得,偏您心疼……心疼妹妹。心疼妹妹却不是像您这样心疼的,您看看今日,得罪了桓王妃和小世子,纵然王爷不计较,小世子告到皇上那里,父亲恐怕也受不住。”
陈夫人也担心。
但这并不能让她放弃自己的女儿。
她没好气道:“你在家里好吃好穿的养大,你可知道你妹妹小时候过的什么日子?要不是你这个当哥哥的没有看好你妹妹,她怎么会……”
陈世子闭上了嘴。
他是长兄,都是他的错。
刘氏却绞着帕子,眼睛红红的。
陈世子一看妻子这般委屈,还是硬着头皮,替妻子说了一句:“那、那也不能总说是国公府大奶奶娘家的亲戚,陆家那厮德行太差!要是我岳父岳母、大舅子小舅子问起来,您让儿子怎么回答?”
刘氏擦了擦眼泪。
自从认回了姑奶奶,她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陈夫人瞪了刘氏一眼,道:“我就说,老大你怎么会这么和为娘的说话,原来是你媳妇在背后挑唆?”
刘氏诚惶诚恐跪下,“母亲,儿媳没有……”
陈世子扔了拐杖,也跟着跪了,他受伤的腿就那么磕在地上。
陈夫人心都揪住了。
却听儿子硬气道:“母亲要是怪罪,您就怪罪儿子吧。今日之事,儿子一定会在父亲面前实话实说。”
陈夫人伤心又着急,捏着帕子说:“不用你说!我自己会派人告诉你父亲。”
兴国公还在外驻守。
过了没一会儿,陈夫人心病又犯了,直接晕了过去。
这事她思念女儿多年留下来的顽疾,直到找回女儿,才稍好了几年。
这会儿竟然又发作了。
陈世子急得不行,赶紧让人请大夫。
刘氏咬着唇,哭都不敢哭了。
要是落下个气病婆婆的名声,丈夫再怎么敬爱她,恐怕她也没脸在陈家待下去了。
陈二爷摇头叹气,等风波平息了才去陈世子商量该怎么办。
“大哥,肯定有人要参我们兴国公府管束内宅不力。”
陈世子道:“这倒不怕,谁家没这些破事?就怕王爷王妃和小世子心里不舒服,再惹怒了皇上,那就更坏了。”
他当机立断:“你我先兄弟一起去桓王府道歉,再写一封家书给父亲,看看父亲怎么说。”
陈二爷却说:“大哥,那您想好怎么道歉了吗?”
“二弟你有什么想法?”
陈二爷迟疑道:“陆争流这个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不是真得了癔症。我看他也不会无端发狂,今天的事情实在很蹊跷。大哥您还是先弄清楚怎么回事。”
他委婉地说:“大哥,有些事……你得亲自去问问母亲和妹妹。”
他去问,嫡母肯定不会说的。
陈世子道:“我知道了。”
\\
葛宝儿回了武定侯府,没见到陆争流,倒是先看到陆长宗不知什么时候溜了回来。
他连小萱都不陪了,坐在垂丝堂的门口发呆。
手里有一截竹子,不知道从哪里折下来的。
葛宝儿走过去问:“庆儿?”
陆长宗没反应。
“庆儿?”
陆长宗抬头,吓了一跳,喊了一声,“姨、姨娘。”
葛宝儿拉着脸,不高兴地说:“这里又没有别人。”
陆长宗才改口道:“娘。”
他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竹子。
葛宝儿问他:“竹叶割手,你拿这个干什么?”
陆长宗低声道:“这和母亲院子里原来种的竹子,是一样的。”
葛宝儿忽觉心都冷了。
这是她的亲生儿子!
她为他花了多少心血,他却怨她恨她,然而一直怀念着那个死了的女人。
葛宝儿恍然大悟,问道:“你刚才在国公府里,也看到她了?”
陆长宗抬头,十分的茫然。
他说:“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不是……”
太久了。
他记不清了。
葛宝儿踹开了垂丝堂的院门,去找陆争流对质。
她不相信,已经被烧死的人,怎么可能会活过来?
第242章 挖坟
“大爷,你说句话啊!到底是不是……是不是她?”
陆争流不说话,人就像丢了魂一样。
葛宝儿面无血色。
他这样子不像装的,庆儿应该也看到蔺云婉了,他们父子俩不可能同时看错眼吧!
“真的是她……她、她不是死了吗?”
葛宝儿很费解。
她觉得荒唐,大声说:“我明明看到了,她都烧焦了,不可能、不可能的。”
陆争流从回来就拧着眉头。
他也不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相似的人。
他忽然想到什么,站起来往外走。
葛宝儿拦住他:“你去哪里?”
陆争流推开她,说:“我去看看她。”
葛宝儿冷笑:“照你们说的,她如今是王妃,你想到桓王府去看王妃?你还没有疯够?”
陆争流没有理会她。
葛宝儿之后才知道,陆争流没有去桓王府,而是吩咐车夫去蔺家的祖坟那一片。
“是啊。她都埋进棺材了,把她挖出来不就知道了?”
她在府里耐心地等消息。
事情很快就在京城里传开了。
“听说桓王妃和蔺家死去的那个嫡女,长的很像。”
“你见过?”
“没见过!武定侯府里里传出来的。惹的武定侯那位大爷都在兴国公府里发癔症了!”
“切。我不信。”
竹青也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
陆长弓刚牵着慕儿回来,她一般也不和陆长弓说闲话,这回却忍不住道:“大少爷,府里的传言,您听到没有?”
“嗯,听到了。”
陆长弓把慕儿抱到廊下,台阶都不舍得让她走。
竹青让彤柳抱着慕儿先进去喝口水,问陆长弓:“大少爷您怎么看?那位桓王妃,她真的是……”
“母亲已经死了。”
陆长弓淡淡地说。
竹青点头:“我知道,咱们奶奶早就没了。”她叹气道:“要真是咱们的奶奶,我倒高兴了。”
陆长弓看了她一眼,仿佛随口一问:“若真是母亲,姨娘不怨母亲舍你而去?”
“大少爷这说的叫什么话。”
竹青长叹气:“府里乌烟瘴气,能跑的都跑了才好!奶奶要是死而复生,别说当桓王妃,就是当九天仙女,我只有拜她,给她磕头的心。”
陆长弓淡淡一笑,欠身说:“姨娘,我回去了。”
“大少爷慢走。”
竹青屈膝送他,转身进去照顾慕儿。
慕儿穿金戴银,坐在榻上,喝过水,又在吃糕点,像是娇滴滴的嫡小姐。
竹青看了高兴,捏着她的脸蛋说:“你呀!要是早点出生,指不定就记在奶奶名下,真真是个嫡小姐了。”
慕儿放下糕点,语气软和:“娘,慕儿吃够了。大哥走了吗?”
“走了。”
竹青又给慕儿打络子,笑着说:“你看看这块玉佩,多好啊。除了你,你弟弟们都不配用。”
慕儿眨巴眼睛问:“为什么呀?”
竹青笑了笑才说:“因为有娘在,有你大哥在,还有咱们那位奶奶……”
蔺云婉不在的几年里,葛宝儿也为难过她们母女。
但是葛宝儿有手段,她难道就没有?
说到底还是爷们儿当家,她抓住了陆争流的心,大少爷也格外出息,前院内院两手抓,日子过的十分滋润。
\\
“挖坟?”
齐令珩把茶盖子又盖了上去,脸色微沉。
阿福点头说:“逸少爷说的,陆家大爷跑到蔺家祖坟去,想把蔺……挖出来看看。”
他在齐令珩动怒之前,赶紧就说:“王爷王妃,您都放心,逸少爷还说了,早就在几年前,找风水先生看过,说是旧坟风水不好,把坟给转移了。”
“陆家就是把地都挖穿了,也找不到坟墓所在。”
齐令珩和蔺云婉说:“云逸做事,还真是细心。”
蔺云婉点点头。
其实棺材里根本就看不出人样了,就算挖出来陆争流也认不出来。
但他要是真的挖坟,那还真膈应人。
“本王真没想到,他竟这么疯。”
齐令珩淡淡地勾了唇角。
现在只能挖坟找心爱人的尸首,早干什么去了?
阿福暗笑,他怎么好像听出王爷还有点得意?
翠沁进来说:“王爷,王妃,兴国公两位大爷来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齐令珩起身说:“一起去见见。”
蔺云婉点头,与他同去。
一番谈话下来,齐令珩先打发了他们,和蔺云婉商量:“你觉得兴国公府那兄弟俩怎么样?有没有诚意?能否令你消气?”
蔺云婉想了想,问道:“兴国公府内宅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点,不过兴国公的事,我就不知,您还是先跟我说说国公爷这个人。”
齐令珩就简单讲了:“国公爷戍守边关,尽忠职守,但他脾气很大。听说陈家的人在外都有些跋扈。不过他们在父皇和我的面前,还算规矩。”
蔺云婉点头,心里有数了。
她平静地说:“我倒没怎么动气。家事是家事,国事是国事,各处理好便是。”
陆家的人要收拾教训,不过也不用牵连到整个兴国公府。
怎么处理公侯之家,那是皇帝操心的事。
齐令珩从善如流。
蔺云婉吩咐阿福:“兴国公府既然上门赔了礼,就先收下来吧。”
“是。”
阿福带着人出去,把东西收了。
\\
兴国公府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帝后那边听到了风声。
齐令珩吩咐人把齐载钧打扮好了,送上进宫的马车。
齐载钧有点不乐意:“父王,又送均儿进宫啊?我想和母妃一起睡。”
齐令珩在京城里协理六部的政务,有时不回府。
齐载钧就能和蔺云婉一起睡。
齐令珩提着儿子的后脖领,催他走:“去烦烦你皇祖父皇祖母,别烦你娘。”
“哼。”
齐载钧还是老老实实上了马车,仰着脖子:“儿子过几天就回来。”
齐令珩挥手,示意阿福快把猴崽子送走。
景顺帝见了齐载钧,别提多高兴了。
阿福笑眯眯地说:“小世子到家了就念着宫里好,王爷让奴婢又给送来了。”
景顺帝抱着孙子到自己的座上,问齐载钧:“当真?”
齐载钧笑嘻嘻的:“皇祖父,均儿可想您了。”
景顺帝大笑。
他赏了桓王妃东西,顺便问阿福:“王妃最近可好?”
阿福低头:“王妃很好。”
“嗯。”
景顺帝淡淡应了一声,也不再问了,带着齐载钧去赵皇后宫中。
那些空穴来风的事情,他这个做公公的,就懒得过问了。
第243章 科举
“蔺家把蔺云婉的坟给迁走了?”
葛宝儿太惊讶了。
要是说陆争流和庆儿,都因为两个人长得太像而认错了,蔺家迁坟,那就太让人怀疑了。
陆争流沉默着点头。
他说不出来自己的心情,他生怕是自己想多了,认错了人,但他此刻却认定了,他绝对没有想多。
他忽然笑了起来:“是她。就是云婉。”
葛宝儿将信将疑。
当年她可是亲眼看到蔺云婉被烧死的!门都是她亲手去锁上的。
她十分的好奇:“究竟有多像?你和庆儿竟然同时认错?”
“我要亲自去看看。”
陆争流立刻阻挠她:“你想对她做什么?!”
葛宝儿没好气地说:“我只是想看一眼!我不相信,天底下会有长的那么像的两个人。大爷以为我想干什么?”
陆争流冷淡地说:“你别想了,你见不到她。”
她现在是桓王妃,不是一个侯府的小妾就能攀上的。
葛宝儿知道他在嘲讽自己。
她也不客气地说:“大爷说的对,她是王妃,等闲人见不着的。就算她是蔺云婉,大爷你也别想了!”
陆争流冷冷地看了葛宝儿一眼。
葛宝儿心思都在桓王妃的事情上,也不管丈夫怎么看自己。
她是必须要见一见桓王妃的。
葛宝儿去见了一面陈夫人。
“娘,您帮我想办法,见一见桓王妃。”
陈夫人脸色很憔悴,国公爷派人回来训斥她了。
老夫老妻,她还挨骂,别提多难堪了。
她便道:“宝儿,你别担心这些。你和庆儿好好过日子,有我和爹在一天,你和庆儿就会好好的。”
“桓王妃再怎么身份贵重,那也不能把咱们国公府连根拔起。”
“你也不会有事的。”
葛宝儿紧张地道:“可您不是说,太子无子,桓王将来必定登基吗?”
“那她不就是……不就是皇后了。”
葛宝儿很害怕:“我不动她,她也会找我报仇。还有庆儿,当年她在府里,最讨厌的就是庆儿。”
“您难道让女儿坐以待毙?”
陈夫人道:“她真是陆家那位主母,你又能怎么办?”
葛宝儿默了默,笑道:“娘,您糊涂啊?她要真蔺云婉,那就是欺君之罪!”
“何必女儿怎么办,难道皇上容得下这种女子做皇家媳妇?”
“皇上娘娘自然就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