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夫君——檐向西【完结+番外】
时间:2023-09-24 14:44:45

  “若有证据我早告发了,不过我猜测可能是太子同南诏国做了什么交易。”余飞景缓步走回阴影之中,方才的慨然也随阳光一同褪去,神色也添上几分阴郁。
  “所以那日在石窟寺前的尸体——”参军恍然大悟。
  “你们有所不知,烽火营的前身就是逸州城外天连山里的山匪,几年前他们一部分投奔夏家军,一部分留在原处。几年前冯大人四处围剿江湖人士时,山里的山匪便已经被您清剿得差不多了。”余飞景语气尽是不屑,“其他的,前日也被我们一网打尽。”
  “难怪明明我们已提前让冯大人来接应了,却久不见人。”杜雪衣豁然开朗。
  那日青提找上他们之后,杜雪衣当夜便去找冯大人,让其一路暗中护送,故而四人才大胆上路。这也是后来在洞中,余玄度听闻洞外有两阵营交战后,众人都松了口气。
  “冯大人那时被我让人先引开了。”余飞景眉毛一扬,“我们助周恒将烽火营残党诛杀后,周恒被我说服,前去拦住姗姗来迟的想要同我们拼命的冯大人。我本意是让他劝住冯大人,没曾想......”
  “周恒,你当时居然信他?”杜雪衣问道。
  站在众人身后、至始至终从未开口的周恒被杜雪衣一提,八字眉当即露出疑惑神色,他着实想不通,前日才信誓旦旦说无条件相信余公子的玉小姐,现今竟然在责问他为何相信余公子:“那时青提姑娘带人前来帮忙,我们将贼人尽数杀光后余公子就来了,听到余公子一番言语,又想到玉小姐和林寨主对余公子的绝对信任,我觉得颇有道理,便欣然应允。如今一想,那时贼人见到余公子就立即停手,应该是以为是自家人。”
  周恒说得有条有理,杜雪衣当场被噎住了。
  看来长得跟余玄度一样,还是有点用处的,杜雪衣不禁感叹孪生兄弟着实麻烦,但凡余飞景不是我方阵营,后果便将不堪设想。
  正想着,杜雪衣忽见余飞景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这少年确实怪好看的,但他和余玄度还是有诸多不同,只一眼杜雪衣便能将二人完全区分开来。
  “冯刺史啊,您勤政爱民、公正无私、才能出众,就是太过谨慎多疑,我的计划差点就付之一炬了。”余飞景皮笑肉不笑道。
  余飞景煞费苦心重振银刀门逸州分舵,还费尽心机将众人带到逸州,眼看已将烽火营残党悉数引出,谁知道冯凭横插一脚,险些毁了大事。杜雪衣不禁想,若换成自己,估摸着早跟他拼了,她瞬间理解余飞景方才出门前那神色。
  冯凭逐渐平静下来:“那你之后作何打算?”
  “回余家,夺权。”
  余飞景向冯凭和参军行了一礼:“谋反一事虽未能确定,但还望冯刺史到京城能多多留意,如有风吹草动记得提醒圣上。还有参军大人应是仍留在逸州吧,为了边境安宁,我们可以谈一谈合作。”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狗咬狗?如今京都巨变,你做出这些没准只是想要夺权?”参军质疑道,冯凭也是一抬眼。
  “不会。”在一旁安静许久的夏田蓦地出言打断,每一字都说得铿锵有力,“若他只想夺权,如今坏了太子的计划,又动了太子在南境的眼线,你觉得太子党还会留着他做余家的当家人吗?因此,不管怎么说,他和现在的余家、太子都已对立。”
  此事道理虽浅,但多疑之人难免一叶障目,夏田的身份决定了他一定是站在正义的一边,荒院内一时又陷入了沉寂。
  杜雪衣抱着手打量着这个小鬼头,心中生起疑惑,难道听说书也能学到这个?
  ***
  一路无话,待回到之前众人所住的余飞景的宅院——如今已改叫“升平当铺”的金铃当铺旧址门口,夏田小跑着来到余飞景面前,圆眼中露出探究神色:“你不是余大哥吧?”
  夏橙、周恒听完一惊,脚步皆是一顿。
  见青提一脸一沉,余飞景脸色骤然微变,杜雪衣一步踏上前将夏田护在身后,朝余飞景道:“你别乱来啊。”
  “玉山,你还是不信我。”余飞景摇摇头,笑得无奈,低头理了理有一条褶皱的衣领。
  这人居然倒打一耙,杜雪衣冷笑道:“说我呢?我让你别出来,你不是说‘好’了吗?”
  “这怎么回事?”夏橙拉住杜雪衣的手问道。
  余飞景不顾青提眼神阻拦,朝杜雪衣颔首示意但说无妨。杜雪衣本不想让夏家姐弟趟得太深,有些举棋不定,但见余飞景此番动作重重叹了口气,将余飞景和余玄度的事情悉数同众人说了。
  杜雪衣一直从外院讲到正厅,涉世未深的夏橙和夏田听完眼睛都直了,拉着杜雪衣问这问那,甚至还开始丰富起剧情来,方向也逐渐偏离,后来夏田竟还拉着她的手问道究竟是谁跟和她有婚约。
  杜雪衣被吵得头大,索性扔下兴奋不已的姐弟二人走出房间,来到檐下。
  此时已是午后,不知余玄度醒了没有,杜雪衣正想找余飞景。
  忽闻身后有人踩着落叶发出沙沙地响声,余光瞥见一熟悉身影,杜雪衣当即转身。
  “玉山,你叫我飞景吧。”余飞景从柱后转出,大概是在门外听了许久她讲故事时一口一个“余玄度”、“余飞景”后颇有所感。
  杜雪衣神色有些黯然,含糊答道:“好。”
  “很久没人叫我的名字......”余飞景小声道。
  杜雪衣此时心境当然没注意到他那几不可闻的自言自语,她三两步跨到余飞景面前,拍拍他的瘦弱的肩膀,语气中满含着抑制不住的心焦:“飞景,快带我去......”
  一阵秋风起,漫天尽是落叶,迎风而望,隔着满院秋色,杜雪衣蓦地见到院门处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少年,美如英。
  “余玄度!你......”杜雪衣双眸一亮,登时撇下身旁的余飞景冲进院中。
  迈了几步,杜雪衣脑中却俶尔响起余玄度说出的那句“求之不得”,她脚下步伐当即慢下来,脸上神情也尽数收敛变得客套——这家伙已经对自己用情至深,千万不能让他再有期待。
  “不是说跟我不熟?”余玄度神色冷淡地盯着杜雪衣,站在原地也不上前。
  “是。”杜雪衣已缓步走到他跟前,不卑不亢地抬头道,“你能想得开,姐姐很欣慰。”
  言罢,杜雪衣一抬手用力拍拍余玄度的肩,只见他眉头皱了皱。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os:我谢谢你们......)
  这章在收线,解释前面的事情,对话的内容比较多,组织起来有点难度,所以卡文卡了好久,接下来将有新情节即将开启,更新应该也会快点,下卷的大纲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反正是不会鸽滴。
  感情线方面,嗯,想必亲们已经注意到了,某人听到自己老婆对别人的昵称比对自己还亲时,醋坛子都打翻了(没眼看)。莫方莫方,小的这就在下章安排几个和事佬从中撮合,人选已经有了,除了夏田这个小机灵,还有谁呢,敬请期待吧~
第22章 微醺
  “所以这么多年,余家囚禁你爹和余玄度,以此来让你替他们做事?”杜雪衣站在厅堂正中,难以置信道。不只是她,原本正兴冲冲地讨论余家兄弟的夏家姐弟和一言不发的周恒此时脸上俱都露出惊讶之色。
  “是。”余飞景低眸,淡淡道,“之前说的那场大火,也出自我伯父余秉时的手笔,就是想让我们兄弟俩葬身火海。哥,你不会也忘了吧?”
  靠自己的推测和方才余飞景的解释,余玄度已大概知晓事情的来龙去,但此时余飞景又说起陈年往事,余玄度又陷入迷茫之中。
  “你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余飞景苦笑,疯了快十载的哥哥,一朝恢复理智,竟是什么都记不得了,“余家每代都会有一对双生子,而这对双生子的武学天赋必定是这代人中最佳的,因此余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家主必是双生子之中的一个。所以余秉时才出此下策,若非这些年,他念在我比他那两个废物儿子有用,早就尸骨无存了。”
  “哥,你和玉山成亲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余飞景终是问出在心中积压已久的疑问。
  众人目光齐齐注视下,余玄度眉头紧皱:“当时我隐隐感觉要淹死于水中,却动弹不得。千钧一发之时,我察觉到有人将我拉上岸,醒来时发现那正是林姑娘。”
  林姑娘???
  杜雪衣莫名火起,手中紧紧捏着桌上的瓷杯,拉上岸?说得倒是轻巧。
  “所以,余飞景公子,接下来您怎么打算?”沉默许久的周恒问道。
  “哥在林家寨的闹得这一出,早晚传到余秉时的耳朵里。”余飞景擎起手中白瓷杯,冷哼一声,那股邪气登时归位,“你们已经安全了,但我爹还在他们手里。如今此间事了,我明日就动身回抚仙镇,将这一家子全给端了。”
  言罢,只见余飞景嘴角一扯,眼神中露出癫狂之色,似是下一刻便要发疯。
  见这神色,夏橙不自知地往身旁的夏田处挪了挪。
  杜雪衣联想到上次提及余玄度时,余飞景狂笑不止的举动,看来这人一提到他的软肋——余玄度和他爹时,便会陷入癫狂。多年隐忍之下,人总免不得变得偏激,但疯狂并不能解决问题。
  杜雪衣放下手中瓷杯,眼神凝重夹带着警告,朝余飞景道:“那你要怎么夺权?”
  余飞景的理智似是被杜雪衣唤醒,方才的失控已不复存在,他理了理衣襟:“你们安心留在此处,我同参军说好了,他和我的人定会护你们周全。”
  “飞景,就你一人,能有多少胜算?”杜雪衣冷笑。
  余飞景头也不抬,悠然抿了口茶:“你们只会拖累我。”
  “你有多少人?胜算多少?你赌得起吗?”杜雪衣不甘示弱,“有了我们,你还能请得动林家寨和夏老将军。”
  余飞景这才抬眼,古铜色的双眸似想将眼前这“嚣张”的女子看穿,杜雪衣也毫不避讳,少男少女本天真无邪的五官,此刻却形成剑拔弩张之势。
  对峙了片刻,杜雪衣终是退一了步:“夏田和余玄度留下。”
  “我要去!”夏田气呼呼站起,“我可是要继承夏家军的,这等小事我责无旁贷!”
  杜雪衣来不及驳回,阴恻恻注视自己许久的余玄度冷笑一声,语气中极尽嘲讽:“林姑娘这想插手我们的家事,还不让我这个当事人参与了?”
  余玄度昨晚被余飞景换上一身华丽贵气的白色衣袍,颇有些纨绔的气质,杜雪衣越看越不顺眼,她没好气道:“你和飞景长得一模一样,他学你学的可厉害了。你有伤在身就安心呆在这,林未期那边......”
  “其他人不一定,但林未期一定认得出。”余玄度粗暴截了杜雪衣的话头,一字一句说得斩钉截铁,不容反驳。
  最后众人终于合力说服余飞景,决定一同回抚仙镇助他夺回余家掌门之权。
  ***
  黄昏时分,升平当铺内的厨房上空炊烟袅袅,黑衣少年从门外探出脑袋,满脸邪气地朝灶台上熟练摆弄佐料的紫衣女子道:“玉山哪,听青提说你要做一桌子菜给我们,我还不信。没想道竟是真的,堂堂林家寨小姐居然会做饭?”
  “我怎么能同锦衣玉食的余公子相比?明天要回去干大事,我这不得先犒劳一下大伙儿,就当提前庆功了。”杜雪衣一手端起一盘刚出锅的辣子鸡,一手拿着筷子,灿烂笑容中难掩狡黠,“飞景,来尝尝我的手艺。”
  自己尝不出来,只能让这小子来了。
  余飞景优雅地尝了一小口,却不料刚入口便咳得面红耳赤,素日高贵的气质荡然无存。
  笑得人仰马翻的杜雪衣在水缸里舀了瓢水,递给狼狈不堪的余飞景:“你这么没用啊。”
  余飞景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杜雪衣边继续忙活边随口问道:“余玄度呢?”
  “每次见我就只会问‘余玄度在哪’,还未成婚就如此,以后可得了。”余飞景揶揄道,脸上还红得发烫,忽见杜雪衣面露“凶”色,想起方才的辣菜,赶忙边退后边找补,“好好好,我说我说,他在看我画的余府地图呢。真是奇怪,小时候我们都只是学个皮毛,他现在倒还比我更了解机关和阵法。”
  “死后复生的事都有,一出生就天赋异禀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又何况这种傻子突然变成聪明人的。”杜雪衣觉得自己如今已能坦然接受一切离奇之事了。
  “玉山说得有理......哎!”面色刚恢复正常的余飞景又失声道。
  “怎么了?”顺着余飞景的目光,杜雪衣看到了溅到自己手背的油,松了口气,“无妨,我还以为怎么了。”
  看着杜雪衣跟没事人一样,余飞景惊诧之余倒也不敢上前查看,他皱了皱眉:“真没事?”
  “放心,小事。”杜雪衣边说着边顺手用衣袖将油擦去。
  真麻烦,竟是烫出了个水泡。
  “难怪你信誓旦旦说晚饭包在你身上,原来是在做饭方面身经百战啊。”恢复往日悠然神色的余飞景,眼睛仍盯着杜雪衣手背上的水泡不放。
  杜雪衣没听出他的话外之音,问出藏了许久的疑问:“对了,你怎么就成了银刀门逸州分舵的舵主?”
  “因为我救了青提的父亲。”
  就这样,杜雪衣边做饭,边听余飞景将讲起他如何在偶然中救了青提的父亲——原银刀门分舵舵主,又是如何在两年内将分舵重新发展起来。
  “所以这两年银刀门都没怎么跟总舵联系?”杜雪衣忍不住追问许多细节,要知道余飞景所说的她这个门主之前可闻所未闻。
  “对啊,只有一次让我们打探南诏国的消息。但这里毕竟只是个小据点,人丁不多又刚遭受重创,也没能打听出什么。直到不久前门主杜雪衣死了,总舵那就再也没消息了,估计整个银刀门都要散了。”
  杜雪衣觉得自己仿佛当了个假门主,她心中哀叹,自己做的这么失败,难怪会被下属背叛。
  ***
  这夜,众人在院中摆下宴席,为照顾大伙的口味,杜雪衣特地做了两道清淡小菜——她之前只做辣菜,如今没了味觉,倒也不执着了。
  席间余飞景和周恒不全然不动那几盘辣菜,夏橙夏田倒是吃得挺香,但要数吃辣菜吃得最欢的,非余玄度莫属,而且他是非辣不吃,两盘清淡的一口都没碰。杜雪衣本来下午就同他闹得不快,如今见他吃辣吃得津津有味,突然觉得这人越发讨厌。
  反正只是闻着香,却食之无味,又怕这具身体不胜酒力,席间杜雪衣只同众人喝了几口酒,便索然无味地放下酒杯。
  除杜雪衣外同众人没什么话说的余飞景早早便已离席,这边夏家姐弟还在叽叽喳喳边吃着边聊个不停,另一边周恒则沉默地自斟自酌,杜雪衣觉得有些烦闷,索性走到院外散步吹风。
  院外是个更大的庭院,亭台楼阁皆备,还有假山池水、名贵花木,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富贵荣华。
  月光下,杜雪衣看到地上,这具没有触感的身体的影子同风吹过的枝丫一般摇摇晃晃。自己大抵是有些微醺——最多算微醺,杜雪衣十分执着,就这几口,对于从未喝醉过的杜门主来说,还不够塞牙缝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