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春还没来得及接。
“你他妈的…”
剩下两个男人一拥而上。
李瑶瑶搂着临春躲到一边,蒋以声反方向一折手腕,先解决掉手里攥着的那个。
随后侧身躲过对方迎面而来的拳头,再抬臂一手肘磕在第二个男人的颈后。
对方脸朝下一个踉跄,蒋以声甚至弯腰捞了一把,顺便拿过李瑶瑶的手机。
动作行云流水没一点拖沓,直接让第三个人生生停下了脚步,没敢再往上冲。
“我去,”李瑶瑶忍不住感叹,“牛逼啊!”
蒋以声抬了下眼,临春扣着李瑶瑶的手臂,像是还在愣神。
他动作微顿,看向同样在愣神的第三个人。
可能是自己的两个同伙都倒下了,他犹豫片刻,也闭着眼往上冲。
蒋以声象征性顿了顿,结结实实挨下对方一拳。
正要欢呼的李瑶瑶:“……”
临春挣开李瑶瑶,跑过去抓住蒋以声的胳膊拉着人往外跑。
跑了几步想起后面还有个人,又赶紧回头让李瑶瑶赶紧跟上。
蒋以声抿住笑意,被一个不到他肩膀的姑娘拽着往前跑。
李瑶瑶跟在他们身后,把这人怪异的表情尽收眼底。
闭着眼跑出一段距离,临春掌心都开始冒汗。
蒋以声不急不喘,就是偏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临春微愣,往蒋以声面前凑凑。
看到对方破了的唇角,退开半步,红着眼去商店买水。
李瑶瑶有点迷惑:“你故意的吧?”
蒋以声掀掀眼皮:“什么?”
李瑶瑶:“我看见你笑了。”
蒋以声扬了扬她的手机:“这样才算互殴。”
“哎哟,哎哟哟,”李瑶瑶狗腿子似的低头哈腰拿过来,给蒋以声比了个“ok”的手势,“您牛,不打扰,溜了啊!”
蒋以声礼貌一笑:“回见。”
临春买了矿泉水回来,路边只剩蒋以声一人。
她拧开瓶盖递过去,左右看看,没见着李瑶瑶。
蒋以声洗了洗手,用拇指一揩唇角:“嘶…”
临春瞬间拧紧了眉头,忍不住按住他的小臂,踮着脚企图看清伤口。
蒋以声垂着睫毛,手指让开一点,给看她。
两人离得有点儿近了,能感受到轻微的呼吸。
蒋以声皮肤白,唇色也很淡,所以一旦破了伤口就比较明显,鲜红鲜红的,像折了一角的深色彩纸,临春看着心疼。
{对不起。}
她比划了一个手势,但想着对方不一定看懂,于是又拿出手机写道:【我们去医院。】
“不用,”蒋以声拧上瓶盖,“破皮而已。”
临春摇摇头,还是想带他去医院看看。
“这边没事,就是手疼,”蒋以声把右手伸到临春面前,“打到骨头了。”
临春垂眸看到略微泛红的指关节,又抬头看看蒋以声,不知道他想让自己做什么。
握着?揉揉?
不…不太好吧…
可是蒋以声又不把手收回去,这样僵持着两人都挺尴尬。
于是临春极不情愿地伸了手,在那一块关节处轻轻碰了碰。
有点痒。
蒋以声偏头叹出一声笑,在口袋里摸到那张五十块钱,再掏出来递过去。
“把头发卖给我吧。”
临春读懂他的唇语,酸涩从喉间直冲眼底。
蒋以声拿出手机打字:【不过现在有点短,大概这么长,先替我养着。】
他在临春腰前比划了一下。
临春揉掉眼里的水雾,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哼。
她接过那皱巴巴地五十块钱,攥紧掌心:【五十块?】
“哪这么便宜,”蒋以声在她发顶上拍了一拍,“先欠着吧。”
-
因为蒋以声的出面,卖头发这事儿没了后续。
临春也没敢告诉大姐,一整个中午都怕那几个男人跑回来报复李瑶瑶和蒋以声。
尤其是蒋以声。
毕竟大少爷破了嘴角,这罪孽可太深重了。
临春特地去校外的诊所买了碘伏和创口贴,准备看看什么能用就用什么。
下午上课时,七零八碎拎了一小塑料袋,蒋以声都给看乐了。
他偏了偏脸,把伤口给临春看:“再慢点就愈合了。”
唇边的伤口是快愈合了,但是一中午过去,侧脸反倒像青是了一块。
临春伸手,用食指点点。
都没敢用一点力气,生怕弄疼了豌豆少爷。
“哎,”蒋以声挠挠那块地方,“痒。”
手指相互触碰,说话时呼出来的热气灌了临春一手心。
猛地一蜷手指,她像是被烫一样,这才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又不自觉地凑过去。
目光短距离相撞,能看清蒋以声浅色瞳仁里的倒影。
刚过正午,阳光灿烂。
蒋以声的眼皮很薄,叠出薄薄的褶,一路延伸至眼尾,往上轻轻挑着。
临春有些愣神,被那一抹笑晃了眼睛。
“好看吗?”
她看蒋以声捧着下巴,懒懒地问。
美色当头,色令智昏。
鬼使神差的,临春点点头。
过去的记忆翻涌,她精确的捕捉到相似的场景。
初见时的书店,蒋以声这双狭长的狐狸眼睛,只看一眼就忘不掉。
那是一种慵懒随意,又略带攻击性的目光。
和现在一样。
“好看啊?”蒋以声手指点点自己的眼尾,看起来心情愉悦,“那多看看。”
第39章 39
临春有点崩溃, 因为她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忽略蒋以声的存在了。
李瑶瑶说这叫坠入爱河,于是临春更崩溃了。
临春:【我要高考的,我要学习。】
李瑶瑶:【谈恋爱也能学习啊, 我不就是?】
临春看着李瑶瑶沉默。
李瑶瑶心虚:【年级一百开外吃你家大米了?】
临春:“……”
完了。
公共体育课上, 她俩挨着肩坐在草坪上晒太阳。
就是晒得人有点萎, 心情还有点沉重。
【之前收头发的事儿我问了段幸,她说没关系,她也是这样中途跑了的。】
临春一提到这事就头疼,要不是蒋以声跟着她们过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搞钱还得慢慢来, 比起提高物质条件,还是少给大姐制造精神刺激。
【不过你和校草到底什么情况?】
临春还没接受得了这个新称呼。
【我听有人说你俩谈了。】
临春把头摇成残影。
李瑶瑶恨铁不成钢:【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临春拿着毽子起身,准备再踢七八十来个。
李瑶瑶痛心疾首:“你知道多少人盯着他吗?咱们狼多肉少啊!”
临春移开视线, 不去看她。
【你看看你又来这一出!你不看是不是!不看的话我下次也不理你了!】
临春立刻痛苦面具:【怎么可能!】
李瑶瑶:【怎么不可能?!】
临春:【他会走的。】
李瑶瑶:【什么时候走?】
临春下意识地想:找到小蝶之后。
可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过了一下, 她很快又记起来,蒋以声好像跟她说过, 已经找到小蝶了。
所以…怎么还留在这?
临春其实也不太清楚。
或许在一中交了一年的学费,所以不想浪费?
有点扯。
临春只想着他或许有别的事情。
-
运动会前一天, 临夏和商场方敲定了五十张奶茶兑换券的方案。
成年人的工作交涉,后续工作都不用临春操心。
她为也稍稍松了口气。
很快,运动会在周末如期举行。
每年运动会的时间选的都很好,哪怕前几天连着下雨, 也会在当天散去乌云。
今天也是一样, 气温都比平日里高了一些。
第一天上午没有临春的项目,她帮着安排好班级补给站后,和体委等一干同学坐在草坪上等着比赛开始。
临春靠着桌边, 找了块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并膝坐下,从兜里拿出那本翻卷了边的单词书。
以前她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英语上, 以后还得分出一点给数学。
报了名的奥赛在年底,临春没办法参加下个月的补习班,只能自学生啃题库。
看的相关书籍是蒋以声推荐的,内容都是课本知识点的延伸,虽然看得很慢,但一点一点琢磨,基本都能看懂。
背单词还不如算数学,最起码还有个头。
临春苦恼地扯了扯头发。
专注于一件事时往往会忽略周围环境。
临春只顾写低头背单词,蒋以声走到她的身后都没有察觉。
身侧光影变化,她猝然抬头。
蒋以声低了一边膝盖,蹲在她的身边。
已经快入冬的季节,对方身上还穿着短袖。
少年的手臂线条流畅,肌肉微微隆起,是独属于十七八岁的青涩。
临春只看了一眼便垂下视线,蒋以声把手里的号码牌递过去,背过身用拇指点点身后。
临春反应片刻,这才按开别针,捏住蒋以声后背的一点衣料,轻轻别住。
蒋以声颈脖修长,低头时能看见凸起的颈骨。
一节一节,延伸至衣领以下。
临春松开手,用单词本戳戳他的后背。
蒋以声转过来,同样抬手戳了一下她的脑门。
“我跳高,去看吗?”
临春往后一仰头,掏出手机打字:【你不是只有跳远和短跑吗?】
“没人报名过去凑数,”蒋以声指指左边方向,“一会儿开始。”
临春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点了点头。
蒋以声撑起膝盖,手掌在她头顶上按了一下。
周围很安静,太阳晒得她浑身发烫。
临春能感觉到有几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应该也伴随着几声毫不避讳的议论。
临春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尽量侧身避开那些人的目光。
操场上人来人往,她一人落单其实挺不安全。只是找来找去没看着李瑶瑶的影子,而蒋以声那赛就要开始,临春犹豫片刻,想想还是一人过去了。
跳高安排在操场的一角,三层垫子加几根杆,占用不了多大的场地。
不过出乎临春意料的是,也就这一小块地方,被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她在外面徘徊半天也没挤进去,猜测是不是蒋以声的原因。
下一秒,突然躁动的人群就告诉了她答案。
蒋以声上场了。
临春踮着脚,像一颗镶在土里的小豆芽,随着周围的人左右摆动。
蒋以声起跳前扫了眼四周,没看见淹没在人群里的临春。
初始高度只有一米三五,蒋以声按照裁判的指示弧线助跑,然后…停在了原地。
垫子有点脏,大少爷估计是犯了少爷病,仗着自己腿长,脚一抬直接迈过去了。
裁判:“……”
观众:“……”
临春多少也有点无语。
这应该不是正常跳高应该有的动作。
但成绩有效。
下一轮,蒋以声让裁判把高度抬到一米七。
没别的原因,主要是那垫子太脏,少跳一次是一次。
裁判抬头看他一眼,目光中流露出几秒怀疑。
但还是把杆高上调了。
临春不是很明白自己都要仰头看着的横杆要怎么跳过去。
她踮着脚,忍不住往里挤。
蒋以声退开几米,弧线助跑背越式成功越过横杆。
他甚至还穿着长裤,后仰时露出一截精瘦的腰线,随后摔进垫子里,被蓬起的灰尘呛得一咳嗽。
在这个小破学校,别说跳过标准线了,就连正确的背越式步骤,都没几个人知道。
前面几个选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摔成什么狗样的都有。
所以当蒋以声这么标准的一套动作下来,别说是围观群众了,就连裁判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现场大多女生,欢呼震耳欲聋。
即便是临春这个小聋子,都能感受到瞬间被点爆的气氛。
不过她更多的是担心蒋以声会不会过敏。
豌豆少爷娇贵得很,指不定一会儿起一脸疹子进医院。
来看跳高的人越来越多,临春仗着自己个头小,拨开人群往里钻。
只是还没来得及钻进去,就被人扣住手臂,拔萝卜似的重新拉了出来。
她茫然地回头一看,是梁阙。
“你凑什么热闹?”对方面色不佳,看起来不太高兴。
临春指指里面,掏出手机打字道:【垫子太脏了,蒋以声灰尘过敏。】
梁阙嗤笑一声:“哪这么矫情。”
临春挺想来一句“他就这么矫情”,但碍于梁阙似乎有些不耐烦,没再继续对话。