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桢替那些媒婆把话挑明：“你长得不错又有钱，还是大城市来的，离过婚有孩子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儿子。”
他们还真是这么说的。
“别讲糟心事了，越讲越糟心，过来帮我写一下明天的活动。”
“什么活动？”
“饮品买二送一，披萨八八折。”
表舅说一句，夏桢写一句。
“最后得写个活动时间吧？”
“7.15-7.20。”
“咖啡算吗？”
“咖啡不算，你在后面打个括号备注一下。”
夏桢重重地叹了口气：“你的老熟客居然享受不到这个优惠，他得多寒心呐，表舅你到底会不会做生意。”
咖啡成本比果茶高多了，但他还是听了外甥女的话。
“以后羌问的咖啡，给他打九折吧。”
“才九折？”
“是九折不是九点九折，折扣不小了。”
“怎么也得打八折吧，上次去野象谷门票饭钱都是他出的，我给钱他不要。”
孙续文心想这孩子能处：“那确实应该给他打八折。”
“是嘛。”
她心满意足，换了支其他颜色的马克笔装饰面板。
“大功告成。”
表舅送走最后一桌客人，对夏桢说：“桢啊，你去把彤彤找回来，顺便叫上小胖他们，今晚小院BBQ，我把房客也叫上。”
“好啊。”
房客们收到消息陆陆续续赶过来，羌问也来了。他帮着洗菜，其他人串串，准备炭火。
一群来自天南海北的人们初次见面有聊不完的话题，从家乡美食、旅行经历聊到恋爱故事。
唯独羌问没加入，一个人在院子里洗菜。
“别跑！”
忽然后背一凉，一束水柱喷在他背上，听声儿是小胖。
他正想教育一下小孩子，放下菜回头一看居然是夏桢。
“帮我接个水！”她毫不客气，扔过来一条透明水管。
怎么突然打起水仗了。
“快快快！他们追来了！”夏桢一边催促一边自己上手，嘴里还念叨着，“孙清彤你个叛徒！”
夏桢一对三，有两把水枪也干不过他们，只能上水管了。
她忘了先关水，对接的时候呲了羌问一脸。
“抱歉。”夏桢手足无措，没东西给他擦。
男生抬手抹了把脸：“没事。”
他们追到跟前了，她手持水管横扫全场，顺带给花浇水了。
几个小屁孩嚷嚷着抱头鼠窜。
夏桢乐的不行：“服不服！要不要投降？”
橙子喊着：“投降！投降！姐姐我投降！”
彤彤也屈服：“姐姐，我错了。”
只有小胖硬气，绝不低头：“我们用水枪，你用水管，你赖皮！”
“游戏开始前你也没说不让用呀。”
夏桢玩闹起来就像脱缰的野马，她提上水管追着他们跑，忘了水管长度有限，跑出去没几步便脱落了。
靠。
小胖抓住机会反击，疯了一样追着她屁股后面跑。
夏桢捡起掉落的水管准备重新连接，羌问伸手紧紧的捂住了水龙头。
她急了：“你干嘛？”
羌问好言相劝：“别玩了。”
“湿都湿了，不得打服他们。”
“我要复仇！”小胖大喊。
夏桢不甘示弱：“来啊！”
她想掰开羌问的手，刚碰到反被他擒住了手腕，他用力把她往自己身前一带。
“哎，喂！”
男生微微起伏的胸膛和她之间仅隔了一条手臂。
羌问替她挡下大部分水，他靠近她，夏桢不自觉的向后仰，两人眼神拉锯。
“你，你干嘛？”
一群小屁孩啥也不懂，索性连羌问哥哥一起攻击。
有水呲到羌问的耳朵，他当即皱眉。
须臾间，夏桢抬手捂住了他的左耳，周围嘈杂的声音顿时有了距离感，眉心也渐渐舒展开来。
“唐小胖，我不是说过不准玩水吗？赶紧给我滚回家换衣服！”
小胖妈妈一声吼，夏桢赶紧挣开他的手。
羌问又一次脱下衬衫，往她头上一盖纽扣差点弹到她的眼睛。
她气呼呼的扯下衣服：“你怎么老喜欢蒙人脑袋！”
羌问端起菜，上下扫了她两眼，啥也没说直接进屋了。
“什么眼神，莫名其妙。”夏桢以为自己被鄙视了，低头一看，胸口打湿了，内衣的颜色和轮廓看的一清二楚。
“臭流氓！”她下意识把羌问的衬衫捂在胸前。
羌问眼里带着笑意，她生气的时候挺可爱的。
小胖妈妈闪现，其他小朋友跟着心头一颤，纷纷散去。
孙续文听到动静走出来喊：“留下来吃烧烤。”
小胖妈妈：“全湿了，我先带这小子回去换衣服。”
橙子：“我也回去换个衣服。”
彤彤倒光水枪里的水说：“爸爸，我和姐姐先去楼上洗个澡。”
“去去去，赶紧的。”他忙着弄烧烤炭呢。
夏桢上楼后，孙续文后知后觉：“不对啊，她刚才手里拿的是羌问的衬衫？”
他特意看了眼羌问，男生穿着短袖在导台切菜。
啥情况？
他嗅到了不止一丝的不对劲。
桢桢真把主意打到他租客头上了？
他决定再观察观察。
餐桌上，大伙忙着准备食材。
有个姐姐跟闺蜜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转头找羌问搭话：“帅哥，你多大了？”
他抬头确认对方是在问自己。
“我九七年的。”
“这么小，”她看向闺蜜，“我比他大了整整七岁。”
羌问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
女生又问：“你是哪里人？”
羌问只答：“南方的。”
“我们也是南方人，你南方哪的啊？”
“汾春的。”
“汾春好啊，大城市。”
他不是自来熟的性子，不知道接什么话就保持沉默。
女生拉着椅子往他那边挪了挪：“弟弟，你一个人出来玩吗？后面几天的行程怎么安排的？要不跟我们一起走？人多热闹。”
他委婉拒绝：“我有安排了，不方便更改行程。”
闺蜜也凑上来说话：“你什么安排啊？我们跟着你走也行。”
旁边的热心阿姨说了句：“你们也不问问人家有没有女朋友，别打扰了小情侣的二人世界。”
还是阿姨懂。
一桌人齐刷刷地看向他，特别是孙续文，脑海中闪过千百种可能。
桢桢喜欢表面看起来又闷又冷实则胆大心细的人，羌问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大家都在等他开口。
阿姨的大嗓门夏桢也听见了，她捂着湿哒哒的头发探出个脑袋来。
“没有。”他说话间隙，状似不经意的扫过楼梯方向。
夏桢这次闪得快，没被他看见。
主动搭讪的姐姐惊讶中带着些惊喜，甚至有一种大鱼上钩的滋味。
她掏出手机：“我们加个好友吧？”
闺蜜帮着说：“你们几个人啊？我们两个，后续我们可以租车自驾游。”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把羌问架起来。
孙续文见他面不改色地说了句：“我不会开车。”
她们也不会开，闺蜜忙说：“没事儿，我们可以包车，找个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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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习惯跟陌生人一起旅游，祝你们玩得开心。”说完他又端着菜盆去院子里了。
好官方的说辞，夏桢觉得他前几天说的考虑一下更动听了。
她美滋滋的回房间吹头，顺带把羌问借给她的外套吹干。
等她弄好下楼却不见羌问。
她问盛有鸣：“他人呢？”
表舅从后面冒出来：“他说有急事必须要回去处理，下次再跟我们一起玩。”
他捏起男士衬衫的一角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夏桢拼命往身后藏，“哦”了一声。
孙续文一副我看透了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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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抢过表舅手里的水壶：“我去烧吧，你去招待客人。”
“水烧好了端出来。”
“知道了。”
夏桢攥着外套，站在岛台前想他是真有急事还是因为把外套借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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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她喝醉错把羌问手腕上的刀疤看成了纹身，其实后来一想便知，若真是纹身以羌问的性子不会遮遮掩掩。
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有过轻生的念头。
“肯定是那俩女的老缠着他，他受不了才借口跑的。”盛有鸣进来拿佐料，路过夏桢身后同她说话，“不过师父以前请房客们吃饭他都不来的，今天居然来了。”
“以前都不来？”
“对啊，一次没来过。”
第19章
房客们九点才散, 院子、厨房清理了快一个小时，孙续文累得不行，收拾完早早睡了。
十点半, 夏·野只剩二楼东边的房间还亮着灯，不出一会儿, 最后一盏灯也灭了。
门把轻轻转动, 黑暗中有人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然后从洗衣房翻窗出去，一路小跑至荒·境里。
羌问正在看电影, 微信弹出来一个语音通话, 过了两秒他接起来。
“开门。”女生压着嗓子说话，声音小的像在做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掀开被子走到窗边看见外面有一束白光在晃。
“我在你门口。”
电影继续放着，羌问出去开门：“你怎么来了？”
“进去说。”她只进到院子里, 并未进屋, “去不去夜市玩？”
夜色浓重, 羌问环顾一圈后说：“现在？”
“夜市, 夜市, 当然是夜深了才好玩，大白天也不开啊。”
“十二点就闭市了吧？”
夏桢点亮屏幕：“现在十点四十, 开车过去二十分钟, 玩一个小时差不多了。”
看她刚才轻手轻脚的样子估计是偷偷溜出来的。
“你表舅知道不会骂你？”
“他从来不骂我，再说也不是第一次了。”她走到羌问车边, “别犹豫了, 走。”
明明是她撺掇的，可当车子开出水粼村时, 羌问有一种带坏别人家女孩子的罪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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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经常带小宁二去夜市，我俩到那儿先去喝一袋冰咖啡, 也不管好不好喝，反正觉得喝下去快乐会翻倍。”
他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那时候你多大？”
“十五岁，高一暑假的时候。”
羌问侧头看她一眼：“你早一年上学的吗？”
“嗯，小时候我们家住在思明花园，思明花园里有幼儿园，正好在我家后面。每天早上幼儿园早操的广播一响，我就很激动。刚好那时候我爸妈工作忙，他们问我想不想去幼儿园跟小朋友一起玩。我那会儿不懂上学的意义，以为真的是去玩的，反正后来就这样一直往下读了。”
何见华倒是提过夏桢今年十九，羌问一直以为她大一。照这么算，她开学大三，他复学后也是大三，两人成同级生了。
夏桢接着之前的话题往下说：“水粼村不好打车，公交的末班车是九点，我们想去夜市只能坐船，到了河对岸再找超市老板借辆自行车，借一回二十块。”
聊起以前的快乐日子，她有说不完的话：“夜市里有一家小卷粉特别好吃，好吃到我偷偷记下了用料和做法。你吃过的，味道不错吧？”
“嗯……”羌问似在回忆那天的味道。
“上次你没评价，现在夸也不迟。”夏桢厨艺有限，卷粉是她最拿手的，她十分迫切的想得到认可。
他偏不遂她意：“我得去尝尝才知道你偷师的结果如何。”
他那天明明吃了个精光！
“你……”夏桢伸出去的手指默默缩了回来，“行。去可以，但你千万别当着老板的面说我偷师，老板会骂人的。”
“怕了？”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吵架我夏桢从来没输过。问题是人家用方言骂你你还听不懂，这可比吵架吵输了还痛苦。”
他轻飘飘地说了句：“你可以用日语回击。”
“……？”
神经啊。
说完，两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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