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问这才回头,露出颈侧两道食指长的血痕。
他多挨了顿打,好像扯不平。
她也知道自己刚才下手重了,这会儿心有愧疚的说:“你有什么需要我负责的,我会负责的。”
他不想和她纠缠,最后还是说了句:“不用,扯平了。”
见他要走,夏桢喊道:“那你回头可别讹我,出了这个门我可就不认了!”
“……”
第7章
羌问走后,盛有鸣去厨房里烧水,夏桢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完蛋了。”
盛有鸣安慰她:“没事的,他不会放在心上的。”
“你怎么知道。”
“我和他打过交道,他不是那种记仇的人。”
“那是对你们,他之前还想报警抓我呢。”
男生“啊”了一声:“之前怎么了?”
“没什么。”
她突然坐起来,喊了一声:“盛有鸣。”
“咋了?”
“今天的事替我保密,改天我请你吃饭。”
他回头,一脸认真:“吃什么?”
“你定。”
“行。”
盛有鸣和夏桢同年,两人都是自来熟,虽然才认识几天,相处起来却像是认识多年的朋友。
表舅还没回来,夏桢的心一直悬着。
她实在坐不住了,把这事告诉了何见华,想让他出出主意,怎么才让羌问消气别把这事捅到她表舅那里。
谁知道他笑疯了,问了八百遍:“你真把他给打了?”
“是。”
“怎么打得?”
夏桢有些难以启齿:“就,用水桶罩住了他的头,然后踹了他一脚。”
“哈哈哈哈哈哈——夏桢你可以啊,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果然没看错人。”
“有这么好笑吗?”
“当然,从来只有他让别人吃瘪的份,还是第一次听说他被人降服,好可惜没看到他气疯了的样子,哈哈哈。”
夏桢正发愁,笑不出来。
“哥,你别笑了帮我想想办法啊,你都不知道他走的时候脸有多黑。”
何见华坦言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你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啊,那完了。”
何见华自顾自说:“算命先生说他在感情上会经历一道过不去的坎,你说那道坎会不会就是你?哈哈哈哈。”
狗听了都摇头。
“他居然会去算命?难以想象。”
“去年夏天我们自驾游的路上遇到一个算命先生,我当时很想找他算一卦,可是又怕算出来不好只有我一个人郁闷,硬是拉着他跟我一起算了。”
朋友就是用来坑的。
夏桢顺势问:“算命先生怎么说你的?”
“他说我是天生富贵命,三十岁以后事业蒸蒸日上。”
“准吗?”
“你说呢?三十岁的第一道坎,羌问。我真是上辈子欠他的。不过我还是相信,事情总会出会出现转机的。”
她干笑两声:“你这算是乐观还是迷信。”
“一半一半吧。”
半晌,何见华听见她说:“我从来不信算命的,封建迷信要不得。”
“那你怎么还要去熹花节许愿?”
“这不一样,就像吹生日蜡烛,放孔明灯,是祈愿也是祝福,不算封建迷信吧。而且去都去了,肯定想许个愿再走嘛,毕竟这辈子可能就去这一次。去熹花节不许愿和去迪士尼看不到烟花一样令人遗憾。”
“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何见华随口一问,“你想许什么愿?”
“说了就不灵了。对了,你们乐队的键盘手、贝斯手、鼓手呢?有没有单数生日的。”
经过这件事,羌问更加不可能会帮她抢素纸了,得再想其他办法。
“有是有,但那个人有女朋友了,就算他愿意帮你抢,跟你去许愿不合适吧。”
“哎,确实不合适。”
夏桢和何见华唠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没有,最后还得靠自己。
孙续文路上有事耽搁了到家正好十点半,车子停在院门口,他喊盛有鸣出来搬东西。
“来了,师父。”
夏桢跟着一起出来:“这个给我吧。”
“这个沉,你搬不动。”孙续文给她换了一箱最轻的。
她三步一回头,企图从表舅的一举一动中看出些什么来。
孙续文“砰”一声关上后备箱,眼神狐疑:“你是不是惹事了?”
表舅这么问说明羌问没去告状,夏桢瞬间挺直腰杆:“怎么可能。”
“你不对劲。”
“我听说蔓姨给你介绍对象了?”她一副吃瓜的表情。
“小宁二倒是什么都跟你说。”
“怎么,没看对眼?”
“没那个心思。”
夏桢进门前不忘喊:“表舅,你要是动了这方面的心思必须第一个告诉我啊。”
“去去去,干活去,马上要营业了。”
盛有鸣朝她使了个眼色:“师父还不知道吧?”
夏桢放下东西:“暂时安全。”
后来几个小时里,表舅只要一拿起手机,她就倒吸一口气。
要是被俞女士知道表舅因此丢了一个VIP客户,夏桢轻则挨骂,重则回家闭门思过。
快乐暑假直接变成快乐老家。
下午三点,夏桢在洗杯子,表舅匆匆进来喊清彤下楼。
“清彤,送咖啡了!”
楼上半天没回音。
“估计是看动画片看睡着了。”夏桢洗完手甩了甩说,“我去吧,送到哪里?”
孙续文打包好递给她:“送去荒·境里。”
“好。”
走之前她悄悄装了一块榴莲千层。
羌问不仅是孙续文的租客还经常光顾他的披萨店,有时候他不想出门便会让孙续文找人送来,起先是盛有鸣后来是孙清彤.
他以为今天也一样,没想到开门见到的是夏桢。
“你的咖啡。”她双手奉上。
羌问心里有气没什么好脸色,接过东西后马上关门,夏桢眼疾手快挡住了。
“有事?”他冷声道。
她递上蛋糕说:“这个也给你,今天的事对不起,你吃点甜的心情会好一点。”
她埋着头,看起来诚意十足,奈何羌问不买账。
“不用了。”说完,他迅速把门关上顺带落了锁。
“哎!”
她话还没说完!
夏桢砰砰拍了两下门:“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表舅的吧?”
她扒着门缝喊:“羌问,羌问!”
男生装聋径直回屋。
何老板说的没错,他油盐不进!
夏桢坐在路边的芒果树下吃着没送出去的千层,手里拿着一个小本,这是她的愿望清单。
上面有四个愿望——
1、去镜岛许愿。
2、看日照金山。
3、拍一百张好看的照片。
4、谈一场恋爱。
她把第四条划掉,改成了:“哄好羌问,求得原谅”。
于是晚饭时间她又来了。
羌问是汾春人,夏桢估摸着他的口味应该跟自己差不多,特意给他带了糖醋排条,酱鸭,还有青菜和两块小米糕。
她老远听见院子里有小朋友的嬉笑声,走近发现院门大开,四五个小朋友围着两只竹蜻蜓在院子里疯跑。
“我们的飞得高!”
“我们的高!”
“……”
羌问坐在板凳上专心的制作竹蜻蜓,任凭小朋友们吵闹。
他又做好一个,举起来问:“这个给谁?”
小朋友们一窝蜂涌过去。
“给我,给我!”
最后被便利店门口打拳皇的小胖抢到了。
小胖是这群孩子里力气最大的,个儿也最高。
他一搓一转,竹蜻蜓嗖一下飞出去。
看不出来,他对小孩子居然这么有耐心。
夏桢光顾着看羌问了,没注意到竹蜻蜓直冲她而来,还是听到橙子喊姐姐躲开,她才注意到有东西飞来,下意识往后一仰侥幸躲过一劫。
男生听到橙子的声音抬头看。
幸好夏桢躲得快,她也是要面子的,绝不能让小胖他们看见羌问对她冷眼相待。
没一会儿,家长们来喊孩子回家吃饭,小分队依依不舍的走出羌问家。
出门前,羌问把他们叫到跟前,叮嘱他们一定要在空旷的地方玩,玩的时候还是注意观察四周不可以误伤他人,不然他以后再也不做玩具了,小朋友们乖乖点头说好。
夏桢躲在不远处看着孩子们离开,一个箭步冲上前,就差一点!
羌问在她眼皮子底下把门关上了。
“喂!”夏桢只好又拍门,“今天的糖醋排条可香了!骗你我是狗。”
男生不理她。
夏桢跑到老位置,今天没有行李箱爬不上去,她只好一边跳一边挥手:“羌问,看见我了吗?”
羌问手头上的竹蜻蜓还差一点没完工,他送走小朋友后准备接着做,墙外那个忽隐忽现的人影很吵,害他没法集中注意力。
“羌问,羌问!”她跳不动了从地上拔了两根草,一边挥一边喊,“我带了很多好吃的来给你赔罪。”
外面的人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他只想求个清净。
羌问起身准备把东西搬进屋里,墙外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他仔细一听真没声了,看来装死这招对付她挺管用的。
装完最后一支竹蜻蜓,他回房间拿上手机打算出去吃饭。
一开门,女生正仰头喝水。
这本是夏桢专门给他准备的降火茶,因为刚才喊太响了嗓子疼,打算偷两口喝的。
为了不碰到杯口她特意把水杯拿的老高,小心翼翼的往下倒,突如其来的开门声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夏桢手一抖,茶水流进气管。
“咳……”
看她被呛的厉害,脸连带脖子都红了,男生下意识伸手想帮她顺气,她猛地回头,羌问立马把手缩了回来。
“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吓我一跳,这要在你门口呛死多不吉利。”
女生流了很多汗,颈后几绺发丝贴在一起,靠近能感受到她身上冒着一股热气。
羌问站在门内看着她:“你怎么还没走?”
“你是不是要出去吃饭?”夏桢托起餐盒,“现成的,不用等。”
羌问刚从空调房里出来,受不了这股热气还有她这大汗淋漓的样子,嫌弃的把头扭开。
她上前一步,扇着风说:“真的很好吃!你闻闻。”
又热,又腻,顿时胃口全无。
“我不饿。”
见他又想关门,夏桢伸出脚:“等等!”
她把餐盒硬塞到他手上,随后掏出手机上网搜索:如何哄好一个被人误会而遭受暴打的傲娇男。
然后拿给他看:“既然你不吃美食这套,那你吃这一套吗?”
网页自动跳到如何哄好傲娇的男朋友,内容描述十分露骨。
羌问扫了一眼,脸彻底黑了。
男生用脚背把她的腿颠出去,然后砰一声关门。
她忍着笑大喊:“祝你用餐愉快哦!”
他把餐盒丢出来:“不吃!”
夏桢见缝插针,死死的卡住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怎么看个文字描述还害羞啊。”
“闭嘴。”
檐下,少女笑的人仰马翻。
他害羞气恼的样子可爱多了。
第8章
第二天夏桢又去送饭,这回依旧吃了闭门羹,用美食哄好羌问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好消息是两天了羌问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表舅,看来他说的扯平是真的,她可以安心计划后面的旅程了。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熹花节抢素纸还有二十天左右。
她坐在柜台里无聊的刷手机,不知不觉点进了“镜岛游玩”的公众号,关于素纸的那篇推送到目前为止阅读量两万,点赞一万。
夏桢翻看评论区很多人已经找好了抢票对象,为了增大几率找了不止一个,有位网友说他们一家五口全是单数生日,准备全家出动。
“这运气上辈子拯救地球了吧。”她嘟囔着,羡慕不已。
“你好,要一杯拿铁。”头顶突然冒出声。
冷气正好扫过她后背,夏桢打了个寒颤,抬头一看来人,惊喜道:“稀客啊。”
“拿铁打包,多少钱?”
“二十八。”
羌问打开付款码,夏桢比他更快抢先付了钱:“这杯我请了,之前我们谈的合作你再考虑考虑?”
没什么好考虑的。
他摸出三十现金放在柜台上:“不用找了。”
羌问嗓子哑了,人看起来慵倦无力,等咖啡的间隙他在窗边坐了会儿。
盛有鸣把咖啡送进来:“拿铁好了。”
夏桢在给他打包,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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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很差,忍不住问了句:“病了还是没睡好?”
男生回了个消息,而后抬眼:“你们还挺关心顾客的。”
“当然,你毕竟是我舅舅的租客,你要是在他的房子里出了事儿,这还怎么做生意。”
他接过咖啡:“你揍我的时候没见你有这种觉悟。”
“这是两码事,我揍的时候又不知道是你。”
夏桢看了眼院子里的表舅,然后小声说:“不是说好的扯平了,怎么又提。”
“嗯。”
他昨晚一宿没睡,早上补了两个小时的觉远远不够,现在头晕脑胀,没精力扯太多。
羌问回到家打开袋子发现里面除了一杯拿铁,还有三包感冒冲剂,他把药剂扔到茶几底下,喝了口咖啡继续工作。
何见华知道新歌《面具少女》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他见不得羌问闲着,自作主张给他接了个写词的活儿。
“写的如何?”半夜何见华发信息来问。
“好了。”
男人突然换了个话题:“你和夏桢之间怎么样了?”
羌问愣了一下:“?”
“你俩现在在一个地方呆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发生点什么?”
“没。”
“我不信。”
他懒得回。
爱信不信,反正碰上她总有倒霉事,躲都来不及。
此刻忙着煮夜宵的夏桢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谁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