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夫君——檐向西【完结+番外】
时间:2023-09-24 14:44:45

  笑话!
  初听时杜雪衣觉得好笑,简直是无稽之谈,自己怎么可能爱上别人。
  曾是横行江湖的第一刀,手握整个江湖的情报网,怎么可能需要他人保护,但李征鸿却不管,依旧把她当成需要保护的女孩子。即使知道她厉害,也依然守在她身后,做她最坚实的后盾。故而二人第一次并肩战斗的那晚一攻一守配合得天衣无缝,这也是杜雪衣喜欢上李征鸿的原因。
  而余玄度偏偏同他一样,而且今时不同往日,杜雪衣武功全废,又弱又傻的余玄度三番五次拼了命救他,虽然救法笨拙且毫无技巧,还差点把自己栽了。杜雪衣着实对这人无奈至极。
  一个念头突然横生,若是自己不是杜雪衣只是单纯的林玉山,没有李征鸿,大概可能会爱上余玄度吧。但没有如果,自己绝对不可能背叛李征鸿,就算重生,就算他死了也绝不可能。
  “我不可能爱他,也绝对不会和他成婚的。”
  余飞景双眸一动:“为何?”
  “他人呢?”杜雪衣理智回来得倒挺及时,没被套话,她沉声道,“这次你最好不要耍我了。”
  余飞景满不在乎她的神色,坐正了同杜雪衣四目相对,笑道:“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你是他未婚妻,如今说不会和他成婚,但又这么关心他,着实让我想不通。而且,你醒来后都没问过我为什么让你们过来。”
  “总要确保人都安全,才能谈事情。”杜雪衣慢慢敛了怒色,看着落在窗外的残月有些出神,“他救过我,不顾性命地救我,我无以回报。”
  “哈哈哈哈哈——”余飞景不知缘何听罢登时狂笑不已,他先是优雅地捂嘴而笑,继而仰天大笑,到最后边拍着案几边笑得直不起腰,整座楼阁包着外院都回荡着震天动地的笑声,连屋檐上的猫都被惊地逃往别处去了。
  莫非此人才是真的疯子?杜雪衣叉着腰审视着面前这个笑得眼眶都湿了的疯癫少年。
  “抱歉,是我失态了。”余飞景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适才一番大笑,他面色此刻倒是格外红润,他又喝了口茶,放下白瓷杯时,已全然没有半分狂态,只见他优雅一笑,“那为何不以身相许?”
  杜雪衣弯下腰逼近余飞景,装有袖箭的右手衣袍一抖,眼底中露出危险神色:“理由我给你了,而且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别浪费我时间。”
  虽说杜雪衣还没真的动手,她也没见着余飞景动手时是何模样,但她觉得似乎所有神色,落入余飞景眸中,都如同投入了无底之潭,未能掀起一丝波澜,却唯独方才提到余玄度为人之时,余飞景竟变得近乎疯狂。
  “那走吧。”余飞景起身动作依旧风雅,随手在黑袍上系了个好看的同心结。
  走到门口,余飞景突然脚步一顿:“哦,对了,还有个问题。”
  “快走。”杜雪衣觉得这人简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底线。
  “好好好,边走边说。”余飞景笑道,回身继续往前,但到底还是问出来了,“你方才为什么不当场戳穿我,非要舍近求远?”
  “同正常人能讲道理,同疯子也能勉强讲讲道理。”杜雪衣跟在余飞景身后,幽幽说道,“但和装疯的人,却讲不来道理。”
  ***
  “余飞景,你还没给他解毒?”杜雪衣又炸了,今夜第二次眼中起了杀意。
  二人又回到方才见到“傻子余玄度”的院中,从藏在角落的偏门进了一间暗室,同适才那件华丽屋子仅一墙之隔。暗室中央置一座浴池,余玄度着一袭单衣闭眼靠坐在池中,额头上尽是冷汗且毫无血色,似是在昏迷中挣扎,神色痛苦不堪。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余飞景看着杜雪衣,意味深长地叹道,“玉山哪,现在想来,我早就失算了,在你提到中毒的时候,我就应该猜到了。”
  “别废话。”杜雪衣说得不耐烦。
  余飞景这人真是不可思议,不够了解余玄度还到处找借口找补。对于向来崇尚武力解决问题的杜雪衣来说,这完全与聪明无关,但凡平日里善于观察一点,都能发现此中破绽。再说论谋略,自己自是远远不如眼前这对余家兄弟,余飞景的计划虽未曝露,但从其在背后掌握大局,引得这起这一风波便知此人不简单,而且连自家兄弟都能下毒,也足见其阴险狠辣。至于余玄度,若不是他时不时做出蠢事,也断然不至于到这步田地。
  余飞景走近浴池,杜雪衣看不清他眸中究竟埋的是何情绪。他替余玄度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动作娴熟举止轻柔,温和地说道:“那不是毒,只是起到镇静的作用罢了。”
  “什么?”杜雪衣难以置信,脑中猛地闪过那日自己质问余玄度时,他似乎说过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难道......这人真有什么隐疾?
  “其实我说他七日发疯并非全是骗你的,我哥他平日里就是个傻子。只不过每隔七日左右,会陷入癫狂状态,那时谁都控制不住。大夫看过,若不用这药,他会气血耗尽而亡。”
  “他不是傻子。”杜雪衣冷声强调。
  “我跟你讲我们的故事吧。”由不得杜雪衣打断,余飞景已自顾自讲起来,“我和我哥是双生子,从小感情深厚,但七岁那年,余府遭遇火灾,我和我哥被困其中。千钧一发之际,我哥将我护在身下,被掉下的火梁砸中。我们被救出后,他就成了傻子。”
  余飞景拿起一块毛巾,边熟练地帮余玄度擦擦着冷汗边侃侃而谈:“自此之后,我们在外人面前就用同一个身份,因对我哥心存感激和愧疚,我便坚持用他的名字,同时也为了方便行事,对外声称余玄度是傻子。”
  “他的生活起居一直由我照顾,天天同他相处,我自是知道他发起疯来是什么样,学起来也有模有样,没想到你竟然能一眼看破。”余飞景停了手,眼神停在杜雪衣身上。
  杜雪衣眉头紧皱,虽说余飞景此番所作所为,较之前看着真诚的多,但她依旧觉得这人不可深信,且这故事本身就荒谬:“那我所见,他并非傻子,又作何解释?”
  “你与他成婚那日,他被人趁乱带走,此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晚我们终于寻到你和他时,他虽身受重伤,但疯病好像全好了,不过也好似忘了很多,连我都差点不认得了。”余玄度轻叹了一声,继续道,“生活习性也同之前变了许多。不过,也有可能之前我不够了解他,毕竟他不会表达,我便只能依照我的猜想来认识他。”
  “他之前也这样吗?”杜雪衣见余玄度似是在低哼,好像同什么进行激烈挣扎,神色极其痛苦,有些不忍:“照你所说,他会不会疯病好了,每隔七日会发作的病,也不需要镇定药了?”
  经杜雪衣提醒,余飞景也察觉到不太对:“若是放任他发疯,他会死的。”
  “你们不是有药?若真没发疯,他也会死。”杜雪衣见余飞景有些犹豫,知道自己猜的不错,登时心急如焚。
  余飞景原地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从袖中取出小瓶子,往余玄度嘴里灌了下去,然后矮身将余玄度从池中扶起来。
  片刻之后,余玄度平静的躺在暗室另一边、刚才“傻子余玄度”所呆的房内,已被换上华丽整洁的衣袍,身上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衣领衣带被整理得连一丝褶皱都没有,一丝不苟地换完衣服。而他的面上的血色也渐渐恢复,表情亦逐渐安详。
  杜雪衣心中大石缓缓落下,但见方才被冠以“阴险狠辣”的余飞景如今一副贤惠模样,还是觉得不太对。
  但俗话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杜雪衣终是跳出了自己对于余飞景个人性格的疑惑,问出了藏在心中已久的问题:“所以,你大老远把我们四人引到这,究竟想干什么?”
  “保护你们和南境。”余飞景还在整理床褥,随口答道,似是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一般。
  “保护?”杜雪衣一脸怀疑神色。
  “公子,周恒来了。”青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似是有些紧张,“他说冯大人带着府卫杀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计划这张写3000+的,又又又又爆字数了Orz
  纪念首次赶榜终于圆满结束(撒花撒花~),接下来《卷一·南境篇》也将迎来尾声啦,后续的压轴高潮部分不容错过喔~
  (相认没那么快啦~某人虽然在水池里泡着,但可是暗暗竖着耳朵听呢~)
  先透露一下下一卷的地点吧——大家会去江南玩啦(也将会解锁更多前尘往事,当然还发生了更多有趣的事,虽然要等五六章之后吧~)
  敬请期待~
  还有还有,走过路过就点个收藏、留个爪呗(打滚~)
第21章 动机
  “周恒?”杜雪衣脸色一沉,“他是你们的人?”
  “不,我们说服了他。但没想到他这么没用,连一个冯凭都拦不住。”余飞景嘴角一扯笑得诡异,一抖袖袍震得腰间玉佩叮当作响,径直往门外而去。
  杜雪衣见他神色转瞬变得可怖,联想到这人之前所作之事——绑了夏田、毒了亲哥、莫名狂笑等等,心中道此人定是性格有些偏激。生怕他又作出什么疯狂举动,捅出什么新篓子,杜雪衣赶忙拦在他身前:“余飞景,你要做什么?”
  “这个蠢人处处拦我就算了,此番还差点坏了大事,我忍他很久了。”余飞景冷笑,却也未再往前走一步。
  杜雪衣早已看出,余飞景的身形同余玄度几乎一模一样,都属于孱弱不堪的体质,不宜练武,加上从其面上显露的气血不足。自己有袖箭与曾经身经百战能看出对手来路和破绽,若硬拼,他定不是自己对手,这也是方才杜雪衣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
  “冯大人也不容易,我能帮你。”杜雪衣续道,“时间有限,原因你可以等会给我,你只需告诉我,我可以信你吗?”
  余飞景深不见底的眸色中荡起一阵惊讶神色,继而低眸躲过杜雪衣的目光,低笑道:“我知你不会相信,但......”
  “好,那暂且信你。”杜雪衣霸道打断。
  余飞景闻言抬头,眼中映着眼前这位身着绛紫色衣裙的姑娘,她面色苍白,看起来娇弱不堪,却又如此明媚。
  未等余飞景回过神,杜雪衣已三两步走到门外,朝门后脸色古怪的青提说道:“青提,你轻功好,快带我去找夏橙和夏田,只有他们能拦得住。”
  “周恒呢?”未走几步,杜雪衣蓦地停下,转身才发现青提竟是在原地一动不动。
  只见青提脸上带着迷茫,妖媚的凤梢已不如之前所见那般风情万种,她转头看着还在出神的余飞景,许是等不到命令有些犹豫:“我让他找夏橙夏田去了。”
  杜雪衣:“......”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杜雪衣面上的尴尬转瞬即逝,也暂时无法考虑为何周恒会信任余飞景,拉着还在踌躇的青提焦急道:“那走吧,直接去拦冯大人。”
  “对了,”风风火火的杜雪衣蓦地转身,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指着余飞景道,“你这个不会武的,就在里面跟你哥呆在里面别出来。”
  这表情同当日在万苍山农舍中,她威胁余飞景说不能叫她姐姐时一模一样。
  余飞景愣了一瞬,怦然一笑道:“好。”
  ***
  偏僻巷内的荒院中,向阳的一边站的是冯凭、曾被夏橙认错成刺史的参军以及几个府卫,另一边的屋檐阴影下,站着余飞景和青提,夏家姐弟、杜雪衣和周恒则站在荒院中间。
  冯凭肥胖的身躯在院中暴跳如雷,本已光秃秃的将枯之树为数不多的几片黄叶登时尽数掉落,他指着着夏家姐弟,面上流露出痛心疾首之色:“夏贤侄,你不是被抓了吗?怎么同余家人走到一起?这怎么回事?”
  “我既已答应来冯大人的地盘,您自应看到余某人的诚意。”余飞景神情悠闲,同冯凭正好形成鲜明对比,眸中还映着身旁脸色极为难看的杜雪衣。
  方才杜雪衣到时夏家姐弟已拦住冯凭,正当她准备找个合适的地方让众人和谈时,刚被自己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出门的余飞景,却大摇大摆从大门走出,悠然走到冯凭身前,彬彬有礼地表示愿意去冯凭的地盘商谈。
  这人又耍了她一次,杜雪衣觉得自己以后大概不会再信这人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院中稚嫩的童声打破,夏田道:“冯大人,确实是余大哥把我弄过来的,但他是好意。”
  “那倒是说清楚。”冯凭满脸横肉因情绪激动不停地颤抖,他满腹疑问神情激动朝余飞景道,“金铃当铺我两年前不是带人剿灭了吗?还有前几天石窟寺前,被你们杀的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那些尸体是太子的人,我怀疑太子要谋反,余家可能是帮凶。”余飞景轻描淡写道,语气如同说一件鸡毛小事一般。
  登时整座荒院鸦雀无声。
  良久之后,冯凭身旁的高瘦参军终是没忍住,语气难掩惊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也是余家人!”
  “我早想离开余家了。”余飞景拍了拍衣袖,正色道,“多年来,因有把柄在他们手中,我不得不帮他们做事。但如今他们要谋反,这太平盛世是一代又一代人好不容易换来的,怎可容它动摇?到时我可就是千古罪人!”
  说也奇怪,望着说得慷慨激昂的余飞景,杜雪衣脑中却没由来的想起余玄度那日在夏家军军营中的神情。眉眼完全相同的二人说出此等话,表情和气质却全然不同,余飞景带着少年的执着,余玄度却带着义无反顾的坚定。
  “余家是太子党羽人尽皆知,但夏老将军麾下的烽火营是太子的线人却无人知晓,他们这几年来同余家也有密切联系,围攻林家寨前一晚,烽火营主将卢赛还见了余家当家人。”余飞景瞥了一眼杜雪衣,“我和玉山成亲那天,我们二人皆差点遇害,当时我就发觉不对。不久后夏田被劫、林家寨被围,我越发疑惑,就连夜前往林家寨探听虚实,却见那是夏老将军和林寨主做的局。”
  余飞景一步步走出阴影,直到全身都曝露在阳光之下,他认真续道:“夏老将军同林家寨一向交好,两家唇齿相依,若真打起来,定会引起边境混乱,所以不论是为了谁,即使是夏小公子,只要他们敢打,那就有谋反之嫌。而他们输了之后,卢赛又掳走夏小公子,谋反一事便已板上钉钉了。”
  夏橙这才如梦初醒:“是这样。”
  夏田边摇头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个亲姐姐。
  虽知道余飞景不想点破自己的身份,但杜雪衣乍一听仍觉得十分别扭,感觉好像又多了个未婚夫,一个余玄度就已经让自己头疼不已了。
  然而杜雪衣还是不禁开了口:“所以你用夏田引我们过来,一方面是拿我们当诱饵,将烽火营背后一行人引出来一网打尽;另一方面,在逸州你又能把我们保护起来。”
  “玉山聪明。虽不能完全确定,但若真是太子谋反,余家定然脱不了干系,余家在抚仙镇的地位不容撼动,如今那里已不安全。”余飞景眸中映着阳光,“这里是我的地盘,所有余家安插的奸细都被我收买的收买,处理的处理了。”
  “证据呢?”冯凭满脸不可置信,丰圆的身躯仍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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