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金主——长柏岁【完结】
时间:2023-09-26 14:37:10

第26章 探视
  后半夜的燕京同和医院高级病房内灯火通明,晏家人基本都到齐了,围了一圈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晏嘉乔。
  晏家半夜接到行长失踪的消息,原本还不怎么上心,结果随着案件摸排进展,发现晏嘉乔也被绑上了同一辆车,最后出现在郊外的汽车村,右腿被打断了。
  这可不是小事。
  专案组连忙把他送到医院,此时刚拍完片,动了手术打了石膏,单腿悬吊着,枕头上的脸颜色苍白。
  闻讯一路疾驰,匆匆赶来,晏青山还不甚在意,倒是唐静的头发微有些凌乱,衣衫套得随意,看着晏嘉乔,一脸的焦急心疼。
  晏嘉禾把手插在兜里,靠在离门口最近的墙边,白炽灯从中央投下,远远笼罩着他们一家三口。
  唐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晏嘉乔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我和同学在外面玩,后来我出门透透气,结果再醒来就在医院了。”
  唐静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转头看着晏青山,“青山,你怎么说?”
  晏青山的目光深邃冷漠,说道:“晏家这几年风头不再,倒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得了的,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
  可是他的心中另有一番规划,燕京政坛的风云诡谲渐起,一步登天一步地狱,眼前这点小事还不值得放在心上。
  不论男女,貌、钱、权,三者占一,就能引来大批人趋之若鹜,更何况晏青山三者全占,年轻时云雨见惯,子女不少。
  因此,他更在意的是自己和唐静,而不是这几个孩子。
  高级病房极大,晏嘉乔醒来没注意,问道:“姐姐呢?”
  唐静闻言,侧头叫道:“小禾,你弟弟找你呢。”
  晏嘉禾听见唐静的话,这才把手从兜里伸出来,缓缓撑开墙壁,走到病床前,看了看他的腿,沉寂的目光一路滑上来,定格在他的眼底。
  晏嘉乔精致的眉眼暗藏深意,笑道:“姐姐,你也来了。”
  晏嘉禾看着他,淡淡应了一声,“阿姨给我打电话,说你出事了,我就从宝泉山赶过来了。”
  晏青山站在床尾,冷不防问道:“你从宝泉山过来?那你还挺快的。”
  晏嘉禾面不改色,“嗯,夜深车少,我又心急,开得快了些。”
  唐静一听,还不等晏青山接着说什么,立刻说道:“那你也不能开那么快,安全才最重要。”
  晏嘉禾点点头,说道:“记住了,静姨。”
  唐静慈爱地笑笑,也摸了摸她半短不长的头发,疑惑道:“一个两个都是好孩子,怎么就出了这回事呢?”
  放下手又看向晏青山,说道:“一定要仔细查,我们唐家也要查。”
  晏青山摆摆手,说道:“不用,你当就你的宝贝儿子有事?这次事不小,沈家和傅家都会帮你查的,查不明白他们两家都不能善罢甘休,唐家就别添乱了。一个个都找我问,要不是为了陪你,我早忙去了。”
  唐静倒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她知道来医院的路上,晏青山掐掉了多少个电话没有接。就是她自己也有一大堆的未接来电,各方攀不上晏青山的势力都拐着弯从她这边赶着探听,少不得应付一下。
  晏嘉禾闻言,接口说道:“爸,阿姨,你们要是都有事,就去忙吧,这里有我呢。”
  唐静犹豫片刻,实在是事情太多走不开,只得同意了,嘱咐了一两句,便匆匆和晏青山一同离开了。
  晏嘉禾在床头站了片刻,凝视着晏嘉乔,白炽灯的冷光照到低垂的睫毛上,光影交错,晦暗不明。
  静静地等过晏青山和唐静开出两条街的时间,她突然转身,走到门口,将病房门反锁上了。
  回来将床边的椅子放下来,坐在晏嘉乔的身边,顺手从柜子上的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
  从兜里掏出蝴|蝶刀,展开刀鞘,随手在手指间转了一圈,银光一闪锋芒毕露,开始低头削苹果。
  两人不过半米,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晏嘉乔看着她,敛了笑容,低低说道:“你够狠。”
  病房很大,这声音像是扔在空谷里,却激不起一丝回响。
  晏嘉禾笑了一下,眸光暗沉,戾色丛生,“我警告过你了,如果你一定要出去玩,我是瞒不住阿姨的,你看,阿姨这不就知道了?”
  晏嘉乔咬牙切齿,“我以为是你要和我妈说,没想到你是让医生告诉我妈,行,你真够狠的。”
  晏嘉禾不以为意地笑笑,削着苹果面不改色,“跟我可没关系,我也是阿姨通知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晏嘉乔冷哼一声,“谁信?”
  “不信的话,只能等晏青山帮你查真相了。”晏嘉禾手下不停,她不擅长照顾人,但是玩刀的技术很好,慢悠悠地抖落一整条薄薄的果皮,将一个鲜亮水灵的苹果递到他手上。
  晏嘉乔早就饿了,在他眼皮子底下削的,看着放心,刚想张嘴咬一口。不料她接着站起身来,屈指敲了敲凝固坚硬的石膏。
  细微的震动疼得晏嘉乔变了脸色,不假思索地将手里的苹果冲着她直接砸了过去。
  晏嘉禾微微一偏头,那苹果就落了空,砸到了地板上,咚的一声响,果肉横飞汁水四溅。
  晏嘉禾不怒反笑,烟眸微变,仿佛乐不可支,“小乔,你还是那么沉不住气也不长记性。你应该记得,我送的东西,得收点利息的。不过我要是你,就绝不干这蠢事。”
  说完将手搭在他悬吊着的腿上,摸着石膏板,劈手做刀架在上面,隐隐有几分用力。
  晏嘉乔这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他一动腿就疼,别说踢她,就是躲都动不了。
  晏嘉禾低头看他,语带笑意,“知道怕了?医生说你这骨头是被铁棍抽着打的,断口还算整齐,养好了没什么影响。可是你要是乱动,再把固定好的骨头错开,后续恢复就不乐观了。”
  接着手搭在他的腿上,骤然俯身,离他不过一尺,淡淡说道:“我可不希望你变成个瘸子。”
  晏嘉乔怒火中烧,“你他妈要是真不想就放开我。”
  晏嘉禾笑笑,果然起身,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的睨着他。
  “你说,我要是跟你妈说,把你转到宝泉山疗养院,会怎么样?”
  晏嘉乔冷冷笑道:“不怎么样,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敢跟我妈说,我十五岁生日那天你是怎么对我的。”
  晏嘉禾丝毫不为所动,转了转兜里的打火机,无所谓的说道:“我现在还不动你,无非是顾忌着晏青山和你妈,要是你非要开诚布公,大不了鱼死网破,活都活不成了,你猜我会做出什么?”
  晏嘉乔目露惊怒,恨不得咬死她似的。
  晏嘉禾微微一笑,深谙打了一棒子要顺毛摸的道理,循循低诱,“更何况,有仇还是亲自报比较好,你说呢?”
  这句话倒是正中晏嘉乔心坎上,这也是为何他不从告状的原因。靠父母算什么能耐,晏嘉禾也不过只比他大了三岁而已,他不信能一辈子都输给她。
  她软硬不吃,见招拆招,晏嘉乔咬牙,憋了一股子劲,努力地思索,忽然想到另一件事,心里有了底,讽刺道:“那你的仇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不过你要是光动晏青山,说不定求我还能帮你。”
  “是么?”晏嘉禾语调懒散,分明没放在心上。
  晏嘉乔说道:“可是晏家里也包括我妈,她养你十来年,视如己出,可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晏嘉禾露出一个痞戾的笑容,目光冰冷,“小乔,我知道你妈的时间比你还长,你还没出生,我就听过唐静这个名字,所以反过来……”
  “她当时,真的不知道我妈妈的存在吗?”
  晏嘉乔哑口无言,上一辈的爱恨纠葛,哪里是没有经历过的晚辈说得清的。
  可是他向来争强好胜,哪能容得质问,立刻反唇相讥,“可惜,晏家最后一个孩子,不是你,是我。”
  唐静不是晏青山的第一个女人,却是最后一个。花花大少撞见了善良的千金小姐,不顾已育之身开始追求,更是从此收心敛性,简直是书上才有的佳话。
  可是多出来的她呢?
  “你总有本事惹我生气。”晏嘉禾不再玩笑,低头看他,面色微沉,不自觉地压了一下指节。可是暴|虐一起,转瞬间,又强自平静下来,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随意笑道:“不过没关系,以后你都是要还回来的。”
  言下似有无尽深意和欲念缠杂,她的目光愈发幽黑,如同弥雾横生的沼荇恶渊。
  “从无例外,不是么?”
第27章 返校
  从那天起,池间就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晏嘉禾。若不是睡衣上的褶子还在,他几乎要以为那夜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池间没有想过要出去,每日窝在自己的房间看书,闲暇时就在别墅区后边的树林里走动。他不怎么爱说话,长睫垂下来时的沉静内敛,就像是独守古堡的幽灵。
  晏家的佣人们经常偷看他,对于他的身份,私下议论着都知道是小姐养的人,自以为参破秘密似的心照不宣。
  姜汲就常在厨房门口,或者花园背阴的地方,听人说他是攀权附势的小白脸,吃软饭之类的。每当听见了,姜汲就出头否定,“我经常接送他,他不是那样的人。”
  然而他虽然这样澄清了,这话也止不住。姜汲也没有强要出头,止不住也就随着去了,也不好越界跟晏嘉禾或者池间说。
  池间并不知晓这些背后的闲言碎语,这几日一直忧心晏嘉禾是否在做什么危险的事,可是自己又无立场又无能力,连焦急都只能暗暗藏在心里。
  转眼七八天过去,到了燕京三十三中返校发榜的日子。
  池间不欲麻烦别人,自己领了成绩表放到书包里,在教室听着秦老师的学期总结,幸好秦老师也知道放假了同学都不爱听,返校很快就结束了。
  池间正准备坐公交回去,不料在公交站点遇见了一辆极其晃眼的跑车,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来,探出一张秾艳明丽的脸,冲他高兴地笑着。
  这日程文怡去傅连庭住的地方接他一起去吃饭,可是还未上车就被傅连庭赶到副驾驶去了。
  傅连庭挂上手动挡,嗤笑道:“就你那技术开车,我看着都害怕,你还是老老实实坐副驾吧。”
  程文怡除非喝了酒,否则平日里基本都是自己开车,她很喜欢这种刺激和速度的感觉,然而在傅连庭面前不得不低头。
  可是傅连庭刚刚点下油门,车就像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他赶紧抓紧了方向盘,险些没有控住。
  傅连庭忍了又忍,才把涌到嘴边的脏话咽回去,问程文怡,“这个型号起步没有这么快,你把车给改装了?”
  程文怡强压笑意,压得浑身都颤抖了,才显出神色如常,不以为意似的,“对啊,我的车每一辆都改装过,扔了保护的配件,速度才能提上去。”
  傅连庭说道:“女孩子家家的,开那么快干嘛。”在车内镜里掀了她一眼,“挺不安全的。”
  程文怡懒得理他,早把头扭向窗外了,看了一会儿,正看见池间。
  这个站点只有一路公交经停,因此站牌占满了广告位,格外的大。程文怡反应极快,一眼就发现是曾经开车到宝泉山,多次在山脚下看见的公交线路。
  池间是晏嘉禾的人,这点程文怡算是第一时间就知道的,看来他今天是要回宝泉山。
  程文怡连忙拽住了傅连庭的袖子,眼睛还看着窗外的池间,叫道:“停车停车。”
  傅连庭被拽得差点挂错挡,撇了撇嘴,“你还真把本少当司机了?”
  话虽这么说,可还是踩了刹车,将车停了下来,速度太快,都停过了头,傅连庭只得认命的开始向后倒车。
  跑车开过去的时候,池间还不在意,也不像别的等车人一样艳羡的看着,可是等它开始往回退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因为它正停在自己面前,车上还是熟人。
  “文怡姐。”池间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她到过宝泉山一两次。
  程文怡半倾身体,向他说道:“池间,嘉禾今天在我那里,你要是找她,我带你过去。”
  池间站在公交站点下,广告牌前伸的雨棚遮挡了部分冬日的阳光。
  他没有解释,抿了抿唇,说道:“好。”
  很艰难地挤进两门四座跑车的后排,狭小的空间使得池间不得不把书包改抱在胸前。
  程文怡一直都看着他,自然发现了,“抱歉啊,跑车要是带后排,座椅都比较小。”
  池间摇摇头,“没事的,文怡姐。”
  傅连庭并没有把车上多了一个人放在心上,继续跟程文怡聊着天,“突然发现你把声浪关了?这不是你性格啊。”
  程文怡伸手扶了扶额,“晏嘉禾让的。”
  傅连庭诧异,“你竟然同意了?”
  他知道程文怡爱车如命,别的地方倒还随和,想动她的车却是万万不能的。
  程文怡心有余悸地说道:“她喝多了。”
  傅连庭当即无话,悠悠的看了她一眼,面露慽慽然,十分懂得的样子。
  池间在后排并不插话,样子规规矩矩的,耳朵却默默地竖了起来。
  程文怡接着讲述,“那天我喜提新车,请她去吃饭,一不个小心,她就喝多了,非要坐跑车上高速。”
  跑车速度极快,可是在城市道路其实并不能发挥它的实力,除了经常被严打的赛车场,高速倒是简便的选择。
  傅连庭悻悻说道:“她要是清醒,绝不会这么做。”
  程文怡对此抱以不失礼貌的假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喝多了什么样。”
  晏嘉禾酒量不算太好,日常倒还行,稍微多一点就容易醉。
  而她喝多了不哭不闹不多话,只会变得异常固执和软萌。她会提要求,会问好不好呀,要是被拒绝就不出声,沉沉默默地缩成蘑菇,过一会儿又会坚持不懈的问一遍,周而复始,像个规律的钟摆。
  然而这不足以让傅连庭和程文怡头疼,关键是如果满足了她的要求,她就会断片,根本不记得提过什么匪夷所思的事。但是一旦不满足她,她第二天酒醒之后反而会记得清清楚楚。
  就会噙着阴测测的笑容,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你,逼得你心生愧疚,还带着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找回场子的担惊受怕,结果也通常会收到她一个不小不大的教训。
  因此从小到大几次下来,傅连庭和程文怡都达成共同认知,就是绝不要逆着喝多了的晏嘉禾。
  池间还在琢磨着傅连庭的话。
  程文怡顺口解释了,“跑车上了高速,声浪都带回响的,晏嘉禾吵得受不了,缠着我要关掉,我就关了。”
  傅连庭问道:“后来呢?”他知道肯定还有后续。
  程文怡像是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笑了着摊摊手,“那不是很明显嘛,它油耗这么大,高速隔很远才有加油站,最后抛锚了,打电话给拖车拖走的。我和晏嘉禾坐着拖车回去的,她最后还嫌拖车太吵,非要人家也把声浪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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